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深,江已從朦胧的夢裏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窗戶前的窗簾微微搖晃着,有些分不清此時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裏。不等他反應過來,就突的感覺到腳上傳來一絲涼意。
他輕嘶了一聲,從床上爬起來,看了一下自己的腳趾頭。
他摸了摸,腳趾頭上涼絲絲的,用手指一刮似乎還刮出了什麽膏體。
江已頓了頓,有些奇怪的放在鼻尖聞了聞,藥味兒十分濃郁的傳來。。
不是錯覺。
江已頓覺渾身發涼,他看了一下屋裏,一切正常,沒有其他人闖進來的痕跡。
而且就算是有心懷鬼胎的人闖進來,也不會是單單為了給他抹藥。
所以能擅自打開他門,還能做到這麽悄無聲息的,除了和他同處一屋檐下的溫時青,江已想不出還有誰。
可是他腳受傷,溫時青是怎麽知道的,他沒有跟任何說過,況且自己也沒有放在心上。
越想越覺得詭異,他的目光投在牆上的那幅畫上,畫隐匿在夜色朦胧中,陰影十分厚重,看不大真切,只覺得越發奇怪,那鮮紅色的顏料也在夜色裏加深了。
心裏有個猜測頓生,江已猶豫了一下,爬下床。
他搬了張凳子,踩着凳子去夠那張畫。
畫被他用手指勾了一下,搖搖欲墜。江已身高不算矮,一米七八的樣子,但這畫着實是挂得太高了,他咬緊牙關,才将那畫穩穩當當地拿下來。
和他猜測的一樣,那畫上的中間有一個針孔攝像頭。
江已一時間不知道該作何心情。
他呵笑了一聲,許家是真的沒有正常人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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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心裏早有準備,也不會覺得溫時青會是個正直良好的青年,所以沒有太大的情緒,不過……
那是不是證明,他在房間做的任何事,溫時青都能看見。
江已第一個反應是還好自己沒有裸奔的癖好,不然就被人從上到下都給看光了。
他擺弄了一下畫,沒發現其他奇怪之處,又重新站回凳子,把畫重新挂在牆上,也沒動畫中間的針孔攝像頭。
江已爬回床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幅畫,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他的手指落在腳趾頭上,那裏其實沒有血了,也不是什麽大傷口,如果不是十分注意地看,也不會發現破了皮。
溫時青大半夜進他房間,就是為了給他擦藥,而且他明明知道要是擦藥了,肯定會暴露房間裏有攝像頭。
他這麽做是為了什麽?
劇情裏對他的介紹少之又少,江已甚至對他這個人的形象都十分模糊,摸不清他在想什麽。
這樣十分沒有安全感。
況且,誰知道他睡着了,溫時青有沒有對着監控畫面做些什麽?
江已毫不避諱地盯着攝像頭看,一邊看一邊思索着接下來該怎麽做。
溫時青肯定是知道他知道了,估計現在也在期待着他接下來的舉動。
害人害己是怎麽做來着?
江已想到溫時青的弱點:潔癖。
很嚴重的潔癖。
他挑眉,正好窗外劃過一道閃電。
仲夏夜的天氣最是變化多端,原本還明月高挂的天空此時便烏雲密布,小雨登時就化作了瓢潑大雨,窗戶玻璃被砸得滴滴作響,落在地上,落在花叢中,落在綠葉間。
江已心生一計,神色一變,對着攝像頭眨了眨眼睛,唇角微壓。他故作害怕的聳肩,臉一垮,害怕的皺了皺小臉。随後有些猶豫的抱着被子,從床上爬下去在原地躊躇了幾秒,才又鼓起勇氣光着腳就開門出了房間。
溫時青看着電腦裏的畫面,看着少年在發現攝像頭時的鎮定,以及後來變化多端的表情,最後抱着被子出門的畫面。
他眯眼,輕笑了一聲,眼底的神色浮動,像是獵人捕捉到了好玩的獵物。
不過幾秒鐘的時間,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他關上電腦,聲音沙啞低沉:“進。”
下一秒,少年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口。
江已抱着被子,赤着腳,可憐兮兮的站在門外。
他聲音輕顫,眼睛帶着驚慌害怕,挪着小碎步走進來。
溫時青隐在黑暗裏,他沒開燈,坐在床頭,溫聲詢問:“怎麽了小江?”
江已咬着嘴唇,像是受驚的小貓,小貓的尾巴也蜷縮起來了。他弱兮兮道:“溫叔叔……”
剛開口,窗外突然閃過一道紫色雷電。
江已驚呼了一聲,手上的被子一扔,一個箭步就飛速鑽進了溫時青的被子裏。
陌生的氣息瞬間就鑽進了鼻子,明明溫時青用的沐浴露和他用的沐浴露是一樣的,但是怎麽就讓人感覺到天差地別呢。
江已心裏腹诽。
他看不清溫時青的表情,也不知道有沒有把對方惹怒。
等閃電消散了,他才帶着哭腔,尾音輕顫,眼睫似乎都沾上了眼淚:“溫叔叔,我害怕。”
覺得程度還不夠,江已狗膽包天地去抓住對方的睡衣衣角,一副依賴的模樣:“溫叔叔,我怕閃電打雷,我今晚能和您一起睡嗎?”
