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秘吻
不知在水中漂浮了多久,一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一絲曙光劃破天際落于水面之上,華婉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她和花彩蝶竟已整整在水面上漂浮了一日一夜。此時自己的雙臂已經完全麻木,只是憑着一股狠勁死死的抱着浮木。另一端的花彩蝶也比她好不了多少,華婉瞟了她一眼,只見花彩蝶如同霜打的茄子般将腦袋擱在木頭上,半張臉上那原本濃重的戲妝已經全被水浪拍的幹幹淨淨,露出了一張清麗中帶有一絲妩媚的容顏。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波濤滾滾,便在天水一線交接處,終于出現了一個小黑點。很快那個小黑點越來越近,竟是一艘十分豪華的大船,最前方的船舷上立着兩杆高高的玄色大旗,在空中獵獵飛舞。
“救命!救命!”華婉忙開口呼救,誰料此時嘶啞的嗓音根本無法飄遠,眼見那船便要遠去,她忙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朝浮木那頭的花彩蝶吼道:“花彩蝶,不想死就快喊一聲!”
被她一喝,花彩蝶原本暈乎的腦袋這才清醒了過來,她也同時看到了那艘大船,不用華婉再說第二遍,驚天地泣鬼神的一聲尖叫已經劃破雲霄直沖天際。
花彩蝶運足內力的一聲呼喊,終于驚動了那大船之上的人,很快那艘大船便調轉船頭朝着浮木這邊的二人行了過來,鐵甲的船頭乘風破浪,被激起的層層波濤帶着銀白的浪花掠過船舷,不一會兒便到了華婉二人身邊。
那船舷之上垂下一根長繩先将離得近的花彩蝶給吊了上去,等到華婉之時,她卻發現無論怎樣想用力兩只手卻一點知覺都沒有,幾次都沒能抓住那繩子。船舷邊站着的那幾名船夫也急了,高呼道:“姑娘,抓緊呀!”
然而越是想要抓緊身子,越是握不住,華婉好不容易咬牙扯住了繩子,身體剛被繩子帶起脫離水面,手一軟便瞬間又落回水中。
這一次便沒有那麽好運正好能夠抓住浮木,華婉整個人由于掉落的沖力太大,一下子就整個身體都沉了下去,河水瞬間沒過她的頭頂,一下子,周圍的一切都好似靜止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暫時屏住呼吸,仰起頭拼命的劃拉着想要浮上水面,誰料越是這樣掙紮,整個身體便越往下沉,好像有只無形的手捉住了她的雙足,将她往深淵處拉扯。
不,不要,她不要就這樣淹死在水裏!透過澄澈的河水,水面上的一切景物都被扭曲,那艘大船的黑色底部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華婉努力向上掙紮的更加厲害,她死死的屏住呼吸,已到自己的極限,沒想到這不會游水的弱點,會在今日害死自己。心中苦笑,就在絕望之時,隐隐聽到水面上傳來人群的驚呼,不多時便見到一個人影朝她快速的游了過來。
接近瀕臨窒息的邊緣,她努力想要看清來人,無奈自己那長長的黑發此時便如同一層厚厚的水草隔在眼前,華婉只感到腰間一緊被他攔腰一帶,随後唇上一軟,那人溫熱的嘴唇已是緊緊貼了上來。
華婉這時哪裏還顧及的那許多,幾乎是有些貪婪的汲取着那人口中渡過來的空氣,憋得快要爆炸的肺部這才得到了一絲緩解。只是很快她便覺得不對,這原本用來渡氣的雙唇相抵竟被他更進一步深入成了一個吻,她心中驚駭便要抽離,他卻伸出于水中緊緊摟住了她的腰舍不得松開她軟糯的雙唇。
氣息交換,唇齒纏綿,他忘記了凫水。華婉被身前的男子緊緊抱着在水中不斷下沉,此刻周身那樣靜,除了無邊無際的洛河水,耳中只能聽到自己一聲又一聲如擂鼓般的心跳。
透過水草一般的長發,她終于看清那雙近在咫尺的雙眸。眼角微微上挑帶出美好的弧度,鳳目清靈,兩只黝黑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凝視着她,那炙熱的目光竟是如此熟悉。
轟隆,有什麽在腦中炸開,她沒想到竟然會是他?怎麽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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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她永遠都不會忘記,竟然是--劉聰!她落到如此境地,他功不可沒,他一步步蓄意接近自己,裝作一副正直誠懇的模樣,卻是她這一生所遇到的最大的騙子,他不但騙走了龍符,更對她......
便在看清男人雙眸的那一瞬間,滔天恨意霎時湧上心頭,這強烈的怒意恨意讓她眼前霎時只餘一片模糊白光,就此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人已經是躺在了大船精致的廂房之內,身上的衣服已被人換過,華婉坐起身,床邊守候多時的藍衫侍女見她醒來忙笑眯眯道:“姑娘,你醒了?”
