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晉江原創首發
“還叫我二公子?”劉聰嘴角吟着一抹似笑非笑,漫不經心的兩指夾着白瓷杯的蓋子輕輕撥動,他冰冷的目光似夾着屋外的雪氣,只在樓心月臉上打了個轉,她便有些受不住了,忙收了臉上的媚容起身朝劉聰恭敬的做了個萬福:“賢王殿下!”随後這才撇了撇嘴,一臉委屈道:“這樣稱呼可行了?”
劉聰淡淡一笑:“樓心月,你要知道,你們偃月樓可是在我最難得時候背叛了我,你們樓主就是太識時務,因此總讓人覺得有些滑不留手,這天上的風還不一定往那邊吹,你們樓主就這般急着投誠我,萬一再壓錯寶,我哥哥那邊可不是那麽好說話的!”
樓心月神色也黯然下來:“當初樓主放棄支持賢王殿下轉投劉卞時我就勸過他,可是他沒聽,如今匈奴五部中賢王殿下已是握有絕大多數族人的支持,明眼人都看的出來,漢王百年之後,縱然大公子登位,可他回并州後所作所為實在不得人心,因此......”
“因此你們就認定我必然會篡位奪權?還能一呼百應?樓心月,你們樓主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吧!”劉聰輕呻道。
“現在誰還看小看我們右賢王殿下,絕對是有眼無珠,我定要狠狠啐他!”樓心月嬌嗔道,還作勢恨恨的朝地上吐了兩頭唾沫,劉聰這才搖頭笑道:“行了行了,不念着你們偃月樓以前幫了我那麽多,還要念着你樓心月将我從護城河救起的恩情呢,你們樓主既然還想着我劉聰,我自然不能将他的好意拒之門外。只是眼下我與劉卞之間已是白熱化的競争,而五部之中已有三部是我絕對的擁簇,其餘的雨部的雨奴和電部電奴都是父汗的絕對心腹,多多少少心內還是偏向父汗的親生兒子劉卞,你們樓主若是真心想要投向我劉聰,就拿點兒誠意出來!”
樓心月忙正色道:“還請賢王殿下吩咐!為表誠意,我們偃月樓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父汗已經老了,前段時間回并州看他,好似舊傷複發,說話都透着喘。”劉聰突然來了這麽一句。樓心月只覺心中一緊,又見男人擡起眸子定定的看向她,黑暗的眸底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聽說你們樓主大人近段時日常常出入內廷,父汗倒似很喜歡同她談天說地。”
“是!”她聲音幹澀的回道,心中卻着實震驚萬分的回望過去,劉聰一直手指輕輕在桌子上點着,随後才慢悠悠的道:“父汗雖然神勇無敵,可也是極其自負之人,難得你們樓主還入得了他的眼,所以......”一只描金木盒被他推在了女人眼前,樓心月眼皮霍的一跳,顫抖着指着那木盒問道:“這裏面是什麽?”
劉聰挑了挑眉棱:“誠意!”
“你是要?”女人的手都在抖:“漢王可是我匈奴第一勇士,萬一事發,我們樓主哪裏是他的對手?賢王要的這誠意未免也太......”
“所以才是誠意對不對?”在劉聰亮的吓人的目光逼視下,樓心月只好膽顫心驚的收了匣子:“這事兒得我回去跟樓主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了,你們樓主很快就會答應的!”劉聰滿是自信道,随後又反問樓心月:“知道為什麽大晉的兵馬在瞿塘關外一等就是這麽多天也不進攻嗎?”
樓心月不明所以:“我也十分奇怪,剛才聽那獵戶所言,似乎是那個神秘的華軍師的主意。華軍師便是華婉吧,不知她到底在打的什麽主意!”
“她在等!”
“等?”樓心月一臉茫然的看向劉聰,只見後者眼中有着一絲贊嘆:“所以不愧是我的婉兒,總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可惜婉兒雖然聰明,卻沒想到這是為夫故意賣的給你的破綻喲,劉聰在心內一聲嘆息。
樓心月只覺一頭黑線,忙追問道:“他們到底在等什麽?”
Advertisement
劉聰沒有回答她,只是伸手接下了自己一直披在身上的白狐大氅扔給樓心月,女人一臉愕然:“幹嘛?”
“你剛才也聽到了,華婉帶的冬衣不夠,我又不太方便出城!”
“所以?”
“還要勞煩樓姑娘幫我跑一趟!”
“賢王殿下還真是打的好算盤,将我當信鴿用?”樓心月抱着白狐大氅又好氣又好笑道:“你還沒回答我,他們到底在等什麽呢?”
“等你送完了披風,我再告訴你,嗯?”劉聰朝她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樓心月頓時心中如同貓爪一般,這般吊人胃口,看來不将這大氅安然送到正在山脈中受凍的華軍師手裏,他是絕對不會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了,這還真是劉聰一貫的作風,總是恰恰拿捏到她的癢處。
樓心月氣哼哼的抱着大氅沖出了房門,走了很遠銀鈴般的聲音還飄進屋內:“賢王可別食言,回來後一定要告訴我呀!”
