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節
口“你會回來接我嗎?”
“嗯”劉秀鄭重地點點頭,“但是會等好久,也許是一年半載也許是三年五載,或者……”
郭聖通想起了許思歸的名字,思歸?良人早已成了白骨,連魂魄都無歸了,她好怕劉秀把這個或者說下去,劉秀也似乎驚覺到什麽,話到這裏也說不下去了,郭聖通貼着他的衣襟他感到一陣寒涼,指尖所觸一片濡濕的淚水,他還是第一次見郭聖通哭,心裏悶得不知所措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只能認她在自己胸前低低地哭,眼淚濕了一片涼涼地沾在心口,像有刀在心上一樣。
夜奔
“我沒事”郭聖通擡頭還是紅紅的眼睛紅紅的鼻頭,劉秀左右床邊看看,枕邊找了塊巾子按她鼻頭上,“自己把鼻涕醒了。”
郭聖通接在手裏,吸了兩下鼻子,“我還是去洗臉吧!”
“诶”劉秀按住她肩頭,“初秋了我又要走了,你夜裏別要水要湯的免得受涼病了,鼻涕沒了就算了。”
“你是不是嫌我夜裏事多啊?”郭聖通聽出些弦外之音。
劉秀謹慎做答“沒有,絕沒有。”
郭聖通破涕為笑,自己把鼻涕醒了,揚手帶風飛擲得好遠,劉秀有些驚訝,郭聖通說“你可別嫌我,我一般不這麽幹!”
劉秀表示理解,問“通兒可掃過地?”
“沒有?”
“可洗過衣?”
她還是搖頭,劉秀捏了她的手腕,“那是如何練的腕力?”
“難道幼時不習書嗎?”郭聖通不解,“懸筆練運腕筆畫還是輕的,空懸練運腕筆畫才好。”
劉秀方想起她字跡沉隽,欣慰道“我家通兒不是尋常婦人,我只以為像你們這樣的人家,自幼只管玩樂衣食無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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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聖通笑他,“這是田舍翁家的女兒,大了嫁個比鄰家裏又有幾畝良田,可謂無憂無慮。”
劉秀對上她的笑眼,辯無可辯,郭聖通又說“只是田舍翁家如何嫁得蕭王?”說完,笑倒劉秀懷裏,笑着笑着聲音低下去,落寞道“你怎麽還板着臉?”
“有什麽好笑的”劉秀捏捏她的臉,“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
“既然哭過了,可不得開解自己笑笑嘛!”
“嗯,通兒這樣我很放心。”
劉秀自己南下河內,吳漢耿弇北上幽雲,鄧禹西進關中,千軍既發歸期渺渺,連郭況都跟着寇恂調濟後方天□□色匆匆,細雜之事千頭萬緒幸虧他心思周密謹慎詳細,凡是糧草辎重沒有他算不下來的,沿途補給輸送只要他對着日程規劃安排人力沒有誤差超過三天的,寇恂常年任功曹熟悉吏政,都不由感嘆,“小公子持重明經,籌計平準,就是我們也比不過。”
郭況謙遜道“不過是認真細致的死活兒,大人們随機應變處事不驚才是本事。”
郭聖通是再也沒有一句可以說他的了。
隆冬劉秀占領河內,吳漢誅平苗曾擁北郡之兵馬,偌大的邯鄲王宮空寂寂的過了一年,開春的寒風更加刺骨,凄風陰雨滿池的殘荷破敗不堪,許思歸不顧陰雨泥濘在苑裏搬盆栽,沿着盆裏微微透出的那麽點綠,她看到來人一身绀青的直裾,朝她溫溫的一笑,的确春來了。
“蕭王!”她驚喜。
郭聖通執傘出殿,立在那裏不敢相信,煙雨斜侵亂入劉秀上前幾步含笑“夫人準備讓為夫淋多久?”
郭聖通提裙下階,跑到他面前,劉秀的臉全被細雨打濕了,她伸手去擦冷冷的雨她涼涼的指尖,劉秀的臉卻是溫熱的,劉秀一把拿住她的手,“這麽冷還在站在外面幹嘛?”
玉團捧着妝筪在收拾細碎的東西,見到他們手裏差點失手,反應過來行禮。
郭聖通叫她去找了套衣服給劉秀來換,郭聖通一邊比衣服一邊問“文叔怎麽回來了?”
“我非聖賢不能三過家門而不入!”
郭聖通拉着他,“還走嗎?”
劉秀點頭,“明天就走,去範陽。”
郭聖通巴巴望着他,抿了抿嘴,“哦”,手裏拉着他卻還是沒放。
劉秀就這麽站着,等着她松手,“我還沒吃飯呢!”
