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似
“現在怎麽辦?”周錦抱歉地問。
“等。”唐清鏡從馬車殘片中拾了幾塊木板來放在樹下,示意周錦和白墨坐下,又轉回去從一堆廢墟中找埋沒的包袱。
“還好沒丢。”唐清鏡拍拍包袱上的土,抱在懷裏坐在白墨身邊。
“他不是帶了暗衛嗎,還自己去追幹嘛。”白墨抱怨。
唐清鏡伸出手去捋了捋白墨的後背,“可能離得太遠來不及吧。”
結果,一直等到天黑,皇上也沒回來。
“會不會出事了?”唐清鏡騰地站起來,語氣間充斥着焦急與擔心。
“能出什麽事啊,”白墨滿不在乎地玩着自己衣角,“他武功不是很高麽。”
一聽這話,唐清鏡就控制不住發起火來,“武功高也抵不住對方人多,抵不住對方使詐啊!阿墨,我知道你不喜歡他,但從他的立場上看,他所做的并沒有錯,更是為國為民的明君!你為人臣子非但不為皇上着想,出了事還在這裏說風涼話,難道你心裏就巴不得他出事嗎!”
“對!我就是巴不得他出事!”白墨也怒氣沖沖地站起來,身高的優勢讓唐清鏡不得不仰視他,“你原諒他了是不是?你早就愛上他了是不是?雖然你嘴上不說可我早看出來了!”
“我哪有!”唐清鏡被氣得渾身戰栗起來,“我只是盡我的本分!皇上要是在我們手底下出了事,長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周錦被兩人劍拔弩張的樣子吓得心驚肉跳,急忙起來拉架,“你們倆的心意,你們自己還不清楚嗎?吵有什麽用,吵也把皇上吵不回來。現在天都黑透了,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還是趕緊拿個主意,咱們該怎麽辦才好?”
“問他。”白墨瞥了唐清鏡一眼,沒好氣地說。
唐清鏡也別扭地轉向另一邊,“這裏就白大人一個主子,哪輪得到我等奴才說話啊。”
“……”周錦看看白墨,又看看唐清鏡,嘆了口氣,将地上的包袱拎起來背在自己身上,“先往前走吧,進城再說。”
唐清鏡默不作聲地搶過周錦的包袱,帶頭走在前面,周錦緊随其後,白墨稍落後幾步,冷冷清清走在最後。
雖然唐清鏡口上不說,可心裏還是擔心白墨的,一路上不知道回了多少次頭,生怕他在後面出了事。
“到了。”唐清鏡在燈火輝煌的城門口停下腳步,城門上“杭州”二字恍若隔世。
白墨低着頭走上前來,主動接過唐清鏡的包袱,“清兒,我不該跟你吵。夜深了,先去住店吧。”
饒是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三人變陰郁着随意找了家客棧住下。
“那些人,你們可認得?”周錦見唐清鏡和白墨都不說話,只好先起了話頭。
唐清鏡站在窗邊,惆悵地向外看着,許久才答:“不知道。不過我覺得,十有八||九是白蝶教。”
“倘若真如傳言所說,白蝶教與永安王勾結策反,那皇上落在他們手裏,恐怕是兇多吉少了。”白墨一下一下敲着茶杯,面無表情。
唐清鏡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轉過身問白墨:“永安王府在哪?”
白墨被他問得一愣,待唐清鏡又問了一遍才答:“出門一直往南走,過七個街口右轉,走到頭就是。”
“我去看看。你們呆在屋裏不要出去,誰來敲門都不要開,我盡快回來。”唐清鏡一說完,便從窗戶一躍而下,消失在黑夜中。
街上空無一人,唐清鏡就肆無忌憚一路跑到了永安王府。可王府終究是王府,雖不比皇宮,也是戒備森嚴滴水不漏。唐清鏡伏在外牆頭上觀察了許久,也沒找到什麽可以利用的空當,又擔心客棧的周錦和白墨,只得又一路跑回客棧去。
回到客棧,兩人還沒睡。
“怎麽樣?”周錦遞上提前晾好的茶。
唐清鏡幾口喝光,道:“王府侍衛太多,找不到可以進去的時機。”
“你們覺得,皇上會在永安王府嗎?”周錦又問。
唐清鏡沒回答,皺着眉坐下,仔細将這件事在腦海中細細整理一遍。
“如果‘白蝶教和永安王勾結謀反’這個前提可以坐實,那皇上有七成的可能在永安王府。”白墨幽幽開口,“白蝶教的位置雖不明朗,但定在城郊山中,一來二去多不方便;而永安王府就在這杭州城中,又戒備森嚴,怎麽想都比白蝶教要安全。”
“而且,”唐清鏡補充道,“他們肯定以為我們不會懷疑到永安王身上。”
“這樣說來,皇上倒是八成就在永安王府了。”周錦盯着自己的手指,慢慢地說,“也不知他們會不會對皇上用刑。”
此話一語驚醒夢中人,唐清鏡閃爍着眼神站起來,斬釘截鐵地說:“明天再找不到人,就直接去面見杭州刺史,借用官兵出尋。”
唐清鏡幾乎一夜無眠,周錦也睡得不甚安穩,倒是白墨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阿墨,起床了,我們去刺史府。”唐清鏡拍拍白墨的後背,溫柔叫醒他。
白墨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爬起來。
幸虧白墨對杭州熟悉,三人沒費什麽周折便到了刺史府門口,卻被門前家丁攔住。
“我們是宮裏的人,有急事求見你家大人,還請二位小哥帶路。”唐清鏡向那家丁拱拱手。
“你說你是宮裏的人就是宮裏的人啊,我還說我是皇帝老子呢,誰信啊!”那家丁鄙夷地撇了撇嘴,作勢要将唐清鏡往外趕。
“放肆!”周錦指着家丁大喝一聲,“敢說出此等大逆不道的話,你不怕掉腦袋嗎!”
