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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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諸葛霄答得特別幹脆利落。
喬亦初無語,“……你一個大男人能不能稍微矜持點。”
“我一大老爺們要矜持有個鳥用?”
查房的護士長進來敲敲門板,“312的兩位帥哥,阿姨先恭喜你們,賀喜你們,終身大事終于圓滿解決了。但是你倆吵得也夠久了啊,也該給我消停消停了,不然小心阿姨給你打針,知道不。”
☆、94獨一無二的。
諸葛霄和喬亦初一起把他們的決定告訴了兩家家長。
劉藝言沒想到自己辛辛苦苦說了這麽多,最終卻還是沒能說動他。但既然這是諸葛霄自己的選擇,她也不好強迫他。母子反目這種事,有一次就夠了。
事情定下來後,劉藝言就開始着手給他聯系留校複讀的事宜。在某種意義上,複讀比第一次高考更難,更考驗人的耐心、毅力以及心理素質。這是真正的硬仗,真正的背水一
戰。劉藝言很擔心她家一路二到大的兒子是不是能經受得起這個考驗。
喬亦初能看得出劉藝言的不高興,也能體諒她的憂慮。當着諸葛霄和兩家家長的面,他主動許下了承諾,“阿姨,你不用擔心,我會一直陪着他。”
劉藝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好,小喬,我希望你能一直記着你今天說的這句話。”
諸葛霄眼看着氣氛又奇怪起來,忙打圓場,“媽,不就是複讀一年嗎,沒那麽恐怖。”
劉藝言沒理他,轉身對着屋裏其他人,“我有些話要和和小霄單獨說。”
其他人自然都出去了,唯獨喬亦初站着沒動。劉藝言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小喬?”
喬亦初臉上一點脾氣也沒有,但就是站着,看樣子是不打算出去。劉藝言不懂他,諸葛霄怎麽能不了解呢。這小子,一看就是還沒對他媽放下戒心,心想着好不容易把人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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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留下來了,要是他這前腳一走,他媽要是再煽風點火一下,豈不是又要出事?
諸葛霄沖喬亦初勾勾手指,“喂,你過來。”
喬亦初忍不住有些得意看了看劉藝言,但仍維持着面癱的表情走向諸葛霄。在對方的示意下,他有些疑惑的微微側過身子,将耳朵湊近諸葛霄嘴邊。
“我跟你保證,這回不管我媽跟我說什麽,我都一定一句話都不聽進去。我堅決堅決不出國,也不離開北京。所以你快出去吧,趕緊的,否則我媽又要發飙了。”
縱使聲音已經壓得很低,但這種當着老媽賣隊友的節奏依然讓諸葛霄心虛的紅了臉,眼神閃爍的沖劉藝言瞄了好幾眼。劉藝言嗯哼一聲,“悄悄話都說完了吧?”
喬亦初在直起身子前,在諸葛霄耳邊飛快說了一句,“乖,用心點聽,回來和我說。你這麽傻,我不放心你。”說罷,扔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沖劉藝言冷淡又禮貌的笑了
一下,擡手關上了門。
諸葛霄惱羞成怒,“喬亦初!”
“人都走了,你就別沖他撒嬌了。”劉藝言拉過一張椅子,在諸葛霄身邊坐下,“他剛剛和你說什麽了?”
諸葛霄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心想這兩人是要拍諜戰片的節奏啊。他趕緊搖搖頭,“你不會有興趣知道的。”
“他是不是說你太好騙,讓你別信我的?”劉藝言不冷不熱的說着。
諸葛霄簡直淚流滿面。親媽哎,你就是這麽看待你兒子的呀!處處有敵意的兩人結果居然在他的智商上達成了共識麽?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讓他沮喪的是情麽?
