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初見
夏雲悅倒吸了口涼氣,怎麽也沒想到這麽順利,剛到這裏就碰上了謝何。他不是明天才去馬場嗎,為什麽大晚上的會出現在客棧?
随後,夏雲悅得知,謝何得到命令,被派遣提前出城,到客棧中宿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去馬場巡視,确保周圍的安全。論年紀,謝何既不是兄弟中最小的,也不是最年長的,可這差事卻偏偏落到他頭上。
客棧老板扼腕道:“柿子挑軟的捏,這道理誰都知道。可惜了這三皇子,論相貌和人品,哪裏比不上他那些兄弟?要不是他母妃犯了錯,至于被擠兌成這樣嗎?”
果然是天子腳下,一個京郊的客棧老板都這麽了解皇家大事,言詞之間仿佛皇宮是他家,謝何就是他拜把兄弟一樣。
為了跟老板多套點消息,夏雲悅也表現出憤恨不平的樣子:“說得一點沒錯,三皇子一看就是人中翹楚,怎麽能做這種又苦又累的差事?不過話又說回來,他母親犯了什麽錯,竟把他連累到這種地步?”
老板立刻左右掃了一眼,小聲湊過去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有個兄弟在宮裏當差,說柔妃,就是三皇子他娘,有男裝癖。有天晚上皇上臨幸柔妃,半夜一睜眼,見柔妃穿着龍袍站在銅鏡前面,當場勃然大怒。後來這三皇子就跟着不受寵了。”
夏雲悅極為詫異:“那這柔妃真的是膽子很大啊。不過你兄弟膽子也挺大的,這種事情都敢告訴你?”
老板嘆了口氣:“現在他墳頭上的草都丈高了。哎,不說了,過幾天清明我還得去拜他。”結束了對話。
夏雲悅依依不舍地離開櫃臺,回到桌子邊。白滄和阿元已經将一桌子菜解決得差不多了,絲毫沒有記起來還有她這麽一號人。
夏雲悅趁着盤子還沒被掃空,迅速扒拉了兩口飯,帶着阿元回房間商量大計。
既然在此處遇到謝何,可見是天意。老天爺都在幫她,給她制造機會。原本她還一直在擔心,馬場那邊守衛重重,她沒有人帶着怎麽溜進去。就算能借着白滄的能力躲開守衛,進去之後了不起也就是躲得遠遠的看上兩眼,根本不可能和謝何有什麽接觸。
但現在情況就好多了,她和謝何同住一家客棧,明天早上說不定還能碰面一起吃個早餐。要是在這段時間內,她能成功和謝何攀談上,再讓他對她産生好感,說不定他會心血來潮帶她一起去騎馬?
夏雲悅越想越靠譜,緊急跟阿元排練了幾場戲,包括:從樓梯踩空滾下樓掉進謝何懷裏、吃早餐被包子卡住嗓子眼吐不出來不得已求助謝何,以及突如其來沖入大街正巧撲倒在謝何馬蹄底下等等戲碼。
主仆二人演到三更半夜,終于達成共識,決定采用撲街的辦法跟謝何搭讪,這才心滿意足地去睡了。
第二天早晨,夏雲悅頂着兩個黑眼圈走出房間,正好遇見白滄出房,立刻将昨晚的計劃跟他一說。白滄聽完,點頭贊賞道:“你這麽自力更生,為師很欣慰。不過,為師也想了一個法子。”
夏雲悅雙眼一亮:“師父你想了什麽法子?”
其時,謝何正好和侍衛們在客棧大廳裏整頓行裝,白滄站在樓梯上直接低頭喊了聲:“殿下,我們也想去看馬賽,能不能給幾張邀請函?”
這都能行?逗她呢啊?
夏雲悅正詫異,就見謝何擡起頭,笑道:“自然歡迎。”說完,命侍衛送了幾張邀請函過來。
“這,這怎麽可能呢?”夏雲悅現在覺得,昨晚排練到半夜的自己宛若一個智障。
白滄捏着邀請函當扇子扇風,雲淡風輕道:“你也不必崇拜為師,為師比你虛長那麽多歲,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你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在夏雲悅的逼問下,白滄這才交代,昨晚他睡得晚,在客棧外溜達的時候,正巧遇上了謝何。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就聊了一個多時辰。臨分別的時候,謝何已經将他引為至交,非要邀請他一起去看馬賽。他擔心太輕易答應他會顯得自己很不矜持,于是推說要去問問徒弟的意思,然後再回複他。
這不,謝何今早就在大廳裏等着他起來,都不舍得走。
夏雲悅瞠目結舌,忽然覺得有些佩服白滄了,倒也不是因為他跟謝何攀上了交情,而是,他是怎麽學會時時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太厚臉皮了。
兩人行到大廳,白滄已經擺出一副熟絡的樣子,站到謝何身邊,對她招了招手:“阿悅,過來見過三皇子。”
想到這次自己肩負的任務,夏雲悅對謝何的态度無法很自然。她走過去,手有些緊張地在身側的衣服上抓了抓,還沒想好說什麽話,謝何已經抱手對她作揖,一雙眼燦若星辰,眉間笑意如春風拂面,“在下謝何,見過夏姑娘。昨晚我的侍衛們驚吓了姑娘,還望姑娘原諒。”
夏雲悅終于明白,神族為什麽非要人模人樣地活着了。原來有些事情真的要看人的,就好比,白滄教了她那麽多年的規矩,她每次看白滄撫琴翻書的時候,卻老覺得他在附庸風雅;而面前的謝何,哪怕是靜靜立在那,都是一幅畫,一草一木皆精心勾勒。他若是對她認真地說上一句話,再彎起嘴角,她已經覺得渾身都麻了起來。
論相貌,謝何和白滄不相伯仲。可論氣質……
夏雲悅又忍不住掃了自家師父一眼,頓時露出嫌棄的目光。白滄還能不了解她的心思,當下不動聲色道:“殿下不必客氣,我這徒弟性格豪爽,向來最不喜歡人對她客氣,你要是對她這麽溫柔,她反倒要怨你不把她當朋友了。”
來啊,互相傷害啊。
謝何急忙收起作揖的手:“既然這樣,那在下就不客套了。我先行一步,在馬場恭候各位大駕。”
說完,謝何走出客棧,翻身上馬,臨走時回眸一笑,整個京郊的風景都黯然失色起來。
夏雲悅覺得自己要缺氧了,一張臉像被什麽燒了一樣,燙得失去知覺。她往旁邊的柱子一靠,雙手一抱,将頭埋在柱子裏傻笑。
“小姐,你怎麽了?小姐!”阿元摸不着腦袋。
夏雲悅側過臉看了她一眼,搖頭嘆氣:“阿元,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
“什麽?”阿元大吼一聲,“小姐你好端端的為什麽會死?誰對你下的手。快告訴我,我替你報仇去。”
“就是謝何啊。”
“三皇子?看不出他居然這麽心狠手辣,小姐你又沒有得罪他,他為什麽要對你下這種狠手?”
“我也不知道啊。”
白滄就這麽靜靜地看着這對主仆在那邊答非所問,雞同鴨講,嘆了口氣後喊道:“老板,結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