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助興
“她是逮着機會就要出風頭,生怕別人不知道她能文能武似的。可惜了,這麽多年,三皇子還不是對她不溫不火的。”
“讓她去顯擺呗,這又不是什麽多光彩的事情。女孩子家家的,非要出來抛頭露面。”
“說不定就是這樣,三皇子才對她不感興趣的。”
夏雲悅聽得一陣汗毛豎起來,忍不住靠向白滄:“師父,大齊的女人太可怕了。”心眼小,舌頭長,還看不得別人好。
白滄笑眯眯對她道:“普天下的女人都是一樣的。”
“胡說。我就不是這種人。”
話畢,看臺上發出一陣歡呼。夏雲悅見沈佳兒騎着馬進了場,高仰着下巴,臉上帶着志得意滿的笑容。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居然策馬到謝何身邊,翻身下馬,掏出一條手帕按上了他的額頭。
謝何詫異了下,臉上浮起一片紅暈,尴尬一笑後接住了那條手帕,和她不親不疏地交談着。
夏雲悅話鋒一轉:“唔,我覺得她們幾個說得還是有些道理的,這沈佳兒未免有些太不矜持了。”
白滄好笑地看着她:“這麽說來,你不打算去獻技了?也對,你連馬都騎不好,就是想不矜持也難。”
“誰說的?”夏雲悅反駁道,“我的馬騎得不好,那主要是因為馬的關系。如果能找到一匹特別配合我的馬,我一定能玩出花來。”
白滄不以為然地哼了聲:“難不成還要我去給你找匹赤兔汗血不成?”
夏雲悅将手輕輕搭在他的肩膀上:“赤兔汗血哪裏比得上師父你啊?”
白滄身子一僵,緩緩轉過頭來看自己的徒弟。了不得了,養了幾十年,他竟沒發現自己養了只白眼狼出來。
片刻後,白滄帶着夏雲悅去見謝何,先是為方才的事情道歉一番後,轉而道:“阿悅覺得很是歉疚,為了彌補剛剛的錯誤,她想為你表演一個節目。”沒等謝何回答又道,“你若是不接受,她會良心過不去,從此夜不能寐的。”
謝何面上很是不安:“其實方才的事情,是我考慮不周。夏姑娘也是為了幫我,不過夏姑娘如果願意助興,我當然榮幸至極。”話畢又看向夏雲悅,“不知夏姑娘要表演什麽節目?”
夏雲悅很想吼出聲,她不想表演,然而她的口被白滄的法術封住了。只聽白滄用毫無波瀾的聲音說出了石破天驚的一句話:“阿悅她要表演——胸口碎大石。”
謝何顯然被她這特立獨行的提議給震住了,半天沒反應過來,但想到白滄的話,他又不敢顯露出任何異樣,只能表現得更加期待:“好,那我命人去準備下工具。”
走了幾步後,謝何又忽然折回來:“不知夏姑娘是拎錘子的那個,還是躺在石頭底下的……”
夏雲悅:“……”來人啊,她要自盡。
胸口碎大石這種活動在京城其實很少見,畢竟皇都中住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誰會沒事去市集上看人耍把戲,久而久之就沒人表演了。突然在這盛會中,有人提出要表演這個,還是個女子,整個馬場頓時沸騰了起來。
須臾,有兩名士兵擡着一條板凳出來。夏雲悅身子不受控制地躺了下去。又有四名士兵擡着一塊巨石出來,走到夏雲悅面前的時候卻是猶豫了下:“這真的能行?”
白滄揮了揮手:“能行能行。別看她身無二兩肉,可是個練家子,絕對死不了。”
士兵們點了點頭,這回毫不猶豫地把石板壓到了夏雲悅身上。夏雲悅只覺得自己胸口被壓得喘不過氣來,要不是自己有神族根基,這回真是要變肉餅了。
白滄走到她面前,蹲下,以便跟她說話的時候能壓低聲音:“知錯了嗎?”
夏雲悅含着眼淚:我知錯了,師父。
“還敢不敢讓我給你當馬騎?”
不敢了,師父,我再也不敢了。
白滄滿意地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很好,不過事已至此,我們還是表演完再走吧。不要掃了大家的興致。”
他從旁拎起一把錘子,不費力地舉起來。
整個馬場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世界靜得不聞一絲聲音。夏雲悅已經不敢去看謝何會有什麽表情,将眼睛閉得死死的。
錘子落下劃破空氣帶來呼嘯聲,緊接着是一聲巨響,夏雲悅覺得自己身子忽然一輕,不僅沒有被石頭壓着,倒像浮在半空中一樣。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來,她才察覺不對,急忙睜開眼睛,就見自己以懸浮的姿态立在半空之中,周圍是無數飄落的花瓣。她往下一望,見剛剛她抱着的那塊巨石被砸開,中央開出一朵丈方的蓮花,正好位于她的正下方。
明明是粗俗到極點的胸口碎大石,卻生生被白滄搞成了幻術表演。太不低調,太拉風了。
可是,她太喜歡了。
夏雲悅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像那些花瓣一樣,旋轉跳躍不停歇,最終毫無偏差地落在蓮花中間。
歡呼聲再次響起來,就連高臺上的太子都情不自禁露出嘆為觀止的表情。
“師父!”落地後,夏雲悅欣喜地叫了一聲,撲過去抱住了他,“我就知道你不是這麽無情的人。”
“要不是你爹千叮咛萬囑托,求我一定要幫你,我才不費這個勁。”白滄将錘子扔掉,手伸到她的背後,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貼了上去,口中卻道,“你再挂我身上,只怕謝何就要以為我們倆有什麽了。”
夏雲悅趕緊松開他,轉而看向謝何。他正從高臺上沖下來,還沒走到她跟前已經迫不及待問道:“夏姑娘,你方才是怎麽辦到的?我明明看見你是躺在石板下,怎麽一轉眼,你卻浮在了半空中?”
“這……”夏雲悅轉了轉眼珠,“是個秘密,不能說。”
謝何想了想,歉然一笑:“是我唐突了。我只是覺得方才的表演太精彩了,忍不住便想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你說的對,還是讓它成為一個秘密吧,說穿了就不神秘了。”
謝何真是脾氣好,夏雲悅想,不論遇到什麽事情,他總會幫別人想理由,永遠不會讓人為難。
這樣好脾氣的人,将來成為國君也一定是個受萬民愛戴的人。想到他以後可能是自己的丈夫,夏雲悅就莫名竊喜起來。
賽馬會的助興節目持續了一個多時辰才結束,沈佳兒的馬上舞原本應當博得滿堂喝彩,可現在僅僅成了夏雲悅的襯托。
離開的時候,謝何特意來相送,并問了下他們接下來要去哪裏。白滄略帶愁容道:“不瞞你說,阿悅雖然是我徒弟,但我上面還有個師父。因為我師父多行不義,我和阿悅不得已之下,只能離開師門行走江湖。你別看阿悅面色紅潤有光澤,其實她因為練功受了嚴重的內傷,可惜我這個師父一點也沒用,到現在都找不到一處可以長久落腳的地方供她安心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