劉藝言揉揉諸葛霄的頭發,“二就二吧,下回他再說你二,你就問他,我要是聰明點,能這麽容易就被你拐跑嗎。”
“媽,打住,趕緊打住。”諸葛霄吃不消了,趕緊做了個暫停的手勢,“你到底要和我說什麽,弄得這麽神秘。”
“給你傳授點經驗。”劉藝言面無表情。
“什、什麽經驗……?”
劉藝言不動聲色的看他一眼,淡定的吐出一句話,“當然是如何拴住男人的經驗。”
諸葛霄頭皮一麻,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一定是在開玩笑……”
劉藝言皮笑肉不笑,“或許吧,看你怎麽理解了。”她換了個坐姿,翹起二郎腿,女王氣勢頓時就出來了。
喬亦初在走廊上等了七八分鐘,心裏無比不耐煩。有什麽悄悄話要講這麽久!但他雖然焦慮,臉上卻仍然保持淡定。就連喬楚都沒有看出他的不對勁,心裏還想,自己兒子怎
麽越來越懶得做表情了。雖然面癱傲嬌攻很萌,但他這個當爸爸的真的很擔心兒子的面部神經是不是已經壞死了啊!
過了大概十分鐘,劉藝言終于出來了。喬亦初蹭的一下站起來,惹得坐在長椅上的三個長輩全部都仰起脖子看着他。喬亦初臉上明顯的閃過去一個忍耐的表情,腳步停了停,
這才維持着從容不迫的優雅,悠然的經過劉藝言身邊,走進病房裏去。
喬亦初那邊一關房門,喬楚就捂着肚子噗哈哈哈哈的笑出聲了。周北岑不解的看着他。喬楚一邊捶着椅子一邊笑,“哈哈哈我還以為他面部神經壞死,那麽淡定……原來是裝
逼……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我兒子……”
他笑得這麽大聲,喬亦初哪有聽不見的道理。忍耐了三秒後,抄起一個枕頭,反手就往門上砸去。枕頭能表達的怒氣值是微乎其微的,不僅如此,還會給人一種傲嬌的印象。
喬楚笑得搖搖晃晃的站起來,開始唱:“我沒有說謊~別說我說謊~人生已經如此的艱難~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
諸葛霄大概也能猜到剛剛外面究竟是什麽情況,不由得也開始偷笑起來,但一接觸到喬亦初明顯咬牙切齒的表情,頓時就不敢笑了。
“你媽和你說什麽了?”
諸葛霄呃……了一聲。
“千萬不要太黏人,要懂得适當保持距離,若即若離不冷不淡最好。打一巴掌再給一個棗子是最聰明的做法。”
“只有你這麽笨的人才會把整個生活的重心都放在他身上。”
“凡事都留個戒心,別覺得他現在這麽愛你将來就一定也會這麽愛你。”
“他是天之驕子,但你也不必自卑。自卑是最要不得的。他要是和你談清高,你就拿錢砸死他。他要是跟你談錢,你就反過來跟他談情高。總而言之,以己之長,攻彼之短。”
“……可是媽,他好像沒什麽短的。”
“啧,你看,你這種心态就要不得。人無完人,你不能把他想的太完美,個自己徒增壓力。”
BALABALA,還有很多……
諸葛霄有些欲蓋彌彰的咽了咽口水,“沒說什麽……”
喬亦初蹙起眉頭。
“我說說說!她就是跟我說以後要對你……那什麽,對你好點兒,別動不動對你發脾氣,要寬容,大度,嗯,差不多就是這樣……”
喬亦初狐疑的看着他,“她真這麽說?”
