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出谷
三天後,夏雲悅整頓好行裝和一些必要的工具,帶着阿元準備離開猿族。族人前來相送,擠在谷口對她一通揮手,個個臉上洋溢着笑意,絲毫沒有感傷。
夏雲悅嘆了口氣,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更沉了。
歸吾見狀,安撫道:“公主別洩氣。雖說謝何乃人中之龍,但他身邊都是一群凡夫俗子,即便有幾個女人,又怎麽能與您相提并論?您可是上古神族後裔,從身份來說,已經有八分勝算了。剩餘的兩分,随意發揮一下,也就可以了。”
大祭司不愧是大祭司,說話真中聽。夏雲悅頓時覺得底氣足了許多。
然而下一刻,夏傲來又潑了盆涼水過來:“就是因為謝何是凡夫俗子,在沒有十足把握前,你才不能随意讓他知道你的身份。此次你要做的,就是用你的智慧和美貌打動他,而不是用你神族的能力。”頓了頓又不放心道:“不行,為策安全,還是給你下個禁咒吧。”
話畢,兩指并攏,一個光圈從夏傲來手中飛出來,套在夏雲悅身上,消失于無形。
“這樣你用不了法力,就萬無一失了。”
夏雲悅怔了怔:“爹,你有這種法術為什麽不早說?那我為什麽要白白折騰那麽多年?你早給我套個咒不就完了嗎?”
夏傲來一聽,迅速将她往外一推,消失得無影無蹤。
夏雲悅帶着阿元離開了猿族。離開之前,大祭司以天眼替她打探了一番,道是謝何正趁着草長莺飛之際,打算跟一衆皇子出外賽馬。
賽馬是大齊人最愛的活動之一。因為大齊水草豐美,養出來的馬也膘肥體壯,而大齊皇帝對國人在騎馬這一運動上的支持也不遺餘力,除了在全國各地興建賽馬場以外,每年還撥出不少錢獎勵在馬賽中脫穎而出的人。
就是因為謝家這種作風,大齊這麽多年一直不乏能騎善戰的兵将,國力日益強盛,無人敢犯。
而謝何等一衆皇子去的賽馬場,自然是京城東郊的賽馬場。
既然要勾引,啊不,吸引謝何,夏雲悅覺得,她自然是要騎着一匹拉風的馬出現在謝何面前,第一時間奪取他的目光,讓他不禁贊嘆:這世間竟有生得如此标致動人又英姿飒爽的姑娘。
那麽問題來了:她不會騎馬。
阿元鄙視地看了她一眼。
“很奇怪嗎?我是一只猿,我又不需要騎馬。”夏雲悅摸着下巴道,“這騎馬,想來應該跟我小時候騎老爹肩上沒啥太大差別吧?”
事實證明,差別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同為畜生,互相排斥的關系,夏雲悅一騎上馬背,這馬就沒個消停,不是蹬蹄子就是蹶後腿。
她被晃得一陣想吐,好不容易抱住馬脖子穩住身體,下一刻,馬撒開四條腿跑了起來,完全不顧她要去哪裏。
夏雲悅只聽見阿元在後面喊着:“小姐,小姐,你走反了,反了啊。”
她當然知道反了,問題是,她下不來啊。夏雲悅只感覺到自己前胸貼着馬背,這馬一跑起來,馬背就仿佛一把錘子一樣砸在她胸口,又痛又麻,但她又不敢輕易撒手,怕直接摔下來,人都會斷成兩截,只能死死抱着。
不知跑了多遠,一股力道忽然攫住她背後的衣服,将她整個人抓起來。夏雲悅落坐在另一匹馬上,一回頭,白滄冷着張冰塊臉:“你除了會蕩秋千,還會什麽?”
這話夏雲悅就不愛聽了,她會的東西多着呢,只是剛好都沒派上什麽用場罷了。
白滄擺手止住她想反駁的話,淡淡道:“罷了,你什麽都不會也跟我有點關系。畢竟當初收你為徒的時候,我只是貪圖你爹送過來的幾壇好酒以及想找點事情打發時間,壓根也沒想好好教你。所以這也不能全怪你。”
雖然早就猜到這個真相,聽到白滄這樣堂而皇之地說出來,夏雲悅還是有些訝異于他臉皮的厚度,隐忍着沒爆發出來。
白滄拉過她的手,放在缰繩上,又繼續道:“但你放心,為師還是能分輕重的。此次你任務艱巨,我一定會助你一臂之力。唔,你是想學騎馬嗎?很簡單的,為師教你。”
說完,白滄一夾馬肚子,帶她在山道上跑起來。
不知道為什麽,夏雲悅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但是這馬不鬧騰不蹶蹄子的時候,坐着還是挺舒服的,尤其是身後還有人幫她拉着缰繩。
“師父,我聽說京城裏美女如雲,謝何一定早見慣了。你說我要不要搞點出其不意的方法吸引他注意?”
“比如呢?”
“比如在他面前連做二十個前滾翻,外加空中轉體三周半從一根樹枝蹦向另一根樹枝之類的……”
白滄:“我覺得你直接跳個脫衣舞可能會更好一點。”
夏雲悅:“……算了,當我沒說。”
春風徐來,陽光明媚,山道樹影婆娑,林間的氣息熏人欲醉。夏雲悅昏昏欲睡地靠在白滄的胸口,打了個哈欠:“其實我覺得跳脫衣舞這種事情,可以讓阿元去做,她一直嫌穿着人的衣服礙事……等等,阿元呢?”
“你終于想起來她不見了?”白滄得意一笑,“我早發現了。”
“你早發現你為什麽不說?!!”
良久後,在半道上蹲等的夏雲悅終于和氣呼呼的阿元會合上,被阿元數落一頓後,三人繼續進發,總算趕在天黑前趕到京郊。
雖然夏雲悅覺得自己晚上在樹上睡一覺也不是什麽大問題,但因為白滄身嬌肉貴的關系,他們還是決定去找家客棧。
沒想到,他們三個剛踏進客棧就撞進了一隊衛兵的包圍圈,無數把長劍指向他們,寒光在客棧裏閃動。
要不是有禁咒在身,夏雲悅覺得自己一定會當場變身。她這輩子還沒被這麽多人圍攻過,腿都有些軟了。阿元也沒好到哪裏去,以人的身體猴的姿态直接挂在了她身上。
夏雲悅正納悶,一道溫和的聲音從衛兵後方傳來:“不要為難他們。”
衛兵聞言,成兩隊分開,露出客棧中間的一張木桌。木桌旁坐着一位公子,十八歲左右,身着米黃勁裝,肩披錦緞披風,姿态高貴,容顏無雙。
但這并不是夏雲悅多看他兩眼的原因,她盯着他主要是因為他長的和謝何的畫像極為相像。
“不是像,他就是謝何本人。”白滄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