劉聰不覺莞爾,向外面守候的屬下吩咐了一聲誰也不得擅入之後,這才走到牆角輕輕掀開了一幅畫,只聽得咯吱一聲輕響,不知他動了什麽機關,那幅畫背後的牆整個裂開,露出一間暗室。
走進暗室,牆邊兩排明晃晃的燭火将房間正中的一個布陣沙盤照的通明一片,看那山川地形,正是此刻他身處的白帝城和城外瞿塘口的全景,而此時瞿塘關外的山脈之中,已是密密麻麻遍布了無數紅色的小旗,只是中間隔着一條長江天塹,那些小旗都只能困守山中,若是要攻打關口,必然只能用從峽口涉江而過,只是此時峽口附近已經架起了攔河鎖,來往船只皆有守江兵士檢查,若有異動,瞿塘峽兩側的守軍第一時間便能将所有來犯敵寇夾于峽口殲滅,再加上白帝城一方的守軍,三面夾擊,後面再用攔河鎖一封,剩下的那就是只能欣賞一場血腥的屠殺了。
可是婉兒不會這樣笨,所以,他也只好給她放點兒內部消息,正好借她的兵力,順便也除去自己的心腹大患,好讓下面那些風中搖擺的牆頭草,徹底死心塌地的忠于自己。
劉聰想到這裏,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完美的笑意,似乎一切的計劃,都很完美......
關外山脈之中的一處營帳內,香噴噴的兔子湯正冒着熱氣,星光點點,照在銀白的雪地之上,四下皆是篝火點點,正是許多兵士們開始埋鍋早飯。華婉一向不喜歡搞特殊,然而她的身份又十分特殊,因此營帳也是直接架設在大将軍李旭的大帳之側。
一碗熱熱的兔子湯下肚倒是驅走了不少寒氣,華婉呼出一口白氣,營帳雖然擋風,到底不及房舍,而且自己也無內功護體,因此在這荒山野嶺裏面,一到夜中,再厚的被褥都不免夜裏驚醒,似乎總是睡的不夠踏實。
“替我多謝你們将軍!”華婉擡起頭對守在一旁的小兵言道,那小兵是第一次看到這華軍師的真容,心下還在因她竟是一名女子而震驚不已,不妨眼前的美女還如此溫柔言笑的同他說話,因此頓時臉也紅了,又默默的給湯鍋之下加了兩把柴草,這才一臉通紅的告辭退了出去。
入夜之後,又是徹骨寒冷,不管蓋了多少被褥,仍覺手腳冰涼一片,華婉正睜着眼數星星,不妨帳外一個黑影一閃而過:“誰?”她厲喝一聲霎時坐起身,她的斷喝也驚醒了帳外值夜的兵士,華婉沖出帳外時,已是有無數明晃晃的火把追着那山林中跳躍的人影而去。
李旭亦從自己的将軍大帳中慌忙披衣而出趕到她身邊:“王妃,是否刺客?”
華婉緩緩的搖了搖頭,的自雪地裏撿起那件大大的雪白狐裘,深更半夜,誰會遣人夜送狐裘?腦海中第一時間便浮現出劉聰那雙精靈剔透的鳳眸,似正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正遠遠的注視着自己,緊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李旭是少數幾個隐隐知曉劉聰和華婉之間有瓜葛的人之意,之前的劫銀案,便是當時他與華婉以及彼時還身為禦史中丞的劉聰一同破解的,眼見華婉神色尴尬,他便心下了然,更是暗自心驚,如何劉聰竟有這等手段,竟然可以直接打入到他們的将軍大營而不驚動一人?
“是他嗎?”李旭臉色黑如鐵鍋,這劉聰也太不将他放在眼裏,而自己這邊的人緊覺性也太低,今日是送狐裘,明日若是送刀子?想到還有這種可能,李旭不禁暗下決心,一定要加強對華婉這邊營帳的巡邏守衛。
華婉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點點頭:“應該是的!”手中的狐裘觸手生溫,光是抱着已覺十分暖和。望着手中的白色雪絨,女人眼中有片刻失神,不過很快又露出堅定的光芒,她深吸了一口氣,一把将那狐裘掼于雪地之上:“既已兵臨城下,便是你死我活!”
翌日,紅日尚未升起,白帝城城頭的許多守城兵士們便看到一江之隔的山脈之內緩緩豎起了一杆長長的旗杆,旗杆之上挑的不是別物,竟是一大塊白色狐裘,且人型的狐裘上紮滿了箭,看的都讓人一陣陣肉疼。
劉聰不巧此時亦在城頭倚看那奇異勝景,城下百姓指指點點,議論紛紛。城頭上的他一臉苦笑,身旁的樓新月嘆道:“昨日我九死一生,可算完成了你的囑托,只是眼下看來,人家未必肯領你這個情呢?”
“你懂什麽?”劉聰突然一本正經道:“夫妻之間,這才叫情趣懂不懂?”
樓心月:“......”無語凝咽,她開始越來越不明白這右賢王的大腦回路了,似乎一遇到華婉,好聽的便是......他和普通人具有不一樣的思考模式!難聽點......賢王殿下,你确定你此時不是在犯二?或是在犯賤嗎?
作者有話要說:啧啧啧,一片真心被揉碎了,真慘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