“呃……差不多吧。”
喬亦初低下頭,抿着唇短促的偷笑了一下。
諸葛霄心裏半點心虛也沒有。反正不就是怎麽才能讓喬亦初繼續喜歡嘛,一樣一樣啦。他這些話要是讓劉藝言知道,估計他媽得去撓牆。
又過了小半個月,諸葛霄終于可以自如的活動了。雖然傷還沒有好利索,但醫生已經允許他出院。劉藝言原本想留下來照顧他直到痊愈,但公司裏離了她和諸葛城都不行。
無奈之下,她只好千叮咛萬囑咐,頗為不甘心的回去了。
諸葛霄出院後,自然是回到了他倆原來租的屋子裏。喬亦初仍舊請了那個阿姨,由她負責諸葛霄的飲食,天天煲湯養着。在諸葛霄養傷的這段日子裏,其他考生都忙着估分、
看學校、填志願。錄取通知漸漸放出來,該旅游的旅游,該聚會的聚會,該宅着的還繼續宅着。每個人都太年輕,年輕到還來不及為過去的結束而憂愁,就滿心歡喜、躍躍欲試的
投入到下一個階段的洪流當中。
十四中的老師和一些同學在志願填完後來探望過一兩次,帶了些慰問品和一些無關痛癢的鼓勵性的話。媒體也來過幾次。後來分數線出來時,媒體還特意過來采訪,想問問諸
葛霄對自己目前狀态的感受,有沒有後悔,以及對未來的展望。結果剛把這意思表達清楚,諸葛霄還沒來得及說話呢,喬亦初就把電話掐斷了。
“幹嘛挂電話?”諸葛霄雖然也煩那些記者在他身上做新聞,無數次想閉門謝客,但還從來沒付諸行動過。
“煩人。”喬亦初劈手奪過手機,二話不說把那記者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完了摟着諸葛霄,一手墊在他還沒好全的傷口下,往床上一倒。
諸葛霄哎哎哎的叫着,護着傷口,“還沒好全呢!”
“沒事,碰不着。”喬亦初也沒想幹嘛,只是想抱着諸葛霄在床上躺一會兒。沉默了半晌,他下巴擱在諸葛霄頸窩裏蹭了蹭,甕聲甕氣的,“今天張婷她們打我電話了。”
“是嘛?”諸葛霄還挺高興,“好久都沒聯系了,她說什麽了?考的怎麽樣啊?”
喬亦初把他摟得更緊了些,“她邀請我們回去參加18班的謝師宴。”
諸葛霄猶豫了一會兒,“什麽時候啊?要是我傷好了,就過去。要是傷沒好,那就你自己過去吧,順便把我的份也給一起代表了。”
“不去了,都不去了。”
諸葛霄還想說什麽,喬亦初卻堵住了他的嘴巴。過了幾天,諸葛霄忽然有些別扭的問喬亦初,“我想做一下今年的北京卷,你能幫我下樓打印一份嗎。”喬亦初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低下頭去,繼續翻着手裏的書,“再過一段時間吧。”諸葛霄哦了一聲。喬亦初的目光讓他難受。他擔心他,擔心他做了試卷心裏又會遺憾,又會不甘心。擔心他會難過,會委
屈。所以他不讓他做,生硬的拒絕。諸葛霄知道,他難過,喬亦初也會難過。他後來再沒提這事。
後來有一天,喬亦初從外面回來,見客廳裏沒人。阿姨說是在書房呢,待了好一會兒了。喬亦初走路沒聲音,推門也是輕輕的,所以他走進去時諸葛霄一點都沒有察覺。喬亦初站
在他身後,看見他低着頭在寫作文。擡頭一看,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今年高考語文的北京卷。
喬亦初靜靜的俯下身去。諸葛霄察覺到他的氣息,慌亂的扭頭看了一眼後,忙推開椅子站起了來,目光有些躲閃,“你、你回來了?”說罷趕緊站起身,手忙腳亂的把桌上的東西
随便攏了一攏,就給掃到了桌角。
喬亦初往旁邊挪了挪,諸葛霄也跟着過去,用身體擋着他的視線。
