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處置
陳大人站起身來,面色冷淡道:“二弟妹,你可知罪?”
陳二太太一驚,臉色蒼白地站起來,強笑道:“大哥在說什麽,我卻是聽不懂。”此刻她的心中正打着鼓,猜測着是不是自己做的事暴露了。
老太太一聲輕咳:“老大。”看向他到目光中帶了幾分哀求,顯然是知道陳大人要說什麽,想要在衆人面前為陳二太太留幾分面子。
陳大人看在眼中,心中冰涼。自己的母親一向偏疼二弟,如今為了二弟的這個未亡人,居然也能夠置自己的官聲于不顧。只是朝堂之上步步驚心,如果家裏還頻頻給自己添亂,到時候萬一真的有什麽事,就連這點臉面都沒有了。
于是,他當做沒有看到老太太的哀求,只是一聲嘆息:“二弟妹,難道你非要我将證據擺到你面前,你才肯信嗎?”說完,也不等二太太再說什麽,就自顧自地将派去收集證據的長随叫了進來。
那長随團團作了個揖,臉上露出笑臉,然後才開始分說。
陳雨欣這才知道自己這個二嬸到底做了什麽,當時就是一震。
當聽到那長随說按照他收集到的信息,自己這個二嬸在外放債總數約有一萬三兩的時候,陳雨欣心中就更添了一分迷惑。
二房的家底她雖然不太清楚,但是幫着母親管事了這麽幾年,也可以從旁的跡象猜測出來。二房能夠拿出來的活錢不超過八千兩,,其餘的幾萬兩家産都是不動産,一時之間動不得的。
如今鋪子田莊二嬸是不敢賣的,她到哪裏去拿了那麽多本錢來放債。難道說自己這個二嬸真的有那麽大膽子不僅将手上的活錢全部投進去,還額外從什麽地方找補了過來不成?
目光在廳堂內無意識地掃過,落到四姑娘陳雨姍的身上,她正看着自己的母親,目光中有一絲冰寒。
她今日穿着的是一件新作的灑金牡丹面的夾衣,唇色略微有些蒼白,看上去一副先天不足的弱氣。
陳雨欣來回将她打量了幾遍,心中忽然升上一個不敢想的念頭。只是看着陳二太太,又打量了二房的兩個姑娘,這個念頭反而越發強烈了。
一番打量完畢,那長随也已經将話說得差不多,條理清晰一件件事實和證據都拜在面前,更有那被放債的人按了血手印的證詞放在那裏。陳二太太的臉色早已經變白,整個人搖搖欲墜。
老太太的臉色分外不好看,等到那長随話音落地,她慢條斯理地開口,帶着壓抑的怒氣道:“老二家的,你有什麽要說的?”
陳二太太掃視了衆人一圈,卻沒有一個人對她露出同情或支持之色,就連她向來護着的兒子陳家二爺都面無表情地扭過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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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頓時就露出一副受傷的模樣來,随後慢慢轉向老太太,一臉奇怪的笑意:“老太太是在怪我嗎?”
老太太默不作聲地看着她,陳二太太卻繼續說道:“那老太太為什麽不問問,我為什麽要去放債?老太太為什麽不問問,我二房這些年過的都是什麽日子!”
“二房怎麽過日子是二房的事,”陳夫人從椅子上站起來,卻是語調平和,“你給雨姍兩個丫頭還是四個丫頭都是你二房的自由,但是弟妹,你實在是不該做放債這種事。”
陳夫人十分溫和地說:“這些年這府中的支出都是走公帳。自從二老爺走後,二房就沒有再交銀子到公中,每年的支出卻依舊是在公中領了銀子的。我自認待二房也不算薄,二房到底有什麽理由要去放債,奪了人家的生路。”
老太太在旁邊用拐杖用力敲了敲地面:“不用說了,老大家的。”
“既然老二家的你覺得在這府中我虧待了你,那麽,就搬出去過吧。”老太太的毫不猶豫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當初老頭子死後就陳家就分了家,不過是我老太太念着人多熱鬧才拘了二房在府中陪着我。如今你既然不願意,我也沒必要做惡人。”
她轉頭看向陳夫人,面色冷清:“等到年後,就讓老二家的搬出去。”
陳夫人不動聲色瞟一眼陳大人,見他面無表情,眼神中卻透着滿意,方才低聲答應下來。
“那放貸之事……”一轉念,陳夫人又想起這件事來,有些為難地說。
