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喬亦初甚至懷疑自己當時是否直接撞破了兩人之間做愛的場景。
做愛本身并不讓喬亦初恐懼。他只是奇怪,為什麽兩個男人,用那種姿勢,那種地方交媾。這是屬于年幼喬亦初的疑惑。再長大一點,他自己給自己科普,知道了同性戀這一回事,那個畫面的意義也不再停留在交媾本身。他承認自己被惡心到的原因是,那兩個人,究竟愛不愛。看樣子是不愛的,否則為何他們會如此痛苦?可為什麽不愛了,卻還能做那種事?
喬亦初的整個青春期都在和這個問題做鬥争。對別人來說或許是無意義的,甚至是矯情的問題,對于他來說,卻關系到他的自我人格建構,甚至是因為這一點,他的自我同一性長期處于矛盾當中。他漸漸說服自己接受喬楚和周北岑之間太過艱難的愛情,說服自己相信他們的真愛,甚至到現在,他已經成功的讓周北岑進入他們的生活。
沒人知道這一切背後,喬亦初究竟做了多少心理建設,進行了多少心理暗示,甚至嘗試讓自己去接受心理治療。
整個青春期,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讓自己避開那個特殊群體。那個畫面給他的沖擊力,甚至一度讓他無法接觸同性,一旦與男生有肢體間的碰觸,甚至是不小心擦到胳膊,他也會惡心到起雞皮疙瘩。
——一直到諸葛霄出現。
喬亦初是個相信邏輯和理智的人,唯獨在諸葛霄身上,他找不到任何邏輯和理智。他曾經試圖用理智壓抑自己,引導自己,然而結果卻是南轅北轍。壓抑得越久,那種沖動就越強烈,那種喧嚣就越嚣張。而當他決定順其自然時,諸葛霄卻給他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寧靜,他尋找了整個青春期都沒有尋找到的寧靜。
喬亦初一直忘記和喬楚說,如果不是諸葛霄,他不會這麽快接納他們。
而現在,諸葛霄站在他眼前,冷漠地質問他。各種肮髒龌龊的記憶在眼前翻湧。喬亦初深吸一口氣,“諸葛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今天淩晨到的北京。我沒有告訴餘哲,是周北岑拜托他照顧我……”
諸葛霄打斷他,“連臺詞都已經對好了嗎?”
喬亦初被他質問的措手不及,“什麽?”
“今天早上,餘哲已經打電話來解釋過一次了。你們不用每個字都一樣的其實。”
早上送于周周回去時,接到餘哲電話。
餘哲解釋,自己是受周北岑所托來接喬亦初,并且再三誠懇的說,諸葛霄,你真的不應該懷疑小喬,你這樣子對得起他十一大老遠過來,只是為了見你一面嗎?
諸葛霄很想反問他,你他媽的算老幾,用得着你替喬亦初解釋?用得着你來教老子怎麽做?事實上他也真的問了。而餘哲輕笑了一聲,只說了一句,“難怪小喬會和我說很累,我總算了解了。”
喬亦初愣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餘哲給你打過電話了?他和你說什麽了?”他有些不高興。餘哲走的時候明明說過需要他解釋作證的時候再找他。現在他主動單獨去找諸葛霄說,只會起到越描越黑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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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霄心中的怒火漸漸平靜下來,卻不代表恢複理智。他只是嘗試讓自己顯得不那麽暴躁可怕,不那麽蠢而已。他抱臂斜斜靠在牆壁上,臉上挂着嘲弄又冷淡的微笑,用哪種疏離又挑釁的眼神看着喬亦初,“票呢?”
