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
莺的反駁更像是為了挽救自己最後的尊嚴,可惜,在別人的眼中,她已經是一個可憐的人,尊嚴那種東西早已經跟她沒有了任何關系。
郭莺的胸膛劇烈的喘息着,她眼角泛着紅,握緊了雙拳:“你把那個女人帶走,其他的都留給我。”
烏朝陽笑道:“你能夠獨掌蒼蒙嗎?”
“當然能!”郭莺直起脖子,“讓帕琏即位,我是他的嫂子,是大君的未亡人,我可以正大光明的成為蒼蒙最尊貴的女人。”
“那些貴族不會聽命于你的。”
郭莺眼中閃過恨厲:“誰不服,就殺了誰!我會掌握大君所有的兵權,哪怕是虎豹騎,我也能夠讓他們順從,俯首帖耳。”
烏朝陽‘哦’了一聲,露出驚疑的表情來。
“兵符。”郭莺說,“大君将調動虎豹騎的兵符給了帕琏,我可以拿到它。”
這一次,烏朝陽才是真正的大笑了起來。他笑那愚蠢的方歸雲軻華,也笑被婦人掌控的帕琏,更笑這個自以為心狠手辣的女人。
相比大雁的公主,這個女人的利用價值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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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萬郾城繁花似錦,在黎明即将來到之前,無數的芬芳也在靜靜的綻放。
一列長長的車隊疾速奔跑在官道上,眼看着那高大巍峨的城牆越來越近,馬車的速度也逐漸緩了起來。
萬郾城的城門平日裏要卯時三刻才會大開,不管是出城還是進城的民衆在二刻才會逐漸聚集,現在卯時還未到,城門卻已經堂而皇之的大開,兩隊騎兵安靜的矗立在門口,高大的白馬打着響鼻,脖子上的鬃毛在晨風中微微飄動着。
“來了!”城牆上瞭望塔上有人打着旗子,一名侍衛輕聲向最前的少年彙報着。
顧尚谕從馬上下來,又往城外走了一段距離,他的貼身侍衛像是無聲的影子一般跟随着,一雙小小的眼睛在暗夜裏悄無聲息的觀察着周圍。
城外的馬車如奔騰的浪濤,卷起狂舞的沙土一路卷來,堪堪在少年一丈之外停駐。
車隊中間最華貴的一輛馬車慢悠悠的晃到了最前面,簾子掀開,兩名俏麗的宮裝仕女下了馬車,笑意盈盈的下拜,口呼‘世子萬安。’
顧尚谕已經問:“姐姐呢?”
簾子後面又露出半個腦袋,居然是方歸雲軻華,他輕聲道:“尚錦半夜才睡,這會子還沒醒呢。”
顧尚谕輕笑了出來:“她居然還睡得早,我是等了一宿,算好了時辰也該到了。”說罷,自己撩起衣擺就上了馬車。
顧尚錦半睡半醒就感覺有人捏着她的鼻子搖晃,她猛地一拍:“小鬼,你爪子又癢了!”
顧尚谕嬉笑出聲:“我還以為你真的睡了,正準備喚你起床。”
顧尚錦睜開眼,小心的護着腹部爬了起來,軻華立即拉過靠墊墊在她的身後,把人安頓好,又端過一碗甜湯讓她喝了,這才擡頭看向自己的嫡親弟弟。
顧尚谕比她小了四歲。趙王總說顧尚錦像趙王妃是一只活蹦亂跳惹是生非的猴子,那顧尚谕就像極了趙王,仿佛一只披着白熊皮的獸王,看起來俊秀無雙其實一肚子的野心和狂妄。
兩姐弟一年多未見,顧尚錦扭弟弟的耳朵,弟弟捏姐姐的鼻子,嬉笑的鬧成一團。
不多會馬車再一次跑在了路上,顧尚錦正好簡單的洗漱換了衣裳,打開車簾子看着寂靜中即将清醒的街道,胸中的愈氣逐漸的呼了出來,她笑道:“我還以為一輩子回不來了呢。”
“怎麽可能!”顧尚谕從軻華的身上收回注視,“就算姐姐你不想回來,我也會想法子把你給偷回來。”
顧尚錦扭着肥肥的腰肢:“我這麽胖了,你偷得動?”
