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院中遇刺
“你放開!”
蘇眠月奮力地甩着那死死鉗着自己的手, 四周已然有人好奇地望向此處。
一個稍有些年長的女子頗有些忙亂地從樓梯上來,帶着谄媚的賠笑問道:“二位爺這是做什麽,有話好好說, 和氣生財, 和氣生財!!”
蘇眠月看到那女子就知引來了什麽老鸨級的人物,她本就因女扮男裝有些心虛, 如今感受到周圍的目光,她怕是巴不得往地縫裏鑽。
那方才開門出來的公子只看了一會兒他們二人,就意識到了什麽,輕笑了一下。
“石大人, 你還是和從前一樣,一點都不通情達理。”
他看着聞緒風隐忍着怒火的模樣, 靠近他耳邊低聲道:“有什麽你們回家再算,別耽誤了今晚的事。”
聞緒風并非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他也不是第一次為了這個小女子而做出出格之舉了。
眼看想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他只能抑制心中的暗潮洶湧, 放開了手。
力道一卸下,蘇眠月立馬抽出了自己的手。她整理着身上的衣物,惡狠狠地瞪了聞緒風一眼。
聞緒風卻無視她, 對着那老鸨說道:“方才同我的朋友發生了一些争執,失禮了。”
“沒事沒事,一定是誤會, 好好坐下談談, 有什麽事是來我們滿春院解決不了的不是?”
蘇眠月剛準備反駁些什麽,豈料那聞緒風比她先開口。
“還得勞煩備個包間, 将我這位仁兄安頓在房裏。”
蘇眠月愕然, 連忙擺手道:“不用不用, 我現在就準備回去了。”
“回去?”聞緒風冷笑了一下,低下頭湊近她耳邊道:“晚點同我一起回去。”他吸了一口氣,咬牙切齒道:“我倒要聽聽我待娶的娘子,今夜為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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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眠月愣住了,耳邊吞吐的氣息讓她覺得發毛。她擡頭看到聞緒風頗有壓迫感的眼神,不自覺地咽了口氣。
她有什麽可害怕的,她來青樓只是為了吃甜品,聞緒風這個旁邊摟着美人還被她抓包的,哪來的立場質問她。怎麽弄得像做壞事的是她一樣,真是令人窩火。
“好,那我也倒要聽聽,我未來夫君,來這做什麽。”
未來夫君?
這話聽得聞緒風還怪舒坦的。
蘇眠月瞪着聞緒風,對方卻熟視無睹,眼神示意老鸨帶人離開。
現在這個點兒哪兒還有包間,只是為了盡快結束二人的紛争,那老鸨還是賠笑着領蘇眠月下樓。
蘇眠月頗有聲勢地甩開衣袖,路過聞緒風身邊時,右腳一用力,重重地踩了他一腳。
聞緒風一個沒意料,身子踉跄,險些摔了一跤。他一臉不可思議地回頭看着蘇眠月,卻之間對方嘴角揚起得逞的笑,潇灑轉身揚長而去。
“噗…”
那幾個姑娘看到這一幕也都有些愣住,唯獨門邊的男子沒忍住幸災樂禍地笑出了神。
他拍了拍聞緒風的肩,低聲笑道:“你這位仁兄還真是性格奇特,如此一看你們二人倒是挺相襯。就該有人治治你這塊石頭。”
聞緒風雖還是臭着張臉,但是心情卻并不糟糕。他若無其事地整了整衣襟,轉身回去。
蘇眠月跟着那老鸨下樓,一路上一直聽她說些谄媚讨好的話。她不大願意回,只怕自己說多了反而漏馬腳。
突然那擂臺傳來了嘈雜的聲響 ,方才只有一女子在撫琴的地方,不知何時起多了幾個舞姬。
那老鸨看了看擂臺,又看向正好奇望向擂臺的蘇眠月,示意人在擂臺附近收拾出一張幹淨的桌椅,便讓蘇眠月坐了下來。
“公子,您看這個時間也沒有空閑的客房了。現在剛好正是我們滿春院獻上歌舞的好時間,不如您看,要不然在此處稍作歇息?”
四周燈暗了下來,唯有這擂臺周邊點滿了蠟燭。人多了起來,倒是頗有氣氛。
看着這有聲有色的歌舞,蘇眠月倒是來了興趣,她點了點頭,那老鸨就松了一口氣,連忙吩咐人照顧着。
“不必了,我就同我的随從在此坐着便可,不用叫人來了。”
這更省事兒了,那老鸨笑笑,寒暄了幾句便退下了。
蘇眠月看着那擂臺,如今已然入秋好些日子,天氣也漸冷了,可那幾個女子衣着倒是清涼。如脂玉的細腰與手臂系着幾個細碎的鈴铛,每走一個舞步,那鈴聲就如夢中之音,讓人聽着思緒飄飛。
而擂臺靠近蘇眠月的地方,那個方才還在撫琴的女子已然換成了另一人,旁邊幾個擊缶吹笛的樂手,更是入迷。那樂聲離她還算近,聽着聽着,她倒是開始享受了起來。
樂聲倏忽急降,吊頂的的燈籠逐漸變暗,一個婀娜窈窕的身影出現。
那女子妝容清麗,钿花如火,身型宛如游龍,舞着長劍而來。
四周的看客都不自覺地鼓起了掌來,蘇眠月一看便知此人同方才彈琴的女子分明是同一人,只是妝容服飾一換,整個人卻截然不同。想不到此人不僅通音律,舞技也不在話下。
“好美……”那憐心看了看舞臺,她何嘗見過這種歌舞,方才還想着勸她家小姐回去,如今自己也想留下看完。
那女子雙手柔若無骨,可揮劍的力道卻恰如其分。
長袖同長劍齊揮,灰暗夜色下更是妖嬈冶豔。突然她将劍刺向臺下一個桌前,那桌上的人頗為驚異,卻見那細長的劍尖竟刺起了一朵芙蓉花酥。
她将那花酥掠過唇邊,殷紅的小嘴張開輕咬了一下,神态妩媚,如飲凝臺仙露,豔絕人寰。
臺下不知傳來了多少驚嘆聲,連蘇眠月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突然間,那女子又揮手,頃刻間那擂臺下四周的燭光一一被斬滅,連擂臺上燈籠的火光也更暗了。
突入其來的漆黑引起了周圍人的躁動,那女子朦胧的身影已然看不太清晰。
“怎麽回事這是?”
