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七]
夜深寒重,縱是夏日的深夜,還未入秋,依舊有些浸入骨的涼意。龍宿是怕冷的人,所以,便是夏日,也不敢穿得過于單薄。然而,事出倉促,也未來得及加一薄衣禦涼。是以,佛劍随龍宿來到眼前的廢宅中時,發現龍宿的身體微縮,手輕拽着袖口。佛劍心細,一眼便知龍宿是冷了。
佛劍的步伐緩了下來,将身上的外衣脫下。龍宿發覺佛劍步履漸緩,回頭一看,只見佛劍将一件外衣随手向自己抛來,而那外衣顯然是佛劍身上的。
“怕冷,便穿上。”佛劍走向龍宿,雖是一臉正經,但關切之意盡在言語中。
龍宿自是不會客氣,含着笑穿上了佛劍的外衣,順道一句“多謝。”
佛劍以笑回之。
似是未曾見過此般的佛劍,有着些許的溫柔,龍宿竟一時怔然。不知龍宿為何如此看着自己,凝眸深處,佛劍只覺有些別扭,是以撇開了眼神。
龍宿回神,亦是些微赧然,微妙之下,只能趕緊回歸正題:“好友,随吾入藏書房吧。”如此,便是緩了這怪異的氛圍。
龍宿其實也說不準,為何只剩他二人時,氣氛會有些怪。想來,還是自己與佛劍不算熟稔之故吧。畢竟,他與佛劍相識不過幾日。
宅子已是荒廢多年,當年抄了家,新任的大樂司嫌璜玥的黑巫之名不正,便不願搬入樂司府,是以另起了新府邸。
自那之後,龍宿雖未曾回來過,卻依舊對其格局熟悉得很。幾道迂回,幾次折轉,皆在心中。不時,便帶佛劍來到藏書房。
藏書房已空,只剩架子堆着灰,似在哀嘆曾經風華。龍宿一腳步入,腳邊輕惹起一層灰。俯身撿起了地上零落着的蠟燭與火折子,點亮了屋子。眼角瞥見一蛛網,單手一揚,掌風揮開了去。蛛網掉下,蜘蛛卻安然。那蜘蛛見網已破,只得悻悻地爬了開來。
不知為何,看那蜘蛛離去,龍宿突生一陣傷感。執紫扇的手,反手一遮,将臉掩去半面,故作哀嘆道:“哎呀,多年未歸,竟是連蛛網都結了不少!真是年華似水,年華似水啊!”邊說還邊往裏走,走至臨窗安置的書桌旁時,忽聞一聲嘆:“你不必如此,龍宿……”
是佛劍,将龍宿的僞裝看穿。
不必如此……
龍宿一貫如此,不随意表露心緒,習慣性的僞裝,将軟弱的一面埋入深處。縱是摯友如劍子,看穿了龍宿的僞裝,也只是安慰而已。從不曾有人這般告訴龍宿:不必如此。
有少許溫熱的液體濕潤了金眸,微卷的睫毛低低垂下,那瞬間,心底似有某根弦“噌”的一聲斷裂,聲音長長回轉,散之不去。身後那個叫做佛劍的修佛之人,竟是一語道破。龍宿一時不知如何反應,這一刻,是未曾預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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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劍向龍宿走近,右手輕輕搭上了他的肩,說與他聽:“喜怒哀樂,人之常情。”佛劍分明記得,那時,手中的觸感是微顫的,而龍宿,是恰好轉身過來,與自己視線交錯的。
龍宿也記得,看到了佛劍溫柔的淺笑,及那白嫩的手臂。原是佛劍少年習武之時為方便用劍,将右手的袖子半攏至上臂,露出半臂在外,後來,時間一久,便成了習慣。而佛劍,生的俊秀白淨,那手臂也是白嫩的很。是以,龍宿一見那半露的臂膀,“呵”的一聲輕笑而出。
“笑何?”佛劍自是不解,卻順着龍宿的視線看到了自己尚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本未覺得如何的佛劍,在下意識望向龍宿那似笑而非的神情時,兀兀地,像是突然開了竅一般,白淨的臉上微染了緋紅,也急忙将手放了下來。
将佛劍的反應看在眼裏的龍宿,心情忽地好了起來。果然,佛劍是個有趣的對象。
“咳,龍宿你來此是為何事?”面上的緋紅褪去,佛劍恢複一貫正經的語氣。
“找書,記錄黑巫一派禁術及邪術的書。若吾所記不差,母親她,應是留了書下來的。”眉頭微皺,龍宿在思考藏書之地。
環視四周,佛劍也試圖尋找機關暗道之餘。
“嗯?”龍宿似乎發現了什麽,佛劍走過去,只見一只小鼠從腳前穿過,小鼠出現的方向……難道?
佛劍與龍宿交換了一下眼神,走至牆邊,由下至上逐一以手輕擊,突然,在敲擊某塊磚時,聽到細細的回響聲。看來,是了!龍宿掌面一轉,以柔力擊之,力度恰到好處,唯有那塊磚破碎而未影響其他磚塊。
碎磚落地,牆上頓時射出兩枚紫色龍形镖,釘入對面的窗棱。龍形镖上引着線,線上趴着一只信蠱蟲。龍宿見信蠱蟲,便知是母親留下了訊息。龍宿朱唇微啓,念出一段蠱咒,而那信蠱蟲,緩緩發出熒光,熒光逐漸組成一段文字,布于空中。
“我兒龍宿,見此蠱許是你遇麻煩,黑巫之書皆藏儊尹處,望于你有助。母璜玥留。”原來母親早已預料到,龍宿告知佛劍:“這信蠱蟲,是母親培育出來的,咒語只有吾與母親知道。”看了眼屋外,時辰已是不早,稍加思慮,便說道:“佛劍好友,吾等先回客棧,稍作休息,待天亮汝再陪吾一會儊尹叔父,如何?”
佛劍點頭說:“好。”
于是,龍宿收起信蠱蟲,與佛劍一同回客棧。
作者有話要說: 咳..這次更新拖得太久了..如果..有人等文,那..非常抱歉T^T
前陣子實在是種種原因...
以後會盡量勤快地按時更新的..是說盡量哦-_-|||
至少,不會坑就是了,打個勾(√)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