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節
鐵,搓草繩的搓草繩哪有什麽鼓樂啊,劉紅夫說:“這就奇了?”
老仆從馬廄裏出來,“姑娘找什麽?”
“這鼓樂聲哪裏來的?”
老仆豎起耳朵聽了半天,“這個啊,是對面山腳下的村民辦喜事呢,敲敲打打的。”
劉紅夫就想湊熱鬧的,問道,“那您認識他們村裏人不?”
“怎麽不認得,他們老送些吃食給我們,就為了這馬糞挑回去種地呢。”
劉紅夫扯了扯耿恭的袖子,耿恭不明所以,“什麽啊?”
“錢啊,我們也去賀一賀。”
耿恭只得失笑了,幸虧他從府裏出來都是帶了錢的,從袖裏拿出錢袋交給了劉紅夫,劉紅夫接過來在裏面數了半天,抓出五十個銅錢,還有又放回他手裏了,“用不了那麽多,吓着他們村裏人。”讓老仆另外找了匹粗布,拉着耿恭的手就去了。
耿恭被她拉着手,心裏頭砰砰地跳,手任由她拉着一點勁兒也不敢使。這山路看着近,翻山越嶺的走着卻難。劉紅夫漸漸走不動了,搖了搖耿恭的手,抱怨他說,“你怎麽回事啊,走在前面也不使勁拉拉我!”
耿恭不好意思,這才敢用力握住她的手,握在手心裏。
劉紅夫又走了一箭地,累的氣喘籲籲,蹲在地上任耿恭怎麽拉她也不起來,“不行了,不行了,我累了,走不動了。”
耿恭看着她也沒有辦法,只得在一邊陪着她歇腳,問她渴不渴,想替她去接口泉水喝。她扯着手怎麽肯放,“不行,不行,你走了,回頭山裏誰知道出來個什麽?”
耿恭順着她這話故意道,“聽我家老仆說,偶爾也有馬給山裏的狼群吃了的。”
劉紅夫一聽這話立馬站起來了,小心望着四周貼着他胳膊,“那我們快走。”
下山的路是不難走的,兩個人牽着手如履平地下山了。果然有個小村落在山腳下,村民們吹吹打打正熱鬧呢,蒸的米糕,煮得大蹄膀肉,打得米酒,摘得瓜果,聞着一股香味,劉紅夫走到村口,向一個大娘說,“我們是馬場老伯的侄子,老伯聽說村裏辦喜事讓我們來賀一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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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早圍了一群村民,“我們沒少占他的恩,怎麽還這樣客氣,快快,裏面坐。”
一個大嬸就上來替他們擺案倒酒,“你們是京城裏來的吧,面色跟我們都不一樣,別客氣都是鄉下的吃食。”
裏面一位大爺被人指引着來了,向他們躬身行禮,“謝謝遠客了,今日小兒成婚千萬多用些。”
耿恭知道這是主人家了,忙把布和銅錢奉上,鄉下人一輩子做幾件衣裳?用幾個銅錢,直道,“禮太重了。”
劉紅夫說,“這是老伯的意思,說你們時常送東西給他呢。”
“哪裏,哪裏,我們田地裏那些莊稼還指着他馬場裏的肥好豐收呢,千萬請多用些。”
一面就幾個村婦擺上米糕,木瓜,蘿蔔,醬肉,韮羹,板栗,紅棗,那邊一夥兒漢子還在吹打,劉紅夫到處看着新鮮,拿了個棗子吃了,“嗯,真甜。”又拿了一個塞到耿恭嘴邊,“你快嘗嘗甜不甜。”
耿恭看着她一臉的歡樂樣子,只得張開嘴,“不錯。”
劉紅夫單手托腮,水靈靈的大眼睛瞧着他,“我說好吃吧?”耿恭的心都要甜化了。
改嫁
飯吃到一半,東南角的天上烏雲壓了下來。剎時天就黑了一半,轉眼豆大的雨就落了下來,噼裏啪啦的一陣。狂風大作,天空響起悶雷來,先幾個雷也不怎麽響,後來一個雷響桌上的碗都跟着震起來。劉紅夫捂着耳朵,伏着身子可憐巴巴看着耿恭,耿恭拍了拍她的背,“沒事的。”
主人家出來說:“山路下了雨是沒法走的,兩位不如在家裏住一宿?”
劉紅夫已經被滾滾的春雷吓得瑟瑟發抖了。耿恭扶着她趕緊進了屋,這間屋子雖然簡陋但是勝在幹淨,耿恭見就一張竹榻,回身要問再要床被子,主人家看了看他們兩個,“鄉下人家,沒幾床幹淨被子,你們夫妻就湊合一吧。”
耿恭只得嘆了一口氣,讓主人家打了盆水,點了盞燈來。
耿恭拎好手絹遞給她擦了一把臉,自己也掬了幾把水沖了沖臉。
兩人無聲坐在屋裏,看着燈影晃動。耿恭讓她先睡,自己就準備在旁邊坐一宿。
雨漸漸小了,只聽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敲着窗戶。劉紅夫坐在那裏,來回踢着腿想心事。耿恭說:“你就放心睡吧!”