喬亦初沒明白。
“你不是說你淩晨才到?如果是事實的話,把車票給我。”
喬亦初身體一僵,“丢了。”
諸葛霄原本只是作為挑釁,随口一問。他就是想找喬亦初不痛快,就是要把這種懷疑放大到這麽明顯。他想聽喬亦初大聲質問,諸葛霄你他媽就這麽不相信我!他想看喬亦初受傷又震怒的表情,仿佛他的一絲一毫的懷疑都能刺痛他。他知道這樣做很愚蠢,甚至會加大兩人之間的隔閡,可是,去他媽的!他只是急需要用這種愚蠢的方式來證明喬亦初在乎他!他受傷,是因為他諸葛霄受傷!他難過,是因為他諸葛霄難過!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諸葛霄能讓喬亦初這樣失魂落魄!他只在乎他!
喬亦初痛一分,他也痛一分,他甘願這樣!只要讓他知道喬亦初在乎他!
可是現在,喬亦初卻告訴他,票丢了。
諸葛霄連冷笑聲都不再發得出來。他只是站直了身體,安靜的看着喬亦初。
如果說最開始的質問只為挑釁,那麽現在,他是真的懷疑了。
喬亦初和餘哲?哈,這真是他所能想到最可笑的笑話!
但是諸葛霄現在想不出其他的可能了。大早上一起出現在他小區門口。同樣的說辭和解釋。被丢了的車票。還有,那根諸葛霄可能很久都無法拔出的刺,餘哲的那句,難怪小喬會和我說很累,我總算了解了。
諸葛霄說,“喬亦初,你騙鬼呢?”
車票丢了,這對別人來說可能很正常,發生在喬亦初身上,卻絕不是正常的。他和喬亦初往返YX市多次,每次喬亦初都會把車票在背包裏收好,帶回去收在一個盒子裏。收集車票,是喬亦初為數不多的興趣之一。
喬亦初是可以解釋的。火車上他的鄰座是個帶着小女孩的大媽。小女孩只有四五歲,一直嚷着要和喬亦初玩,喬亦初不怎麽會哄小孩子,只好把車票折成小小的紙飛機送給她,後來沒注意,就被收垃圾的乘務員當垃圾收走了。還好當時車上已經檢過票了,不然到時候又是一通解釋。
喬亦初可以三言兩語把這件事說清楚。
但他已經不想再說什麽了。
很早之前,他就計劃着十一到北京,給他一個驚喜。因為怕諸葛霄十一有安排,所以特意提前請了兩天假,趕在十一之前見他。但是前幾天又剛好趕上今年夏天最大的一次臺風登陸Y市,航班被全部取消。他只好改定動車。但是動車票很早就被搶完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坐火車過來。從Y市到北京的鐵路線,剛好是全國大主幹線,人流量非常大,節假日和春運的搶票狀況簡直是慘不忍睹。很不幸的,喬亦初沒買到卧鋪。沒卧鋪就沒卧鋪吧,先買硬座,上車有機會再補也是一樣的。但沒想到上車後,補硬卧的機會有是有,但補票的大部分都是老年人,或者帶着小孩兒的,喬亦初實在不好意思跟他們搶,就算他搶,乘務員也不可能把票派給他。他就這樣坐了将近兩天一夜的硬座,一直到今天淩晨才到了北京。
他是瞞着喬楚的,但喬楚消息是在靈通。聽說他一個人坐火車過來,又是心疼又是震怒,一口一個諸葛霄這小白眼狼真不懂憐香惜玉!最後還是周北岑說,淩晨到北京西,他一個高中生太不安全了,讓餘哲過去接他,也好有個照應。喬亦初覺得跟周北岑沒什麽好推辭的,再說有餘哲帶路,也的确是方便點。
他從來沒想過,最終面臨的卻是這樣一副局面。
一個人坐在火車上時,腦子裏想的全是諸葛霄,車窗上倒映着千人臉孔,最終卻全是都是諸葛霄。
喬亦初從小到大,除了喬楚那件事,其實一直是順風順水的。他活得太順利了,什麽東西都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他從來沒有這種費盡千辛萬苦,卻只是為了去見他一面的時候。
列車上鬧哄哄的,過道裏擠滿了人,天南海北的口音彙聚在一起,全是喬亦初聽不懂的。他幾乎沒睡過正覺,通常只是困了,趴桌上眯一會兒,但很快手臂就麻了,又再次醒來。硬座車廂裏的燈是不息的,這也折磨得他根本睡不着。小孩子哭鬧的聲音弄得他心裏沉沉的跳,空氣混濁沉悶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一切都只是為了見諸葛霄。
然而喬亦初并不覺得這有什麽大不了的。這是他應該承受的。只要能見到他,這些算什麽。
但現在,諸葛霄站在他眼前,十步的距離,冷漠問他,喬亦初,你騙鬼呢?