那家丁一聽樂了,把頭伸過來就向周錦挑釁,“你砍啊,你砍啊,有本事你就砍,看我家老爺不剝了你的皮!”
“兩位都息怒。”白墨攔在周錦和家丁之間,轉而問唐清鏡,“有皇上的信物嗎?”
唐清鏡被白墨這一提醒才恍然大悟,急忙打開包袱翻找起來。
萬幸之至,皇上的折扇還在。皇上親筆題詩作畫的扇子,這杭州刺史應當認識吧?
“喏,給你家大人看去。小心着點,弄壞了你掉十個腦袋也不夠賠的。”白墨将扇子遞給家丁。
家丁将信将疑地接過扇子,丢下一句“你們在這等着”便轉身進了府。
半晌,才打着呵欠回來。
“老爺在忙,讓你們先在門口等着。”家丁站到門邊去,仍舊是不甚在意的語氣。
“你到底給他看了扇子沒有!莫不是你将扇子私藏了起來!”唐清鏡心急如焚,說話也不經大腦起來。
白墨急忙拉住唐清鏡胳膊不讓他沖上去,“清兒別理他,跟他一個下人較個什麽勁兒,我們等等便是。”
唐清鏡沒好氣地瞥他們一眼,背過身去不再看。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才見那杭州刺史親自來迎。
“有失遠迎,有失遠迎,三位快請進。”刺史捧着折扇恭恭敬敬還過來,又請了三人進門。
看得兩家丁兩腿篩糠,生怕被治罪。
刺史請三人落了座,奉上茶,才問起所為何事。
“實不相瞞,劉大人,我們三人此次是陪皇上微服私訪的。”唐清鏡開門見山,“一路從長安而來,算是有驚無險。可行至杭州城郊時,卻從林中殺出刺客将皇上劫走。我們遍尋無果,只得來勞煩大人您了。”
“什麽?!皇上……”劉刺史大驚失色,急忙問,“幾位可知是何人所為?”
白墨與唐清鏡對視一眼,答:“我們推測是白蝶教。”
劉刺史臉色一變,“白蝶教?這……幾位想要本官怎麽做?”
唐清鏡站起身來,竟在劉刺史面前跪下,大義凜然道:“請您出動所有官兵,從城裏到城郊,挨家挨戶,全城搜索,務必要将皇上找回來。”
“公公請起。”劉刺史起身親自将唐清鏡扶起來,“此乃本官分內之事,定将全力以赴。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皇上真的在杭州嗎?會不會有可能被白蝶教弄到別處藏起來?”
“也不一定沒可能。只是杭州的可能性要大一些,還請大人盡力。”
“一定一定。”
劉刺史出動了手底下能調動的所有官兵,在城裏城外找了一天一夜,還是一無所獲。
期間周錦和白墨分頭跟着官兵在城內尋找,而唐清鏡則獨自出城去找白蝶教的所在。
應是老天有眼,讓唐清鏡在奔波了一天之後終于找到了隐匿在山間的白蝶宮。月上梢頭,映着象牙色的牌匾,清涼如水。
唐清鏡有些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險些兒就沖進白蝶宮裏去。稍稍定定神,又仔細看了白蝶宮的大致地形,記下位置,才連夜返了回去。
回了刺史府,幾人一合計,意見就出了分歧。
刺史和白墨堅持認為,皇上被藏在永安王府。而唐清鏡和周錦倒覺得,白蝶宮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白蝶教和永安王,當真勾結謀反嗎?”白墨斜睨着劉刺史,語氣不善地問。
劉刺史被問得一頭冷汗,忙不疊答:“這個我不好下定論。只是那白蝶教教主與永安王卻是來往甚密,這是衆所周知的。但其是否是在謀反,實在是沒有确鑿的證據。”
“雖然知曉了白蝶宮的位置,但卻不是容易進出的,我覺得還是先查永安王府?”白墨征詢唐清鏡的意見。
唐清鏡皺了眉,他總預感皇上就在白蝶宮,但也着實想不出什麽好計策來。白蝶教教衆不同于王府侍衛,是殺人不眨眼的邪教,一旦被抓住,幾乎就是死路一條。
“好吧。”唐清鏡只得妥協,“那麽我們明天就去永安王府。”
“哎,等等,”劉刺史攔住唐清鏡,“實不相瞞,永安王地位、官職和勢力都在我之上,我實在是無權搜查永安王府。”
“那怎麽辦?”幾人面面相觑。
唐清鏡眨眨眼,“王府侍衛再嚴,總有百密一疏之處。我今晚再去探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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