郭聖通失笑,“我去吩咐廚下。”
劉秀看她出去了,囑咐道“不想吃疏果小菜,要肉食。”
用完飯劉秀诏見了寇恂,郭況,“ 昔日高祖留蕭何鎮守關中,我現在也把河內委托給你,堅守轉運,給足軍糧,率領鼓勵士卒,防守遏制其他兵馬,不讓他們北渡就可以了。” 劉秀拜寇恂為河內太守,行大将軍事,劉秀欣賞郭況細心謹慎,任命他為黃門侍郎,郭況一時不敢領命,看着劉秀為難,只叫了一聲“姐夫?”
劉秀勸他道“不用叫姐夫,軍國之事只論才幹,不論你我親疏,若是所托非人我也要拿你問罪的!”
郭況欣然這才領命。
晚間,劉秀畢竟是累了,只是見郭聖通還不曾入夢,“你睜着眼睛幹嘛?”
“閉上眼睛就是明天了!”郭聖通婉轉的一句感嘆,劉秀除了兒女情長四個字,一時心裏再沒有別的,的确,他柔腸百轉非無情之人。
這一夜,她睡的香沉,醒來時耳邊只有窗外細雨微風的聲響,身邊空無一人。枕邊有幾根自己的青絲碎發,她往那邊移了移睡在了中間,看着床沒那麽空,心裏的落寞也就少幾分,閉上眼還是選擇沉淪一夢。
劉秀走後,寇恂下令所屬各縣講武習射,砍伐竹條,造箭百餘萬支,養馬二千匹,收租四百萬斛,以供軍資。
更始帝劉玄的大司馬朱鲔、舞陰王李轶等率領大軍鎮守洛陽。同時并州地區也駐有更始的軍隊與洛陽形成南北包圍河內河內形勢嚴峻,朱鲔聽說劉秀北上河內兵力薄弱,便派遣讨難将軍蘇茂、副将賈強率三萬餘人渡河進攻溫縣。寇恂聞訊後,立即前往救援,并命各屬縣發兵,到溫縣會師。軍吏都勸他調集衆軍之後再出兵,寇恂說道:“溫縣,是河內郡的藩蔽。溫縣失守,河內郡就守不住了。”于是星夜馳援溫縣,臨行對郭況囑咐道“我若萬一前線失守,你千萬不要驚慌,送夫人先離城,然後據守邯鄲等待援軍。”
“将軍放心。”郭況清野肅壁,夜裏都睡在城樓上,早間再回宮裏去梳洗用飯,郭聖通看弟弟辛苦臉頰都消下去了,心想劉秀他在外面還不知怎麽樣呢!
郭況筷子還沒怎麽動呢,外面就傳來急報,郭況一看臉色都白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只手按着食案止不住的有些顫抖,郭聖通看他這付神色,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姐姐”郭況遲疑。
郭聖通自己起身上前拿過來,“ 蕭王率親部擊賊北平,窮寇所急,反身以撲,短兵相接,現不知形跡,不見所部,吉兇恐禍,衆将惑亂無主,吳漢所言,尚有王兄子等在南陽,何患無主,派人所去。”
“姐姐”郭況托住郭聖通的胳膊,郭聖通臉色青白,目光沉滞,手裏一卷帛書早已落地沾塵,“姐姐”郭況聲音抖了,雙手扶着她,郭聖通深呼了幾口氣,“你守衛邯鄲不變,如遇不測先送母親出城往真定。”
郭聖通出外殿找到地圖,“邯鄲離範陽不過800裏,連馳快馬日夜兼程不過一天而已,我要去範陽。”
“姐姐,這一路你如何孤身而去?”郭況擔憂。
郭聖通伸手解了他腰間的長劍,徑自回宮換了輕裝直袍,束了髻,藏了短劍在袖中,叫玉團去備快馬,對郭況說“你放心,這一路燕趙故地我豈有怕的,州郡官驿都是糧道,你拿軍令吏書給我自然無阻。還有,文叔此事不得透露出去。”
舉目無親
郭聖通系了件披風,跨上馬一夾馬腹就縱馬而去,古道上揚起一路飛塵。玉團跟郭況行了個拜禮,郭況說“要是有意外,你直接回去真定求救,不要和姐姐以身犯險。”
玉團點頭,面色凝重也上了馬,揚鞭去追郭聖通。
鋪面的風還是冷冷的幹幹的,同樣是春日景色她卻無心留戀,小時侯在草場騎馬摔折了腿便不想學了,父親說“通兒有此一劫,定然要騎術精進。”
她躺在床上養傷,一點都不信父親的話,問為什麽?
“平日不都同你講,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如今通兒過了這一劫,将來騎術還不好?”郭昌這邊哄着女兒,那邊郭主訓道“兒子女兒你一般養,前兒況兒手剛擦破了,今天通兒腿又折了,再騎馬再摔了一輩子坐車使人走不了呢。”
郭昌和女兒對了個眼色,都不說話了。
郭聖通想起當日父親的話,心裏有了底氣,她多年沒有跑馬了,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