喬亦初騙的不是鬼,騙的是自己。
他問,“諸葛霄,你這樣,有意思嗎?”
沒等諸葛霄回答,他轉身出了房門。
這不是他要的。所以他寧可轉身,寧可不要。
☆、81解釋。
于周周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這麽巧的事
當她補完眠,決定一個人出來逛逛街,感受下我dang偉光正的光輝和全體人民奔小康的喜悅氛圍時,就碰到了早上諸葛霄那個俊美度爆表的朋友。
他單邊背着個雙肩包,站在路口,好像在等出租。
于周周嘿嘿一笑,車子緩緩在馬路邊緩緩平穩移動,最後在喬亦初跟前停了下來。
她要下車窗,探出半個身子,“哈喽,帥哥。”
喬亦初看了她一眼,往旁邊挪了一步,繼續盯着馬路。
于周周自讨沒趣,覺得有點尴尬。用手指稍微勾下墨鏡,露出一雙描了精致眼線的大眼睛,笑眯眯問道,“帥哥,早上剛見過面的,這會兒就不記得了?”
喬亦初蹙眉看向她。
于周周在胸口指了指,又彎了彎兩指,比出個兔耳朵的手勢,“哎,粉紅兔睡衣,諸葛霄朋友。”
早上不修邊幅的女生漸漸和眼前這個非常正點的漂亮女人重合在一起。
于周周傾過身子,幫他打開車門,一甩頭,“上車吧,要去哪兒,我帶你。”
喬亦初原本是準備攔了的去他訂的酒店那兒。十一要想在北京臨時訂房間,簡直難如登天。他一下午時間幾乎都在附近問酒店了,沒辦法,全部爆滿。最後上網查,挨個打電話,終于訂到了一家錦江之星,還是在三環外,遠得很。
他想拒絕于周周,但轉念一想,卻又上了車。
“你知道諸葛霄他小姨住在什麽醫院嗎?”
于周周調轉車頭,“知道,當然知道,還是我跟諸葛霄一塊兒給她送進去的。急性闌尾炎,都疼暈過去了,不過做完手術就好了。”于周周三言兩語把情況給喬亦初介紹了一遍,接着又問道,“哎,你叫喬什麽來着?哎我叫你小喬吧。你怎麽沒跟諸葛霄一塊兒啊?想去看他小姨,讓他帶你去啊。”
喬亦初冷淡的笑笑,“我看完後馬上就要走,不想麻煩他。”
于周周哦了一聲,“沒事,諸葛霄空的很。他本來要回去看他女朋友的,沒想到出了這事,昨晚上看他還挺失望的。”
“……女朋友?”
“對啊,女朋友啊,你不知道啊?”于周周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我以為你跟諸葛霄挺熟呢,他沒跟你說啊?确切來講,是他未婚妻。聽說是在Y市的。哎你是沒看到,這畜生每次提到他女朋友那表情,哎喲喂……”
喬亦初抿着唇,半晌,他佯裝随意聊天般的問,“你跟諸葛霄關系很好吧,不然也不會大半夜大老遠跑出來幫他。”
“也沒。”于周周開進醫院的停車場,慢慢找着車位,“諸葛霄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拽了吧唧的,在學校裏幾乎都不搭理人。昨晚上找我那是我住得近啊,就十分鐘的路。他不認識去醫院的路,是我帶他去的。”
喬亦初敏銳地捕捉到了于周周話裏面的關鍵信息。
“你們住得很近?”
