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

第7章 ☆、[六]

無塵居內院中，有三人端坐于石桌前。

“看來，吾得去一趟巫都。”半是閉着眼，似乎望着某個未知的方向，龍宿思量片刻後說道。

劍子一愣，他知，巫都之于龍宿，是無法言喻的痛楚回憶。

“龍宿，你……罷，罷，反正，我定是陪你同去的。”劍子無奈，龍宿向來是說了便會去做的人，而作為好友，他，自是陪之左右。

龍宿嫣然一笑，所謂好友，即是明知危險卻仍舊支持你，劍子仙跡，确是其一。至于眼前的佛劍分說……

“佛劍，汝意為何？”是試探般的話語。

佛劍也算是一笑，言之：“救人自是我修佛之人應為之事，龍宿，我亦随你。”

如是，佛劍分說，也當是此生好友之一。龍宿非是貪心之人，卻也想自私地擁有可以相伴一生的摯友，此般，便是認定劍子與佛劍了。

“唔，既然汝二人願随吾去，吾也不矯情，所謂感謝不過是口頭之語。一切，待解決問題再說。”說罷，三人各自回房稍作收拾，随即與蝶月二人告別。

蝶月二人自是感激，一番叮囑後，三人上路，往巫都而去。

路程雖趕，但龍宿一方調侃劍子，一方逗弄佛劍，倒也一路歡聲。按龍宿的話說，佛劍雖悶，倒也不失為有趣的對象。

約莫兩日後，三人到達巫都國都——初安。入城之時，三人發覺城門守衛很嚴，似乎發生了什麽大事。向人一打聽，才知是巫都出了黑巫，而那黑巫已被抓捕，明日即将處決。

佛劍本欲再問何為黑巫，但那人似是不願多說，怕被人聽去問了罪，匆匆離去。龍宿見狀，告知佛劍，巫都會使蠱毒之人，通常稱為巫師，而使用正統的施蠱之法或者正統的術法控制蠱毒之人，被稱作是白巫。所謂黑巫，即是使用禁術或者邪術操控蠱毒之人。在巫都，黑巫一旦暴露，便會被捕并處決。

劍子不是第一次聽到黑巫之名，若他所記沒錯，當年龍宿父母即是因此被處決的。劍子擔心龍宿憶起往事心傷，随即建議道：“我們不妨先找客棧歇息，再做打算，如何？”

龍宿佛劍二人并無異議，于是，來到叫做“初安口”的客棧。要了三間房，尋了一靠窗的位子坐下，點了些許茶點。

客棧人多，嘴也雜，自然能聽得不少事情。三人一邊品茶，一邊豎耳傾聽周遭的聲音。忽而，聽得右側幾人在小聲談論即将處決的黑巫之事。

原來，那将被處決的黑巫是一妙齡少女。少女是大禮司幼女，為救青梅竹馬的少年，甘願堕落，淪為黑巫，使用了禁術。那些讨論的人說至此，也是嘆了一聲，可憐吶，不過是個癡情的少女。

龍宿聽得禮司幼女之時，心下便有疑慮。待聽得那少女名為“穆仙鳳”時，剛拿起茶壺添茶的手微微一晃，濺出幾滴清茶于桌上。

佛劍恰低頭，見龍宿之态，便問：“龍宿，你，識得她？”她，自然是指那穆仙鳳。

“鳳兒……”龍宿眼眸低垂，呢喃道。

穆仙鳳，着實讓他想起了過往的事情。鳳兒那姑娘，是龍宿曾見過的。那時，龍宿還是大樂司之子。母親是巫都第十九任大樂司，主司巫都樂事。鳳兒，也是那時随長輩相互拜訪，見了幾面的。

龍宿仍記得，鳳兒是個聰慧機靈的丫頭，曾歡喜地叫着自己“宿哥哥”。如今，多年過去，那丫頭竟然與母親一般，為愛，甘成黑巫。

龍宿心裏是有些難受的，盡管他總認為自己不會輕易将心緒擺在臉上，卻還是教佛劍與劍子看穿。

“龍宿，若你要救她，我們便助你。”劍子與佛劍相視一眼，打成共識道。

龍宿望向他二人，了然一笑：“吾知道。”

夜入子時。初安口。屋頂。

三個黑影飄過，是龍宿、劍子與佛劍。

一番打聽并作商量後，待深夜，三人欲劫獄救穆仙鳳。

聲東擊西，潛入關押穆仙鳳之獄。三人皆是能耐非凡，未耗費多久，便已至穆仙鳳身前。穆仙鳳一身白色囚衣，浸了些許血漬，應是受過刑了。發絲淩亂，臉上還有明顯的紅印，盡是疲憊之色。許是太累了，穆仙鳳未察覺龍宿三人到來。

龍宿看到穆仙鳳的情形，心中一緊，頓生不忍。龍宿低下身來，撫上穆仙鳳的臉，輕聲喚道：“鳳兒，鳳兒……”

穆仙鳳細眉一皺，緩緩睜開眼，見龍宿，一時竟未反應過來。待細細看清，才想起，紫色的發，微呈金色的眸子，這般溫柔的聲音……是龍宿！是消失多年的宿哥哥！

“宿、宿哥哥……”眼上迷起一層霧，竟然還能再見宿哥哥，穆仙鳳霎時潸然。

“鳳兒莫着急說話，吾先帶汝走。”龍宿安慰道，扶起穆仙鳳，與佛劍、劍子眼神交流後，相互配合之下，順原路返回。

回到初安口，龍宿将穆仙鳳暫安置到自己的房裏，劍子、佛劍一同入內。龍宿向她介紹了劍子與佛劍，也詢問她事情原由。

穆仙鳳自是徐徐道來，她的青梅竹馬默言歆上一座無名山上采藥制蠱，不慎中了毒，回來便病倒了。那毒，是未曾見過的。無奈，她不得不使用禁術來救默言歆。

“嗯？”龍宿疑惑，“鳳兒，汝是從何處尋來的禁術？”

“是……是玥姨的書，我曾經無意翻到，玥姨說即是有緣，便送于我了。”穆仙鳳老實回答，她其實也怕提及玥姨，宿哥哥會傷心。

她說的玥姨，是龍宿的母親——璜玥。那時年少，她在龍宿家做客，小兒心性，愛玩得很，恰溜至藏書房，在裏面随意翻書，不經意翻到一本舊書，一時好奇翻閱起來，便忘了時間。待玥姨找到她時，她已朦胧半睡了。本以為玥姨會怪罪，不想玥姨笑着将書送給了她，說是有緣。

那時不明，後來才知，原是注定了的，不然，也無法救言歆。

龍宿說無妨，母親既然送汝書，也是緣分所致。又問道默言歆在哪？汝既被捕，他如何逃得了？

穆仙鳳告知龍宿，她料到如此，已提前将他送離初安。

龍宿欣慰地看着她，感嘆鳳兒長大了。龍宿望向劍子，托他先行帶鳳兒走，去無塵居找蝶月。

劍子明白，扶起穆仙鳳，囑咐龍宿與佛劍小心，便先行離去。

餘龍宿佛劍二人，居于一室。一時，寂靜無聲。

“龍宿，接下來打算如何？”竟是佛劍先出了聲，許是，看出了龍宿的心緒。

他，應是心傷的。

不知佛劍這樣，算不算是另類的安慰？

意外的，龍宿似乎明白佛劍的好意，淺淺笑了下，說：“随吾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呼——

總算還是照常更新了..我會盡力不食言，每周五更新的=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