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紫女碧娥競争妍
更新時間2012-3-25 20:10:13 字數:2602
“恭喜,恭喜,月哥哥,你的新娘子終于定下來了!”岳凝芝俏麗的臉龐上挂着喜氣洋洋的笑容,全然沒注意到宇文月古井無波的俊臉瞬間封凍。
“月哥哥,你肯定想不到自己有多搶手!半年前你意欲在琉元選婦的消息一傳出去,整個琉元的姑娘們都激動到夜不成寐。她們的父兄也紛紛明争暗鬥,為了搶月神當女婿,華族和後族差點沒開仗。最後,還是後族中津家的姑娘中了選,誰料到,這中津家有兩位适齡的小姐,都是才貌俱全、身份高貴,啧啧啧,兩位小姐争執不下,一直鬧到天皇跟前,前不久才終于由皇後出面,用德、容、工、言四科考校了兩位小姐,最終才選出我這位嫂子。”岳凝芝叽叽喳喳一口氣說了一大串。
蕭逸之在旁幸災樂禍道:“月兄,要哭就哭出來吧,我早為你作好了悼詞,悼念自由快樂的好時光一去不複返!”
岳凝芝狠狠一腳踹向蕭逸之,嗔怒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到邊上呆着去!我和月哥哥說正經事呢!”
說着轉向宇文月,接着道,“琉元天皇已經封了中津小姐為櫻花郡主,他們的和親特使也已來到京都。按照琉元禮節,該由新郎攜閨中的妹妹前去親迎新娘,不過,你們家子秋剛剛出了閣,其她幾個妹妹年紀又都太小,宇文伯父在早朝上說了這頭難處,爹爹就把這重擔攬了過來,直接壓在我肩上了。”
蕭逸之又接着道:“至于婚禮的一切用度,自然都由我無籌居包辦了,保準給你一個華麗隆重的曠世婚儀!”
宇文月默默坐在繪有蓮花紋的蒲團上,淡淡道:“那一切就有勞二位了。”
江勝男在影壁另一頭,已是無心再聽,她唯覺一顆心似從冰窖中提取出來,眼裏卻有熱淚落下。
自從雷果林初遇月神,她便将這清雅絕俗的男子當作了可以信賴的知己,在她心裏,他是安全、溫暖、平靜的所在,是可以将裸露的傷口毫無顧忌地暴露在他面前的朋友。只是,原來,這一切不過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幻境!
可笑!可嘆!更可悲!江勝男步履滞重地穿越明鏡相照的妙法廳,行經可容萬人的月宮廣場,又轉過用“花絲鑲嵌”術繪制的百尺月光石壁畫,從白玉鋪就的石階上一步步往下走,每走一步,都仿佛抽幹了全身的力氣。她最後再仰望了一眼那深藍夜空下的燦爛明月,輕聲道:“連你都臣服于那個人,我還有誰可以信賴?”
此時的江勝男,心中雖然悲苦,卻仍有一團炙熱的火苗在躍動着。一個少女,心底裏始終藏着一個甜蜜的名字,就總還不至于絕望。即使在初秋的荒野露宿,也可以望着明滅不定的篝火,抱膝獨坐到天明。
只是夜尚中宵,勝男便覺出不妥,小腹隐隐作痛伴随着太陽穴的間歇性刺痛令她心神不寧。
勝男自小便給道長爺爺戲稱為活蹦亂跳的小花鹿,身子骨向來健旺,前陣子那麽重的外傷也不過胡亂嚼些草藥,發了幾日低燒,就大好了。
她搭了搭自己脈搏,澀滑不寧,竟似是走火入魔的征兆,環顧這荒郊野外,也不好随便亂走,倒還記得那邊長草叢中有幾株鹦嘴蘭,頗有克制心魔的療效,這便忍痛過去采摘。
一陣弦弓響處,隐隐有打鬥呼喝聲傳來,換了平時,勝男總忍不住好奇要去湊個熱鬧,此刻只覺腹痛難耐,由隐痛變作了絞痛,不由得蹲下身子,再也邁不動步子。
誰知,那人聲卻越來越近,順着風聲可聽見一個女子怒斥道:“哪裏來的死禿驢!一雙雙死魚眼賊忒忒地往哪兒看!”