喬亦初目光沉沉的看了他一眼,開口,“我已經看到了。”
諸葛霄臉色一變,有些洩氣,“哦,看到也沒什麽。”他轉過身去,把剛才揉得爛七八糟的試卷疊好,“我就是無聊,想看看今年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也好心理有個數。”
喬亦初站在他背後,看着他有些垮下的肩膀,很久都沒有說話。
高考卷當然要練。不止北京卷,每一份,諸葛霄将來都得翻來覆去的做。但是,不是現在。喬亦初從沒有想過現在就讓諸葛霄做題,那是揭他的傷疤,再殘忍的撒一把鹽。
可是現在,諸葛霄自己偷偷摸摸的找出來做了,還瞞着他,藏着掖着,就怕他知道。
喬亦初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
諸葛霄冷不丁就落入了喬亦初那溫暖的懷抱。
“做吧,我跟你一起做。”他把諸葛霄剛剛關掉的頁面重新點開,“對着電腦做題,眼睛太累,效率也不好。待會兒我去給你打印出來,按高考程序走。既然要做,就做的認真點。”
諸葛霄有些迷糊,又有些受寵若驚,“你……”
“我不難過。”喬亦初一頁一頁,耐心的保存着網頁。
諸葛霄沉默了。喬亦初什麽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最懂他的,永遠都是喬亦初。
喬亦初低頭溫柔的看了諸葛霄一眼,淺淺的笑了,“怎麽了?愣着幹什麽?把U盤找出來吧。樓下就有打印店。”
諸葛霄就這樣度過了人生中第一個“高考”,只屬于他們的獨一無二的高考。
☆、95七夕番外1
如果不是語霄說起來,諸葛霄都不知道下周二是七夕。
語霄放學回家,很自然的把書包遞給諸葛霄,仰起小臉問,“小爸爸,下周二是七夕,你要和大爸爸約會嗎?”
諸葛霄低頭看了語霄一眼,目光是他少年時不曾沉澱下的柔和。
語霄今年已經七歲了。他一落地,就成了沒人要的孤兒,被醫院送到了孤兒院。兩歲多的時候,語霄被喬亦初抱回家,從此便成了他們兩人的兒子。
語霄跟喬亦初姓,全名叫起來,就是喬語霄。原來的版本更簡單粗暴一點——喬與霄。諸葛霄說不行,秀恩愛死得快,還是低調點比較好。最後折中取了個諧音。語霄,語霄,好像是個男孩女孩都合适的名字,還挺好聽。
語霄已經上小學一年級了。剛抱回來那會兒,分明連路都不會走,只會攥着小拳頭咧着嘴笑,露出一口整齊白淨的小乳牙。
諸葛霄沒想到現在這小子居然連七夕都知道了,而且還問他要不要和喬亦初去約會。學校裏教的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諸葛霄把人抱起來,左肩上挂着語霄小小的書包。
“七夕是什麽呀?”他點了點語霄肉呼呼的臉頰。
“七夕是牛郎和織女約會的日子。”語霄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嚴肅的像是上課回答老師的問題。
諸葛霄滿臉黑線,“告訴爸爸,是誰教你的?”
“張老師教我的。老師還說,一定要讓爸爸媽媽在七夕那天出去玩,這是家庭作業!”說罷,環着諸葛霄的兩只小短手開始撒嬌似的搖啊搖,“小爸爸,你一定要讓大爸爸帶你出去玩,不然我這星期的小紅花又要沒了!”
“你怎麽知道是大爸爸帶我出去玩,不是我帶他出去玩呢?”
語霄認真想了一會兒,擲地有聲的回答,“因為大爸爸比你有錢,你比帥!”
“……臭小子我告訴你你這星期別想喝旺仔牛奶了!”
