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許家和江已想象的有所出入, 不過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這裏總體來說是歐式建築為主要,金碧輝煌,占地面積很大,比他看得漫畫裏畫的一些還要高大上許多, 江已第一眼見到時除了覺得氣派便找不到形容詞來形容了。
此時他就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 一臉呆木地被溫時青領着進了許家。
許家的管家見到溫時青回來, 立馬恭恭敬敬地彎腰:“先生,許夫人和許先生二位在裏面等着。”
溫時青颔首:“慕城回來了嗎?”
管家是個長得比較慈祥的老人,剛過花甲的樣子。
他看向江已時,也臉上帶笑, 沒有半點失态, 他向溫時青道:“剛剛二少來了電話, 說是在往回趕的路上了。”
趕這個字用得微妙。
看來許慕城也是不知道,也是臨時被叫回來的。
江已開始哆哆嗦嗦的想,接下來恐怕是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這樣想着,前邊的人突然一停, 他跟着一頓, 險些撞上前面人的脊背。
溫時青微微扭頭,低沉下聲音:“要是害怕就躲我身後,不要走遠了。”
江已啊了一聲, 愣愣地點了點頭,腦子有些懵懵的,然後果真聽溫時青的話, 乖乖地跟在他身後。
他心裏其實挺感動的,溫時青終于有當長輩的樣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有人撐腰了, 他走路也多了幾分底氣。
不過進門以後, 從玄關進去便是客廳, 客廳很大,在劇情裏許家有許多旁支,人應該也挺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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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除了廚房有人在忙碌,客廳空蕩蕩的,沒有所謂的許夫人和許先生。
溫時青讓他先坐沙發上,不多時便有人喚溫時青。
對方有意将聲音放低,江已只模模糊糊地聽見了幾個字眼,似乎是叫溫時青去做什麽。
不管是去做什麽,那豈不是要把他一個人扔在這個地方。
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什麽事非要現在去忙?
江已第一個反應是許家是故意支開溫時青,想将他一個人晾在這裏。
這是想做什麽?
想給他下馬威嗎?
或是因為到了似曾相識的地方,哪些一時間無法想起的細枝末節,此時也開始漸漸回籠。
劇情裏似乎有這一出,許家和現在一樣把他晾在這裏。
不過唯一有出入的就是,那時沒有溫時青,而現在有溫時青。
劇情裏,他被足足晾了兩個小時,他不敢發火,不敢生氣,因為此時的自己完全掌控在許慕城的手裏。
而許慕城在這兩個小時裏也沒有露過面,沒有為他解圍。
直到兩個小時以後許家的人才露面,來的人似乎不是很多,有幾位旁支的表兄表妹,但大多都是在看他的笑話,許氏夫婦雖然口口聲聲地說喜歡他,但眼底并沒有多少喜歡。
這多多少少是有些原因,畢竟他是沒家世沒前途的小喽啰,許家或是覺得能讓他進家門,已經是對他的慷慨仁慈了。
劇情裏的他滿腦子都是許慕城的警告,不敢出任何纰漏,唯恐惹他不高興了。
他戰戰兢兢的維持着許慕城男朋友的身份,給許慕城當擋箭牌,讓他安心的度過父母那邊的難關。
不過這也徹底地将自己推向衆矢之的。
這樣想着,江已求生欲極強的拉住了溫時青的衣角。
他們談話的聲音也随之頓了頓。
溫時青垂眸看向他,江已擡頭,眼巴巴地看着他,爪子抓着他的衣角。
跟他談話的男人低下頭,有些猶豫地看向溫時青。
顯然,他沒有料到江已會來這麽一招。
溫時青似乎感知到了江已傳遞來的情緒,手掌拍了拍他的手,輕柔的,是在安撫他,讓他放心。
江已還是有些不放心,也沒有放開他的衣角,還眼巴巴地拉着他,生怕他跑掉一般。
江已現在什麽都不清楚,他如同走進了一團迷霧,未來是可知的,也是未知的,而他唯一知道的便是,溫時青好像一直以來都是他命裏一個變數。
所以他此時此刻想抓住這個變數,讓自己脫離泥潭。
于是,他抓着溫時青的衣角似乎更緊了一些。
也不知道溫時青和對方說了些什麽,那人有些為難地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偌大的客廳只剩下了溫時青和江已兩人。
溫時青有些無奈地瞥了他的爪子一眼,淡笑:“還不松開?”
江已弱弱地把手放開,小心翼翼地詢問:“你不走啦?”
溫時青落座在他的身邊,端正挺拔着身子坐在沙發上,語調微揚:“我怕我走了,有人該哭鼻子了。”
他眼裏含着打趣,江已默默地扭開頭,心裏反駁道。
雖然會有些害怕,但是也不至于哭鼻子。
他望了望四周,現在還沒有人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這讓人窒息。
江已的目光來回轉悠了一圈,餘光又落在了溫時青的身上,不過這次是看向對方的脊背。
寬肩窄腰,看起來十分好看。
他默默地摸了摸自己的脊背,低聲嘟囔道:“怎麽人和人之間的差距那麽大。”
江已覺得自己像是個街頭的二混子,平時候沒有什麽,但是和溫時青坐在一起,他就稍遜一籌。
溫時青道:“被訓出來的。”
江已一愣,恍然明白他聽見他的嘟囔聲。
他默默地接話:“那一定很辛苦吧?”
