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是山老爹正在家裏宴客。山老爹可是個喜歡交際的人。
所以正在傷心的山水姑娘,只好躲回了自己的閨房獨自舔舐傷口。
當齊甘一不小心将卿歡的下唇狠狠咬進嘴裏時,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咬住了一塊棉花糖,還不由自主得使勁舔了一下。當她慢半拍地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在幹嘛時,驚得一下子松了緊抓大樹的肉爪子,當即便跌落了下來。不過幸好卿歡長臂攔腰一撈,将只差點被摔個慘不忍睹的小豬穩穩接在了懷裏。
“老兄,飯早都好了,你們怎麽還沒散好步啊?一會兒都該準備中午飯了!”一聲吱吱鼠聲想起,正好阻止了這尴尬畫面繼續發展下去的可能。原來是藝抒灰老鼠來催人了。
差不多将将過了午時,山老爹終于晃蕩着看酩酊大醉的身子送走了一幫活躍的朋友。山老爹這麽喜歡交際,當然除了他自身的性格外,還有一個最大的原因,就是通過妖精朋友們,找到根治自己女兒身子虛弱症的辦法。不過在昨天以前,他還沒能找到什麽可靠的解決的法子。但就在今天上午時,他聽到了一個有趣的怪談。當然,他們都保證過不會洩露那絕世無雙包打聽剛打聽到的這個秘聞。
這個怪談裏面提到的玄狐之心,讓他當時動了一個念頭。原來除了道行高深的狐貍可以将自己的心用來救人以外,還有一種玄色狐貍天生不凡,他們的心生下來就可以救人,不過是活生生的心。當然,這種狐貍命途多舛。這種說法只有很少的隐居的不問世的妖怪聽說過,連狐族的人也不清楚。
山老爹這會兒酒後勁上來了。他送完客人後,就在自家府邸門前迷迷糊糊晃蕩了半天,莫名得覺得今個兒真是好天氣。半天之後,他才想起來女兒山水這個時辰應該是回來了。山水姑娘因為身體和性格的問題,從不在外吃宿。
終于,山老爹好不容易晃蕩到了女兒山水的閨房,卻在門口聽見了細細弱弱地抽搭哭咽聲。女兒怎麽了這是,哪個大膽的竟敢惹哭我那嬌弱的女兒!山水老爹心中頓時憤怒起來。酩酊大醉的身子也麻痹不了一顆愛女的心。于是,山老爹一大步向前将自己撞向了屋門,緊接着直接被磕絆栽進了
屋裏。
“水兒,唔——”未完的話被出口成“髒”的一灘灘穢物給堵着了。這其實該怪那門檻子,讓山老爹一下子跌出了腸胃之言。
山水姑娘被她爹爹這來勢洶洶的形勢一下子吓得早停止了哭泣,然後連忙手忙腳亂地扶起了他。
“水兒,怎麽回事兒,唔——”剛被山水擦過的嘴,又開始了嘔吐。
一聽到爹爹問及自己的痛處,山水姑娘又開始抽噎起來,連自己那已經被穢物污染得不成模樣的老爹都顧不上管了,最後索性趴在桌上痛哭起來。
山老爹失去了支撐後,又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現在他的思維已經快被攪成了漿糊,但他還是極力抓住腦中那攪糊糊的棍棒,力求在還剩一絲清明的情況下,聽完女兒的回答。
可是山水只是哭。好大會兒後,山水才停止了哭泣,敢向爹爹透露自己的心事。可這時,山老爹已經開始胡言亂語起來:“狐貍,嘿嘿!女兒,哦哦!”
