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智空來了（下）
“誰在外面！”慕容雪警覺地起了身。雖然她不會武功，但身手還算矯捷，東摸西摸，沒一會兒，她就已經準備好她的防身武器——迷藥！
“貧僧智空，特地過來拜訪五小姐。”智空內力十足，現在已經退到門外，剛剛也只不過是想探個究竟，引她出來而已。
“本小姐不舒服，不見客。”慕容雪冷冷地說，沒想到這個智空這麽厲害，神出鬼沒地理來，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要是真的被他看出什麽端倪，那自己豈不危險！慕容雪停在床邊，她此刻不敢，也不能出去。
“五小姐誤會了，貧僧前來只是心中有一疑惑還請姑娘賜教！”智空大師站在門外，紋絲不動，他早看到慕容雪手中的藥粉，所以猜到她肯定是怕自己對她有個麽不軌之心，所以才如此防備，想他一世英明，在她眼裏，居然不值分毫。
“好吧，有什麽快問，問完就請回，我還要休息。”慕容雪全身緊繃，高度警惕着門口的動靜，只要他敢往裏進，她就讓他有來無回。對了，其他人都哪去了，院裏怎麽連個丫鬟都沒有？慕容雪慢慢伸展脖子，向四周掃視。
“剛剛老衲進來時，吩咐他們都到外院等候，就怕姑娘有所擔心，所以現在只有你我二人，姑娘有話不妨直說。”智空大師猜到慕容雪可能是假的，所以她才會拒不見自己，天下中“少女春”的女子還從來沒有活到十五歲的，所以，他才特地前來瞧個究竟。
“那你有什麽問題？”慕容雪聽到智空的話差點沒氣吐血，這些人都是傻子嗎？把自家的主子和一個和尚單獨關在一起，他們就這麽放心？不過，這樣一來，也正好說明，這個大師人品還不錯，這麽多人都信他，也許環兒說得對，他是個得道高僧，就是不知道肯不肯幫自己，想着想着，慕容雪覺得這樣也好，萬一他真的看來出什麽，她還有挽救的機會。慕容雪暗自定了定心。
“聽我那小靖徒兒說姑娘曾中過‘少女春’之毒，老納此次正為此事而來，不知姑娘可否讓我為你號號脈？”智空大師站在門外，懇切地說。
“如果我沒有中過‘少女春’之毒呢？”慕容雪說。
“如果沒中自然是件天大的喜事，那姑娘就不必再憂心忡忡的了，因為‘少女春’的毒性非常強，副作用也很大，對姑娘也就不會有任何影響，老納自當無功而返。”智空淡淡地說。在沒驗證之前，他是不會動容的。
“那如果我中了‘少女春’呢，大師又會怎麽做？”慕容雪繼續問，這才是她最關心的問題，那郭靖很肯定地說過自己體內有“少女春”之毒，而自己也确實是慕容雪死後自己占了她的軀體。
“如果姑娘真的中了此毒，本該早已不在人世，老納只想弄清楚其中緣由，并無其他。自然也不會去傷害姑娘。”智空大師稍露得意之意，看來，她真的中過毒，是不是可以得到解此毒的解藥了呢。
“這男女有別，女兒家最重名節，此事恐怕多有不便，還望大師不要為難于我。”慕容雪想了想，說，她還不想冒險。
“姑娘是怕老納把姑娘的事告知他人？這個姑娘大可放心，老納自是世外之人，豈會糾結于那些俗事，老納定會守口如瓶。”智空大師輕笑了幾聲，這丫頭居然把自己當成那種到處嚼舌根之輩，自己就這麽沒品嗎？
“真的？你不會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慕容雪不太确定智空大師的意思，但如果他肯為自己保秘的話，他們之間還是可以合作的，告訴他自己是怎麽回事，他送自己回去，這樣也不錯。