“劉聰呢?叫他來見我!”華婉冰冷的道。
那侍女愣了愣:“不知姑娘說的是誰?”
“劉聰,還能有誰?便是那個救了我的人!”華婉見眼前的侍女裝傻充愣便氣不打一處來。
“啊,您說的是我們家公子呀!”那侍女突然掩口一笑,随後看向華婉的眼神便有那麽一絲暧昧:“姑娘,您可是我們家公子不顧性命親自救上來的人呢!不過我們家公子可不姓劉。”
“不姓劉?也對,他自然不會用真名,那他姓什麽?”華婉沉聲問道。
“在下華陽靜!”門外突然響起一個清冽如珠玉落盤的男聲,随後門簾挑開,一個身材高挑錦衣華服的陌生少年走進了房間。
“姑娘,你醒了!”華陽靜不覺燦然一笑,眼角處半片紫色蝶翼栩栩如生,更襯得他樣貌妖冶多姿,他亦是擁有一對細長的鳳目,眸中波光潋滟。
“你?”華婉不覺有些詫異:“是你救了我?”
“正是在下!”雖然說謊話是不好的,可是為了哥哥,華陽靜臉不紅心不跳,說謊話便似家常便飯。
華婉眼中閃過一絲懷疑:“你說你姓華陽?那你和江湖上的華陽世家是什麽關系?”
“我們公子正是華陽世家的大公子呀!”一旁的藍衫婢子不禁接口道,言語中頗為自豪。
這華陽世家又是一個什麽存在呢?這麽說吧,華陽世家乃是武林世家中最大的商賈世家,商賈世家中最大的武林世家,和大晉朝廷亦保持着千絲萬縷的聯系。族長華陽明日曾是武帝時期連中三元的三甲進士,華陽家一直把控着兩江流域的官鹽運輸,是江南鹽幫的幕後老板。族中更經營絲綢、珠寶、酒樓、當鋪、妓院等各類賺錢生意。京城最大的妓館萬花樓和酒樓飄香閣以及珍寶閣都是他們家的産業。
華陽靜一臉無害談吐得宜,讓華婉除了幹瞪他之外也無法再做些什麽。那水下本就讓人視線模糊不清,再加上華陽靜一臉的言之灼灼,華婉便想着也許是自己真的看錯了也未可知。
可是......想起水下的那雙眸子,她終究心中還有疑慮,到底救她的人是不是劉聰,這件事情不弄清楚,她又如何能夠安枕?
華陽靜兀自侃侃而談,不妨華婉已是突然掀被下了床,頭也不回的沖出了房間:“我不相信你的話!”
這艘大船很大,放眼望去,光是艙房便有數十間,每間艙房的光那房門都是雕花飾玉,更顯出主人的闊氣不凡。
砰!的一聲華婉推開一間房門,裏面空空如也。
“姑娘,你到底要幹什麽?”華陽靜追了出來,跟在華婉身後好奇的追問。
華婉理也不理,一間間的推門去看,大聲道:“劉聰,劉聰你給我出來!”
“姑娘,這裏真的沒有你說的那個人呀!”華陽靜頭上已是沁出了汗。
各個艙房裏面,分別有這艘船裏的奴仆,船夫,侍女......一直到推開最後一間艙房的門,裏面是正露着美背的花雙碟款款轉身,她掩着胸口一臉驚訝的望着華婉和他身後的華陽靜,待看清華陽靜的樣貌後便又嫣然一笑,放下了捂着胸口的手,還刻意挺了挺胸:“公子,奴家還未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呢!”
華陽靜兩個眼睛霎時快要瞪得掉出眼眶,卻又聽的砰的一聲,大門被華婉給狠狠的關上了。
“真的是你救了我?”華婉轉過身一臉将信将疑道。
華陽靜忙擦了擦口水,一臉真誠的點點頭:“确是本公子親自跳入水中救起了姑娘,還未請教姑娘高姓大名?”
莫非真的是自己看錯了人?華婉不禁心中猶疑,又想起水下那一個疑似深吻的渡氣之事,不禁面上緋紅一片,若真是這少年救了自己,那此人趁人之危,亦非什麽好人。
想到這裏華婉不禁狠狠的瞪了華陽靜一眼,華陽靜摸了摸鼻子,頓時覺得自己很無辜!之後的事情便很簡單了,華陽靜什麽人?雖然暗地裏的身份是武功一流的刺客,可是明面上的身份更加牛逼哄哄,他乃是華陽世家的大公子,自小世家子弟培養出來的雍容氣度和察言觀色之能自然也不是蓋得,不多時便憑借一條三寸不爛之舌将話題岔開了去。
原來這次華陽靜親自出馬乃是接到少林寺釋忍大師的拜帖,邀請他參加十一月底于嵩山舉行的武林大會,一聽到華陽靜如此說,華婉不禁心中一動:“武林大會不是每年都在十月舉行嗎,緣何今年竟晚了一個月?”
