第12章 :太子
但她沒想到,謝何居然毫無懷疑,神情還極為愧疚的樣子:“是我考慮不周,竟沒想到夏姑娘身上還帶着傷。既然這樣的話,那這個提議就……”
夏雲悅立刻舉手:“我的傷不要緊,我可以去。”接近謝何的每一個機會都不能浪費。
白滄狠瞪了她一眼:“阿悅的意思是,如果殿下你這段時間能多送點補品過來,再幫她請個太醫好好來診治診治,她的傷勢一定會恢複得很快,到時候說不定就能幫上殿下的忙了。”
謝何大喜過望:“那我立刻回宮去請太醫,順便去給夏姑娘帶些補品過來。”抱手告辭後轉身就走。
白滄對着他的背影喊:“記得帶幾壇宮中佳釀過來啊。”
“新一輪的騙吃騙喝開始了?”夏雲悅冷冷地盯着白滄。
“別這麽說。”白滄毫無羞色的擺了擺手,“我要把管教了這麽多年的徒弟送給他,還要扶他上皇位,收這麽一點點回報,已經非常不劃算了。我都沒讓他分我半壁江山,很過分嗎?”
很快,謝何便帶着太醫回來,将一車的補品送進了別院,當然,還有幾壇子好酒。
當晚,白滄喝得酣暢淋漓,卧在院子的石桌上起不來。夏雲悅瞅着他這個德性,又是氣又是無奈,帶着阿元過去扶他。
白滄微阖着眼眸,分不清楚還有沒有意識。夏雲悅剛攙過他的手,就被他順勢摟在懷裏。他輕輕吸了口鼻子,有些稚氣道:“人族三皇子這麽了不起嗎?比得上愛護了你幾十年的師父嗎?”
夏雲悅沒好意思說,這幾十年她每次去浮玉山之前都會在自己房間裏磨刀半天,把怨氣都抒發出來才去找他。好幾次她還把磨好的刀帶在身上,想着要是他再惹毛她,她就一不做二不休……
當然,她只是想想,從沒敢真的動手。一是能力不足;二來嘛,白滄對她哪怕有千般不好,有一點卻是讓她很感動的。
不論她學得再差再給他丢面子,他從來沒否認過她這個徒弟。若是有人當着他的面譏諷她不行的時候,他還會為她出氣打抱不平。雖然夏雲悅相信,這極大可能是為了他自己的面子考慮,但在白滄門下,她确實沒受過外人的一點委屈。
沖着這點,她這輩子也只能有這個師父了。
“是是是,比不上。”夏雲悅半是敷衍半是寬慰地将他往屋裏帶,就聽到他又呢喃了一句。
“如果我沒離家,我現在說不定都已經是一族之主了。”
幫白滄煮醒酒湯的時候,夏雲悅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他這句話的可能性,然後渾身一震,搖了搖頭。這怎麽可能呢?說白滄是神族人她信,說他是某一族的繼承人,這也太扯了。
先不說正統神族有多注重繼承人的綜合素質,退一萬步也不可能輪得上白滄這種沒點正經的無賴;即便不考慮素質問題,以他這種逮着機會就騙吃喝,動不動就拽得二五八萬的個性,他會放棄當族長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夏雲悅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很快将他的話抛到腦後。
第二天,白滄醒過來,對自己說過的話果然詫異無比:“我這麽說了?”
夏雲悅重重地點了點頭,看到他的臉色,忍不住又開始懷疑起來,難道說,他昨天說的話都是真的?
白滄一拍掌心我:“哎,肯定是我體內那個喜歡裝腔作勢的人格又跑出來了。我就知道,喝酒誤事。”
夏雲悅又是一臉茫然:“雙重人格的事情不是你編出來騙我爹的嗎?”
“誰說我是編的?”白滄肅然道,“這種事情我能随随便便拿來開玩笑嗎?你難道沒有感覺,我時而對你無比關切,時而卻很尖酸刻薄嗎?”
嗯,尖酸刻薄的時候要遠遠多于關切的時候。
“這就對了。我待你好的時候,是我原本的人格在主導意識,而我對你尖酸刻薄的時候,那都是我的副人格在作祟。元元啊,你只要記住,我是個好人就夠了。”
夏雲悅已經分不清楚白滄說的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了。她還想問點什麽,阿元卻突然沖進來,神色慌張道:“小姐,白師父,太子帶着人登門了。”
他們和太子素不相識,了不起也就是在賽馬會上打了個照面,他卻忽然登門來造訪,很顯然是懷着目的來的。
夏雲悅和白滄走出房間,看到院子裏堆着大箱大箱的禮物時,心裏就更清楚了。看樣子,大齊皇帝即将舉行的這個犒賞番邦使臣的宴會,并不僅僅是個宴會而已。
謝安站在那堆禮物中間,對白滄和夏雲悅堆起笑容:“聽三弟說,白先生和夏姑娘在京城中沒有落腳之地,我聽聞了十分心痛。以白先生和夏姑娘這樣的人才,怎麽能屈居于這別院之中。我已經安排了一處更好的府邸,希望兩位能賞臉光臨。”
“這不好吧?”夏雲悅沒什麽心眼地說道,“我們已經答應三皇子要住在這裏了。”
謝安的臉色登時一沉。
白滄急忙拉住她,示意她不要說話,朝太子笑了笑:“殿下帶那麽多禮物過來,總不會只是想邀請我們去住而已吧?”
謝安點了點頭,将來意一說,果然和謝何是一個目的。
白滄笑道:“那殿下盡管放心回去便是,我們一定會效勞的。至于搬家之事,就不必勞師動衆了,住哪裏都是一樣的。”
謝安仍舊有些不放心:“但你們和我三弟住在一起,他若是知道你們改變了主意,豈不是會對你們不利?”
白滄從容一笑:“出來行走江湖,總免不了要得罪一些人。殿下放心,若是連這點小事我們都辦不好,那也不值得您費心。”
謝安這才滿意地走了。
他前腳剛踏出去,夏雲悅已經扯住了白滄的衣襟:“師父你這是做什麽?我們明明答應了謝何的。你現在這樣做,我們豈不是陷他于不義?”
“你懂什麽?”白滄摸着謝安送來的寶箱,一臉陶醉,“謝安是擺明了要讓謝何在皇帝面前沒有立足之地,如果我們不答應他,他一定會想其他辦法來阻礙我們禦前獻技。到時候,說不定還會連累謝何。還不如先答應他,再想其他的辦法。”
“你真的不是因為財迷心竅?”夏雲悅總覺得,他就是為了那些東西。
白滄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要相信為師,為師吃的鹽比你吃的桃子還多,怎麽會做出錯誤的選擇?”目光掃到箱子裏的東西,眼睛突然發出光來,“這不是酒神傳下來的《一壺春》嗎?傳說中得到這個就可以釀出好酒來。太子這手筆,啧啧,我都要感動哭了。”
夏雲悅這顆心是徹底懸着下不來了,也不知等謝何回來,看到這場景會是什麽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