山水姑娘沒有注意到山老爹說的話,只是背對着他捂着臉說完了自己認為很是羞人的話,最後還因為激動虛弱地喘了幾下:“爹爹,女兒喜歡,喜歡卿歡。可是,他好像喜歡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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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卿歡誰啊,你喜歡它?”山老爹在地上邊扭邊喊着。
“卿歡就是你帶回來的那只公狐貍……“山水姑娘還是背對着山老爹,不過現在已經急得叫了起來。但是因為身體突然出現得呼吸不暢現象,她趕緊将護身符含在了嘴裏。這是她第二次在白天用護身符急救了,而且都發生在同一天。
“狐貍?啊哈哈,就要它了,它是你的,是……”話沒說完,山老爹已經完全昏睡了過去。
山老爹醉酒之下的胡言亂語,給了山水姑娘極大的勇氣。
“爹,女兒聽你的話!”
山水之前被藝抒這灰老鼠警告過,以後都不準讓卿歡吃葡萄。藝抒當時為了讓這話起到良好的警示作用,可是詳細地向山水敘述了卿歡吃葡萄之後的樣子。只是聆聽卻沒見過實情的山水,也被吓得顫抖了好一會兒。
可是現在,她卻要再一次将葡萄送到卿歡的嘴裏,為的只是吓走那個她剛才見過的陌生胖女娃。這葡萄還是上次遺留下來冰封在她家地窖裏的,但是依然是水靈靈得誘惑人想一口就吞下。
這個時辰,如果是以前沒有齊甘的日子裏,卿歡往往會小憩一會兒,而藝抒一鼠家子也愛白天休息。卿歡喜歡在下午以及晚上,在那葡萄紫的幽光下和藝抒一家子玩耍娛樂來享受生活。
但是齊甘出現了,所以他認為自己的生活應該安排得更加飽滿。所以這時,他們在後花園附近的水榭裏對弈。雖然齊
甘只是個門外漢,但是她還是積極參與了此活動。
“丫頭娘子,你先下……”
“咦,你怎麽叫我娘子?”齊甘可是終于對這句話有了反應。
“丫頭娘子,這稱呼我都從昨天叫到現在了,”卿歡眨了下眼,然後對着齊甘一笑道,“我打你屁股叫你起床的時候,也這麽叫呢!唉,可是當時你沒聽見,之後呢,你又沒注意!”
“誰讓你打我屁股的!”在卿歡說到打齊甘的屁股時,齊甘已經又氣又羞地跑到對面的卿歡身邊了。他一說完,齊甘就開始質問他了。但是這話,好像偏離了主題。她不是該說,不準叫她娘子的嗎?
“丫頭娘子,如果你生氣的話,你可以打回來的。”卿歡真是氣死人不償命。
“你,你怎麽又叫我娘子!”齊甘終于回歸了主題。只見她插着腰,鼓着眼又繼續說:“娘子聽着真別扭,如果我是你老婆,你應該叫我老婆。”
“老婆?可是你很小啊,還是娘子親切!”
“老婆!”
“娘子——屁股上午擦了藥還疼嗎!”
“不疼了,藥真管用啊,白鼠小姝按摩得也很舒服,真是謝謝她了——哼,還不是你害的?”齊甘本來邊回答邊往自己座位那裏走,但是她突然想到了那個折騰自己屁股的罪魁禍首就悠然自在的坐在自己對面,于是又轉過了身責問卿歡。
“娘子,你見過小姝她們一家子這麽可愛懂事的老鼠嗎?”
“不許叫娘子,我們都沒成親!可愛懂事的老鼠?沒有唉!小姝他們好可愛,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啊?她只告訴了我有關你的事情,不過你不要傷心,以後我們陪着你!”說話的時候,齊甘又跑到卿歡身邊,還拍了拍他的肩膀。唉,誰讓齊甘的胳膊短呢,所以只好勤走路了。
“娘子,等你長大一些成為真正的女人了,我們就成親!”說完,卿歡還溫柔地握住齊甘的小肥手。
“什麽真正的女人?我現在就是啊!”齊甘因為糾結着這句話,沒有注意到自己被卿歡握住的手。
“到時我會親自告訴你的,乖!想知道我以前的事,還有藝抒一家子的事嗎?”