“啊。”
“那為什麽他早上送你送了那麽久?”
于周周一愣,心想,哎呀我艹,壞了,一不小心就把諸葛霄給出賣了。她沖喬亦初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賣了個萌,“一個不小心就說漏嘴了。你可千萬別跟諸葛霄說啊,他會殺了我的。”
終于找到停車位的,于周周以一手漂亮的倒車技術将車一氣呵成的倒插進去,熄了火,“走吧,帶你去看他小姨去。”
兩人上了三樓,走到病房門口,于周周手剛放到門的把柄上,裏面傳來一聲拉高分貝的女聲,“什麽?你把小喬氣走了?!”
于周周還沒反應過來,喬亦初已經按住了她的手腕。她扭過頭去,疑惑地看了喬亦初一眼,喬亦初對她搖了搖頭,做了個“噓”的手勢。
病房內,諸葛霄站在劉藝語病床前,低眉順眼,活像個挨教導主任訓話的壞學生。
劉藝語原本就為連累了諸葛霄,害得他不能回去看小喬而內疚,本來聽說喬亦初到北京來了,覺得挺慶幸,沒想到諸葛霄這兔崽子接着就說自己把遠道而來的喬亦初給氣跑了。你說這個叫個什麽事!
“你給我說說清楚,你為什麽要把他氣走。”劉藝語接着嘿了一聲,琢磨過味來,“諸葛霄,你行啊,連喬亦初那樣的都能被你氣走,你能不能給我演示演示,你究竟說了多畜生多氣人的話?”
劉藝語這幾句話裏面夾槍帶棍冷嘲熱諷的,把諸葛霄埋汰的不輕。
諸葛霄嘀咕,“靠,你還什麽都不清楚呢,怎麽就知道是我畜生了?小姨你這是有色眼鏡,偏心。”
劉藝語咔嚓咬了口蘋果,斜眼瞅他,“我還就偏心他了。小喬多乖多好一孩子啊,哪像你,成天就知道惹事!”
“別忘了這蘋果還是我給你削的呢!”
劉藝語被他逗笑了,“是是是,勞煩你這大少爺給我削蘋果,可真是委屈死你了。來來來,給小姨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其實是我的錯……”
“什麽?再大點兒聲。”劉藝語拉長語調,一副看戲的表情。
諸葛霄眼一閉牙一咬,“都是我不好!”
一句話把屋內外的幾個人都吓了一跳。
于周周的眼神在喬亦初臉上停了會兒,原來這倆人早上真是吵架呢。得,有戲聽,不聽白不聽,以後還能多埋汰埋汰諸葛霄,一舉數得。她高興的就差拿出瓜子飲料了。
“我也不知道早上怎麽回事。可能是一晚上沒睡脾氣有點大,有點煩躁。我看到他來,本來應該很高興的,可是我看他從餘哲車上下來我就不爽。”
“打住,餘哲是誰?”
“情敵。”諸葛霄一臉不耐煩。
“男的?”
諸葛霄更煩了,沒好氣,“男的!”
“好了,你繼續。”
“餘哲是喬亦初他二爸的表弟。暑假就跟他走得挺近。雖然他說他有女朋友,可我總覺得他對喬亦初有非分之想。”他最後做了個總結,“總之就是很讨厭。”
“那我看到他一大早和他一起,是不是應該生氣?吃點醋,人之常情吧。”諸葛霄替自己開脫,還挺理直氣壯。
劉藝語太了解自己這侄子了。她嘲諷一笑,涼涼道,“諸葛小二,你肯定不止是吃點醋吧?趕快老實交代,究竟做了什麽畜生事!”
