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晉江首發
夕陽的媚紅給銀裝素裹的兩江山脈平添了一層金紅的光暈,便在這金色光耀下,江天一線的遠方出現了十幾個巨大的黑點,竟是一隊商家船隊,正乘風破浪,雄赳赳氣昂昂的從江面的一端朝白帝城方向駛來。
淩冽的江風吹的巨大的桅帆烈烈作響,商船快速朝白帝城駛去,沿途所過山脈,嘩嘩産生的巨大水浪激起飛鳥無數,眼看馬上進入一個轉角的淺灘,便在這看起來毫無任何危險的地方,山頭之上突然無數密密麻麻的箭矢鋪天蓋地朝剛剛靠近的大船呼嘯急襲。
“戒備!”大船之上的兵丁剛剛抽出腰間的佩劍,便被數只疾馳而來的飛矢渾身插的如同刺猬。
一下子,喊聲,慘叫聲,落水聲不絕于耳,黑壓壓的箭矢如同天空中一片巨大的烏雲,讓人絕望......
數輪密布的箭矢襲擊之後,江面上已是密密麻麻浮起了不少身插利箭的浮屍,有的跳江而逃的,僥幸逃過第一波箭矢攻擊,卻逃不過第二波從突然從兩側山崖後乘着小舟沖進江面的兵士的第二輪砍殺。
平靜的江面漸漸泛起一層血紅之色,興奮的晉軍士兵們正在清點着戰利品。
華婉雙手籠在袖中頭戴黑氈,掩蓋在黑紗之後的容顏若隐若現不辨喜怒,她站在最靠近戰場江面的一處河灘之上,身後是數十個守護的士兵,心中還是有些不敢置信,怎會這般順利?順利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一直到李旭指揮着兩個小兵拖着一具頭戴紫金冠的青年男子屍體來到她的面前,她這才驚駭的發現,那人竟然是......劉卞?
“王妃,這次我們可算是尚未出師便立了大功了!”李旭興奮的摩全擦掌,劉卞一副死難瞑目的樣子大瞪着雙目,似乎眼中都在透射着無窮的怒火。
好歹也是匈奴人的大公子,竟會不明不白死在這補給夔州的運輸商隊之中,對于他而言,這絕對是一個荒謬至極的死法,可是這一切偏偏就發生了。
劉卞的背上插了好幾箭,以至于兩名擡他的兵士無法讓他正面仰躺在地上,只是一邊一人架了他的胳膊将他舉到華婉眼前,死人的雙腿拖在河灘上,傷口上的血已是被河水泡淡了,但仍舊絲絲縷縷的向外冒着,華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不禁向一旁仍處在極度興奮之中的李旭問道:“這次收獲如何?”
“回禀王妃,我們這次收獲巨大,這十幾艘商船之中全是匈奴人的補給,武器箭矢火藥正正數十船,正是我們繼急需之用呀!”
“還有食物傷藥和衣服!”另一個小兵也忍不住替他們的大将軍補充道。
華婉點點頭,緊皺的眉頭這才有一絲展開,她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可是哪裏不對呢?
探子回報的消息并沒有錯,說是有匈奴補給船果真便是補給船,只是她沒有料到,此次補給之物如此得劉淵看重,竟然親派劉卞押送這些貴重的物資,只是這劉卞也太過于托大,而且劉聰不是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大軍便在這山脈之中隐匿嗎?為何竟無人出來接應劉卞且看他如此慘死,竟似這整個商隊都毫不知大晉軍隊已在此處伏擊的模樣?
大腦飛速的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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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人的消息網絕對不該如此之差,且劉卞也絕不是這般粗心大意之人,除非是,有人故意讓他麻痹,他根本不知大晉軍隊已先一步到達瞿塘關外!
美眸中利芒一閃,頓時如醍醐灌頂,好一招借刀殺人,麻痹了劉卞,更用這匈奴所有的物資來麻痹自己,若是他們欣喜若狂之下還是繼續按照原定的計劃行事,只怕便會瞬間落入劉聰的圈套之中。
“王妃,這商船我們既然已順利截下,那便按照原定計劃,以五千兵士埋伏與匈奴人的大船之中,只要順利過了攔河鎖進入瞿塘關,便憑我們的五千人,輕輕松松便可拿下白帝城,之後再由剩餘的兵士以草人沖擊鐵索,配合已進入關內的軍力共同夾擊兩峽之側的守軍,給他來個甕中捉鼈!”這一次的準确消息讓李旭信心大增,不廢吹灰之力便截下了匈奴人數月的供給,最重要的是還殺了有可能被立為漢國太子的劉卞,這可是天大的功勞,李旭心中已是對華婉心服口服,便想要按照她的原定計劃快快行事。
“不行,原定計劃絕對不能再用!”華婉突然斬釘截鐵的說道。
李旭愕然道:“王妃,這是為何?”
華婉臉色沉郁,盯着眼前劉卞的屍體一字一句道:“因為這是劉聰的圈套?”