“恩恩,不過會不會惹你傷心?”
“反正都過去了,我現在很幸福啊!不過人不可忘本,我就給你講講這個遙遠的事情吧……”
卿歡說着說着故事,就拉近了齊甘的身子。齊甘聽着聽着,就逐漸靠近了卿歡那倚在座上的身軀。最後,齊甘在不知覺中被卿歡抱到了腿上。
“啊,玄狐貍也很漂亮啊,怎麽可以這樣……”
“你還當過乞丐啊,真是辛苦……”
“在鎮上你吃過一次葡萄啊……”
“藝抒
真是會疼老婆……”
只見齊甘在聽故事的同時,不時地插幾口發表自己的意見關心一下話題,說明她很是喜歡這個奇特的長故事。
在他們彼此融入到故事裏的同時,也将兩顆心接近了。齊甘覺得卿歡的人生經歷很是精彩,很是值得借鑒和學習,越發覺得自己和他在一起很是輕松快樂。而卿歡呢,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滿足,只是簡單的訴說與聆聽,就讓他很是快樂。
可是漸漸越發濃郁的葡萄香味,引起了卿歡的注意。原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那個還沒有棋子的棋盤上,已經被放上了一盤子水靈靈的紫葡萄。
山水姑娘可是做得滴水不漏,就像是有過不良記錄似的——她知道這時候藝抒他們休息了,所以就偷偷去廚房拿了盤子,然後就将盛着葡萄的盤子通過水榭的欄杆适時地擺在了卿歡他們身後的棋盤上,而她自己,則躲在了這個水榭不遠外後花園的隐蔽處。可見山水姑娘在自己執着的事情上面,是認真到細膩的。幸虧這個孱弱的身子承受不了更大的念頭了。
“咦,誰送的葡萄呢?”齊甘看到卿歡突然坐直了身子,并兩眼發直地盯着她身後,于是也好奇地扭頭看去。當看到一盤子誘人的葡萄時,她不禁有些不祥預感的脫口道。
☆、飛來橫禍
因為葡萄的香味吸引,卿歡望向了棋盤的方向。嗬,瞧!他果真看見了一盤子鮮嫩的紫葡萄。但是因為他曾經真誠地向藝抒兄弟許過承諾,所以今後不到萬不得已時,他是不會主動去吃葡萄的。當他正糾結于此時,他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從自身散發出來的令人極不舒服的寒冷。明明今兒個是好天氣的,他心裏不由奇怪道。接着,他耳邊的一切聲音突然完全消失了,而後周圍真實的景象帶着活生生的齊甘也漸漸退去,仿佛天地之間就只剩下了他和眼前那水靈水靈的紫葡萄。所以,齊甘這時因內心的不安脫口而出的話,他根本沒有聽見。
“吃吧,這麽水嫩的葡萄就是獻給你的。”一句雖然散發着寒氣,卻明顯帶有引誘性地話語适時地飄蕩進了卿歡的耳中。這聲音是個陌生的男音。
這句突然就冒出來的話,令卿歡非常好奇,因為周圍白乎乎的一片,根本沒有半個影子,連他在意的齊甘也不知去向了。難道自己沒吃葡萄,就被葡萄的香味熏得幸福地暈倒了,所以這是在夢裏,而這聲音是自己心底的渴望之音?看來自己被禁後,是對葡萄愈來愈沒有抵抗力了。可是以前他暈倒後只是腦子昏沉沉,而全身其實都在回味葡萄的美妙滋味,并不會做夢啊!對于眼前的異境,他思索不得其解。
“吃吧,你看,沒人阻攔你!”那聲音又誘惑他道。