顧尚谕正色:“你不要小看我的力氣,如今府裏也鮮少有人可以勝過我了。”
顧尚錦嗤笑一聲:“堂堂世子,別說府裏的那些師傅們,就是去了皇城,敢堂堂正正贏你的人也少之又少。相比輸贏,命更重要。”
“肥猴子,你居然小看我!”
顧尚錦從車窗口縮回腦袋:“小狗熊,姐姐我只是告訴你事實。你那三腳貓功夫去江湖上晃蕩一圈看看,肯定被人打得滿地找牙。”這話就算是真話也相當讓人不愉快,顧尚谕氣呼呼的直接在她肚子上咬了一口。
七月份的萬郾城已經相當熱了,顧尚錦只穿了兩層薄紗的襦裙,肚子挺着像是鼓起的小西瓜,顧尚谕一口咬了上去,不輕不重,肚中的孩子似乎感覺到陌生人的親近,直接一腳給踹了出去。
顧尚谕捂着牙齒:“他踢我!”
顧尚錦哈哈大笑,倒在軻華身上,只說:“活該。”
回家的路程越來越短,只是幾個說笑之間,馬車再一次停了下來。趙王府占地廣闊,馬車直接進了內院,下了馬車直接去了後院王爺王妃的正院。
趙王妃早已等候了多時,見到女兒硬是哽咽着半響說不出一句話,趙王老神在在的坐在主位上,等着女兒女婿磕頭奉茶。蒼蒙的大君在趙王的眼裏,也就一個小藩王的地位,娶了他趙王的女兒那就是他的女婿,給岳父岳母敬茶那是應該的,是必須做的。
軻華這個英偉的武士居然毫無怨言的按照大雁的傳統,規規矩矩的拜見了岳家,倒是讓衆人刮目相看。
不管大事小事都能屈能伸,才是真漢子。也充分的說明,他是真心注重顧尚錦。
一群人忙活了一早上,一起吃了早膳,趙王與世子去接見屬地官員,趙王妃安排軻華夫婦住處,還是顧尚錦未出嫁之前住的院子。趙王沒有側妃也沒有寵姬,只有趙王妃一個正妃,王府占地數裏,除了最大的正院,也就是尚錦尚谕兩姐弟的院子,軻華一行人住進去還綽綽有餘。
等安頓下來,又有好幾位太醫在外面等候給顧尚錦把脈。
趙王妃看着女兒有點黝黑的面頰,心疼道:“看這曬的,肯定是沒人能夠管束你,自己就撒開蹄子到處亂跑亂跳了吧!”
顧尚錦一手由太醫們把脈,一手還在母親的掌心,聞言笑道:“我是您的女兒,知女莫若母了。”她瞥了軻華一眼,“再說了,那草原上一眼望過去一棵樹都沒有,我跑累了想要找個地方納涼都找不到,曬黑還好,沒有曬傷都謝天謝地了。”
她絮絮叨叨的說着草原上的日子,趙王妃聽着聽着就搖頭,對女兒的胡作非為沒有發表一點看法。在趙王妃看來,世家的女孩兒都是嬌養的,她們夏家的女兒是驕養,生性比別人家的女兒更加高貴幾分。她的女兒既然能夠在草原上放肆奔馳,而沒有被軻華責難,這就充分說明女兒過得舒心。既然過得舒心,又何必用世俗的規矩去約束顧尚錦呢?
做母親的,只要女兒嫁得好,嫁得舒坦就可以了。
現在再看這女婿,雖然不同于大雁男子的溫文爾雅也難得是一個懂得溫柔的人,能夠将女兒寵溺得這般驕縱,已經是十分難得。
兩母女說了很久的話,太醫也換了好幾個,這時連軻華也隐約覺得不妥了,直接問:“是不是阏氏的身子有什麽問題?”
