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十夜半來客
“環兒說得對，哥你就放心吧，來，喝茶吧。”慕容雪笑着說，暗裏打量着屋子裏的每一個人。
“大夫人到。”董心蘭跟在大夫人從門外急匆匆地進來了。
“娘，你怎麽來了？”慕容楓迎上前。
“大夫人怎麽有空來我這兒啊？”慕容雪坐在桌邊，根本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郭小少爺也在啊，我聽說智空大師來了你這兒，所以特過來看看，想瞻仰一下大師風彩。”大夫人笑吟吟地說。
“喲，大夫人消息還真靈通，只可惜大師他不想多沾染凡塵瑣事，所以已經離去了。”慕容雪冷笑，你會那麽好心來看大師，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會信佛？打死我也不信！
“小雪，再怎麽說我也是你大娘，注意禮節！”大夫人一臉鄙夷，她之所以過來是想問問智空大師慕容雪身上是否中了“少女春”，因為當年她也是派人下的藥，可是沒想到，她竟沒死，所以，她懷疑那個人背叛了自己，那個知道的太多，如果她真的背叛自己，那絕對留不得。
“哦，原來你是我的大娘啊，呵呵，那也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別淨做些不符身份的事。”慕容雪語氣更加冷，足足能凍死一頭牛。如果她猜的不錯，給自己下毒的人應該也是她吧，只是這內鬼會是誰呢？
“小雪！”慕容楓有些看不過去，那可是他一直敬愛的親娘啊，他還從來沒的看到過用這麽冷的态度與她講話的。
“哥，有些人值得尊敬，比如智空大師，但有些人就應該被狠狠在踩在腳底下！”慕容雪死死地盯着大夫人，就像她這樣的蛇蠍又人，這都算是輕的。
郭靖看了看慕容雪的理直氣壯，又看了看大夫人那躲閃的目光，他明白了，肯定是大夫人做了些對不起慕容雪的事，卻被慕容雪知道了，不然，她們之間怎麽會這麽微妙，據他所知，慕容府大夫人那手段可是非常一般，先不說幾房姨太太離奇死亡，就說這慕容府為何只有大少爺一位少爺，慕容天一生有那麽多女人，難道就只有大夫人會生兒子？想想就知道其中緣由，可是今天她卻這般忍氣吞聲，肯定是有什麽把柄在慕容雪手中。
“小雪，我猜大夫人是不是得罪你了？如果她真的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即使慕容天不治她，司空毅肯定也不會放過她的，你就別這麽大氣了，小心氣壞身子，剛剛師傅不是說讓你好好調養身子的嗎？”郭靖笑着說，他實在不喜歡大夫人那盛氣淩人的樣子，加之師傅走前讓自己多關照一下慕容雪，他當然得聽師命了。
大夫人一聽，頓時盜汗連連，慕容雪真的會把事情告訴慕容天嗎？
慕容雪狠狠地瞪着郭靖：哪涼快哪呆着去！關你什麽事！
“人家也是為你好嘛！”郭靖委屈地說，要知道他很少幫人的，他從小到現在也就幫過兩個人，一個是四王爺，一個就是你。
“大娘若沒別的事，我要休息了，大師也說了，我身子不好，如果再不好好調養，恐怕就再也治不好了呢。”慕容雪故意說智空大師看出自己有病的事實。
只見那大夫人臉色變了又變，手也有些抖。難道真的是她下的毒？
“你先休息吧。”大夫人愣了一會兒，轉身逃一樣地走了。智空大師看出來她的毒了，那肯定也看出來她中過“少女春”，該怎麽辦？如果他們要查的話，遲早會查到自己這兒。大夫人心裏不斷地顫抖着。不對，慕容雪根本沒中“少女春”，那可是無藥可解的毒藥，當年智空心愛的女人就死于此毒，她肯定沒中，不然怎麽可能活到現在，不要自己吓唬自己，要鎮定，鎮定！大夫人連走邊給自己打氣，她一生都沒這麽害怕過。
