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八]
回到客棧,已近醜時。龍宿與佛劍二人互相致意之後,各自回房稍作歇息。
龍宿回房,并未直接休息,他在想,想着蝴蝶君的蠱毒,想母親,想儊尹叔父,想……想到佛劍。龍宿很清楚自己的想法,他知道這代表了什麽,也知道該如何做。然而,他唯一沒有把握的,是那人的想法。
龍宿一聲感嘆:還是暫且放下私事,先将那只小蝴蝶救了才是。時間不早,龍宿便颌衣而睡了。
同樣,佛劍回到房間也并未即刻入睡。本欲打坐入眠小憩的佛劍,心神卻亂。腦中逐漸浮起一個紫色的身影,一張華麗的容顏。是初相識的言笑晏晏,是調侃劍子時的嬉眉笑目,是救仙鳳時的如水溫柔,是尋書之時的些微不安。
佛劍,漸入迷茫了。
那個靜默的夜裏,無風,卻不知是誰,吹動了淨澈的心?
一聲雞鳴,啼破了清晨的美夢。客棧裏開始熱鬧起來,客人們也多數起床下了樓。龍宿入眠不深,雞鳴一起,便醒了。起身打理了一下,準備敲佛劍的門喚他起床,殊不知打開門的瞬間,卻見佛劍只身立于廊上,凝神遠望,一臉肅然。
龍宿沒有上前,只是看着佛劍的背影,清瘦,蕭然,而又遙遠。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只是轉瞬,卻又像,渺渺間,已然半世。只待佛劍轉身,緩緩說着:“晨間吐納,利于修行,自是不錯。”說完,嘴角勾起淺淺的一道弧。
龍宿忽然覺得,眼前之人,實在是有些可愛的。于是調侃了句:“吐納調息,卻不能止這身皮相唱那空城計。哈哈,一會兒要出去,佛劍,與吾一同下樓吃些東西吧。”說罷,又是紫扇輕搖,悠然而行了。
佛劍沒回答,跟着龍宿在後,下了樓。
龍宿清晨吃的素來不多,卻甚喜精致,是以點了客棧裏最為細致的幾道甜食。而佛劍,不過是清粥饅頭,尋常之物。二人旦食不言,只是龍宿心中卻想,這麽清粥饅頭的,自是營養不足,怪不得佛劍生得這般清瘦。
吃罷,龍宿與佛劍二人便出發,往儊尹之處而去。
出客棧沒多久,聽得周遭人群在議“大禮司幼女穆仙鳳被劫”之事。斂神細聽,龍宿二人方知此事已鬧開,初安全城開始戒備,正四處搜查穆仙鳳蹤跡。
幸好連夜讓劍子帶鳳兒走,不然,此刻怕是再難出城了。二人相視一眼,心下感嘆道。
突然想起,還未曾與佛劍詳說儊尹叔父。于是,龍宿與佛劍一路行走時告知:儊尹既非內親,也非外戚。卻是母親年少時的愛慕者,縱是母親已嫁為人妻,儊尹依舊是守在母親身旁,不曾離去。是以,龍宿自小認其為親,也叔父叔父的叫了。
佛劍低沉着未語一言,心中卻不免感慨:如此癡人,着實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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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半個時辰的腳程,二人走至一處僻靜的宅院前。擡頭,見一素匾高挂,上書三個大字:離情居。雖說離情,難免纏綿,筆法卻是蒼勁有力。
咚咚、咚咚。
龍宿移步上前,規規矩矩地敲了門,并以傳音之術說道:“儊尹叔父,是吾,龍宿。”
不稍片刻,聽得門內同樣以傳音之術傳來:“我已收陣,進來吧。”
進入離情居,龍宿向佛劍解釋道:“離情居大門不鎖,但外人一入內,便會被困在儊尹叔父所設的‘離情陣’內。至今,唯吾與母親例外而已。此刻汝與吾一起入內,自是要叔父先收了陣,方能進來。”
儊尹擅紫微、通五行,蔔了一卦便知龍宿與佛劍的到來。儊尹看來是個極淡漠的人,或許,淡漠全然不足以形容他。佛劍一直不知儊尹那份極致的淡漠從何而來,只記得見到他時,心似乎靜得沒有動蕩。後來龍宿說,他素來如此,不過見到母親之時,才會不一樣,便是怒,也帶了溫暖。
“叔父,久見了。”走至儊尹面前,龍宿颔首笑言。又與儊尹介紹道:“這位是吾好友,名為佛劍分說。”
“佛劍見過儊先生。”佛劍也與儊尹打了個招呼。
看了一眼佛劍,點頭示意後,儊尹淺淺笑起,向着龍宿道:“宿兒,一別數年,可好?”
“謝過叔父,吾一切安好。不知叔父這幾年,如何?”龍宿其實想問,母親不在的這幾年,叔父過得可還好?卻終是問不出口,舊事重提,傷的,總是故人的心。
“無恙。宿兒,我知你心思。”儊尹的眼裏,似乎蒙上了一層柔紗,有些模糊,有些綿軟。“我也不過在等,等你安然,便可陪璜玥去了。”輕嘆一聲,繼而說道:“我蔔卦了半生,算得了,卻不一定救得了。璜玥如此,你亦如此。”
儊尹看着龍宿,鄭重而言:“我算得你命裏有劫,只是天機無法言明。宿兒,記住我一句:若有兩難,舍即為得。至于你二人此行的目的……”儊尹看了看一旁的佛劍,從懷中取出一冊書,說道:“這書,是璜玥托付于我。她知你有需要它的一天,便早早将書置于我這。它跟了我多年,如今,也當交于你了。”
龍宿接過書,心情卻沉。低低喚着:“叔父……”
佛劍見狀,欲出聲安慰。卻見儊尹伸手撫上龍宿的頭,柔聲說道:“我無事,宿兒。記得叔父的話,且與佛劍離去吧。”
“如此……龍宿,我們走吧。”佛劍看到儊尹似乎向着自己微笑,那笑,并無淡漠。
龍宿收起書,與儊尹告別,“叔父,保重。吾會記住:若有兩難,舍即為得。”
那時離別,清風相送,再見,又是許久後。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寫文太不給力了最近T^T
自戳臉蛋=。=
其實最近看龐策N多,是以手癢想毀西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