“……”
諸葛霄接了語霄回家,阿姨已經準備好了晚飯。但喬亦初還沒回來。這是正常的。諸葛霄讓語霄肚子餓了就先吃,他自己則像往常那樣,鑽進書房裏繼續處理那些永遠處理不完的公司文件,順便等喬亦初回來。喬亦初一畢業就十分順利的到了那所全國萬千大學生就算擠破頭也想鑽進去的投行工作,忙起來來喝杯咖啡的時間都沒有,加班到深夜是常有的事。這大概算是百萬年薪的必須代價。
然而讓諸葛霄意外的是,今天喬亦初居然比平時下班早了很多。
但他卻不是回來吃飯的。
喬亦初剛把東西放下,就吩咐阿姨把他出差用的那個行李箱拿出來。
“要出差?”諸葛霄尾随他進到卧室。
“嗯。”喬亦初蹲下來,拉開櫃子抽屜,開始收拾換洗的衣物。
諸葛霄見他這樣,什麽也沒說,轉身到書房把拿了幾盒常備藥,給他塞到行李箱的夾層裏。
“去幾天?”
“不知道。上海那邊出了些問題,必須盡快趕過去。什麽時候處理好,什麽時候回來。”喬亦初有些疲倦的在床邊坐下來,把衣服一件一件仔細整齊的擺放進去。
他前天晚上是11點回來的,洗完澡倒頭就睡。昨天晚上幹脆就沒回來。今天一看,果然臉色非常差,茶色的黑眼圈在那張白淨的臉上顯得突兀而多餘
諸葛霄想說點兒什麽,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好沉默着看喬亦初起身又坐下,在房間裏轉來轉去。喬亦初經常出差,收拾東西已經形成了一套固定的套路,就像他年少時的賴床一樣。他速度很快,十幾分鐘就已經打包好了一切。
“現在就要走?”諸葛霄跟着喬亦初一起站起身。喬亦初把行李箱擱在地上,上前一步,擁住諸葛霄,在他嘴角輕柔印下一吻,“好好照顧自己。”頓了一頓,又說,“我會盡快回來。”
諸葛霄嗯了一聲,回擁住他,嘴唇碾上他的唇瓣。溫熱柔軟的觸感流連在唇齒間,諸葛霄莫名就覺得這種滋味好像很久都沒有出現過了。上次接吻……是什麽時候呢?他沉淪在喬亦初舌尖的吸吮和挑逗下,漸漸記不清那個原本就模糊的日子。
“好了,他們在樓下等着呢。”喬亦初并沒有留戀太久就推開了諸葛霄。倦極了的面容甚至讓諸葛霄生出了一絲“他在敷衍”的感覺。
喬亦初推開語霄的小卧室。語霄馬上扔下作業本和筆,從椅子上啪嗒跳下來,邁着小短腿跑過來,“大爸爸,你回來啦!”
喬亦初蹲下身去,将語霄圈進懷裏。語霄在他臉頰上淺淺的親了一下。
“爸爸要出去一段時間,你要看好小爸爸,不要讓他亂跑。”
諸葛霄倚着門框,兩手交叉在胸前,一副懶洋洋的姿态,“喂,我才是成年人好嗎?”
喬亦初走後,原本就挺空的屋子顯得更為空蕩了,甚至憑空生出了一種寂寞的感覺。喬亦初沒出差的時候,雖然屋子裏也靜悄悄的,但好歹知道他晚上會回來,于是漫長瑣碎的辦公也變得有所期待起來。諸葛霄不喜歡在公司裏辦公,諸葛城也由着他。反正Y城的這家分公司,諸葛霄才是老大,他就算愛在下水道辦公,那別人也管不了他。
就連語霄都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小爸爸,你最近不在狀态,我是不是應該打個電話給大爸爸彙報一下?”
“千萬別!”諸葛霄二話不說,一把捂住語霄的嘴巴。寬大的手掌幾乎把語霄半張臉都給遮沒了。“不許給他打電話,知道嗎?”
他這幅兇巴巴惡狠狠的神情在語霄眼裏是一點威脅都沒有的。語霄秀氣的眉頭一擰,“大爸爸說要看好你!還有我的家庭作業怎麽辦!小紅花沒有了!”