太醫看了看趙王妃,見對方也是一臉焦急,謹慎地道:“公主身子很康健,只是腹中的胎兒并不是單胎,而是雙胞。”
軻華倏地站起來,一臉難以置信:“真的?”
太醫們紛紛點頭,有人補充:“公主一路過來難免勞累,老夫們先開幾副方子調養調養。”
軻華已經喜不自禁,一雙大手忍不住在顧尚錦的腹部摸了摸去,顧尚錦一巴掌拍飛了他:“你當這還是你蒼蒙的大帳篷呢,由得你動手動腳的。”
趙王妃問:“難道你們一直不知道腹中是雙胞?”
軻華眉頭一跳,顧尚錦首先道:“随我去的太醫都尚年輕,雖然也能夠治療一些疑難病症,可到底經驗不足。我這又是懷孕,除了老太醫們能夠準确把出脈搏外,其他人是不敢确定的。”
趙王妃讓人好生去煎藥,又喊了管家把藥房開了,拿出不少藥材來給顧尚錦進補,囑咐了大堆的瑣事這才讓人歇息。
顧尚錦說了這麽久的話早已經累了,沾了枕頭就睡,軻華卻是興奮得只差騎馬去草原上狂奔一回了。好不容易忍住,又抱着顧尚錦左親右親,不時拿着冒出胡渣的下巴在她的肚子上摩擦來摩擦去。
顧尚錦睡不安穩,直接一腳把他踹下了床:“這是我趙家的地盤了,你給我老實些。”
軻華還在嘀咕:“唉,你說是兩個兒子還是兩個女兒,或者是龍鳳胎?”
顧尚錦翻了一個身,把鼓起的肚子貼在靠墊上,繼續睡覺。
軻華倒在她的身後摟住她的腰肢,尾指不住的在她的肚臍部分畫着圈圈。
這人習武多年,每根指腹上都有厚厚的一層手繭,摩擦在嬌嫩的腹部,就像是裹着沙子的石頭滾在錦緞上,雖然不注意摩擦得起皮,可到底不舒坦。偏生這人還作怪,不時把指尖在肚臍眼裏面鑽一下,爬出來又鑽進去,肚子裏的孩子每日裏與外面的爹爹玩耍,這時也不陪着母親歇息了,不停的翻着跟頭,揮動着拳頭與爹爹打拳。
顧尚錦被他們鬧騰得沒法安穩,氣呼呼地道:“你幹什麽呢,還讓不讓我安歇了?”
軻華的熱氣噴在她的肩胛上:“別睡了,等會要吃午膳,睡着了等會沒胃口。”
顧尚錦冷冷的瞪着他,軻華眨眨眼,頗為委屈的道:“我是說的實話。”
顧尚錦直接拿起一個玉枕朝着他的臉上拍了下去。這大雁朝的人睡覺可不是什麽軟枕,富貴人家的枕頭大多是金雕玉琢的玉石或者陶瓷器物,不單硬還重,睡在上面涼絲絲的,夏日最是舒坦。
軻華看着這碧玉盈盈的東西朝着腦袋毫不客氣的砸了過來也吓了一跳,趕緊抱住了,重新賽在了顧尚錦的頭下,再也不敢招惹她。
顧尚錦這一睡着果然就睡過頭了,一直到黃昏才醒來。趙王妃守了她一個下午,見她醒了這才松了一口氣,一家人熱鬧的吃了晚飯,顧尚錦直接掀開衣領,喊人預備浴湯要沐浴。
軻華這匹餓狼終于等到了機會,流着口水随着顧尚錦的身後潛進了溫泉池子。
诶,明明這麽熱了,為啥大雁人還要泡熱湯?實在想不通啊想不通。
☆、福利章節
顧尚錦微不可查的瞥了他一眼,難得見到對方這般急切的樣子,覺得相當的新鮮。
她當然知道對方在做什麽打算。兩人在路途上花費了不少的時日,雖然入了秦山關之後也經常停下來夜宿,可到底在外,他們的馬隊太打眼,軻華沿路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輕易不敢讓她脫離自己的周身範圍。那種情況下,兩人自然不可能做一些多餘的事情。
嗯,多餘的事情包括了很多,比如……吃肉!