卿歡聽了那聲音後,仔細看了看四周,确實沒有人影。而他自己,也先入為主地以為這裏是夢中。所以,他再也不客氣地就向着棋盤上的葡萄伸出右臂,準備一飽口福好好慰勞下那對葡萄思念已久的可憐肚皮。
而齊甘,當脫口而出那句話後,就看到卿歡突然像失去了知覺似的,被誰牽引着僵硬的胳膊,就要拿起一顆葡萄。
“慢着!”齊甘想到卿歡吃葡萄的後果,所以連忙驚呼。
可是,明顯一切的阻攔都是多餘無用的,卿歡現在就像是個木偶似的被什麽神秘的東西操作着。向來越是神秘的東西,越是令人莫名憂懼,讓人找不到正确的對付辦法。
看到卿歡如此奇怪模樣,齊甘便驚疑地從卿歡的腿上跳了下來。但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卿歡又吃下葡萄後發瘋。所以,她覺得當務之急就是将葡萄扔出水榭。
雖然齊甘這副模樣不僅有腿短胳膊短的問題,還因為那有些稍微沉重的軀殼而行動不便。但此時,她又一次發揮了只要敢做,就有奇跡出現的向上勵志精神。所以,就在卿歡剛剛碰到盤子裏的一顆臨刑前卻一反常态得意洋洋的葡萄時,齊甘也摸到了盛着葡萄的盤子。
這時,被白乎乎畫面包裹着的卿歡,卻突然感覺好似有狂風吹向眼前的
葡萄。他唯恐葡萄就這麽從手裏不翼而飛了,于是連忙施術抵擋那陣準備蓄勢待發刮走葡萄的大風。
雖然卿歡聰明的可以自學成才,但是他的法術卻因他沒有勤加修煉而不能拿出家門。不過,這也足夠對付得了手無縛雞之力的肉包子齊甘了。
所以,就在齊甘将要把盤子拿起扔向水榭外的瞬間,突然被一陣對她來說來勢洶湧的力量擊中了胸口。于是,她還沒來得及為自己受傷的身體哀疼,那超重的身體,就已成抛物線輕飄飄地飛了出去,最後栽落在水榭外的河流裏。
這當口,卿歡終于如願以償得吃到了那顆葡萄。看到大風逝去,夢裏清閑無甚物什叨擾他了,于是卿歡将剩下的葡萄也一一慰勞了自己那哀怨甚久以致現在顯得貪婪的肚皮。
當齊甘“噗通——”一聲掉進河裏後,這不小的噪音頓時引起了附近玩鬧的幾個小鼠崽子們的注意。于是,這四五個鼠崽子好奇地速度游向了案發現場。誰知,他們竟看到了臉色蒼白,咳嗽連連的齊甘。
“甘甘,怎麽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幾只鼠崽子七嘴八舌得關心尋問道。
“咳,乖乖鼠,快走,卿歡,咳,吃了葡萄。”齊甘的嘴本就小。所以當她被河水嗆着後,硬是好不容易才擠出了幾個字。
可是,這麽小半天的時間,就已經來不及了。因為卿歡已經變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正皺着眉盯着河中那吵吵的一團。不過他好像又因為發現了什麽而舒展了眉頭。只見他借着河流的水面幾個跳躍,就到了齊甘身邊。
看到卿歡的突然出現,齊甘低呼了一聲。同時,卿歡像拿沒有生命的物件似的,冷硬地捉着齊甘的衣襟,一手就将她提了起來。
“你是人類。”沒有疑問,直接肯定了齊甘的身份。
四周的幾個鼠崽子,被這冰凍般的人物早吓得縮成了一團。但再團也團結不出甚麽有影響的力量來。