“臭小子你打的什麽鬼主意!”諸葛霄把語霄提起來,擱到自己大腿上,讓他老老實實坐好。
“不如你裝病吧,我們把大爸爸騙回來。大爸爸一定不會扔下你不管的。”小臉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一看就策劃了很久。
諸葛霄哭笑不得,刮刮他翹起來的鼻尖,“大爸爸在外面的事情很重要,你不要給他搗亂。”
“……”語霄撇撇嘴,有些委屈,咕哝,“比你還重要嗎?”
諸葛霄一愣,沒想到有時候小孩子比大人看的更直白。他笑了笑,低聲說,“不能這麽比。”
喬亦初雖然不在身邊,但兩人的聯系卻沒斷。就算再忙,他晚上也還是會打電話回來。兩人随便聊兩句,互報行程,然後說着晚安,挂斷電話,各自在冰冷的床上睡去。
距離七夕還有五天,但商家都已經開始預熱氣氛了。關于七夕的優惠活動不斷被推出來,街上也張貼滿了相應的海報。就連微博上,也都是有關七夕的好笑段子。諸葛霄并不認為七夕熱是傳統文化的勝利。只不過是在情人節已經沒法滿足商家胃口的情況下的又一出成功的商業策劃。也就是這樣,諸葛霄才覺得那一天也就是個普通的星期二而已。
周末無聊,到喬楚的酒吧裏去坐坐。喬楚現在已經懶得天天到酒吧裏去混了,把生意交給了可靠的人打理,他則落得悠閑,跟着周北岑天南海北的瞎逛。
諸葛霄沒想到那天喬楚居然在店裏。還是坐在吧臺的那個位置,手裏端了杯酒,笑容玩味的看着舞池裏瘋狂的男男女女。
喬楚對于諸葛霄的到來也很意外,挑挑眉,“小初呢?”
已經三十幾的男人還被叫着小名實在是有點說不出的奇怪,就好像18班再聚會時,已經沒人沖上來興高采烈的叫喬亦初“小喬”了。時間總在這樣不知不覺間改變着一些東西。
諸葛霄笑了笑,坐下,要了杯酒。抿了一口後,他才開口,“出差。”
“真不是時候。”喬楚笑了,“酒吧準備在七夕那天搞一個狂歡party,本來還想叫上你們的。”喬楚的心态永遠年輕,什麽東西都看淡,漸漸的把及時行樂當做人生唯一的至上法則。也因此,年輕人的東西他總樂意參與,樂意嘗試,不會與潮流脫節。
“不覺得遺憾嗎?”喬楚給諸葛霄又倒了一杯威士忌,加了兩塊碎冰,“在這種所有人都忙着愛來愛去的日子,你們兩個卻要分隔兩地。”說罷抖了抖胳膊,“哎喲,真肉麻。”
諸葛霄笑了,“那你還說。”他低下頭去,手腕輕輕搖動,碎冰在杯壁上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喬楚懷疑是自己眼花了。在那樣熱鬧的、燈紅酒綠的光線的照耀下,諸葛霄的低垂着的側臉看上去居然有一絲落寞。
“在這一這麽多年了,不至于……”他低聲說,然後擡起頭來,沖喬楚飛快的露出一個笑容。
喬楚點點頭,也覺得有道理。“說的也是,要不是所有人都在炒,我也不會注意到哪一天是什麽日子,該幹什麽。”他頓了頓,“不過既然已經炒的這麽熱,好像你不在意的話,又會顯得很格格不入。”說罷又有些憤憤然了,“這也是綁架消費!”卻沒想到把自己也是那“綁匪”的一份子。
諸葛霄喝得有點醉了,才搖搖晃晃的回去。喬亦初今天也剛好沒打電話過來。醉了的狀态下,諸葛霄很快就把這件事給忘到腦後去,并未覺得一天不打電話有什麽不妥。
醒來後諸葛霄茫然了好一會兒,意識到今天是周天了。諸葛霄不是個在意這些細節的人,更多的時候,他是大大咧咧的,坦白率真,有着未經修飾的可愛。他和喬亦初在一起這麽些年,重要的節日、紀念日,幾乎都是喬亦初先想起來,先計劃,安排行程,然後兩個人一起度過。
大概他們的熱戀期是諸葛霄所見過的最長的,真要算起來,大概持續了好幾年。也不知道兩個大男人為什麽會那麽親密,甚至不覺得膩。但再漫長的蜜糖時期也終歸會過去。激情消磨光以後,剩下的,才是生活。漸漸的他倆開始只挑一些很大的節日,或者說很重要的紀念日來慶祝。慢慢的這種特殊的日子越來越少,生活慢慢冷下來,像一鍋煮沸後溫溫的白開水。
諸葛霄覺得,以他們倆的這種狀态,實在是不該再在七夕這種小節日上花心思了。他們已經是一家人了,很多時候甚至連親情和愛情都分不出來,還需要這種矯情的節日做什麽?