作為簡單直白的草原人,他們相當忠于自己的欲望。
路上顧尚錦幾乎‘餓了’他将盡一個月,這剛剛到家,某個人的完美的忍耐力就開始破功了。
湯池不大,也足夠容納十多人,裏面的湯水是直接從山頂引來的活水,顧尚錦被軻華快手快腳的褪去了衣裳後,就滑入了池中,惬意的在裏面游了兩個來回,最後讓高高聳起的肚皮暴露在某人的眼皮底子下。
軻華暗中又吞了吞口水,自己游到她的身邊,拿出香豆在她身上滑動着。顧尚錦像是一位真正的公主,只需要展開雙臂,就有最忠誠的奴仆替她打理一切事情。
嗯,雖然這個奴仆笨手笨腳外還有點毛手毛腳,手掌所過之處幾乎是點起了身體內掩藏的□。他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肩膀上,那一口好牙在嫩白的肌膚處吸吮出一個個鮮紅的印子。
顧尚錦懶懶地提醒他:“別在明處留下痕跡,到時候你會挨揍的。”
軻華愣了愣:“你是我的阏氏,身上有我的印記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難道還有人說三道四?”
顧尚錦在水下站直了,貼在池邊上轉過背去:“這裏不是你的大草原,你做得太過分太嚣張,擔心我弟弟找你麻煩就是了。”
軻華哼道:“一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
顧尚錦對此很是贊同,不過她沒有說出來。那好歹是自己的弟弟嘛!
軻華拿着香豆沿着她的背脊一路往下。顧尚錦被草原上的肥肉養肥了不少,現在摸上去到處都是一片滑膩,讓人愛不釋手。軻華順着她的脊髓随手按摩着,眼神卻是直接飄向了她的臀部,他靠着她的背後,兩人肌膚相貼,很容易就能夠感受到雙方身體的變化。
軻華的巨龍在顧尚錦的雙腿之間摩擦着,他喘着粗氣,摟着顧尚錦輕聲道:“我們先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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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尚錦覺得相當的不爽,她這算是被丈夫欺負了嗎?
她居然被方歸雲軻華這個混蛋欺負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到了第二日早上,弟弟顧尚谕與她一道去給趙王妃請安的路上,顧尚錦就瞄着他的身材問:“你今日又挑翻了所有武藝師傅?”
顧尚谕嘿嘿奸笑:“那是當然的。”
顧尚錦搖了搖頭:“只會殺熟啊,啧啧。”
“喂!我贏得也很艱難好不好?你以為王府的師傅們都是吃素的?”
“吃不吃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不吃素,他們的家人就要吃素了。”
顧尚谕大怒:“簡直是胡扯!”
顧尚錦不以為意:“你還真是小看王府的實力了。這麽說吧,你幹脆讓我的侍衛們與王府的侍衛們比劃比劃,立刻就能夠見高下。”王府的明面上的侍衛也都是武術師傅們手把手教出來的。
顧尚谕輕易不會上當:“你帶來的兵将可都是上過了戰場的?”
“那是自然。”
“我記得裏面還有一千虎豹騎?”
顧尚錦似笑非笑:“你想要與虎豹騎上場?”
顧尚谕哼哼:“小打小鬧沒意思。幹脆你讓方歸雲與我大幹一場,他就用那一千虎豹騎,我從兵營裏掉一千将士出來,來一場對戰。”
這話聽起來有點意思。不過顧尚錦可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世家小姐,她可是在秦山關跟着夏家的将軍們混了不少時日的将士,只是一瞬間就明白了顧尚谕的打算。
她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兄弟:“你想要試試草原人的實力?”