“卿歡,你怎麽了?”齊甘對現在的對話姿态很是不滿意,她扭扭臀部,又伸伸腿縮縮脖,但就是無法擺脫這種明顯是被人欺壓的模樣。于是,身體剛剛被眼前的家夥打傷的齊甘更加惱火了。
“放開我,臭狐貍,你欺負人,還說什麽我是你娘子。雖然我沒答應,但是娘子就是用來疼的,你再這樣我就走,不理你了……”
卿歡對這喋喋不休的讨伐話語很是不耐煩,但為了搞清楚手裏女娃的身份,還是耐着性子聽了幾句,然後在那珍珠紅唇出現廢話的時候,就直接拿一根手指頭堵了上去。
“你要走哪去?正好你去趟鎮裏為我辦件事。”卿歡冷冷地命令道。
“你自己去不了不會和我好好說
話哇,放開我,死狐貍。”齊甘的脖子被吊着着實令她呼吸不穩,于是被她給憋得血氣沖腦,圓滾眼睛裏也生生憋出了熱乎乎的水泡子。
但是,現在的卿歡是個大冰山,齊甘那幾滴子熱水泡,是融化不了的。
“去還是不去?”冰冷聲音沒有動搖的在一個幅度上硬硬走過。
“哼,你再欺負人,我,我咬你這個大冰塊。”說完就張着不甚大的小嘴朝着卿歡那剛離開不久還沒跑遠的手指頭咬去。當然,這張不大的嘴,是很難襲擊到目标的。
“我沒耐性。”卿歡輕易躲開了齊甘弱弱地襲擊後,就将空出去的左手一伸,頓時水裏一只鼠崽子被什麽不知名的內力吸進了卿歡的掌心。
“吱吱——”其餘的鼠崽子看到形勢惡化,也顧不上生命安危了,吓得趕緊四散逃去搬救兵。
“你幹什麽?”看到一只鼠崽子在卿歡手裏又疼又驚恐地吱吱哀叫,齊甘心裏頓時漏跳了幾拍。
“現在你就知道了。”說着,卿歡左手忽然一合,那手裏的鼠崽子還來不及發出最後救命的吶喊,就已經魂游天外了,然後他随意地将那屍體扔進了河裏。他那雙本來幹淨白皙的手,此時好像是因為浸染了紅豔的顏料,所以燃燒出了一撮火紅的火焰。可是火苗太小,燃燒不起來,所以随即就被附近的冰山融化得無影無蹤了。
“不!”齊甘睜着通紅的雙眼,看着才剛不久一起玩鬧過的鼠崽子就這麽喪命在了這個親人的手裏。
“如果不聽我的話,你也是這個下場。”沒有感情的聲音硬硬地插入了齊甘的耳裏。她突然恍惚起來,覺得現在的卿歡就是個魔鬼,怎麽看也不是她喜歡的那個親切的人。
“卿歡,你這個魔鬼,嗚——”齊甘再也說不下去的嚎啕大哭起來。
很久沒有見到過如此傷心的淚水了。提着齊甘衣襟的卿歡,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好像被開水燙了一下,但是那心上剛剛融化的細水,随即又被四周的冰山凍結了。
“嗯?”冰山頓了下,又冷冷地發話了。
在齊甘痛苦的時候,藝抒和妻子小姝匆匆趕來了。但當他們看見傷心的齊甘和卿歡手裏鮮豔的血色後,就明白了一切。頓時,白鼠小姝只覺兩腿發軟,頭腦暈眩,之後不省人事了。悲傷無比的藝抒,又連忙讓幾個孩子送妻子回房休息。
“嗚嗚,我答應,答應還不成嗎,你不要再傷害他們了,嗚嗚,他們是你的朋友親人哇,嗚嗚——”齊甘沒有看見藝抒他們,只是邊流着鼻涕邊抽着鼻子地答應了卿歡。說完又胡亂揉了揉紅腫的眼睛,擦了擦眼淚、鼻涕,于是揉得滿臉髒兮兮的。
看着如此悲傷,哭得令人忍不
住心疼的齊甘,卿歡忍不住說道:“我不是卿歡。”
而這時游水過來的藝抒,正好聽見了此話,于是憤懑填膺地朝着前方嘶吼道:“混球,你是誰,你這個殺人兇手!”