但不知怎麽,外頭熱火朝天的氣氛,以及語霄的家庭作業,就像根刺一樣,刺在他的心口,想起來就慌一下。
下午諸葛霄勉強起來了,頭還是痛的。讓阿姨給調了杯蜂蜜水喝了,坐下來處理文件。喬亦初這時候打電話過來,聲音疲憊的不得了,“飯吃了嗎?”
諸葛霄擡頭往牆上看了一眼,有些無力,“拜托都已經兩點半了。”
喬亦初愣了一下,在電話那頭無奈擰了擰眉頭,“忙得忘了,剛吃過飯,還以為現在剛12點。”
“昨晚又通宵?”
“嗯。”何止呢,自從來上海,每天都是加班加點。好不容易擠出時間來給他每晚打一通短暫的電話,說完晚安後又回去工作,實在是有夠諷刺。幸好這種拼命三郎式的工作方式也還是有效果的。他翻了翻辦公桌上的日歷,頓了一頓,聲音裏有些輕松後的喜悅,“我大概明天能回來。”
諸葛霄一愣,頓時有種峰回路轉的感覺。“真的?”他有些不确定,“都處理好了?”
“還剩下一些小問題,他們自己能處理,不需要我出手。”
諸葛霄笑了,咳了一聲,“某些人,低調點啊,別越老越自大。”
喬亦初的心情真是好上天了,嘴角勾着,神采飛揚,整個人都好像活了過來。“那我總要倚老賣老一下。”這種幼稚鬼的話,有朝一日也能從他嘴裏說出來。
諸葛霄挂完電話後心口還撲通撲通的跳。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怎麽說呢,就當是為了完成語霄的家庭作業好了,他就勉為其難的配合一下七夕這個屬于小年輕的節日吧。
語霄一臉鄙夷的看着一直嚷着“不過不過”的小爸爸忙着訂飯店訂話劇票訂房間。
“小爸爸,你們七夕不回來了嗎?”
“不回來。”諸葛霄頭也沒回,答得幹脆。
“哼!不行!”語霄小腳在地上狠狠一跺,“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你們不回來我要怎麽證明我完成了家庭作業!”
諸葛霄一個頭兩個大,難得耐心的彎下腰,和顏悅色,“那你說,你要怎麽證明?”
“要拍合照!親親的照片!”
諸葛霄滿腦袋黑線,二話不說的拒絕,“不行!”
“哼我再也不喜歡小爸爸了!”
“你大爸爸也不會答應你的你趕緊死心吧!”