“我聽說蒼蒙人骁勇善戰,原來的虎豹騎也早已不可同日而語,想來他們的實力應該在草原上數一數二,與他們打一場,可以估算出很多的東西。”說到底,這是一場試探,試探草原人實力,同時也夠看看大雁人的兵将們到底能夠有幾成勝算。
“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得去問軻華。”
顧尚谕頗有深意的瞄着她:“我以為你已經是蒼蒙數一數二的實權人物了,原來是我高估了你!”
顧尚錦根本不受他的諷刺:“打仗是你們男人的事情,我一個女人去忙活做什麽!再說了,出嫁從夫,我好歹也得給軻華留些面子不是。只會一味兇狠逞能,那不就跟野蠻人一樣了嘛!”說白了,顧尚錦不到關鍵時刻是不會動用手上的暗棋。這一點,顧尚谕自然也知道。
激将法不可用,顧尚谕就直接找軻華去了。
大雁人嘛,說話文绉绉的,一句話可以給你拐上七八十道彎子,引經據典東拉西扯,不是同道中人基本難以從中聽出最終目的。軻華被顧尚谕一套套典故弄的頭暈腦脹,最後直接問:“你是要與我比武?”
顧尚谕笑着點了點頭,在琢磨着是繼續念叨着自己的緊箍咒繼續忽悠軻華與他來一場大比試,還是循序漸進,今天兩人比一場,明天讓他們的将軍們鬥一番,後天再挑撥着侍衛們去滋事一下,然後後後天再調動一隊人馬去挑釁一下,再大後後後天……
軻華直接道:“單打獨鬥有什麽意思,在戰場上拼的是領兵之人的智謀,是将士們的勇猛,是士氣的高低。別小家子氣了,我們來一場大的。”
噎,堂堂趙王世子居然被訓小家子氣。顧尚谕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好啊,大君你說你出兵多少,我們挑個時日直接去演兵場,好好的比試一番。”
軻華嘿嘿笑道:“我們草原人不打沒好處的戰,要我們出兵容易,可重要有甜頭才會出兵。”
“那容易,開一場賭局就是了。賭資嘛……”顧尚谕也嘿嘿奸笑,一雙眼睛滴溜溜的把軻華從上掃到下,再由下掃到上。
顧尚錦的日子從未有這樣清悠過,每日裏除了吃了睡睡了吃,大部分時日就是與母親在一起預備即将出世的孩子們的物品。
因為是雙胞,原本預備的小衣裳都要再額外添置。又不知道到底是兩個兒子,還是兩個女兒或者是龍鳳胎,趙王妃霸氣的道:“王府又不缺銀子,都置辦就是。”
于是,統共置辦了四份,無數的東西堆滿了偏房。嗯,連房間都提前清掃了出來,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從小就有獨立的廂房,裏面的衣櫃塞得滿滿的,桌上櫃子裏堆滿了各式各樣精巧的事物,金玉寶石更是數不勝數。
顧尚錦每日裏都會收到繡娘們新繡出的嬰孩衣裳,小袖子小褲腿,連尿布上都繡有王府的專屬字眼。顧尚錦對着燭光看着那小小的龍頭龍尾忍不住大笑。
青霜的面前擺放了好幾堆尿布,也忍酸不禁:“這是誰畫的圖樣,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小巧憨厚的龍太子。”
那龍太子的腦袋比身子還大,兩個犄角圓滾滾的矗立在腦袋上,與大眼交相輝映,格外逗趣。偏生這龍太子還千奇百怪各種姿态,有的是卧着,腦袋是拇指大小,短小的尾巴比尾指還要粗,身子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有的在打着滾兒,有的居然抱着一旁餃子咬着,神氣活現惟妙惟肖。
顧尚錦笑說:“這種東西我是想不出的,看樣子應該是唐家夫人的手筆。”
“唐家夫人?哦,是唐蜀氏。”
“嗯,那位夫人手巧,最善畫圖樣,他們家的綢緞,玉器飾品等物大部分的圖樣都是出自她的手中。小時候,娘親帶着我去她家住過一段時日,唐家的少主武功相當的高。”
“那時候奴婢還沒有調到公主身邊伺候呢。”
顧尚錦籲出一口氣:“我沒出嫁之前就甚少在家,你們想要找人伺候還逮不到我人。”
青霜自然只知曉這些的。就因為如此,想要憑借顧尚錦的喜好得寵的婢女幾乎沒有。王府裏的丫鬟們只好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本份做事,然後把握住每一個機會在趙王妃面前露面,以求被調撥到突然歸家的顧尚錦身邊。世子身邊是不用想了,世子身邊哪怕是一名車夫那都是能夠以一敵十的人物,除了王爺王妃基本能有人能夠使喚得動。這個使喚,是讓他用命去拼搏,而不是尋常的跑跑腿兒,遛個彎兒的小事情。
不多時軻華就一聲疲累的爬了回來。是真的要爬,他幾乎是搖晃着倒在了榻上。
顧尚錦笑問:“比試如何了?”
