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被擄
蘇眠月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要斷了。
她試圖動了動手, 才發現雙手被綁在後面,眼睛也被蒙上了一層布。
窗邊一女子正擦拭着手中的劍,見蘇眠月醒了, 冰冷開口道:說吧, 你是誰。”
蘇眠月愣了一下,她有些錯愕, 她現在是遭綁架了?
手腕的麻繩系得緊,沒掙紮幾下就生疼,她喘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又是誰?為何綁我?”
秦緋雲看着被她捆着放在角落的那人, 越看越是有趣。
“你是女兒身,為何女扮男裝來滿春院?”她起身靠近, 伸出手中長劍擡了擡蘇眠月的下巴:“你同那石大人,是何關系?”
下巴接觸到冰冷的劍尖那一刻, 蘇眠月感覺自己周身都出了層冷汗。
她克制內心的不安, 開口道:“你怎麽知道?你到底是誰?”
又想到與她一同前來的憐心, 着急問道:“我身邊的随從呢?”
秦緋雲低頭看着眼前蒙着布條的人。雖是男子打扮,但是皮膚細膩白皙,發絲烏黑柔順。她目光向下看去, 也沒有喉結。
她将那簪着發髻的玉簪子拔出,又将那發冠取下。如潑墨的青絲散落,如此一看倒像個女子了。
秦緋雲哼聲道:“果然是女子。現在是我問你, 你老實回答便可。”
蘇眠月能感覺那人靠近自己, 那人身上除了一些胭脂味,還有一股熟悉的清甜的味道。
芙蓉花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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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愣, 那女子, 也是擅舞劍。她雖不知方才貼在自己下巴的兵器是何物, 但那花酥的味道她自然是記得的。
只是方才看那人舞劍的姿态,必然身手不凡。且身在青樓,怎麽想都不是普通角色。
思及此處,蘇眠月腦海裏已經開始腦補各種古裝劇情節了。
秦緋雲看到對方一副閉口不談的模樣,心情頗為惱怒。
“我耐心可不高,你若是将那線人同排兵圖給我,那小命還能保。”
“我不太明白你在說什麽,什麽線人?我什麽都不知。”
秦緋雲呲笑一聲,她摸了摸蘇眠月鬓邊一縷散開的發絲:“那石大人,就是聞緒風吧。”
蘇眠月心中一驚。
“聞緒風身邊的女子,有誰呢?”即便對方看不見,秦緋雲也皺着眉頭,一副假裝思考的模樣。
“聽聞前些日子他不顧人阻攔,闖入着火的三齋畫舫,只為救一人。”
秦緋雲語氣中帶着一絲戲谑,看着蘇眠月緊抿的嘴角,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是誰呢?好像是,他要娶的未來夫人?”
“你到底要做什麽。”蘇眠月明白此人必然同那日那幫人有關,只是這事她也一直知是朝堂之争,她不便涉入,更不敢涉入。
秦緋雲笑道:“我聽聞那日你還在同其他男子夜游,倒是挺潇灑風流。”
蘇眠月不知此人從何處聽來這些,更不知對方是怎麽認出自己的。只是眼下,她不敢輕舉妄動。
明哲保身命要緊是一回事,聞緒風那邊如何是另一回事。她不想自己身涉險境,也不想破壞聞緒風的謀劃。
即便她至今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那日我去三齋畫舫,不過是為了拜見劉大廚子,本就是饕客嘗新,沒……”
“你去拜見誰?”
蘇眠月愣了一下,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語氣轉變。
她咽了口氣,開口:“劉大廚子,聽聞他聞名江南…”
“劉大廚子,劉呈邦?”
秦緋雲有些訝異,望向蘇眠月的眼神也變複雜了。
蘇眠月一聽,便知對方必然與那劉大廚子相識,追問道:“你是何人?怎麽會認識劉大廚子?”
“與你何幹?你又去找他做什麽?帶着幾個男人去找一個廚子?你們目的何在?”
“我帶不帶男人都與你無關,那劉廚子曾在我家館子做過主事,我去拜見故人需要什麽目的?”
秦緋雲打量着蘇眠月:“你是八珍館的人?”
蘇眠月眼睛被長時間纏着有些不舒服,加上手腳被捆,耐心也逐漸售罄。
“關你何事?還不快将我放了?”她嘗試着掙脫手上的麻繩,開口道:“你們與聞緒風的紛擾我一概不知,你抓我沒用問不出我什麽。”
“放了你?你今夜來滿春院究竟是為了什麽?特地喬裝打扮,只怕別有目的吧。”
秦緋雲摸了摸她的下巴:“今夜是誰同你們接應?又是誰,給你們的圖?”
“先把我眼睛這塊布摘了。”
“你先回答我問題。”
蘇眠月掙了掙,冷笑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擂臺上舞劍的雜技戲班子,是你吧。”
“你!!!”
秦緋雲怒不可遏,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的劍術是雜技戲子。
“你如何認出來的?”
即便被蒙住了雙眼,蘇眠月依舊沒忍住翻了翻白眼:“芙蓉花酥。”
“你狗鼻子?這都聞得到??”