“卿歡”聽了這憤怒的無禮之語後,剛要擡手對他施以懲罰,但是被齊甘的話攔下了。
“我答應你了,你為什麽還要害人!”齊甘扭動着吊着的身體急急喊道。
“閉嘴!”這個“卿歡”好像很不喜歡別人對他無禮,“現在,馬上去這個鎮上殺兩個人——鎮長和他的兒子!”
聽了“卿歡”狠辣的的話,齊甘一下子呆住了。
“不願意?那這只老鼠……”
“我願意!”因為自己的猶豫剛才殘害了一個無辜生命,所以因此無比惱恨自己而再也不願連累他人的齊甘急切地答應道,“只是現在已經是下午了,不多時就入夜了,就算我現在趕過去了也沒準備的,怎麽殺人呢?而且我還是個女孩子,你能不能放緩幾天。”齊甘睜着哭腫成細縫的紅眼睛,好不可憐地哭求着。她心裏其實想着,如果卿歡恢複了常态的話,那一切還有轉機。就算恢複不了,如果時間充裕的話,還是有可能出現轉機的。
而水裏的藝抒則是又怒又急,怒自己的孩子可憐地被害了,急是因為幫不了齊甘什麽忙。
“你想等這身體的主人恢複嗎?哼!如果我不入睡的話他是很難蘇醒了!就算他蘇醒了又怎樣?我在他身體裏有很長一段時日了,可是吸收了不少他心髒散發出的源源不斷的靈力,恐怕不出多時我就可以随時占用這身體了。不過也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可會随時回來,所以——”說着他突然捏着齊甘的肉下巴,向她嘴裏吹了一口黑氣,“這是鬼氣,因為我本就是陰差陽錯入了此身體的陰魂。我想這個身子接近不了那突然香火旺盛的鎮子,應該就是我的原因吧?現在你身體裏有了這陰氣,如果長時間停留在陽氣旺盛的地方的話,後果怎樣你是知道的。我給你三天時間殺人,否則這裏的一切将會給你陪葬。”
齊甘每聽見一句冰冷之言,就不禁哆嗦一下,這個“卿歡”說完之後,她已經不知今夕何夕了,所以下意識回到:“你是哪個陰魂?”
“等你完成任務後就知道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現在的名字,聽好了,”他陰邪冷冷一笑,“身是客!”
之後,齊甘就晃蕩着那被接踵而來的不幸搞得暈暈乎乎的身心去收拾包袱準備出發了。而灰老鼠藝抒擔心齊甘在陌生的鎮上會發生什麽不測,便囑咐同在傷痛中的妻子小姝和齊甘一起上路。他自己,則忍辱負重地留在這裏料理自己孩子的後事,再則,等卿歡醒來——算
賬!!!
這一切的一切,都看在了躲在暗處的山水姑娘的眼裏。整個過程讓她心悸、顫抖不已,所以她是一直含着脖子上的護身符來不時緩解身體的虛弱才看完了整個事件。看到卿歡發狂時,她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就是她親手拿來的葡萄,殘害了卿歡朋友的孩子。但是最終,她還是松了一口氣。因為一想到那個胖女娃齊甘叵測的未來,她心裏莫名地舒坦,仿佛看到了自己和卿歡的美好明天。
☆、小鎮不為人知的秘密
山老爹這一地帶居住個不太管事的土地爺。其實主要是當時這一地區有些偏僻荒涼,幾乎沒有人煙,所以上面的神仙便安排個初任土地爺的毫無經驗的小仙到此處領個閑差挂個名而已。而且這裏香火寥落,新上任的土地爺的一腔熱火不多時就被利落地熄滅了。只要這裏居住着的活物生活還算正常,土地爺便不會出來招搖晃蕩。所以可能只有此處遭遇百年難遇的災難時,他才會立即顯現身形。後來這土地爺覺着閑着也是閑着,便漸漸熱衷上了做家務,尤其是打掃庭院屋子衛生。