溫時青沒有說話,等待他的是一屋子的沉默和靜谧。
江已顫顫巍巍的想,他此時放個屁會不會打破這種詭異的沉默。
他試了試,沒屁可以放。
不知道安靜了多久,安靜到江已都要懷疑對方是默認他在這裏睡了。
溫時青打破了沉靜,他溫和的笑了一聲:“小江已經成年了,不可以再和長輩一起睡了。”
江已扯了扯嘴角,心想好家夥,這時候想起你是長輩了,裝攝像頭的時候怎麽就沒想到自己是個長輩呢?
溫時青的婉拒也坐實了江已抓住了他的某個軟肋,心裏松了一口氣,同時報複心也起,腦子轉了轉,直接上手抱住溫時青的腰,軟着聲音撒嬌道:“溫叔叔,我怕嘛,您那麽好就不能幫幫我嗎,就這一晚上嘛~”
謝邀,先嘔為敬。
溫時青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只有江已敏銳的察覺到他抱着那腰有瞬間緊繃了一下。
沒到一秒,溫時青就松下來了,快得江已都要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了。。
“溫叔叔,我知道您是個大好人,您一定不會拒絕我的對不對?”江已的聲音染上了哭腔:“我就睡旁邊,我不會打擾您的,我睡姿也很好的。”
這可以算得上是很卑微的乞求了。
溫時青這樣紳士的人,怎麽會繼續拒絕,那就太不符合人設了。
果不其然,溫時青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在黑暗裏他的神色捉摸不透,江已只能憑感覺去猜他此時是什麽表情。
說不定趁着夜色,溫時青在心裏上演幾百遍掐死他的舉動。
江已感到十分滿足,他就喜歡別人想弄死他又弄不死他的樣子。
“睡吧,就這一晚。”溫時青妥協道:“沒有下次了。”
江已登時就歡呼了一身:“好耶,謝謝叔叔,叔叔最好了,永遠愛叔叔。”
說着,他利落地躺下去,鑽進被窩裏,迅速地閉上眼睛,一副乖乖睡覺的樣子。
溫時青動了動,下一秒江已就睜開眼睛,抓着他的衣袖,可憐兮兮道:“溫叔叔您不要偷偷地走好不好,我一個人會害怕的。”
溫時青頓了頓,溫聲安撫:“好。”
說着,他不再動彈,卻也沒有和江已真的躺在一張床上。
看他吃癟,江已心裏舒坦了,立馬乖乖地睡覺。
他以為自己會在這陌生的環境裏,陌生的氣息裏,甚至旁邊還坐着個陌生的人,他會失眠。
但沒想到一閉上眼睛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似乎感覺到有人在摸他的腳,他下意識的動了動,但那手似乎也只是輕撫了一下,沒有接下來的動作。
江已也就沒來得及睜開眼睛就墜入了溫柔鄉。
早上醒過來時,江已遲鈍地看着天花板,回神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床的另外一邊。
溫時青不在床上。
江已正想起床,就看見坐在陽臺的男人。
男人身材頂頂的好,寬肩窄腰,穿西裝很有範,随便搭件衣服也能走T臺當模特,更別說他此時只穿了一身浴衣,露出了堅硬的胸膛,腹肌若隐若現。
人的欲望就是這樣來的。
江已甚至在想,他走的時候和溫時青幹一場,以後也可以拿來做談資。
這樣的男人,只出現在報紙刊上,活在對家的敬佩當中,活在普通996百姓的高談闊論中。
溫時青似乎才剛洗了澡,頭發絲上還滴着水,他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椅背,食指和中指間夾了一支煙,五官朦朦胧胧的隔絕在煙霧裏,一時間江已站得遠也看不清他是什麽表情。
出神的想着,溫時青看了過來,他唇角微勾淺笑:“小江醒了。”
江已回神,頓作感激狀:“是啊是啊,還好昨晚有江叔叔,不然我肯定會睡不好的。”
兩人對于昨晚的事情都心知肚明,但也默契地沒有拆穿。
溫時青掐滅手中的煙,垂眸笑:“小江也不小了,昨晚的事可別再發生了。”
江已乖巧地點頭:“知道了溫叔叔。”
看來這老男人心裏有怨啊,江已丢掉了想和他打一炮的想法。
算了,有怨的老男人在床上說不定玩得花樣多,是個老變态。
他怕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