“第一場!”軻華豎起一根手指,“我贏了。”
“不錯。”
軻華掀開眼簾子,直接褪了衣裳,指着身上無數的暗傷:“這叫不錯?”
那胸膛背部全都是各種手腳掌印,或青或紫,倒是沒有刀傷,不過這一片青紅看起來也甚是吓人。青霜已經急急忙忙去喊人拿藥箱去了,顧尚錦卻是老神在在:“你們不是行兵布陣麽,怎麽,你還親自上場了?”
“顧尚谕那小子直接在陣前叫陣,與我先單打獨鬥了一場。”
“那小子倒是機靈。”
軻華抱着她的腰肢:“我原本準備随便應付一場,回來繼續再幹一場……”話還沒說完,顧尚錦就直接把他踹下了床。
什麽幹一場,這種粗話也說得出,到底是兵營裏面出來的痞子。
軻華在地上打了一個滾:“你們姐弟聯合欺負我!”
顧尚錦瞥都懶得瞥他,直接拿起一件小衣服疊了起來。軻華一個人撒潑博同情沒人捧場,他索性爬起來,解了腰帶脫了長褲,只穿着一條寬大的褲衩坐在榻上,摸着下巴道:“你弟弟武藝蠻不錯。”
顧尚錦已經從青霜的手上接過了藥膏,挖了很大一坨,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傷處,軻華咋呼的慘叫:“我都誇你家人了,你怎麽還是這麽兇蠻?”
顧尚錦笑得陰恻恻:“我讓你誇那小子了嗎?”
軻華疑惑:“我不誇他難不成還貶他?你到底是想要我贏還是要我輸啊?”
顧尚錦把藥膏揉開揉化:“當然是贏。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自命不凡了來着。贏他,別客氣,能贏就不準輸。”
軻華哀嘆:“那小子真可憐。”
“我父王也對你說了同樣的話吧?”
軻華點頭:“果然是父女。”他自己接過了藥膏,開始往胸膛前面抹去,自己轉過了背讓顧尚錦繼續,“你們也不怕我下手太狠,把堂堂世子殿下給打擊得沒臉見人。”
顧尚錦聳肩:“他有臉嗎?我記得他無數次被我揍趴的時候,臉面那東西就與他無緣了。”
同時,另一邊院子,顧尚谕被自己的父王按着擦藥,一邊抱怨:“那野人蠻勁真大,他居然拿着戰斧拼我的長槍,他才是真正的狗熊吧?差點把我的馬頭都給砸得稀爛……唉,爹,爹,下手輕點,我是你的兒子啊,好疼……”
趙王冷笑:“不把淤血都揉開了,明天還有得疼。”
顧尚谕癟着嘴:“明天我再也不自己叫陣了,我讓手下人直接開殺!”