很久之前,這個鎮子還沒出世,這裏還只是一片荒山野嶺。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變遷後,這裏開始有了人類聚集生活。有的是隐居此處的人,有的是落難流浪此處成家安定下來的人,也有的是輾轉乞讨至此的叫花子。但是,還有一部分人的來歷非常神奇,也只有天知道這裏的秘密了,這個待會兒再細細說來。之後,這個小鎮子的人類就繁衍綿延了下去,這就成了如今“土鎮”的面貌。到了這一代,土鎮的香火突然鼎盛起來,但是土地爺已經不管事很久了,久到了閑成了習慣,所以還是依然每天不停地忙活自己的事情。
土鎮是這個鎮子的名字,但是這小鎮上居住的人類對這名字的來歷卻一無所知。
話說這一地帶的土地爺,因千百年來都閑得發慌,所以并沒有改掉打掃衛生的習慣。而且他還有一個嗜好,就是每天破曉時,便盛裝整齊去擦拭自己土地廟裏供放的那麽僅僅一座女娲造人的神像。這神像其實是土地爺上任時剛剛雕刻完成的。因為女娲在神界的影響力,這個土地爺小仙從懂事起就特別崇拜用泥土造人的女娲,還懷着一顆誠心專門學習了雕刻技術準備在有生之年雕刻出自己認為最動人的女娲造人像。但是因為他懂事後就立志好好修煉争取做個和泥土沾邊的官職,所以神像雕刻的完成期限便被逐漸拉長了。但是有志者,事竟成。在這個小仙成功坐上了這一地帶的土地爺的職位時,也順利完工了自己非常滿意的女娲造人雕像。成為土地爺後,這個小仙被此處千百年來的寥落香火深深打擊,漸漸消亡了自己當初的鬥志,也好像迷失方向了似的找不到喜歡女娲造人的原因了。但是他對自己雕刻的女娲造人神像确越看越滿足,覺得自己這個偉大的雕像值得代代相傳下去。于是,在清閑灑掃的日子裏,他覺得首先要擦拭幹淨的就是這麽個神像了。
每當破曉來臨時,女娲神像上那經過一天一夜而積累的細小肉眼很難見到的灰塵,就被土地爺用幹淨的抹布細心且
無情地清除了。這些灰塵,本都是無意識的塵埃。在這些灰塵暫時脫離這個神像的附着體後,便受到周圍的環境的影響,或者開始依附其他的附着體,或者飄到了地上淪為土地的一部分,或者漂流他方四海為家,或者游游蕩蕩就路過了土地爺掌管範圍內的小鎮子。這些從神像上剝落的無意識的塵埃,好像是受了神像的熏陶,以至于此後命運的變化着實令人驚嘆。
于是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那一部分路過小鎮的塵埃,因為吸收了人間氣味兒,便變得負重難行,于是接連呱呱墜地變化為人開始生活。這個變化的過程是奇妙的,更是連塵埃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當塵埃飄進此鎮後,因為受到人間的散發的濃重凡俗氣味的阻礙,無意識的它們行進的速度便因滞塞而開始減慢。在它們飄蕩這個過程中,如果沒有遇到人類,便還會無意識的飄過這裏蕩向更遠方。但如果它們遇到了自漂流生活以來見到的第一個人類,便會在在那人走後,不知覺中就變成了那個人的面貌,接着他們自然而然的就開始了凡人的生活。不過,因為大自然界造化萬物時陰陽的矛盾關系,這些塵埃照鏡子般變化成人後,也只是和被變化的人面目相似而已,他們的性別、性情、年齡則和被變化人大大相反對立,比如男女的對立,善良和邪惡的對立,幼小和衰老的對立。以致于就算塵埃變化成人後再和被變化之人走到一起,也看不出來他們有什麽丁點的相似之處了。最莫名的一點是,這些變化成人後的塵埃,也是有身為人類的記憶的,但是,那記憶也只是那些被變化之人腦子裏所相反對立的記憶面。
