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晚,我一個人寂寞地走進了熊姐的基吧。
如今我雖然已經退出江湖,不再混跡東城基圈,可因為有熊姐那幾個好友在,偶爾還是會到這裏的基吧坐坐,和他們傾吐一下自己的心事。
熊姐算是和我沒有身體交流的基圈好友中關系最鐵的一個,當年也着實幫了我很多,在那至今還是心理陰影的一夜過後就在店裏立下鐵規,說是誰都不準在一一不願意的情況下強行使用他的小鳥,違者雖然不能送到局子,卻有吧裏嗷嗷待哺的零號打手們随時伺候,讓他也嘗嘗被霸王硬上鳥的滋味,這才沒讓我在日後患上和唐朝一樣的恐菊症,東城之光的神話也因此得以延續。
“……就這檔子事兒啊。”熊姐正翹着蘭花指在吧臺裏盤賬,聽我哭訴完便一翻白眼,嗓音細細地說道,“那你選一個不就得了呗。”
我喝了一口酒保遞來的莫吉托,哽咽道:“說得倒簡單,好比高圓圓和範冰冰同時讓你選,你難道能一下子就選出來嗎。”
熊姐停下手中的動作,幽幽看向我道:“我可是基佬,你拿女明星舉什麽例子?”
“……”我癟癟嘴,“好吧,古天樂和吳彥祖之間只能選一個,你選哪個?”
……
我看熊姐,熊姐果然沉吟起來。
“一一,你這個例子還是不對。”
熊姐打發走身邊的酒保,點了根煙語重心長地對我道:“唐朝和于星築可不能用古天樂和吳彥祖來類比,而是古天樂和範冰冰。因為我是零號,所以肯定選唐朝啊,于星築那個除了漂亮一無是處的小碧池有什麽好的。”
我平靜道:“可是唐朝現在恐菊啊;選他的話,難不成你願意為他當一號?”
語畢我淡淡地抿一口酒,再度擡頭朝熊姐看去時,他那平日裏粗犷而又不失嬌羞的黑臉抽搐了兩下,青青白白的變幻得煞是好看。
果然,這樣的選擇對于零號來說還是太殘忍了。
我想起當年唐朝剛剛搬來和我住的時候,他那些不願接受現實的老相好們還是有幾個糾纏不清的,不是追到家門口痛哭,就是眼巴巴地等在樓下,說什麽自己對唐朝是真愛,就算做個小妾也可以,只求唐朝不要抛棄他們。
而唐朝在不堪其擾之下也終于放了狠話,說是複合可以啊,從今往後他只做零號,誰能為他永遠做一,他就跟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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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那些情兒就黯然神傷地離開了我們小區,從此再沒人提過這茬。
事後唐朝一邊在床上用菊花強煎着我的小鳥,一邊冷笑着說看到沒有,這些小賤人連一號都不願意為我做,還好意思說愛我。
我對此表示深深的同情和理解。
畢竟自古以來陰盛陽衰的基圈就是這樣,同志情侶之間最令人心動的三個字永遠不是我愛你,而是我做一。
顯然我面前的美女壯士熊姐是沒有這種舍己為人的覺悟的,見我仍在目光炯炯地看他,便低頭咳嗽一聲,略有些尴尬地把這個話題帶了過去。
“算了,反正這倆人沒一個省油的燈,小一一你還不如誰都不選。”熊姐仍是抽着煙,血紅的指甲點在自己的手機屏幕上,過了一會兒又道,“不過你們家不是還有一個張教授嗎,幹脆把他倆都趕出去,跟老張過得了。”
“……”
我嘴角一歪,幹笑着搖了搖頭。
如果說唐朝和于星築以後還有和我發展成情人的可能,曾經的鋼鐵直男張虞年才是最不可能的那個。
姑且不論直了三十年的他是否會有喜歡上我的可能了,光是他媽那關就不可能過得去,想到在一起之後還要忍受對方長輩的催婚騷擾,就覺得實在麻煩無比,即便張虞年真的願意和我搭夥過日子,我也得好好考慮一下才行。