“你那群狗肉屬兵,平日裏除了跟着你吃香喝辣,哪裏上過戰場,別到時候被草原人打得屁滾尿流。”趙王那也是一個痞子,滿嘴的葷話胡話。
顧尚谕絲毫不以為意:“那正好,我就是要讓那群小子們看清楚自己的斤兩,省得一天到晚在外面吹噓自己如何英武,真到了幹實事的時候,一個個拿不出一點真本事。正好借機敲打一下那些屬官,讓他們明白,在我身邊當差并不一定都是青雲路,随時送死也是有可能的。”
一家子人,幾肚子壞水,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算計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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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想要試探出蒼蒙的兵力,蒼蒙也想知道大雁的兵馬到底強壯到什麽程度。
每日裏,顧尚谕和軻華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出門,到了黃昏之後,再回來的兩人都是一身傷痕。軻華固然強橫,顧尚谕也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軻華善于進攻,顧尚谕善于防守。軻華喜歡帶領着将士直接沖殺沙場,顧尚谕更喜歡在後方運籌謀劃。
軻華用來用去就是那一千虎豹騎,顧尚谕占據了天時地利,每天的兵馬都不同,有時候是自己的親兵,有時候是趙王府的侍衛,有時候又是兵營的正規兵将,更多的是萬郾城屬地裏的世家官宦子弟。
軻華硬是憑借着虎豹騎的勇猛彪悍抵抗住了萬郾城那千變萬化,時強時弱,時而悍勇時而狡詐,從不忍目睹的花拳繡腿到兇蠻無畏的前鋒營将領,從中規中矩冷靜自持的中鋒列陣士兵到手忙腳亂心慌膽小的新兵蛋子。
整個萬郾城的青壯年都被顧尚谕給推上了演兵場,好好的整治了一番。
“收獲頗豐!”笑眯眯的顧尚谕這般對顧尚錦道。
顧尚錦與秦山關的将士們朝夕相處過,也抽空去瞧過了兩人的比鬥,她不得不說,顧尚谕實在是太狡猾了。他是真的把軻華給利用了起來,不單試探了草原人的兵力,也借此敲打了萬郾城上上下下的将領。
連趙王都不得不感慨一聲:“生于憂患,死于安樂!”
可見,屬于內腹的萬郾城的将士們真正比不上秦山關的将領三分之一。
顧尚錦相信,此次之後,趙王肯定要開始整頓兵部了。而蒼蒙與趙王世子的一番比武的折子,肯定也早就擺放在了大雁皇帝的案頭。
太子,也是一個相當喜歡來事的人。
日子流水般的淌過,過了中秋,府裏的菊花們開了又敗,轉瞬就到了十月。
某日半夜,顧尚錦突然腹痛,軻華終于迎來了自己的兒子。
一胎兩個,紅屁股臉蛋的兒子們把軻華樂壞了,恨不得把兒子抱在懷裏不撒手。
顧尚錦半夜醒來想要喝水,睜開眼就看到一個魁梧的人影矗立在自己的窗前,差點吓得她直接把枕頭砸在人的腦門上。
軻華彎着腰,噓噓地道:“輕點,別把兒子都吵醒了。”
顧尚錦沒好氣:“你半夜三更的守在這裏做什麽?”她在坐月子,大雁朝的規矩,坐月子期間男子是不容許進房的,血腥氣重,容易壞了男人的運道。
軻華卻不管這些。白日裏的時候在趙王府的三座大山面前他還勉力保持着冷靜,等到夜了,他就急不可耐的偷跑了進來,手中似乎還抱了什麽。
