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辟(1) (2)
!”
西三衛齊聲道:“獄漢、旬始、擊咎!”
又向東方,道:“木星之精!”
東三衛道:“天杵、伏靈、卒起!”
又向北方,道:“水星之精!”
北三衛道:“枉矢、拂樞、驚理!”
最後朝向昭明,沉聲道:“火星之精!”
昭明氣貫丹田,朗聲答道:“昭明!”
立于樹上的南二衛緊接着答道:“司危、熒惑!”
勝男微微颔首,雙手捏訣,誦道:“土星之精,化為國皇。”
六合五破之陣已成,無邊無際之宇、無始無終之宙盡括其間。
這主臣十三人沉浸在內息相通的忘我境界裏,重溫獨屬于他們的世界。在外人看來,這十三人的氣息仿佛已經交融在一處,化作了一人……他們便是以這種方式,将昭明的生命渡續到自己身上。
勝男緩緩睜開星辰般的眼眸,按着左胸,動情道:“從此後,龍禁衛仍然有十二人,昭明,你在我們的這裏。”
“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
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淩。
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
龍禁十二衛壯聲吟誦着《國殇》之歌,聲震九霄。
勝男熱淚盈眶中,親自斟滿三大海碗烈酒,尾指在二人酒碗中輕輕一掃,道:“來,二位,幹了這一杯!”并一一雙手奉與他們,哽咽道:“夜長路遠,聊避風寒……”說至此處,兩行珠淚終止不住撲朔朔滾落下來。
圍觀百姓與将士見了這番情景,都是心潮澎湃、義憤非常,更有那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見了公主待二人如此,恨不能以身相代,深覺就這般死了,亦比庸碌無為地茍活着強勝千倍萬倍。
二人一飲而盡,還未放下酒杯,忽而,口角溢出鮮血,溫歧不曾練武,先自倒下,接着,昭明也軟倒在地。
邵翁驚怒交加,正待說話,那公主竟先一步對着禦賜的令牌屈膝拜倒,顫聲道:“昭明和溫歧皆是忠貞之士,即便有罪,亦不該身首異處、死無全屍,本宮今日在禦賜令牌前,求邵大人法外施恩,賜予全屍。”
邵翁把心一橫,冷冷道:“本官手持令牌,代天子斬殺罪臣,公主,請勿為難本官。”
當日補錄恩科何等轟烈,百姓多有聞知這邵翁乃公主親自點選的士子,更大加拔擢,才至今日高位。“恩将仇報!”不知何人在人叢中嚷道。頓時,又傳出“卑鄙”、“無恥”、“忘恩負義”等等唾罵。
勝男雙膝仍跪于地,高貴的頭顱卻始終與邵翁保持平行,一對美目中流轉着堅定的光芒,直刺得邵翁坐立不安。
邵翁垂着眼,丢下一支令箭,道:“時辰到,斬立決!”
兩名扛着虎頭大刀的劊子手欲待上場,勝男揮袖喝道:“大膽!何人敢觸碰本宮的臣子?”話音未落,倏然抽出纏于腰間的傲霜寶劍,道:“邵大人,不必旁人,本宮……親自動手!”衆人只見虹光耀眼,血柱噴濺,兩顆人頭骨碌碌滾落臺下。
蒼空似乎感應到了這忠臣碧血,紛紛揚揚飄起了雪花。勝男終于無法承受,噗通一聲栽倒在地。龍禁衛呼嘯着自樹頂掠下,将主人與慘死的同袍帶走,邵翁大呼:“留下人犯!”然而,忠臣已死,碧血灑滿刑場,又有誰會忍心亵渎死者,驗明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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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一片茫茫,掩蓋了一切罪惡與鮮血。在京郊百嶺關外,一輛輕便的馬車停了下來,車上走下一位頭罩面紗的女子。
早就守候此處的兩名男子雙雙下跪,深深叩首。女子受了三個頭,便将二人扶起,道:“這就夠了……前路艱險,本宮……只能送至此處。只盼,善自珍重,相見有期。”
頭罩鐵面的男子将面具揭開,露出黝黑堅毅的面龐,正是昭明,道:“主上保重,屬下領命!”話語雖斬釘截鐵,終究語帶哽咽了。
溫歧摘下面罩,露出一張蒼白的臉,雙目卻堅定地望向勝男,流露出此前從未有過的沉毅目光,低聲道:“公主,您為我們……如此,微臣必定,再回到您身邊,助您奪回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