“娘，娘！”慕容楓跑上前來，剛剛看她臉色不大好，以為是身體不舒服，所以跟過來想看看，沒想到，叫了幾聲，大夫人也不應自己。
“啊！是楓兒啊。”被慕容楓突然擋住路，大夫人吓得魂都飛了，一看是自己的兒子，這才定下神來，手不斷地撫着胸口，吓死了！
“娘臉色這麽差，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慕容楓關切地問。
“娘沒事，沒事，天太熱，只是有點累，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大夫人盡力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勉強地擠出一抹笑容。
“哦，那娘去休息吧。”慕容楓遲疑了一下，他還想問她些事情，看她身體不舒服又不忍心，就忍住了。
“你去忙吧，我先回去了。”大夫人慈愛地看了慕容楓一眼，現在她就只有他了。
看着大夫人漸漸離去，慕容楓又邁着沉重的步伐向書房走去，他現在不知道用什麽心情去面對慕容雪，他突然覺得自己乃至整個慕容府欠她的太多，該怎麽補償？他第一次覺得在一個在前擡不起頭，不能理直氣壯地做事，小雪，我到底該怎麽做？慕容楓朝着竹園的方向看着。
“怎麽，郭大少爺還不走，主角都走了，戲早就散場了。”慕容雪沒好氣地說，他怎麽就不肯走呢，非死皮賴臉地賴在這兒呢！
“五小姐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沒有得到答案，我是不會走的。”郭靖耍起潑皮的本性，他原來名聲就不太好，所以他根本不在乎。他今天非得知道慕容雪身上的“少女春”是怎麽回事，什麽身體異常的好，這些鬼話都去見鬼去吧，師傅不說，他只能問她了。
“清兒，清場！”慕容雪可沒空理會他，她還要想想內鬼的事，如智空大師所言，那自己的“少女春”之毒也應該是自己身邊的人下的，自己身邊的人？只可是她只有這幾年的記憶，以前的跟本不知道。
“小少爺請！”清兒攔住正欲上前的郭靖，他這人臉皮怎麽這麽厚，主人都下了逐客令了，他還賴在這兒不走。
看着慕容雪那不耐煩的樣子，郭靖想了想，看樣子今天她是真的不爽，如果再這麽纏下去，她肯定不高興，更不願意告訴自己了，算了，來日方長，明天再來。
“那五小姐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郭靖笑嘻嘻地走了，明天來，後天來，大大後天我還來，我就不信你不說！
“小姐，那真是玉爵府的少爺嗎？怎麽這麽難纏啊！”清兒看着郭靖的背影，他的性格怎麽這麽奇怪。
“清兒，別理他，這個世界大了去了，有幾個怪人也是難免的。”慕容雪走進內室，躺到床上，折騰了一個早上，還真有點累。
“小姐，你真的要睡？”清兒有些不敢相信，小姐明明起得很晚，怎麽又要睡了。
慕容雪擡眼看了看，周圍沒有別人。
“清兒，你去幫我查一下，從我到莊子上開始，一直到我十二歲之前，身邊都有哪些人侍候。”慕容雪聲壓得很低，她真的很想知道內鬼是誰！
“小姐？”清兒看到慕容雪的凝重的表情，她的直覺告訴她，慕容雪肯定有事！
“還不快下去，看你那笨手笨腳的樣子，環兒，環兒。”慕容雪沖清兒眨了眨眼，示意她去做事，然後沖門然大喊，環兒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個見到的人，這幾年來在自己身邊一直盡心盡力，從沒有怠慢過，但也正因為如此，她才更有機會下藥，智空大師說這次的毒藥常人很難查覺，就連一般的大夫就看不出來任何端倪，和“少女春”一樣，讓人死在不知不覺之中。而自己的起居飲食一直都是環兒在打理，她也不想懷疑她，只盼她是無辜的。
“小姐，什麽事，清兒又惹你生氣了？”環兒邊跑邊擦手，剛剛她在收拾茶具。
