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朝堂發飙
一想到賈後竟然和大師兄認識還貌似有着她不知道的其他事情，就如同一根橫亘在心裏的刺讓華婉一整夜都輾轉反側難以成眠，胡思亂想了很多，從那二人的神情和只言片語的對話中她甚至還曾揣測他們以前是一對愛侶，可是華婉馬上又覺得這想法太無稽了，自己都有些覺得好笑。
她卻不知這樣的猜測已接近真相，凡事只要一涉及到穆玄身上，華婉就覺得自己的智慧有些不夠用，也更加不能冷靜客觀的分析判斷，這大概就是戀愛中女人的通病吧。
穆玄說過天亮便會進宮相會，因此華婉早早便起床梳洗，眼底還帶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因她性子喜靜，流光小居的服侍奴婢不多，只一個宮中的老成姑姑并四個小宮女服侍，那姑姑名叫歡言，三十來歲的年紀，老成持重，是華婉九歲出宮前就用過的人，這次回宮，內務府總管太監梁非還貼心的将在欽安太妃宮的歡言又調回到華婉身邊了。
兩個小宮女正在服侍華婉梳洗，歡言姑姑便有些焦急的推門而入：“公主，不好了，不好了。”
“何事如此驚慌？”華婉剛剛穿戴整齊，眼見一向持重的歡言臉上露出如此焦急的神色，不覺心下一沉。
“太子身邊的布公公剛剛過來報信，現在朝會上已經吵成了一團，說是，說是.....”歡言一下有些哽住了，她向來不善言辭，因此越是着急越是說不出話來。
“罷了罷了，布公公可還在外面，叫他進來說！”華婉高聲朝門外叫了一聲，那早就侯在門外的錦衣小公公忙挑了門簾走進來，一下跪在華婉跟前：“公主，你可要幫幫太子爺呀，賈後，賈後欺人太甚了！”小太監滿是哭腔的說道。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仔仔細細的給我說清楚。”
“事情是這樣的......”太子身邊的人果然口齒伶俐，三言兩句就交代了事情的始末，華婉聽完整件事情第一個反應就是荒謬，實在是荒謬至極！
原來太子早過弱冠之年，依制早就應該立太子妃，只是司馬遹沒有看中的女子，賈後也未與他張羅，近日太子反倒于百官之中相中了王衍家的長女，這事情滿朝皆知，惠帝和賈後也默許了此事，準備擇日替他和王瑩完婚。誰料賈後的內侄賈谧竟然也同時看中了王瑩，不知他去賈後身邊吹了什麽風，今日一早，惠帝就頒布了冊太子妃的旨意，竟然是王家的次女王慧，而原本太子屬意的王瑩卻被賈谧橫刀奪愛了。
此旨意一出，頓時滿朝嘩然，有那些忠心耿耿的臣子朝會上已是按捺不住，事關皇家體面，太子看中的女人，竟被一個外戚小子橫刀奪愛，說出去簡直滑天下之大稽，因而朝會上便有太子和賈後兩派官員當庭大吵起來，還有那些和稀泥的在一旁勸阻或看熱鬧，此刻正鬧得不可開交。
“太子之前早就将看中王瑩一事禀報過皇上和皇後，當時皇上皇後都已經同意了，不知那賈谧使了什麽陰招，竟然強奪了太子殿下早就定好的太子妃，他一個外戚小子，誰借給他的膽子，竟然敢搶太子殿下的女人，公主殿下，事關皇家體面，這事情您可一定要幫幫太子呀！”布公公說到後來已經是淚流滿面，此事讓他這個太子的身邊人也覺屈辱萬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歡言，取我的公主朝服來！”華婉心中也是憤怒已極，堂堂天朝太子，竟被一個外戚欺負到頭上來，如此藐視皇族威儀，這口氣實在難忍。
真絲錦緞金紅朝服上紋雲彩雀層層疊疊，盛裝過後的華婉渾身由內自外散發出當朝公主的威儀。“公主，我們這是要去哪？”歡言不解的問道。
“上朝！”華婉冷冷甩下二字，當先而走，許是身上氣勢太過淩厲，一路所過之處，所有的侍衛和宮婢無不紛紛叩首請安，高呼一聲：“公主萬安。”