“……我懷疑他……”諸葛霄沒底氣了。
劉藝語挖挖耳朵,“什麽?沒聽清,大點兒聲。”
“我懷疑他!夠大聲了吧!小姨你就別埋汰我了,我真的已經知道自己有多畜生了,你安安靜靜聽我說完成不成!”諸葛霄抓過椅子,扒拉着椅背反向跨坐下來,下巴擱在椅背上,一副懊惱賭氣的樣子,“其實我剛開始沒懷疑他,就是挺吃味的。我也知道自己那時候見他,肯定得吵起來,所以就借着送于周周回家的名義,在外面冷靜一下。”
“于周周又是誰?”
諸葛霄白她一眼,“你救命恩人。”
于周周在病房外滿意的眯起了眼睛。
“得,你這出場人物還挺多,你繼續說。”
“我本來已經冷靜的挺好了,但後來餘哲給我打了個電話。他先是給我解釋了一下為什麽喬亦初會跟他在一塊兒。這其實也沒什麽,雖然我覺得他有點太看得起自己了。但他後來跟我來了這麽一句,怪不得喬亦初跟我說,和你在一起特別累,他已經累了。還特別嘲諷的來一句,我現在總算懂了。小姨!你是我你聽到這話氣不氣!”
“氣,必須氣,靠,算老幾啊,我老公累不累,用得着你指手畫腳的!”劉藝語跟他同仇敵忾了,卻沒想到兩人的對話讓門外的于周周大驚失色。
剛開始聽的時候她就有點迷糊,怎麽這對話內容信息量略大她略有點聽不懂啊。但看喬亦初一臉淡定的模樣,她覺得應該是自己腦補過度了。聽到諸葛霄說“在一起”這三個字時,于周周覺得腦容量有點不夠用了。等劉藝語說出“老公”兩個字後,她覺得自己的cpu已經成功被這信息量給燒毀了。
她僵硬地仿佛慢動作般,一幀一幀的轉過頭去看喬亦初,靠,居然還是一副淡定的死人臉,一點不自在的表情也沒有啊喂!身為被當場撞破的同性戀你好歹給出點符合劇本角色的反應吧!你這麽淡定讓異性戀情何以堪啊!
病房裏,諸葛霄一聽小姨跟他同一陣線了,就更來勁了,“所以我就生氣了啊!不是,我生氣的倒還不是這句話,我生氣的是喬亦初為毛要跟他說!小姨,如果你老公跟另一個在你看來有點暧昧有點企圖的女人抱怨說,跟你在一起太累,你氣不氣?”
劉藝語腦補了一下,氣得簡直要驚坐而起,“靠,我肯定讓他收拾收拾東西,麻利給老娘滾蛋!”
“所以我很生氣。我搞不懂喬亦初為什麽要和餘哲說這種話。如果他真的累,他和我說不行嗎。他跟餘哲說,讓我覺得好像他和餘哲之間,比我和他之間,更親近,更親密。我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他們倆排除在外一樣。真的,小姨,談戀愛這感覺太操蛋了。弄得自己好像多差多不靠譜一樣,太侮辱人了。你說我以前也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的,但是這些細節一出現在喬亦初身上我就不行了。我以前總看不上女孩子為個男人整天疑神疑鬼,失魂落魄。但現在我不得不承認,只要你在乎,你就一定會想得更多。”
☆、82和好必賣萌。
病房外,于周周看向喬亦初那眼神,簡直了,就跟看當代陳世美一樣。喬亦初沒繃住,勾了勾嘴角,有些無奈,看上去卻又挺高興。他搖了搖頭,“我沒說過。”
“其實這種話,我回去當面問問他,也就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我早上狀态不對。回去以後喬亦初先問我和于周周,我知道他可能誤會了,就解釋了一下。于周周住的離你那兒特別近,同學裏我又只跟她比較……熟,所以我找她幫忙,她夠義氣,穿着睡衣就出來了。但是早上我送她回去,我不是在外面繞了一個多小時麽,喬亦初就問我,為什麽要找住這麽遠的女同學幫忙,還是那麽副一看就讓人誤會的形象。你讓我怎麽解釋,我總不能說,哈哈哈其實于周周就住我們隔壁可是我早上很吃醋所以我故意躲了一個多小時不見你?所以就這麽一來二去的,呃,我就解釋不清楚了。然後喬亦初就說我跟于周周挺熟。他能聽出來他語氣不對勁,但那時候我也已經不對勁了。所以就吵起來了。”
“我就反問他為什麽會和餘哲在一塊兒,是不是和他玩夠玩爽了才順便來看我。他說他淩晨坐火車才到。”
諸葛霄頓住了,不說了。
劉藝語催他,“然後呢?快說啊!”