“二弟妹放債用了一萬三千八百兩左右的銀子,我大房幫你承擔一半,剩下的,就由二房自己賠吧。”陳大人毫不遲疑地說:“我已經派人去召集欠債之人,言明這件事非我所願,一把火勾銷了舊賬。将來如果再有人拿着欠條上門,也是可以不認的。”
陳夫人露出淺笑:“夫君仁慈。”
老太太閉着眼沉默了一陣,看着站在那裏一直搖搖欲墜卻始終沒有倒下去的陳二太太,嘆息一聲:“剩下的,就由我老婆子用私房補上。我死之後,我老婆子的私房就和二房再無關系。”
陳二太太聽到這句話,仿佛打了雞血一樣猛地擡頭,撲向老太太:“娘您不能這樣,您答應過的,這些都是康哥兒的……”
還不等她撲到老太太面前,就被陳雨婷撲出來攔了下來:“母親您在說什麽胡話,老太太何時說過這種話了。”一邊說着,一邊緊緊地抓住陳二太太的手臂,不讓她繼續往前撲。
這個時候,陳家二爺陳南康終于站了出來,說:“母親,和我回去吧。”他對着陳雨婷露出微笑:“多謝三姐姐了。”
陳雨姍跟着陳南康起身,沒什麽誠意地勸着自己的母親,眼神中卻透出了一絲焦灼。
陳雨欣看着這一場鬧劇,和自己的兩個姐妹都眼觀鼻鼻觀心坐在椅子上裝菩薩。
陳二太太掙紮了一陣,弄得自己形容狼狽,方才确認自己真的是沒辦法讓老太太改主意了。她毫不猶豫地當即大哭起來。
“……你個沒良心的走得那麽早,留我們孤兒寡母在這裏受人欺負啊……”哭聲大作,核心意思卻不外如是。
陳南康面沉如水,一手刀砍在母親脖頸後,成功地讓她暈倒過去之後,才笑微微地說:“母親大人實在是太過激動,竟然在老太太面前失儀昏倒了過去,我先扶母親回去休息了。”
老太太長長地嘆息一聲,無力地揮手:“去吧。”
陳南康和陳雨姍同時行了個禮,打開了老太太的房間門,叫了丫鬟婆子過來幫忙搬人。
一陣忙亂過後,房間內就只剩下大房的一群人還有老太太,老太太臉上這時候才露出勉強的微笑來:“南誠進來如何?”
陳家大爺上前行禮,不疾不徐地說着自己的學習近況,聽得老太太連連點頭:“好,陳家就是要靠你們才能撐起來,你也要多帶挈帶挈你弟弟。”
陳南誠一臉方正地說是,陳家三爺陳南柏卻不依不饒地跑上來:“祖母祖母,我才不要大哥帶挈我。我将來要做大大的官,幫大哥!”
聽着他童聲童語,老太太臉上終于露出舒心的笑臉來。
陳南柏順勢就撲到老太太懷中撒嬌,在老太太看不到的腳步,對着陳雨欣做了個鬼臉。
最終陳二太太被她的兩個子女強勢地軟禁在了自己的院子裏,連過年忙年禮的時候都沒有讓她出來,反而過來找大房借人幫忙。
陳夫人對二房的兩個嫡出子女感官倒是不壞,當即派了自己手下的得力幹将過去幫忙,又讓陳雨欣過去提醒陳雨姍送禮要注意的東西。
陳雨欣過去幫了幾天忙,好容易忙過了小年,方才稍微清閑一些。
這一日她幫着陳雨姍打理完二房瑣事,手捧着紅曼送上的紅棗茶,看着其中袅袅煙氣,看向了陳雨姍。
陳雨姍極為大方地一笑:“二姐姐為何這樣看着我?”
這個時候的她雖然臉上依然有不足之色,神情卻比以前都爽朗得多。陳雨欣反倒是猶豫了一下才問:“四妹妹,二嬸放債之事……”
陳雨姍微微一笑:“大伯和老太太已經幫忙解決了,二房也沒有什麽損失,反而得了許多活錢。我和哥哥總算是能夠手中松快一些。”
她毫不在意地自曝家醜,陳雨欣一時之間到不知道心中的那個猜測如何說出口。
遲疑半晌,她終于還是說了出來:“二嬸當初拿來放債的銀子,四妹妹可曾想過從何而來?”
“我知道。”陳雨姍說,“她将我和雨婷的嫁妝發賣了。我和雨婷現在,卻是連分文的嫁妝銀子都不剩了,連當初攢下的那些木頭寶石,也都不在了。”
陳雨欣看着她不以為意的表情,自己心頭的那一點畏縮也頓時消失:“那四妹妹日後出嫁,該怎麽辦?這女兒的嫁妝可不是一夕一朝能置辦起來的。”
陳雨姍輕聲嘆息:“沒辦法,誰叫我攤上這樣一個娘。事到如今,只能盼望娘從此不掌家務,讓我和哥哥有機會來慢慢淘換了。反正,我還有兩年才到出嫁的時候,到時候面子上總是要過得去的。”
聽她說完,陳雨欣看着她頓時默然無語。
回到大房,陳雨欣遲疑半晌,去了陳雨薇的院子,将這件事告訴了她。
“姐姐,你說……”
陳雨薇只是笑:“你也知道這是二房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翻滾,留言好少,晉江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