溫時青笑了笑,沒有說辛不辛苦,只像談論天氣一般:“讨老爺子開心,老爺子有個入伍的願望,可惜家裏從商,他想從軍的願望也就耽擱下來了。”
“一切都有所值。”他答。
江已不知道該說什麽。
溫時青這樣的一個私生子,如果他不去拼命的讨好老爺子,贏得一席之地,怕是早就死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了。
他所遭受的苦難都是作者用字句編寫出來的,但是也真真實實的發生在書裏人物身上。
江已輕呼出一口濁氣,動了動嘴巴,有些猶豫地安慰道:“其實不用這麽累。”
“你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們都怕你敬你,你偶爾可以停下來看看周圍的風景,過過普通人的生活。”
他不知道說這話算不算不太聰明。
畢竟溫時青這樣的人,遠遠不用他這樣的小人物去安慰。但他還是說了。
因為劇情裏,溫時青沒有長命百歲,沒能壽終正寝,他死于病症。
但是他的死來得突然,沒有任何征兆,前面也沒有任何鋪墊,猶如是作者為了讓他死,而将他寫死的。
這樣,後期的時候作為主角之一的許慕城就能正大光明的接受許家,将溫時青的功勞都占為己有,而溫時青那麽多年所做的努力也全為了他人做嫁衣。
江已不敢告訴溫時青他會有什麽樣的結果,也不敢拾掇對方去做身體檢查什麽的,他現在十分謹慎,溫時青那麽聰明,會起疑心的。
聞言,男人微微擡眸,有些怔松地看着他。
江已心裏咯噔一跳,神色怯怯地看着他:“怎麽了?”
溫時青移開目光,淺笑了一聲:“沒什麽,就是發現江賢侄有的時候是真的令人很糾結。”
江已納悶:“?”
溫時青似乎也沒打算跟他細說,微微搖搖頭,有些無奈地按了按眉心。
許慕城在半個小時之後到了許家,他急匆匆地進了許家。
待看見安穩坐在沙發上的江已,他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他沒有注意坐在旁邊的溫時青,徑直走過去,拉着江已就往外走。
江已懵了一下:“做什麽?”
許慕城喘着粗氣,冷着一張臉:“跟我走,你不能出現在這裏。”
江已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溫時青,溫時青背對着他,似乎沒有看他,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十分孤寂。
江已呼出一口濁氣,他來不及想那麽多,能逃離許家再好不過了。
不過許慕城居然主動拉着他離開這裏,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這和劇情裏有些出入。
他被許慕城拉着走,一邊端詳着他,一邊想,許慕城是不是想拉着他去無人之處,将他毒打一頓。
別怪他這樣想,他實在是有些害怕。
主要是許慕城這種锱铢必較的人,他之前給了他一巴掌,他一直沒有要報複回來的樣子,此時此景,讓他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許慕城終于要還一巴掌回來了?
江已想,要是能從許家出去,他還手的時候可以輕一點。
許慕城壓根不知道自己從江已心裏變成了什麽樣子。
他父母是什麽情況,他再清楚不過了。
鬼知道他在外地出差,得知宴請江已的消息,整個人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緊趕慢趕地從外地趕回來。
他怕江已被欺負,被苛待。
況且家宴,他早在一天前就主動推掉了,誰知道許家來個先斬後奏,目的何在他動動腳趾頭都知道。
要是今天在許家受了欺負,許慕城不用想也知道江已得又恨死他了。
好在,現在看起來江已似乎沒有少根頭發絲。
就在兩人要出大門時,莊園裏走出一位婦人。
婦人雍容華貴,穿着打扮亮麗,一聲怒斥将許慕城定在原地。
——“許慕城,你走出這門就別回來了!”
許夫人呼吸有些急促,她本來在莊園裏喝茶,想晾晾江已,誰知道這才半個小時,就有人來告知,許慕城帶着江已走了。
她當即起身,出來就看見她的好兒子拉着人,護犢子似的往外走,腳下生風。
許慕城一僵,回頭看向許夫人。
許夫人在許家有些話語權,這也虧了許老爺子現在還活着,有許老爺子給他撐腰,不然她怕是不能這麽威風。
江已下意識地往後面退了一步。
看着許夫人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他不由地感到抗拒,危險逼近的感覺不太好受。
就是許夫人,一邊不想讓唐歲歲做她兒媳婦,一邊又将他和唐歲歲比較,惡毒刻薄的嘴臉栩栩如生地在眼前浮現。
許慕城第一時間感受到他的厭惡,心下一沉,頭一次違抗他母親的命令。
他将人拉到自己的身後,一副保護的姿态,一邊朝許夫人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媽,等您冷靜了我們再談。”
這次,他連許夫人出聲阻止的機會都沒有給,拉着江已徑直出了大門。
外面的争吵聲毫不避諱的傳進了客廳裏。
溫時青坐在沙發上,眼簾微垂,他眼前此時多了一個小孩兒。
小孩兒坐在地上,趴在桌下,撅着嘴巴好奇道:“二哥好像很喜歡那個叫江已的人,他是不是要娶他呀~”
小孩兒剛剛從樓下爬下來看熱鬧,他約莫四五歲的樣子,不懂什麽喜歡不喜歡的意思,但架不住泡沫劇看多了,隐隐約約懵懵懂懂的明白了一些。
他倒是不怎麽怕溫時青,因為溫時青是家裏唯一一個不會打他罵他的人,因此他對溫時青倒是多了幾分親近感。
溫時青擡手,慢吞吞地摸了摸他的腦袋,笑容溫煦,唇角微勾,目光沉靜,聲音和緩:“不會的,二哥不會娶他。”
小孩兒仰頭,有些好奇地問為什麽。
不過這次,男人沒有回答他,只是身子往後靠,性感的喉結突出,他仰靠在沙發上,雙眸一閉,身邊萦繞的氣息冷了下來。
小孩兒也不糾結這一點,他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有些無聊地待在客廳堆了一會兒積木,又爬去了外面找管家陪他玩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