想到這裏,我幽怨地在整間基吧掃視了一圈,目光落在暧昧的燈光下那些形形色色的饑渴小受身上,又很快收了回來。
這年頭想在燦若繁星的基佬之間找個真愛一起過日子,咋就這麽難呢……
我王一一自認條件不算頂好,人卻稱得上是乖巧能幹居家必備,哪知每當我滿懷希望地以為自己可以開始一場海枯石爛的愛戀時,邂逅的美男們卻全是沖着我的鳥來的。
不是沒有考慮過在已經有三個固定炮友的情況下重出江湖,把方圓百裏苦鳥已久的高零慘婦們挨個慰問一遍,重寫東城之光的傳奇;可惜曾經滄海難為水,這些常在基吧混的零號論帥比不過唐朝,論美比不過于星築,論氣質比不過張虞年,實在很難讓我的小鳥提起精神。
見我嘆氣,熊姐似乎也猜到了我的心思,慈愛地擡起蘭花指來摸摸我的腦袋,循循善誘道:
“一一啊,聽姐一句,你幹嘛非要執着于找什麽真愛呢,被這麽多人一起愛難道不好嗎?畢竟只要你想,全天下的零號都會是你的。”
我右眼皮一跳,明顯感到似乎有熟悉的觊觎目光從暗處投了過來。
果然,熊姐頓了一下,繼續慈愛地道:“今天你來都來了,還不開張一下嗎?你都不知道你和唐朝不在的日子,這裏的姐妹都是吃了上頓沒下頓,難道你忍心看着他們繼續忍饑挨餓嗎?不如暫時忘掉家裏那幾個臭男人,在姐這裏好好放松一下吧。”
……
萬千虎狼般的目光朝我投來的同時,我喝掉杯子裏最後一口莫吉托,雖然後背的寒毛已經瑟瑟豎了起來,卻依然努力保持着鎮定。
我深吸一口氣,硬着頭皮道:“熊姐,今天就算了吧,我待會兒還有事……那個,我忽然想到明天還要早起回老家看我二舅姥爺,老人家腿腳不好,已經想我很久了,啊哈哈……”
我看熊姐,熊姐挑眉道:“是嗎?”
然後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我一會兒,頗遺憾地咂咂嘴:“那就算了。”
……
逃過一劫的我還沒來得及感到慶幸,便看到眼前的熊姐目光閃爍,用懷戀似的眼神看了我一會兒後,忽然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
“一一啊,其實有件事,一直以來我都還沒來得及告訴你。”
我:“……”
熊姐說着又點燃一根細細的女士香煙,依然用懷戀的眼神回憶道:
“那是一個浪漫而晴朗的夏日夜晚,我和當時的相好剛合資開了這間基吧不久,舉辦了一場很刺激很淫亂的趴體;因為只是私人性質,邀請的也都是一些圈內好友,沒想到會被一只初出茅廬的小牛犢誤打誤撞之間闖了進來。”
我:“……”
“那只小牛犢真的可愛極了,居然在吧裏大喊了一聲‘我是一號’!瞬間牢牢吸引住了大家的眼球。我見他一副怯生生的模樣實在喜歡,就叫朋友去給他倒了杯我們這兒最辣的金槍不倒酒;當然,裏面可能還有點致幻的催情成分,這是我的失誤。”
我:“……”
“小牛犢不疑有他地道了謝,而這時吧裏還在眼巴巴等鳥的姐妹們已經全都蠢蠢欲動了起來;為了給他一個最美好的初體驗,我主動踢開自己的相好,朝他走了過去……”
話音落下之後,熊姐含情脈脈地看向我,嗓音倏然變得低沉起來:
“一一,你想知道自己的處男身是被誰奪走的嗎?”
……
……
我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無比堅定地看進熊姐的眼裏:
“不想!”
語畢拍出幾張毛爺爺付過酒錢,捂着胯下已被吓到僵硬的小鳥,淚奔着從基吧裏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