“當然，出家人不打狂語。”智空大師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說，沒想到，他這都年近七旬的得道高僧在她眼裏竟這般沒有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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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姑且相信你一回。”慕容雪從屏風後走了出來，她到要年年，這位高僧到底是何方神聖。
此人慈眉善目，身着袈裟，手持錫杖，雙手合十，向出來慕容雪口念一聲：“阿彌陀佛”，俨然一副仙風道骨的活佛氣度，難怪人們都稱頌他，還真是個得道高僧。
“你就是智空大師？”慕容雪看着眼前年過半百的老人，第一印象極好。
“老納正是，姑娘氣色很好，相必是服了我的清神丸吧。”智空大師笑着說。
“是郭靖告訴你的吧？”慕容雪輕笑地說，環兒說昨天郭靖來過，看到自己酒醉，給自己服了一粒什麽丸的，肯定是郭靖告訴他的，要不然他又怎麽會知道，他又沒有儀器化驗，就算有，也得等幾個時辰啊。
“姑娘錯了，老納是看了姑娘的氣色才斷定的，因為只有我的清神丸才會讓人神彩飛揚，整個人由裏到外透着活力。”智空笑着說。
“哦，随你怎麽說，我們可說好了，無論我們之間說了什麽，都不可以讓第三個人知道。”慕容雪再次強調着，這可是關系到生死存亡的事，不能馬虎。
“姑娘信不過老納，為何又出來了？”智空依舊一臉微笑。
“好，一看你就是那種得道高僧，肯定不會做那種搬弄是非的小人，呵呵，來吧，不過，我有個疑惑困擾我多時，想請教大師，還望大師能指點一二。”慕容雪笑着說，她不做賠本的買賣，即使是個和尚也不例外。
“好，老納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智空很爽快地答應着。
見智空答應了自己的要求，慕容雪捋起長袖，露出皓白的手腕，坐到圓桌旁，讓手臂平躺在桌上。
智空也笑吟吟地走了進來，也坐了下來，把手輕輕地搭在慕容雪的手腕處的筋上。
“剛剛姑娘還什麽男女有別的，怎麽現在就沒有忌諱了嗎？”智空第一眼看到慕容雪就知道，她不是普通女子那般，她是個很有主見的女子。
“大師不想知道就算了，請吧。”慕容雪冷下了臉，做出收手的樣子。
“姑娘別急，我只有開個玩笑，又何必當真！”智空一見慕容雪要收手，他一下子就急了，沒想到，這麽多年的修行，在她面前竟這麽不堪一擊，看來，自己還是定力不夠啊！阿彌陀佛！
“那就開始吧。”慕容雪在心裏偷笑，別看你是得道高僧，就算你是神仙，只要有事要求我，就得聽我的。
“好。”智空輕輕地把食指、中指一齊放到慕容雪的手腕上，靜靜地聽了起來。聽着聽着，臉色陡然凝重起來。她的脈相很奇怪，确實有中過“少女春”的痕跡，可是好像又多了一種毒，她的脈象平穩中帶着衰竭之跡象，到底是什麽呢？不知不覺智空皺起了眉頭。
看到智空的臉越來越沉重，慕容雪不禁有些害怕起來。難道她真的中了“少女春”，它真的有後遺症，不會成植物人吧，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大師，我——怎麽了？”慕容雪擔心地看着智空大師，她近來總覺得疲憊不堪，渾身無力，難道不是累的，而是後遺症？
“姑娘最近可有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總是乏力？”智空仔細觀察起慕容雪，因為清神丸的緣故，表面并看不出任何痕跡，但這脈搏不會騙人，她的确有病。
“真的是‘少女春’的後遺症？”慕容雪吓得臉色蒼白，天啊，她怎麽就這麽倒黴啊，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居然又貪上這種病！還給不給人留條活路了！
