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說“夫人她真的是自己騎馬走了,我們不是你想得那種人,你識相的好好跟我回軍營,我到時一定平安送你們回真定!”回真定三個字他念的咬牙切齒,巴不得早扔回去早好。
玉團聽了他的話站起來,嗓子一陣腥竟是吐了一口血出來,吳漢知道她是傷了力氣受了內傷了,彎身說“快點上來,還要騎馬回去!”
玉團有些意外,看着他寬厚的背猶豫了一會兒,最後輕輕趴上去感覺實在太怪了,明明是冷水濕透的衣服剛才還冷的發抖,現在卻暖了。
吳漢帶她爬上了斜坡,各自騎了馬,玉團忍着痛面色蒼白。
劉植耿純兩個是擔心的不行,在轅門口張望,遠遠有士兵先報耿弇将軍帶人回來了,他二人喜出望外,“這麽說蕭王沒事了?”
耿弇先帶了一隊人馬回來,解釋了一下劉秀擊北尤短兵相接,然後掃殘部的事,大家聽了都捏了把汗。
劉植說,“我們以為你們出事了,吳将軍都派人去接南陽大公子了。”
“什麽?”耿弇目瞪口呆,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指着門外“還不派人快追回來,叫人星夜馳馬叫河北那邊驿站攔住了。”
“吳漢他去追夫人的丫鬟了,我們也不能擅離軍營不是!”
耿弇莫名,“這夫人怎麽來了?還要追丫鬟?”
“夫人知道主公出事就來了,想攔南陽的使者将軍又不聽她的,她只有自己策馬就去追了,那丫鬟也是個狠角色見不到夫人,回程就要去找真定王,當時蕭王行蹤不知,如何還能給真定王知道,吳将軍只有去先追丫鬟了。”朱祐娓娓道來,心裏真是感嘆,“這哪個大戶人家的姑娘跑馬這麽厲害?”
耿弇失笑無話可說,耿純說“郭家養着馬有草場,我們府裏會騎馬的姑娘多了,漢家的公主都能跑馬,大戶人家是什麽樣兒我不知道,我們這樣的人家姑娘會騎馬不是什麽特別的事兒。”
耿弇臉上灰還沒擦,拿了劍起身“走了多久了?我去追吧,蕭王明日就回來了,諸位還是治好軍事。”
“如此最好了走了兩個時辰了,這周圍可不比河內太平。”朱祐說的還是肯切的。
耿弇尋着往南的方向過去,只有黃土古道一絲馬蹄印子也沒留下,本來又不曾下雨郭聖通獨自一人也難留下足跡,耿弇心裏默算了距離方位,調頭從荒原野山裏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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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草聲掩着馬蹄聲左右皆有,耿弇駐馬凝神聽辨,右邊人馬雜亂,左邊快馬一匹,他斷定不了是否是郭聖通,急中生智拿了挂在馬頭上的那管羌笛還是吹的小雅.魚藻。
郭聖通本來只管趕路,過了這麽久還不見吳漢等人來追自己,前方也不見派去南陽的人,她心裏也是有些拿捏不定了,此時突然聽見這首曲子,她欣喜若狂,大聲對山喊道“将軍,耿弇!”
耿弇立馬收笛,不顧半人高的篙草縱馬就過去,前面是個岔口一旦兩路人在岔口相遇,兇多吉少。
又是劫後狼狽
郭聖通也勒住馬,笛聲驟停,馬蹄聲靠近,前後左右環繞在她的耳邊,她閉上眼耳邊還是聲亂嘈雜,握着缰繩的一只手松了執袖擋在胸前,那柄短劍在袖裏寒氣襲人。
面前一群亂兵有人有馬,奔襲而來一支長矛破空指喉,郭聖通卧身躲過,身下馬兒一驚揚蹄嘶聲,郭聖通大驚失色被掀下馬背,一手死死吊着缰繩才沒有摔在地上,面前為首一個賊兵,“白送了美人給兄弟們享福了。”
那馬鞭就甩過來纏住了她的左手,她自知今日難活,右手擲劍而出,深深斬在那人右肩上,臂膀受傷自然松手,郭聖通抓住自己的馬頭躍身就逃,幾個人左右來追她,耿弇黑馬玄甲闖入她眼簾,“耿弇……”聲未全發,她已經被人用馬鞭在身後勒住了脖子,生生卡住了喉嚨,她一手抓着脖子上的繩子,一手想抓住眼前的耿弇,可是握拳卻是抓空,她想剛才看見的只是幻想而已吧,臨死前的幻想。
耿弇的劍橫空掃過,那三個人身軀就被齊齊切了一道口子,肝膽俱裂腸子流了一地。耿弇斜身側劍身形還沒有顯招,那人眼前一道寒光人頭馬道皆落在地,項上的血噴了一丈高,郭聖通看着一個無頭的血窟窿倒下去,溫熱的鮮血噴出她瞳孔劇烈收縮,眼前的世界血紅一片,整個人麻木了直直從馬上倒下來,耿弇忙扶着,郭聖通滿身的鮮血淋漓就像一個血人,伸手想摸一下耿弇是不是真的,手臂就是沒有力氣擡不起來,耿弇拉着她站起來,腳下卻是一個圓滾滾的人頭,那人頭眼睛還在眨巴,“啊”郭聖通驚聲,腿一軟像癱了一樣再也動不了,死死抓着耿弇的手捂在自己眼前,耿弇那手是動也不敢動。
他掃了一眼幾個步兵殘勇,“我知道你們是逃兵,要麽死在這裏要麽死在野外!”