光極大殿之上，幾名官員正吵的不可開交，殿外司儀太監猛然一聲高喝：“臨炎公主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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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還在争吵的數人也紛紛止言，光極殿四門齊開，當先一個身着紅色朝服容顏清麗絕倫的女子緩步走入大殿之內，四周齊刷刷數百道目光頓時全部聚焦到華婉身上，對于這個臨炎公主，衆官員也都是好奇的不得了，只因這位公主消失了十年之久才重新回朝，據傳這位司馬家最小的公主乃蜀山劍俠之一，身負絕世武功。
光極殿內，各式各樣的目光投來，華婉全都恍若不覺，她身形本就高挑，再加上此刻盛裝朝服，神情冰冷孤絕，因而所過之處，百官不禁自動讓出一條道路，且人人屏住呼息，生怕因一口熱氣将這冰雪一樣的公主給亵渎了。
“姑姑”太子遹站在百官最上首，一看到來人是華婉原本的愁容便瞬間換上了喜色。
華婉朝太子微微颌首，随後将目光移向了光極殿的最上首，光影交錯的大殿之上，兩個明黃的身影于龍椅之上并排而坐，正是惠帝與賈後。
“本宮今早聽說了一件新鮮事情。”華婉朱唇輕啓，緩緩吐出一句話，她話音一落，周遭便靜的鴉雀無聲，知道公主于此時出現太子立妃一事必然另有說法，一些大臣便開始對華婉接下來的表态有所期待。
大殿之上的賈後微微蹙眉：“華婉，這是百官朝會，你此刻上殿不妥之極，大晉開國百年也無這個規矩。”
“嫂嫂既然這麽說，大晉開國百年更無皇後陪同皇帝上朝的規矩，嫂嫂不也破了此例嗎？如今又要同華婉講什麽規矩？”華婉轉過身來眼光一掃，一些官員的眼中不覺頓時一亮，對于賈後的專權獨斷，這朝堂之上也不知有多少敢怒不敢言的怨氣，此刻華婉這句話一出，那些心中不忿的官員頓時暗地裏叫好，只覺得這個傳說中的神秘公主果然名不虛傳。
華婉話音剛落，一個依附賈後的本家小官便跳将出來指責她道：“公主突然駕臨擾亂朝會反倒還有理了？”
啪的一聲，那個孔雀補子的官員臉上頓時多了一個巴掌印子，華婉這一掌來的又急又兇，小官竟被打的一個趔趄，咕咚一下摔在地上，他怔怔的捂着臉看着華婉，一臉不可置信似在看一頭怪物。
“汝一個七品小官，竟敢指責其本宮來，莫非本宮這個公主是假的？還是你們都不将我司馬家的皇族放在眼中，根本就是有不臣之心！”華婉此言铿锵有力擲地有聲，官員們全都傻眼了，對着一個武力值比當場所有男人還要強大的女人，有時候，講道理是行不通的。
這一巴掌鎮住了所有人，華婉要的也就是這個效果，見再無人出來反對自己上朝，這才施施然轉過身朝着最上首呆呆坐着的惠帝道：“皇兄，華婉聽聞皇兄要為太子立妃，這可是件大喜事，我是您的妹妹，也是太子的姑姑，太子立妃即是我司馬家的家事，更是我大晉的國事！太子妃乃儲君的妃子，身份貴重，妹妹怕被有心人利用，這才不請自來，也想議上一議。”
此言一出，即點名了自己以家人的身份參議太子立妃一事，又點名了自己作為大晉公主為國事思慮之心，華婉言辭鋒利又條理分明，不少下首所站的官員已經是暗暗開始點頭附議。這次太子立妃一事，不少官員都未曾于事先得到改換人選的消息，分明就是賈後臨時起意，讓自己的侄兒截了太子的胡，因此這朝堂之上，皇上剛一下旨，便已經沸反盈天，反對的聲勢之大，便連最上首的賈後也隐隐有彈壓不住之勢，如今華婉的到來，不啻火上澆了一把熱油，衆官屏息翹首，此刻大堂之內，便連掉下一根針也能聞聽的見。
最上首的惠帝微微偏頭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自己的皇後，賈後輕拍了一下惠帝的手背，這才使得有些不安的惠帝鎮靜了下來，他有些口吃的弱弱說道：“朕不是已經明發了旨意嗎？”
“皇兄，敢問皇兄為太子定的是哪家的女子？”華婉雖然不忍心逼迫自己的大哥，可是自己既然來了，那麽不将眼前這汪水攪渾，只怕太子便要忍辱吞下惡氣，而司馬皇族的臉面自然也丢盡了。