“那你呢?”
“自然在這裏守着了。”
劉紅夫抱着腿坐到了床上,心事重重的樣子。
耿恭以為她是不放心自己,便說:“要不我出去吧。”
“诶。”劉紅夫急忙叫住他,我問你一件事,“你有婚配嗎?”
耿恭以為自己聽錯了呢,“這還用問嗎?當然沒有了。”
“那,那。”劉紅夫咬了咬唇,“那你願意娶我嗎?”劉紅夫問出這句話,心裏也是深思熟慮很多遍了,她如果立志改嫁那父母也不會為難,只要耿恭願意,她想這事也不難。她才十五歲,當然要和一個喜歡的人過一生,眼前的耿恭就是她喜歡的人。
耿恭良久默然無語,劉紅夫變了臉,“怎麽你還不願意嗎?”
“沒有,我當然願意娶姑娘了。”耿恭為難道,“我雖薄有家産,但是父親早逝,我都沒有見過他從小是伯父養大的,我母親住在扶風老家,我祖父和叔伯們都很照顧我們,我想姑娘嫁我終究是寒氣了些。”
“這有什麽?”劉紅夫滿不在乎,“當今陛下不也從小父母雙亡靠叔父長大嗎?兄弟子侄原該如此,可見你家風好。”
耿恭聽了大為感動,洛陽城裏華蓋如雲,王公遍地,自己雖然出身名門,但比起那些貴戚王侯又算什麽呢。
劉紅夫招手讓他過來坐,說給他聽,“我這幾日就要回京去了,我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一下,處理完了我去找你好不好?”
耿恭不知道她有何事讓她如此為難……但是想來肯定是大事了,“你去哪裏找我呢?我住在好畤侯府。”
劉紅夫不認識外臣,也聽不出好畤侯是誰,只答應道,“我到時一問就知道了。”遂滿心歡喜讓耿恭吹了燈睡覺,燈一黑她就面紅心跳,蓋着杯子蒙着頭出氣都不敢大聲。等了半天,也不見耿恭有一點動靜,她又有點生氣了坐起身,“你過來,我一個人睡覺害怕,你聽這山風兼雨的。”說着,一陣風就吹得樹影缭亂映在窗上猙獰吓人,劉紅夫躲到床邊拿被子把自己捂得緊緊的。
耿恭過來想安慰她,她抓着耿恭的手死也不肯放,“你陪我睡吧。”
黑夜裏也看不清彼此的表情,耿恭沉吟了一會兒,“好吧,但是……”
“但是什麽?”
耿恭也但是不出來了,他只覺得自己從頭到腳都火燒火燎的熱,劉紅夫靠在他肩上沒一會兒就沉沉入夢了,他終究是個有定力的人,一夜和衣而眠一動也沒動,聽着耳邊人的呼吸聲心潮起伏罷了。
過了兩日劉紅夫果然要回京去了,千叮咛萬囑咐讓耿恭千萬等她消息。耿恭答應了,他多呆了半月另外挑了幾匹好馬一起帶回了府。
一路上聽了人們議論紛紛在講館陶公主養了個面首,驸馬韓光也納了個侍妾,夫妻倆個形容陌路。
又有人說,“什麽面首啊,就是私通,這驸馬也是有頭有臉的,活的還不如一個村夫呢。”
耿恭聽了這等八卦,也只得搖搖頭,心想這公主果然是不能娶的,驸馬也是不能當的,窦大哥如今等閑也不出門,看來也是家教甚嚴。
劉紅夫去北宮先看了母親,郭聖通見她
面有難色,“怎麽了?”
“母親,我要改嫁。”
郭聖通聞言愣住了,錦成看着她又看看劉紅夫打圓場說,“改嫁也不是什麽大事,聽公主說說。”
郭聖通覺得女兒這話太突然,“你和韓光怎麽了?”
“我不喜歡他,我認識了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我要改嫁。不然這一生豈不是都錯了嗎?”
劉紅夫這一番話,聽得郭聖通心裏五味陳雜只得問,“那人是誰?”
“他說他叫耿恭,住在好畤侯府。”
郭聖通就如同被人在心口打了一拳,半響說不出話來,錦成趕緊給劉紅夫使眼色讓她先下去。
郭聖通一個人呆坐在案前,女兒的話天下人不理解,她也是理解的。錯這個字的代價,一生一世都還不完,自己與劉秀是千絲萬縷割舍不斷了,但是女兒還年輕,當斷不斷?只是怎麽偏偏又是他家的人?
錦成勸她說,“公主也許只是嘴上說說,一時意氣。”
“不是一時意氣還是日久生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