諸葛霄都計劃好了。先去魚米之鄉吃飯。喬亦初喜歡他那兒的魚。平常忙得陀螺轉,當然沒時間去吃。諸葛霄決定配合他的口味。那裏的位置超級難訂,重要的節日靠排隊是拿不到座位的。老板缺根筋的采用了抽幸運號的方式,不出所料七夕夜一定會這樣。幸好他是為數不多的vip,可以直接享受預留的vip包廂。吃晚飯,再去看話劇。相比于七夕那些爛俗的愛情喜劇片,他們都對先鋒話劇更有興趣。看完話劇大概十點半,剛好順着大劇院旁的江濱散一會兒步。訂的酒店就在大劇院旁邊,依山傍水的,設計成園林風格,安靜又不失情調。諸葛霄訂這家酒店,不僅是因為服務好,更重要的是,他每個房間都是單獨帶庭院的。嗯……喬亦初一直想試試野外,或許這次可以……試一試。
☆、96七夕番外 2
諸葛霄并沒有把這些告訴喬亦初。
一直以來,都是喬亦初在計劃和安排着一切。他負責驚喜,諸葛霄負責享受,分工明确,十幾年都是這樣,甚至沒人覺得不妥。即使後來兩人因為熱情的減退,以及工作的日益繁忙而越來越冷淡,諸葛霄也完全沒想起過要主動給一個surprise。直到今天,他第一次單獨安排好了一切,并開始幻想喬亦初初見時的驚喜表情時,他才感慨,付出比索求更令人滿足。
晚飯時諸葛霄接到喬楚的電話。
上次去店裏随便聊了兩句,諸葛霄自己沒放在心上,喬楚卻往心裏去了。不管怎麽說,在這種普天同慶、滿街都是鴛鴦的日子裏落了單,滋味真的不好受。反正店裏剛好那天也有活動,不如把諸葛霄叫過來一起熱鬧熱鬧,總比一個人冷冷清清的好。
喬楚把意思在電話裏給諸葛霄說清楚了,諸葛霄卻拒絕了他。猶豫幾秒後,實話相告,“喬亦初明天回來,我已經安排好了。”
喬楚愣了愣,這才哈哈笑起來,“喬亦初明天要回來?是專門為這個回來的?”
諸葛霄想了一下。他并不知道喬亦初是剛好碰巧明天回來,還是特意算好的。但聯系到這兩年他對這些節日的态度以及兩人的狀态,諸葛霄還是老實回答,“應該不是。我們很久沒過過七夕了,沒意思。”
“是沒意思。問題就是有些人沒意思還好意思偷偷摸摸搞策劃要給對方驚喜呢。”喬楚為老不尊,奚落諸葛霄,“不知道那天是誰在店裏說,在一起這麽多年,根本不稀罕用這種無聊的節日來證明兩人的愛情呢,哦?”
諸葛霄還想分辯,嘴硬,“本來就是!是沒意思!但是如果只是随大流跟下風,也沒有什麽壞處啊,順便約個會……沒有當真的……”
喬楚在電話那端笑而不語。
諸葛霄徒然洩氣,“好吧,我承認,我的确在意。如果喬亦初不回來,我會很失望。”
喬楚笑道,“這話你還是去跟小初說吧,他會比較在乎。”笑意透過話筒傳來,惹得諸葛霄一陣臉紅。喬楚又說,“小初這人呢,好像越成熟就越冷淡,反而沒有小時候可愛。那時候雖然也很臭屁,還喜歡裝好學生,但好歹會傲嬌,會動氣會炸毛,在乎什麽喜歡什麽,一眼就能看出來。沒想到這兩年居然越來越讨人厭。我看都是那份工作的原因,不如你勸他辭職吧,忙得連陪家人的時間都沒有,掙那麽多錢幹什麽?誰缺他錢花了?”
諸葛霄簡直無語凝噎。要是喬亦初聽到自己父親這麽數落自己,大概臉會黑很久吧。他趕緊勸道,“他蠻喜歡這個工作的,而且也做的很好。你不知道,之前還有出版商來找他要讓他出書,然後去大學裏簽售。他嫌太煩才沒答應。我們兩個很好,你不用太擔心。”
喬楚嘆了口氣,“我沒有說你們不好。小霄,我很感謝你,這麽多年了,你一直陪在他身邊。他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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