“倒是把燈點起來啊!”
“太暗了,這看什麽?”
蘇眠月也皺起了眉頭,這人群雜亂漆黑一片的,讓人心慌。
忽然不知何處打碎了酒壇,幾聲尖叫聲傳來,人群開始慌亂擁擠起來。
蘇眠月莫名感覺有些不妙,剛準備伸手拉着憐心,豈料頸上一陣悶痛,她還未來得及思考,便昏死了過去。
包房內,聞緒風食指來回觸摸這杯沿,旁邊的柳離霜經方才的事,已然不敢攀他的臂膀。
“石大人這事,我可擔待不得。大人你也知,我們這本來就是賣命的活兒,豈敢再往腦袋上放把刀。”
一旁的人笑道:“胡镖頭此言差矣,這怎會是刀,只怕是送上門來的美事罷了。”
那胡镖頭勉強扯出一絲笑,他胸無大志,眼中只有錢財同美色。手上本就不幹不淨給自己埋下了刀子,自然不願再多添幾把火。
這胡镖頭身邊幾人也拿不定主意,他們愛財如命,本就是拿命搏的這一身行當。原本就用慣了鬼蜮伎倆,自然也不在乎是否多這一樁,不過全聽領頭大哥話事罷了。
于是在這安靜的間隙,房外的吵鬧聲倒顯得異常清晰起來。
“外面這是怎麽了?為何如此喧鬧?”
一伴酒的女子開口道:“大人們不必在意,這個時辰,正是院裏歌舞歡盛的時候,許是正看着表演呢。”
“哦,什麽表演?”
幾人又聊了起來,聞緒風卻皺着眉頭,隐約覺得有些不安。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方才他明明讓那老鸨将蘇眠月送去包房,可對方卻領着她往樓下走去。
樓下要麽是起舞的擂臺,要麽是酒桌,何來的包房?
他猛地站起身子,道:“我先下去一趟,馬上回來。”
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他便如風一般,剛準備出門,卻不了一支箭穿門而過,穩穩地插在了酒桌中間。
“誰!!”
桌上所有人都亂了,幾個姑娘更是吓得尖叫連連。
突然有人破窗而入,揮劍直指胡镖頭。
那胡镖頭有些身手,但是反應不及還是被劃傷了右臂。
“有刺客!!!”
又幾支暗箭如雨般飛來,聞緒風拔劍而起同,掃開箭镞便利落地揮向那不速之客。
那黑衣人身手矯健,一看便非普通殺手。窗外又來了幾人,房內一陣搏鬥,亂作一團。
聞緒風終歸劍術精湛,三兩下便将那刺客擊倒在地。
同他一起前來那位公子雖功夫一般,可那刺客卻也沒有傷他的打算,招招留手,目标只有一個。
胡镖頭。
聞緒風扶起那公子,便見一人大手一揮,長劍直下,朝那胡镖頭砍來。
他心頭一緊,此人若是一死,他們的線索也會斷。于是他轉身将胡镖頭拉到自己身旁,右手臂膀卻難抵一劍,堪堪劃破了一道口子。
玄色的衣衫沾了血後顏色更深。
他眼神醞釀着殺氣,一個着力将手中的劍刺向那黑衣人。
猩紅的熱血四濺,那人當場口吐鮮血立地斃命,四周打鬥不休,場面頗為血腥。
那胡镖頭瞳孔放大,滿是震驚。聞緒風陰狠地看着他,語氣冷如三尺寒冰:“來者何人,胡镖頭,不需要我提醒,你也能猜到吧。”
胡镖頭自然心如明鏡,只是眼前這幾人的身份,他越發感到蹊跷疑惑。不過眼下他也別無選擇,只能跟着他們走。
幾個刺客已然被制服,只是有一兩個已脫窗逃出。
“他們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此地不宜久留!”
那公子對聞緒風說道:“趕緊,帶着他們走!”
“你們先走,沿着江邊往城西走,崇影會接你們。”聞緒風起身,撿起了地上的劍。
“你要去哪??”
他眉心緊鎖,腦海裏又想起方才蘇眠月潇灑離開的身影,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多。
“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