“後遺症？”智空聽着完全陌生的詞語，不過，還真有些貼切。
“是呀，郭靖說我中過‘少女春’的毒，會有什麽不良反應，不适，這就是後遺症啊，大師，我會變成什麽樣子？我還有救嗎？”慕容雪一想到白血病，頭發掉光光，瘦得跟骷髅似的，就覺得可怕。她不要，她不要那麽醜的死去。
“姑娘大可放心，雖然你中過‘少女春’之毒，不過此毒已發，姑娘既然沒死，就不會有什麽後遺症，不過，姑娘可否告知在下，姑娘成人之時，可曾發生過什麽異常的事？”智空依舊一臉溫笑，讓人感覺不到他是善還是惡？
“不是‘少女春’，那我得了什麽病？”慕容雪并沒有回答智空的話，她想知道這個身體到底還有什麽問題，為什麽自己什麽感覺也沒有。
“姑娘只是中了一種叫‘睡美人’的毒而已，現在也只是少量攝入，只要斷了，就不會有事，好好調養，不出十日便能痊愈，姑娘可否回答老納剛才的問題？”智空一臉期待，慕容雪的身體并無異常，可是她明明是應該死去的人，為何依舊完好健在？
“無論我說什麽，大師都會相信？也不會去告訴別人？”慕容雪認真地看着智空，她在再确認一次，如果他的眼球動的話，就說明他在猶豫，那她一定不能說。可是，智空雙目直視慕容雪，無絲毫猶豫之色，一派坦誠，看來，是自己多心了。
“老納說過的話，從無失言。”智空也直直地看着慕容雪，他是出家人，又是得道高僧，從來就沒說過謊話，也不會說謊話。
“好，我告訴你，我本不屬于這個世界，只是一場意外，讓我的靈魂進入了這個身體裏，恰巧的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在那時已經死去。”慕容雪小聲地說着，她怕，他會把自己當怪物一樣看，所以慕容雪一邊說，一邊盯着智空的反應，只是沒想到，他依舊淡然，沒有一絲懷疑、害怕。
“哈哈，原來如此，老納明白了，原來‘少女春’真的是無藥可解。”智空大笑着。
“那你不許告訴別人哦。”慕容雪擔心地說，剛剛還平靜無波，怎麽一下子就大笑了。
“姑娘所說何事？”智空收回笑容。
“你——就是我——剛——”慕容雪沒想到這一副道貌岸然的高僧，居然翻臉比常人還快，不禁急了起來。
“姑娘有和老納說過什麽事嗎？”智空認真地看着慕容雪，眼睛裏別有深意。
“沒有，沒有。”慕容雪看到了智空眼裏的那抹皎潔。
“姑娘，老納送你句話，既來之則安之！他日姑娘若有難事，可來寶華山尋我，我定全力相助。”智空笑着說，慢慢起身，既然事情已經确定，那他也沒有再留下來的餘地，還是回去好好理佛吧，那才是僧人該做的事，放下塵心，“既來之則安之”，他是和尚，就該一心學習佛法，還理會什麽藥不藥的，真是笑話，想不到，活了大半輩子，尋了大半輩子，居然是徒勞，還不如一個小姑娘實際，想到這，智空笑了笑，離開了。
“哎，你怎麽知道我要問的是什麽？”慕容雪在心裏納悶，她還什麽都沒說呢，他怎麽就知道自己要問什麽？
“姑娘世事自有天定，要留意身邊的人，好好調養，你的身體很快就會痊愈。後會有期。”智空說完，就飄飄然出了院子，慕容雪還愣在原地，留意身邊的人？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自己身邊的人下毒害自己？慕容雪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可能，不可能！
“小雪，你沒事吧。”慕容楓急匆匆地走了進來，看到一臉暗淡的慕容雪，忍不住擔心起來，難道智空大師對她動手了？
“哥，我沒事，休息幾天就好了。”慕容雪淡淡地說。
“真的？”慕容楓仔細打量一下慕容雪，看她精神飽滿的樣子，心裏才放下心來。看為，她真的沒有“少女春”之毒，莊子上的管事兒說的不錯，如果她真的有，智空大師又豈會這麽輕易就放過她？