“你看她那笨樣，連整理床鋪都不會，還不快出去。”慕容雪狠狠地瞪着清兒，她是故意做給環兒看的，希望不是她？
“清兒，你去吧，這由我來。”環兒笑着說，看得出她的真誠。
怎麽會是她呢？她跟了自己這麽多年，是自己最親近的人，自己的什麽事她都知道，要出賣自己早就出賣了，看來，是自己太敏感了，還是先睡一覺補補精神吧。
“我睡了，不要叫人吵我，你去忙吧。”慕容雪沖環兒笑了笑，她真的不希望是她，她一直把她當親妹妹啊！
“小姐快睡吧，醒了就好多了。”環兒笑着說，看不出任何破綻。
慕容雪這一覺睡得很沉，根本不知道中間有人來過。
“尊主，慕容雪确實中了‘睡美人’之毒，體內殘留的‘少女春’服了智空大師的藥後，已經無大礙了。”碧玉面無表情地說。
“哦，看來，是我太手軟了，她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的她，去，把這個送給大夫人。”被稱作尊主的人扔過來一支玉衩，被碧玉的女子輕松接住。
“是，屬下這就去。”碧玉領了命，飛身出去了。
“小雪，為娘的對不起你，讓你受苦了！”尊主看着遠方，淡淡地說。要不是當年自己糊塗，又怎麽會有這麽事端！神仙般的女子輕輕嘆了一口氣。
碧玉來到大夫人門人，右手輕輕一揮，毫無表情地走了進去。
“是誰！”大夫人驚叫道！是誰有這種本事，讓她身邊的人，就連董心蘭也瞬間倒下，難道是？不可能！大夫人搖了搖頭，飄渺閣的人又怎麽會來這兒？
“大夫人莫驚，碧玉只是奉尊主之命，送樣東西給你。”說着，碧玉用內力把玉衩送到了大夫人面前的桌子上。
看到玉衩，大夫人臉色煞白，這是玉兒最喜歡的玉衩，怎麽會在這兒？她不是早就死了嗎？
“你怎麽會有這玉衩？”大夫人驚叫着說。
“這是我們尊主讓我交給你的。”碧玉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當年要不是她，老尊主也不會那樣為給尊主。
“尊主？飄渺閣的現任尊主是誰？”大夫人驚恐地看着如仙的女子，如果當年她不這麽選，也許，現在自己也會如她一樣美若天仙。
“是玉小姐。”碧玉心裏曾經暗喜過，玉小姐有個玉字，自己也有個玉字，可是，沒想到兩人差別竟會這般大。
“不會，玉兒早就死了，是我親眼看到的。”大夫人瞪大眼睛，當年她化明李心蕊，嫁給慕容天，後來與人通奸，被活活打死，她都是看見的，怎麽還活着？
“尊主讓我給你帶句話‘好自為之’。”看到大夫人如此驚慌，碧玉的心裏舒服了許多，尊主就是心太軟，居然相信這種女人的話？要是換作她，早讓她下去陪老尊主了。
“碧玉，碧玉——”大夫人拼命地喊着，她還有許多話要問她，可是碧玉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如果自己當年武功沒有廢，相信，一定可以追上她的。大夫人站在門口，看向遠方。難道她的報應來了嗎？難道這就是自己的報應嗎？李心蕊明明被活活打死，可現在卻安然無恙地在飄渺峰當那至高無上的尊主，而慕空雪明明服了“少女春”，卻也如正常人一般好好地活在慕容府，老天也會開眼嗎？
大夫人慢慢地滑倒在地，坐在冷冰冰的地上，陷入了無限的痛苦之中……
“如果我離開慕容天，你會善待小雪嗎？”李心蕊含着淚問。
“當然，小雪還是個不足一歲的孩子，她是無辜的，只要你離開，我承諾，一生護着她，視她為己出。”大夫人認真地說，這可是讓她離開的最好時機。
“好，那天發誓。”李心蕊抿了抿嘴，下定決心，只要她發誓善待小雪，她就算死也無憾了。
“我喬蔓對天發誓，只要玉兒離開慕容天，永遠不回來，我必視其女兒慕容雪為己出，如有違背，願被世人所棄，不得好死，不得善終！”大夫人舉起右手，對着月亮發誓。
“好，希望姐姐記住今天的話，以後小雪就拜托姐姐費心了。”說完，李心蕊含淚離去。