蘇眠月皺了皺眉頭:“快把我放了,我真不是你們要找的人。”
秦緋雲左右打量,怎麽看也不覺得眼前人無辜,但是又好像的确一無所知的模樣。
正當她還在猶豫時,窗外卻跳來一人。
那人一身黑衣,身型彪悍,臉上帶着不耐煩的表情。
“事情辦妥了嗎?”
聽到來了同夥,蘇眠月瞬間噤聲。
秦緋雲搖搖頭:“什麽都沒問出來。”
那人狠狠吐了一口氣:“這點事都沒辦好?”他看了看門,外面隐約有閃爍走動的人影。
“此地不宜久留,先帶着這小子走。”
聽到要被轉移,蘇眠月瞬間驚慌道:“你們要帶我去哪兒?”
那大漢表情怪異地看了看秦緋雲,見對方表情也轉變得有些複雜。
“你是女子?”
他蹲下,用手狠狠地捏住了蘇眠月的下巴,細膩的觸感證實了他的猜想。即便男裝在身被蒙住了眼,還是能看到柔軟殷紅的嘴與高挺小巧的鼻子。
蘇眠月只覺得下巴被捏的生疼,此人指腹有厚繭,想必也是練箭習武之人。
“有趣。”那人起身,笑着靠近秦緋雲,上下打量對方的身段。
那眼神實在是讓人不适,秦緋雲無可避免地皺了皺眉頭。
“想不到你竟還想着送我如此大禮,那我就帶走了。”
感受到對方的靠近,蘇眠月連忙問道:“你要幹什麽??”
秦緋雲也沒忍住開口:“我還有事情要問她,你別亂動我的人。”
那人一把将蘇眠月扛在肩上,突然起來的失重感讓她感到天旋地轉,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
“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
她從未經歷過這類事情,無論在何處,即便此地不是什麽法治社會,她始終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實在沒有遇到過這種荒唐之事。
對方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塊半濕潤的帕子,粗暴地捂住了她的口鼻。還沒掙紮幾下,她就在對方肩頭失去了意識。
秦緋雲一把将他攔住,不悅道:“此人我還要審問,你将她迷暈做什麽!??”
那人冷哼一聲:“等你要審到何時?聞緒風他們已經發覺,要麽留下與他周旋,要麽和我走。”
說罷,那人扛着肩上的蘇眠月,一躍而下奪窗而出。
秦緋雲緊咬着嘴唇,那莽夫是個瘋子,蘇眠月落在他手中不知會有什麽下場。
她不知為何始終覺得惴惴不安,于是未過多猶豫,便急匆匆跟着離去。
另一邊,幾個店小二上上下下來來回回跑着找着。那滿春院的老鸨和幾個姑娘站在一旁,心驚膽戰地低頭站在氣壓極低的聞緒風旁。
“小的…小的真的沒找到……”
憐心已經哭得涕泗橫流,來回踱步看着聞緒風。
接應完那幾人,崇影留下了一些人馬替聞緒風駐守院內外。
聞緒風雙眼如蛇,不見一絲溫度。
“我讓你把人帶去包房,你為何把她帶去一樓大堂。”
聲音嘶啞,暗壓的怒意還未爆發,就讓人聽着毛骨悚然。
“那位公子…那公子許是覺得累了,先回去了也未可知呀……”那老鸨有些膽怯地勸慰着:“讓下人們再找找……”
蘇眠月無論去哪,都不可能抛下憐心。更何況按憐心所說,蘇眠月幾乎是不知不覺消失在身邊。今夜本就不是尋常夜晚,他不信蘇眠月的失蹤有這麽簡單。
他轉身,臉上已然沒有剛才來時一副溫和公子的做派,面若閻王看着那行人:“若找不到人,你們就等着遣人去城南牆頭替自己收屍。”
此話一出他們腿都軟了,不管這個石大人是什麽來頭,光是見此人氣勢,都被震懾得不敢不信。那柳離霜方才還喜滋滋依靠在這位大人旁,此刻卻只覺得眼前人兇惡如地下鬼魅,讓人望而生畏。
“我們再找找!一定找找!!”
滿春院客人仍在歡飲,只是那院中上下早已暗潮湧動。
聞緒風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吩咐照顧好憐心,便只身進了一間包房。
“出來吧。”
一妖嬈的白衣女子從簾邊走出。
聞緒風頭都沒轉,開口道:“是誰。”
“我猜,秦緋雲。她今夜在樓下舞劍,方才也不在此處。”她伸出雙手,遞出了一把扇子:“我剛去她房中,人也不在,在角落找到了這個。”
聞緒風低頭,一眼就認出來這扇子正是今晚蘇眠月手上所用。他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折扇,語氣越發嘶啞。
“什麽來頭。”
“村野出身,孤兒。”
“孤兒?”
聞緒風冷笑了一下,嘲諷道:“孤兒會舞劍。如此可疑之人你竟到今日才發現。”
“是我失職了……”
聞緒風看着手中的扇子,她今夜本要先回去的,是自己,不知為何發了昏,失了判斷,硬生生将她留了下來。
如果自己看到她就放她回去,或許就不會給人可乘之機。
洶湧的懊悔排山倒海,驟然壓得他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