“這話說起來便長了,據說好像是蜀山派出了些事情,十月舉辦的大會現場竟無一人到場打擂,蜀山派乃是大派,若是缺了他們自然不妥,因此延後了一月。”
“你說什麽?”華婉心頭一震,不禁露出一絲緊張的表情:“公子可知蜀山派出了什麽事情,為何竟無一人到場?”
華陽靜搖搖頭:“具體的事情,我亦不甚清楚。”這話說的再假不過,蜀山派原定打擂的柳塵卿便是他親手所劫,他如何又能不清楚這裏頭的因由。見華婉一臉擔憂,他不禁又笑道:“不過我聽所十一月的武林大會蜀山派掌門柳元夢會親自到場,姑娘如今緊張蜀山派的消息,莫非和他們有什麽關系?”
“啊,真的嗎?”華婉聽到師傅會親自到場不禁一喜,她十歲便上得蜀山,柳元夢在她心中的地位早就如同父親一般,如今聽到師尊竟然親自出山,不禁勾起了對蜀山十二分的想念,只是華陽靜最後一問似有探究之意,她亦裝作不在意般說道:“沒什麽關系,只是聽公子你說的有趣,不禁也想去見識見識那武林大會。”
華陽靜笑着點點頭:“那正好,你的那位好姐妹也是如此說的。”
好姐妹?華婉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他說的是花彩蝶,不禁奇道:“她要去武林大會?”邪教妖女,去武林大會不是自己找死嗎?剛這樣一想,便聽到一個中氣十足的女聲在他們身旁的那間艙房門內響起:““半吶夜三吶經,睡呀麽睡不着,摸頭摸腳解心煩!一呀伸手摸呀摸只在,姐姐的頭發邊啊,姐姐的頭發桂花油鮮,不讓你摸你偏要摸,偏要摸。哎喲哎喲喂.....”
華婉和華陽靜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尴尬之色。之後二人再無別話,華婉匆匆向華陽靜道了一聲謝,随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直到華婉的腳步聲終于消失于走廊,花彩蝶這才停下了歌聲,她款款走到自己的艙房床邊,對着床底嬌笑道:“公子,人已經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垂在床邊的長長床幔一動,一臉狼狽的劉聰便從床下爬了出來,花彩蝶仍是一/絲/不/挂的站在他眼前,朝他露出一個最迷人的笑容:“公子,奴家不知道你為何要躲那我家妹子,不過奴家既然幫了公子,公子是否應該好好謝謝人家呀!”說罷整個身子便柔若無骨的朝劉聰的胸膛軟軟靠了過去。
孰料眼前人影一晃,劉聰已是退後三尺,一臉警惕的看着她:“花無憂,陰教主近日可好?”
“你?”花彩蝶聞言不禁猛然變色,瞳仁一陣急縮,長長的紅色指甲已是蓄勢待發,冷聲道:“你怎麽知道的?”
“神教無憂聖女,劉某早已久聞大名!劉某曾和貴教陰教主亦有過一面之緣,因此見過聖女您的畫像。”劉聰見花彩蝶面色不善,忙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花彩蝶冷哼一聲,随後便沒再多追究。她眼珠一轉,又好奇道:“那你幹嘛要躲着華婉?”
劉聰聞言垂下眸子沒說話,他為什麽要躲着華婉,便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這一趟武林大會之行,他沒想到竟會于此時在洛河之上遇到奄奄一息的華婉,那種失而複得的喜悅難以言喻,讓他滿心都是無與倫比的慶幸。穆玄的大婚如期舉行,他原本已是決意選擇放手,本來就是強取的一段感情,華婉心中眼中都只有穆玄而已,他們的那一夜也不過如同昙花一夢。
可是上天注定他再次遇到華婉,若非他經過,她差一點便會溺亡,她昏迷之時他的心整個都揪在一起,等待她醒來的時間漫長的讓他五內俱焚。只是當她真的快要醒了,他卻又害怕了,以前的自己曾想着,寧願她恨他,也不願她忘了他,可是現在,想到她真的是在恨他,他卻又滿心皆是痛苦酸澀。
想起在水下時華婉那滿是憤恨的眼神,劉聰的嘴角不禁溢出一絲苦笑,他寧願永遠都不再見她,亦不想她因為見到自己而生氣惱怒,也許不見她,讓她徹底淡忘自己,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一個冷笑話:兩顆番茄去逛街,第一顆番茄突然走的很快,第二顆番茄就問:我們要去哪裏阿?第一顆番茄沒回答,所以第二顆番茄又問了一次。第一顆又番茄沒回答,所以第二顆番茄又再問了一次。第一顆番茄終于慢慢轉頭說:我們不是番茄嗎,我們會講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