“蔓姐姐，你還記得我臨走之前你的誓言嗎？”李心蕊站在清冷的院子裏，看着天上同一輪明月。
“尊主，幻門的人最近在查飄渺閣，要不要阻止。”碧玉看着獨自發呆的尊主，這些年，她常常在這兒獨自看月亮，以前她很快樂，可自打當了尊主以後，就沒見她再笑過。
“你看着辦就行，去吧。”尊主淡淡地口吻，再加上她那一身清冷孤傲的氣質，還真像個天上的神仙。
“尊主，喬蔓十六年前就被廢了武功，逐出飄渺閣，為何？”碧玉有些想不明白，飄渺閣從不過問外界之事，這是歷代尊主都必須遵從的門規，怎麽尊主會讓自己送玉衩給她？
“碧玉，你今天的話真多，屬下不許過問尊主的事，這也是門規。”尊主冷冷地說，她的事何時由一個小小的侍女說三道四了，這飄渺閣是該清理清理了。
“碧玉知錯。”碧玉跪倒在地，尊主生氣了。
“我聽你說慕容雪中了本門的‘少女春’，你說，當年喬蔓離門之前，尊主會不會讓她帶着‘少女春’和‘睡美人’下山呢？”尊主輕輕轉過頭，目光像刀一樣，劃過碧玉的身體，如果她猜的不錯，飄渺峰有喬蔓的內應。
“尊主饒命，十六年前，喬蔓被逐出本門以後，曾經找過屬下，那藥是那時屬下給她的。‘碧玉戰戰兢兢地說，她沒想到，尊主會這麽精明，看來她是瞞不下去了，還是坦誠以求寬大處理吧。
”你給的？給了多少？“尊主心痛，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十六年前就給了。
”總共就兩劑，一副‘少女春’，一副‘睡美人’，只是沒想到，喬蔓都用在了慕容雪身上，只是屬下很奇怪，那慕容雪身上明明的‘少女春’的殘留，為何還活在世上？“碧玉稍稍擡起頭，”少女春“服下必死無疑，從沒有人能活過來，可是慕容雪卻依然健在，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你也想她死是嗎！“碧玉面前的石桌瞬間粉碎，碎屑直直打在碧玉的身上，她疼得一下子倒到地上，身上多處傷痕，血條滲出她的衣服，布滿全身。幸好臉被及時護住，不然，恐怕這張臉以後也不用再見人了。
”尊主莫氣，屬下知錯！“碧玉不斷地磕頭，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尊主動怒，沒想到她的武功竟如此之高，內力如此深厚，看來，自己以前被她溫柔娴靜的外表迷惑了。
”你下去吧，洩露本門聖藥，該受什麽處罰，自己去領罪。“尊主轉過身，不再理地上一頭鮮血的女人。
”謝尊主！“碧玉用袖子抹去額頭上的血汗，剛剛只要尊主再狠一點，恐怕碎的就不是石桌，而是自己了。
等了許久，聽不到任何聲音，碧玉才輕輕擡起頭，這個喬蔓還真害人不淺，當年說是為了自保，可現在看來，卻在害人！
”尊主，你？“碧玉剛想去領罰，卻看到尊主一身黑衣，走了出來。
”剛剛的教訓忘記了，還不去領罰！“說完，尊主輕輕一運氣，身體就如去一般飄走，直至慕容雪房內。
看着那相似的容顏，李心蕊拿下自己的面紗，走到熟睡的慕容雪面前，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女兒，沒想到，居然被那個喬蔓這般毒害！不經意，一滴冰涼的淚水滴到了慕容雪的臉上，她有些不适，緩緩睜開眼睛。
慕容雪坐了起來，借着微弱的燭光，環視一周，什麽都沒有，用手輕輕地摸着臉頰，濕濕的，沒錯，剛剛是有人在這，她明顯感覺到那人冰冷的而細膩的手輕輕地撫過自己的臉龐，劃過自己的眉頭，她還流淚了，本以為是夢，沒想到是真的，到底是誰深夜進來，只為在自己臉上留下這麽一滴冰涼的淚嗎？
”是誰？我知道，你沒走遠，快出來。“慕容雪壓低音量說，她怕叫醒其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