“女施主息怒,小僧等絕無冒犯之意,只是奉師叔之命前來找尋一位身披紫衣的姑娘。”帶頭的和尚合十溫言道。
勝男扯了扯身上的淡紫色外褂,心想萬萬不可給宇文月的這些師侄給尋着了,便眼觀鼻、鼻觀心,進入道長所授胎息境界,将渾身氣息收斂至似有若無,藏身這長草叢中,便不虞給人發覺。同時,六識卻敏銳百倍,直可将周遭發生的事洞察得一清二楚。
“呸!一群淫僧!莫污了姑娘的耳朵!再不滾開,休怪我紫盈牡丹辣手無情!”花想容火爆脾氣一如往昔。
空中忽灑落一串嬌媚笑意,碧簫翠綠裙裾被晚風輕揚,一對雪白玉腿筆直地踢向群僧,笑道:“花姊姊,待妹妹來與你出氣!”
衆僧都變了臉色,忙扭頭閉目,碧簫早将一把閃着磷光的粉末灑了出去,正是神仙教曾用來毒害萬花潭衆女的頂級迷藥“奪魄散”。
花想容雖惱那些僧人無禮,但知這毒霧厲害非常,更勾動舊恨,心下也自忿忿。奈何此毒急切間實不易解,只得暫避一旁,待見了那一衆僧人歪歪斜斜倒了下去,便掣動偃龍縧,踏前一步,怒道:“誰與你這妖女姊姊妹妹!出手傷人,當真心狠手辣!”
碧簫柳葉眉一豎,眼珠兒斜斜一瞟,一股寒浸浸的殺氣便欲溢出,譏诮道:“卻不知是誰強要占着我神仙教的人兒不放。”
這紫碧二女為了玉璁,早有心病,今番狹路相逢,本是戲無好戲,一言不合,即是殺機迸濺,當下紫縧狂舞、碧掌翻飛,二女翻翻滾滾鬥了開去。
“二師妹。”紀冰溫柔和婉的語聲尚遠,一縷百合獨有的芬芳已飄入鼻端。花想容見師姊來到,只好恨恨地收回偃龍縧,壓低聲線道:“我們沒完!”
碧簫亦是銀牙緊咬,從牙縫中擠出一句:“随時奉陪!”即刻換了一張笑意盈盈的俏臉,對着一身素潔的紀冰道:“碧簫恭迎紀潭主芳駕,果然是冰清玉潔、高雅脫俗,不愧為邵南紀氏千金,與我等蓬門小戶的女子不可同日而語。”
言罷,碧簫仿若無意地回望了花想容一眼,見她冷面如霜,知道自己對紀冰的贊譽實已刺傷了萬花七子中唯一出身貧寒的花想容,不由覺得大大出了口惡氣。
紀冰哪裏知曉二女之間的勾心鬥角,笑着回禮道:“司簫尊者謬贊。”
“聽紀姊姊口氣,倒似與神仙教是友非敵,‘神仙毒、萬花解’,這對武林中宿世的死敵怎會有和解的一日?”勝男勻息後已覺腹痛漸緩,心中迷惘大增。
“紀潭主,教主曾下鈞旨,今日盛會,場中布置全由我鈞天、幽天、颢天二部負責,至于形制則聽憑潭主吩咐。”碧簫雖非九天部之主,卻名列四大樂府清都府的司簫尊者之位,現因幽天、颢天二部帝君獲罪降職而隐然統攝此二部,更兼與九天部之首的鈞天帝君玉璁私交甚篤,故而在神仙教中頗有話事權,武林中人更是因其神出鬼沒的毒功而對之忌憚不已。
“這卻不勞尊者費心。”紀冰向後一揮手間,已有七列彩衣弟子依北鬥之位魚貫而來,每人手中皆捧着一件形制古怪的木質器物,隐隐散出幽眇香氣。
勝男聞到那飄渺的香氣,識得是栖鯨木的枝幹,此種木材産于極北的溟海之濱,傳說常有巨大的鯨魚栖息于旁,故而含有隐隐的鯨脂香氣。而此木神奇之處,并不在它的堅硬與防蛀,而是它幾乎可以降低任何一種毒物的毒性。
“潭主當真有心,準備得甚是周到啊。”碧簫語帶譏刺。
“草野間難免有些蛇蟲鼠蟻之類的髒東西,敗人雅興,有了這套神具,才好暢談一番。”花想容怎能放過針對碧簫的機會。
“紀潭主,既然司簫尊者盛意拳拳,我們便也只好偏勞幽天、颢天兩部的朋友了。”勝男心下一喜,竟然是他,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