“圈套?”李旭滿面驚疑,望了望不遠江面上興奮滿滿的大晉軍士,有些不可置信道:“怎麽可能,那些補給可都是真的,劉卞也是真的!匈奴人的大公子被我們殺了呀!”言下之意,便算是圈套,劉聰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不僅丢失了瞿塘關守軍數月的軍士補給,更是連他大哥的性命也弄丢了,這樣的勝利,會是一個圈套?李旭武夫頭腦,又怎麽會明白這些天潢貴胄之間的政治争鬥?只覺得華婉此言實實在是匪夷所思。
不過既然臨行之前攝政王吩咐過一切皆聽王妃指揮,他只要絕對的服從就好,這樣一想,李旭縱然滿腹心思,便也只能都吞回肚裏。
一宿無話,大晉軍隊清點了戰利品後仍舊與關外山脈中隐匿,似乎毫無設計攻入白帝城的計劃。這反倒讓白帝城內的劉聰有些坐不住了:“呀,被識破了呢!”看來娘子還是很聰明,只是這個計劃既然已經被識破,那麽他們的補給和兵器可就真的真真便宜了敵軍。劉聰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無語,自己以為摸透了華婉,沒想到自己的心思也被她摸透了。如今她便讓那些軍隊好整以暇的用自己部隊的補給在城外紮下了根,這可怎麽行?若是長期圍困下,雖能由夔州城所有大大小小的鐵匠鋪已經争分奪秒的開始制造箭矢,可到底比不上從并州水運過來現成的好用吧!
白底城城頭之上眺望遠山的貴公子摸了摸下巴,正在唏噓已經過了多日,怎麽華婉那邊還一絲動靜也無時,肩頭忽然被人一拍。劉聰吓了一條,一轉頭,一張不輸于他的俊臉笑嘻嘻湊到跟前:”哥哥在看什麽?“不是華陽靜又是誰?
劉聰心中一松,沒好氣道:“看你嫂子!”
“啧,哥哥倒是還沒有死心。”華陽靜嘆息着搖了搖頭,又道:“我剛剛才看了粲兒過來,他似乎又長胖了不少,已經開始學着走路了,我還記得當初你将他抱回并州之時,還像個粉團兒似得,如今才幾個月沒見,竟然已經開始下地走路,這小子以後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呢!”華陽靜似乎十分有感觸。
聽他提起兒子,劉聰嘴角也不禁勾起一絲自豪的笑容:“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說起兒子,劉聰便似打開了話匣,強迫華陽靜聽他滔滔不絕的講了足足有一盞茶的養兒趣事,平平常常的吃喝拉撒睡都被他講出了一朵花兒後,劉聰這才意猶未盡的正色問道:“那件事情辦的如何?”
華陽靜這才收了嬉皮笑臉的神色,一臉興奮的湊到劉聰耳邊,寥寥咬了幾句耳朵。
劉聰眸中閃過一絲喜色,心內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氣,拍了拍華陽靜的肩頭:“這件事情做的不錯。如今我們所要做的就是等,等任少陽耐不住他二叔的時候,我相信這一天很快就要到了!”到時候華婉不論是選擇硬闖突襲白帝城,還是選擇撤回洛陽,都将會是處于絕對的下風。
他話音未落,華陽靜只感覺到肩上的手一緊,身側的劉聰已是整個人突然緊繃起來。華陽靜順着他的目光亦看向城外的江面,只見很遠的江面上突然多了一艘很小很小的竹筏,竹筏之上靜靜站了一個人,那人影全身都籠罩在黑色的鬥篷之下,便連臉也藏在鬥笠上垂下的黑紗之中。可是即便已隔了有千裏之遙,他已然因那熟悉的身姿而莫名的心中一緊。
“是嫂子?”華陽靜踮起了腳尖,努力睜大眼睛,只是再怎麽瞪眼珠子,隔着這麽遠的江面,那人影也就是模模糊糊一團,那裏能看清呢?
可是劉聰卻看清了,他憑的可不是雙眸,而是那每日都在心中默默刻畫一遍的記憶,許是感應到他的目光,那遙遠小筏之上的女人突然伸手接下了自己的鬥笠,她沒有束發,滿頭長長的青絲被江風一吹,便在她腦後搖曳不休。女人傲然的擡起了臉,隔了這麽遠的距離,他們的目光終究還是在江面之上交彙,彼此都仿似直直看入了對方的心裏。
劉聰下意識的走進了城牆的最外沿,雙手緊緊掐着一塊城牆上的青磚,掐的手指都泛白了。女人,你知不知道,你離開我的這幾月,每一分想念都是煎熬,粲兒不能沒有母親,而我......更不能沒有我的女人!
華婉靜靜的看着白帝城城頭之上的劉聰,她知道他正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縱然隔了千米之遙,他的目光仿佛還是熱辣辣的落在她的臉上,她亦不甘示弱,緩緩抽出了随身所帶的匕首,拉住一把飛舞的青絲,用力一割!
這一下舉動讓城頭之上男人的心裏猛地一顫,他幾乎瞬間便要忍不住朝她大聲質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青絲斷,情義絕嗎?這麽急于想要和我撇清幹系嗎?可你即使想要撇下我,你也能狠心撇的下粲兒嗎?
華婉,從岳明山中我進入你身體的那一刻起,你便自動成為我劉聰妻子的這一事實,永遠都不會改變!
我承諾過給你母儀天下之尊,我承諾過給你最盛大的婚禮,婉兒,我終究要讓你看到,為夫所說的每一句話,絕不止是說說而已!
被小筏上女人斷青絲的這一舉動傷了心的男子臉色鐵青,他咻然轉過身,周身蔓延的低氣壓讓華陽靜不禁飛快的從他身邊挪開了數丈之遙:“哥哥這是要去哪?”
“去将你嫂子最想念的人帶來給她看看!”
作者有話要說:懶得起章節名和內容提要了,這樣寫晉江首發,果然省事很多,嘻嘻~~~!這章夫妻倆可是隔着數千米的江面互抛媚眼兒呢,這能看的清嗎?放心,小金給開了金手指,心裏有,眼裏就能一清二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