“将軍饒命,蕭王剛剛大敗我部 ,我等也是逃命罷了。”
耿弇看了一地的屍身,“逃到哪裏不是死?是當賊還是當流民,餓死還是凍死?”
那個幾個小兵顫顫巍巍趴在地上磕頭,“還願将軍指條明路,我等一定改邪歸正。”
耿弇吩咐道“把屍體收拾去埋了,自己去蕭王營裏投軍。”
幾個人爬起來把幾具屍體擡了,耿弇蹲下身看了看郭聖通,慢慢抽回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郭聖通眼睛一動也沒動目光呆滞,鮮血和塵灰已經凝固在臉上。耿弇知道她是吓到了,取了馬上的水袋沾濕了袖子替她幫臉擦了擦,鮮血直面噴出郭聖通脖子頸後胸前透紅了衣服,耿弇非禮勿視也只好幫她把臉擦擦幹淨。
郭聖通反應過來聞到那股血腥味,胃裏一陣痙攣“哇”地吐了出來,黃膽汁都吐完了真的好苦好苦。耿弇把水袋遞給她,郭聖通漱了漱口,問“将軍你回來了?蕭王呢?”
“我能好好回來了,自然蕭王無事。”耿弇試着扶她起來,郭聖通還是驚魂未定,腿裏使不上勁,但她只顧着問“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不過是短兵相接換了別的行軍路線,吳漢他們一時沒了消息難免急。”耿弇将她扶上馬,郭聖通如今坐定在馬背上已經很不容易了,哪裏還能馳馬趕路呢。
耿弇嘆了口氣,夕陽如血郭聖通一身的血污憔悴凄婉,耿弇問她“夫人聽聞消息便趕來了嗎?”
郭聖通點點頭,閉上眼睛念道“還好幸虧都沒事。”
耿弇鞘裏的劍身血都沒幹,他想着方才的情景都替郭聖通後怕,她明明吓成這個樣子,心裏還慶幸劉秀沒事,真不知道是膽子大還是不知險惡。
慢慢的散馬如血的夕陽收斂了光芒,天灰暗下來夜風送來一真草木清香,只可惜各自身上都是沾的鮮血,郭聖通第一次看到什麽叫人頭落地,什麽是刀劍無情,那個無頭的血窟窿生命和熱血噴勃而出剎那消亡,她提了一口氣,“将軍幼年習武的時候就想過會殺人嗎?”
“ 龍馬花雪毛,金鞍五陵豪。秋霜切玉劍,落日明珠袍。發憤去函谷,從軍向臨洮。叱咤經百戰,匈奴盡奔逃。歸來使酒氣,未肯拜肖曹。 ”山谷間明月初升皎皎清輝,他二人乘馬古道卻談不出一句伊人詩經,好一首樂府勾勒夢裏人生,耿弇微笑,“此中意氣幼年哪個男兒不向往?殺人如剪草不過想着自己武藝高罷了,真的手起刀落人頭累珠方知污了珠袍,埋沒了玉劍,我當初學武從來不知道會遇上這個世道?”
“那蕭王呢?”郭聖通默默問出這句竟然淚濕了眼眶,劉秀溫文秀俊何等人品,刀下也沒法留情。
不知哪處草木林間傳來一聲狼嚎,凄厲鳴遠随着風聲襲來,郭聖通不自主的毛骨悚然驚恐地環顧了四周,耿弇也不知有沒有狼群要是有,以郭聖通的狀态他怕自己一個人應付不了,連夜回軍營是趕不及的路也荒,不如從官道去範陽。
“夫人,我們從官道去範陽。”
郭聖通點點頭,“只是範陽城能進去嗎?”
“總有莊戶人家在城外,蕭王只兩日也要入城的,只是”耿弇擔憂道“夫人能騎馬嗎?”
郭聖通勉強擠出點釋然的笑意讓耿弇放心,“我不會從馬上摔下來的。”
一馬當先反而沖在耿弇前面,耿弇擔憂緊随其後,四周一片夜色蒼茫馬蹄踏破清夜,狼嚎回鳴山間。
他二人騎術極精,二個時辰便到了外城,一戶深宅大院空空無人門口卻有燈火,郭聖通停了馬遲疑地望着耿弇等決定,耿弇下馬推開了那扇破門,覺得有點奇怪郭聖通伸頭看了看,“有人嗎?”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