顧尚錦借着微弱的月光瞧去,他居然把兩個孩子都抱了過來。這個野獸一般的男人,小心翼翼的把兩個孩子面對面的合在一處,然後用大披風兜着直接捧到了顧尚錦的面前,讓人哭笑不得。
“孩子不是這樣抱着的,他們會睡得不舒坦。”
軻華趕緊說:“那你接過去。”
顧尚錦沒法子,人又沒法起身,鬧騰了一天一夜,她身子還疼着根本沒法動彈,看軻華這樣子也不會叫人進來,只好自己往床內縮了縮。軻華小心的把兜着孩子的披風輕放在床邊,然後一個個抱出來,放在顧尚錦的懷裏。
今夜月色甚是溫柔,柔緞般的銀輝從窗口灑落進來,微微映照出顧尚錦恬靜的面頰。她懷裏的孩子張着小嘴,小拳頭縮在胸口,那麽的甜蜜,幾乎要将男人的鐵石心腸都給融化了。
軻華無聲的籲出一口氣,蹲在床邊戳着兒子的面頰,嘀咕着:“你們大雁人真是奇怪,兒子居然不給姆媽養着,反而放在別的女人懷裏,也不怕出意外。”
顧尚錦笑道:“我們這些世家,哪有母親日日夜夜抱着孩子操心的,大部分事情有奶媽和丫鬟們照拂,根本不用我們擔憂。”
“這樣的話,孩子會養不熟。喝了別人的奶,就成了別人的兒子。我蒼蒙未來的大君,怎麽可能随随便便認一個女人做姆媽。”說完,自己就脫了靴子爬上了床。
顧尚錦疑惑:“你睡在這裏做什麽?兒子在這邊就好了,你還過來,找打呢!”
軻華用被子把母子三人包裹好,自己伸長了手臂去抱着顧尚錦:“我一個人睡不着,又不可能去跟兒子們搶搖籃,只好一起抱過來一家人在一起了。”
顧尚錦隐晦的說:“我身子不好呢。”
“婆媽!”軻華根本不聽她的,這方面他似乎有着意外的堅持,躺下去之後就直接打起了呼嚕,打定了主意賴着不走了。
顧尚錦推着他:“去給我倒杯水來,我渴了。”
軻華立即又去斟茶,然後發現桌上還有湯藥,還溫着,索性直接端過來給顧尚錦喝了,然後不等她再啰嗦,又倒下去打起了呼嚕。
顧尚錦踹他一腳:“吵死了。”
好嘛,呼嚕聲也沒了。
軻華對什麽都好奇,也許是大雁的風俗與蒼蒙的大不相同,對大多的事情他謹慎的保持了意見。很難想像,這樣一個人曾經是一個殺父弑母的餓狼。
孩子們的哭哭鬧鬧中他也笨拙的去學會怎麽從孩子的哭聲中辨別是餓了還是要便便了。他還像模像樣的想要自己給孩子換尿布,捏着鼻子把沾滿了黃金的布條差點丢在了顧尚谕的腦袋上,為此,顧尚谕在某日他的茶水裏面下了可以迷暈一頭牛分量的迷藥,然後逗着他的兩個外甥在他們的爹爹腦袋上撒了好大一泡童子尿。那晚,連顧尚錦都受不了他的氣味,硬是把他給轟下了床。
他更加熱衷的是三更半夜偷偷爬去顧尚錦的床上,然後靜靜的等待兒子們餓了之後,目不轉睛的看着顧尚錦哺乳。那副畫面,幾乎讓他當場流出口水來。
等到顧尚錦知曉他那龌龊心思後,直接聯合了顧尚谕,每日裏在軻華的飯食裏下巴豆,讓他拉了好幾天的肚子,沒空再去招惹顧尚錦。
趙王府雞飛狗跳的生活持續到了十一月,眼看着就要臘月了,蒼蒙來往的信件終于越來越少,最後一封信上更是直接沾染了血跡。
此時,除了趙王妃,趙王府裏面的幾位主子都忍不住心裏松了一口氣:終于,出事了!
一切都在當初就預見了,甚至于可以說,這一場變故是軻華一手演算出來的結果。
蒼蒙,內亂了。
郭家被一分為二,郭齊南不是郭科爾,難以與方家抗衡,原來的四大貴族變成了三家,其中方家已經如日中天。軻華不在,壓制方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