“是，是.....”惠帝扭捏着答不上來，一旁的賈後冷冷一笑“是大理寺院判王衍家的次女王慧，怎麽？莫非公主覺得有不妥之處？”
“不妥，自然是大大的不妥，自古立嫡立長，太子乃當朝儲君，哪有立次女為妃的道理，若是要立太子妃，必然須是名門嫡女才能略加考慮一二，如何輪到一個次女為太子妃，還請皇兄三思才是。”華婉直言不諱，更直接與賈後針尖麥芒對上了。
“誰是賈谧？”華婉猛然又開口問道。她冷冷的目光掃射下，一個穿着五品補服的大肚猥瑣男子終于繃不住了，神色有些惶恐的站出列向華婉見禮“鴻胪寺少卿賈谧，參見公主殿下。”
“哼，原來是鴻胪寺少卿大人，你這個少卿當的可真夠威風凜凜，聽說你要娶的是王家的嫡女王瑩，自然蓋過了太子一頭，你心中也暗自得意，本宮說的可對？”華婉劈頭蓋臉的質問，那賈谧不過一個靠着裙帶關系才上位的二世祖，哪裏見過這等陣仗，不過他也倒反應靈光，畢竟賈後是他的姑母，仗着賈後的三分勢力，便也乍着膽子回答道：“回禀公主殿下，下官與王大人之女王瑩确實已有婚約在身，下官與王瑩情投意合在先，太子看中下官未婚妻子在後，下官一微末小員，又豈敢與太子争鋒，公主殿下此言太重，下官承受不起，還請您收回剛才的話！”
“哦？你與王瑩情投意合在先？”華婉眼珠一轉，她來之前并未聽言此事，只是聽布公公說太子看中的是大理寺判寺王衍的嫡女，其餘的內情并不十分清楚，若是這賈谧真的與王瑩有私情在先，那麽此事可就沒有她當初想象的那樣簡單。
“公主，不要聽這賈谧胡言，下官的女兒自幼養在深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如何能與這厮情投意合！”突然一個白胡子老頭越衆而出，滿面怒容的瞪賈谧，正是大理寺院判王衍，今日朝堂之上，身為這場立妃鬧劇的主要人物之一，如珠如寶的兩個女兒都牽扯在內，他早已是心下遷怒難忍。
本來即将成為太子妃的大女兒王瑩竟然被賈後暗示已指給了這名滿京都的纨绔子賈谧，如何能叫他不生氣，何況雖然次女被皇上下旨指給了太子，可這件事情明顯是得罪了太子，且王衍更不願與賈家結親，因此此刻瞅準時機，便趕緊上前呈明心跡。
王衍略朝華婉施了一禮又故意大聲指責“賈谧小兒，你何故空口白牙污蔑本官女兒的清譽。”
“這，這......”那賈谧頓時被王衍噎的沒有話說，事情似乎峰回路轉，華婉正準備進一步從賈谧身上打開突破口，誰料那猥瑣的男人突然眼珠一轉，華婉竟在他眼中看到一絲狡黠的神色，她頓時心下一沉，好似有什麽關鍵的東西被忽略般在心中一閃而過。
賈谧支支吾吾答不上話的時候，周圍百官已經開始竊竊私語，現任首輔大臣張華眼前局面越來越混亂，心知不能再遲疑，忙急步走到百官上首重重咳嗽了一聲，張華威望頗高，他一聲咳嗽後，衆官的議論果然平息不少，張華連忙走到惠帝下首輕聲問道：“皇上，太子立妃，茲事體大，但此事雖是國事，卻也更是家事，不若現在散朝，皇上娘娘與公主私下再議如何？”
張華提議散朝正合華婉心意，聖旨雖然頒布卻并未出昭告天下，還有挽回的餘地，華婉心中正舒了一口氣，坐在上首的賈後卻于此時嘴角微翹，緩緩勾起一抹笑意“散朝卻是不必，既然華婉皇姑對皇上的旨意有疑問，呵呵，賈谧，你便将那日在本宮處說的話原原本本明明白白在這朝堂之上重複一遍，也好為衆位大人心中釋疑，為何原定的太子妃王瑩竟然成了你的未婚妻子，免得衆人說我袒護族人，故意要削太子的面子。”
原本已經要走的衆官員又因皇後的一句話重新被留在了朝堂之上，衆人面面相觑，不知賈後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華婉瞟見賈後一副勝券在握的神色，心中不不好的感覺越來越重。
便在衆目睽睽之下，那猥瑣的賈谧走到百官之前，得意洋洋的開口了。
作者有話要說：發飙了，兩女相鬥猛似虎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