這些塵埃變化的人,之後便只有了身為人的記憶和意識。仿佛當初那個女娲造人神像上被剝落的塵埃,根本就沒有存在過。這個秘密從誕生起就注定了被歷史的洪流所掩埋的命運,所以永遠無人知道。
至于土鎮這個樸實簡單的名字,則是應運而生。
☆、偶遇墨有味
上午還是春意蕩漾惹人愛慕眷戀的天氣,可剛到申時不久,驟風便毫無預示的突至了,以致于本來正在旁若無人地享受春光沐浴的林子一陣毫無形象地顫抖扭曲搖擺,好似受了驚吓般無法平靜自己那澎湃的心跳。緊接着風的前奏,天空瞬間烏雲壓頂,一下子四周變得陰沉沉的。這一前後劇烈的變化,就像是一個普通家庭本來正過着那母慈子孝、夫妻恩愛的治愈人心且毫無懸念的生活,但突然就蹿出了一群強盜,在人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進行一番大肆擄掠殺戮。當然,還是有居安思危的動物們的,他們如今算是躲過了大風的摧殘。
疾風過後就是驟雨,這不消半刻的功夫。
自昨日這山中的乞丐廟發生了靈異事件,吓跑了後面一小部分還未許願的叫花子們後,這怪事就被嚼舌的他們當做自己經歷過的最具曲折離奇的故事,添油加醋且繪聲繪色地講給了其他的花子們。然後不到幾個時辰的工夫,叫花子們便一傳百百傳十,就傳給了乞丐裏最具影響力,也就是集資修建乞丐廟的那些資深乞丐們的耳朵裏。為什麽他們只傳給業內人士呢?因為這個鎮子的鎮長自從他的長子失蹤後就極是讨厭那妖魔鬼怪的故事,別看他平時也很慈眉目善的,但是如果要讓他聽到這方面的什麽風言風語,那麽他便會以惑亂人心的理由毫不留情地懲戒造謠者。但是自從他長子失蹤後,他卻極力倡導修葺擴建寺廟,以至後來寺廟香火日益鼎盛。當然,這些被批示修繕的寺廟也只是鎮長覺得有價值,至于什麽乞丐廟,他覺得甚是荒唐。
當那些資深乞丐聽到這新奇事後,可是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因為自從他們集資在山上那麽個偏僻地方修建了乞丐廟以來,去祈福參拜的乞丐們本就是極少的。一是路途不方便且廟舍看着極為貧寒,二是從沒人見過乞丐廟,覺得應該不甚靈驗的。但自從張三因拜乞丐廟而發家後,這才影響了一批乞丐們紛紛誠心去祈福。誰知,就在這些乞丐們祈福時,半途便發生了這麽一件怪異的事情打斷了祈福中的乞丐,并且還給他們的心裏造成了一定的陰影。這可如何是好,如果乞丐廟靈異事件不調查清楚的話,那麽,這個廟舍就是白白建造了。浪費銀子事小,乞丐們或者沒活頭,沒信仰,那可就事大了。
于是,這些資深乞丐們抱頭商量了幾個時辰,最終決定,由他們乞丐裏最有文化也是鎮長無端畏懼的那個中年乞丐墨有味去山上乞丐廟探個究竟。這個中年乞丐墨有味是個怪人,肚子裏墨水多吧,卻不是個書呆子。他不迷信,但他偏偏不在意、不畏懼鎮長的權力,私下嗜好搜集怪異故事,常常一篇篇記錄下來,好
像他活着就是為了幹這中筆杆子的事。沒人知道他的過去,因為見過他的人都說,沒見過他平時除了記載鬼怪故事外,還幹過什麽活計。于是長年累月的積累中,他已經記載了幾百篇鬼怪故事,足足有十幾本子,有的是從別人口中得知的,有的是自己經歷的。至于他為什麽能在極度厭惡鬼怪的鎮長勢力下悠然自得地做自己喜好的事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