“五小姐，師傅到底和你說了什麽，怎麽一句話都沒有就走了。”郭靖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他的師傅從來沒有這樣，他就問了他一句“少女春”的解藥是什麽？智空居然說，出家人，一心向佛，世間俗事都已成過往。
“沒，沒有什麽啊，怎麽了？”慕容雪的心揪得緊緊的，不過，她還是選擇相信那個智空大師。
“師傅居然對‘少女春’都不敢興趣了！”郭靖一臉吃驚地看着慕容雪，她到底說了些什麽，居然能讓師傅放棄一生的夢想，全心理佛。
“‘少女春’？”慕容楓吃驚地看着慕容雪，難道，她？
“是嗎，也許是他想通了吧，知道解藥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反正他的紅顏知己已經不在人世。”慕容雪淡淡地說。想不到那個智空竟然這樣癡情，一生都為尋求“少女春”而四處奔波。
“是嗎？那師傅他老人家到底知道不知道‘少女春’的解藥啊？”郭靖簡直不敢相信，就這麽簡單的幾句話就能改變智空一生的信念，不過，他還是很想知道為什麽慕容雪中了“少女春”卻還活着。
“不知道，他沒告訴我，你可以去問問他嗎。”慕容雪笑着說，聽了郭靖的話，慕容雪現在可以肯定，智空大師絕對不會出賣自己，說出自己的秘密的，一塊大石終于沉到了海底。
“他什麽都不肯說，從此不問任何世事了，你就告訴我吧，我也是個藥迷！”郭靖急切地說。
“等等，你為什麽這麽肯定小雪就知道‘少女春’的解藥呢？”慕容楓疑惑地看着郭靖。
“我不和你說過，五小姐中過‘少女春’嗎？但她至今還活着，肯定是服了解藥，要不死，早就——”“死了”後面兩個字郭靖并沒有說出來，只是在心裏說了一遍。
“什麽，小雪中了‘少女春’之毒？”慕容楓不可置信地看着郭靖，她居然中了“少女春”，到底是誰這麽狠心，對那麽小的孩子下如此狠毒的藥！慕容楓心裏有團火在燃燒，不斷地擴大，不斷地擴大……
“我上次不是和你說了嗎？”郭靖看到慕容楓吃驚的樣子，他明明已經告訴他了啊，怎麽還這麽吃驚？
“我以為，以為……”慕容楓不知道怎麽說下去，他的這個妹妹命怎麽這麽大？到底是怎麽活過來的？慕容楓歉疚地看着慕容雪。
“哥，你放心，我已經沒事了，智空大師說了，我體質異常的好，‘少女春’對我還說并不足致命，但損傷還是有的，只要稍加調養就會沒事的。”慕容雪笑着說，她并沒有自己身體又中毒的事，因為大師臨走之前說過，讓自己注意身邊的人，如果她真的說出來，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她到是要看看，身邊的家賊到底是哪位？大師也真是的，都說到這份上了，幹嘛不明說，還讓自己來猜，讨厭！
“真的？師傅是這樣說的？”沒等慕容楓開口，郭靖就先說了出來，他仔仔細細瞧着慕容雪，明明是個常人，師傅為什麽說她是體質異常？難道這其中還有他不知道的事？不過，既然師傅這樣說，他也沒必要再多事。
“對啊，不信，你去問智空大師去。”慕容雪笑着說。
“這就好，小雪沒事就好，我吩咐管家，給你這兒多送點補品來，不夠哥再去買。”慕容楓心疼地看着慕容雪，她一直在莊子上長大，連被人下毒都沒人知道，幸好她命大，不然，恐怕早就人不知鬼不覺地死了，到底是誰這麽狠心，她一個小小的姑娘，又得罪了誰？莊子上的管事明明說過，小雪連莊門都沒出過，又有誰會害她呢？
“哥，我知道了，放心好了。”慕容雪依舊笑着，她絕不能讓別人看出任何端倪來。
“我早就知道小姐命大了，怎麽有事呢？一個‘少女春’而已，你們看，小姐現在不是好好的嗎？”環兒端着茶走了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