“……然後……我讓他把車票給我看一下……”
劉藝語一愣,往床頭一靠,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半晌,她才擠出來一聲靠,“諸葛霄,你過分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這話問得很傻逼很畜生。我不是不相信他。他不可能會和餘哲混到一起去,我心裏很清楚。但當時那個情況那種氛圍,我已經不能冷靜不會思考了,我只想故意氣他,故意傷害他。我說的一切,做的一切,都他媽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麽……”諸葛霄彎下腰來,臉龐深深埋在張開的手掌當中。
劉藝語心疼得要掀開被子下床去抱他,但動了一下就疼的嘶了一聲。
諸葛霄趕緊擡起頭來,臉上的沮喪和難過還沒來得及收回去。他按住劉藝語的肩膀,“小姨你別亂動。”
劉藝語語重心長,“小霄,我作為一個局外人聽下來,如果不偏袒任何人,我也只能說,這事,大部分錯都在你。喬亦初坐火車來的,就算是動車,也要八九個小時。就算是餘哲接他,他也馬上來找你了。但你那麽問他,還問他要火車票,你知不知道,就算是個普通朋友,也會被你傷到,何況小喬多愛你,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小姨你別說了……”
“我不能不說。我雖然是你小姨,但其實并沒有盡過什麽當長輩的責任。有些東西,我看在眼裏,卻一直沒提醒你。你媽媽和說說過好幾次,說我們小霄啊,哪裏都好,就是做事說話不太會經過腦子,沒有人情味,不懂得換位思考。有時候,雖然你本意并非如此,說出來的話卻很傷人。你知道你媽媽是怎麽說的嗎,她說,我們當父母的,被他刺到也就刺到了,再難過,也不會說拿他怎麽樣,誰讓我們是他父母呢。但換了別人呢?別人不像我們了解他,別人不會一直讓着他,體諒他。如果有一天,他因為自己的沖動而傷害了最重要的人,他要怎麽辦呢?”劉藝語深深的看着諸葛霄,“你媽媽和我說這段話,我很後悔現在才轉述給你。好幾年過去了,也許你又無意中傷害了他們好幾次。吵架,賭氣,摔門而出,這些在你看來也許沒什麽,和好了也就和好了,但對對方來說,卻也許是很久才能跨過去的坎,是努力很久才能愈合的傷疤。”
“小姨今天不是想給你上思想教育課,只是想告訴你,人心都是肉長的。為什麽來自外界的惡意诋毀或揣測,我們能一笑置之,甚至當個笑話來看,而來自自己親人的呢?哪怕對方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你煩不煩,你也會難過很久。為什麽?因為越是在乎,人的心就越是柔軟,越是脆弱,也越是容易受傷害。對待外人,我們受得住诋毀,我們堅強,甚至冷硬。而對于親人,我們的心是不設防的。”
“你能傷害到的,都是那些在乎你的人。小霄,你明白了嗎?”
“所以不要傻到用傷害對方的手段來證明他對你的在乎。傷口多了,心是會結痂的。痂結得越多,心的壁壘就越是堅硬。也許第99次,你還能傷害他,還能告訴自己,啊,他還是在乎我的。而等到第100次的時候,他轉身而走。再等到他一笑置之的時候,你就該知道,他已經不愛你了。”
諸葛霄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臉頰,“我知道了小姨。”
“那小喬呢?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裏嗎?”
“不知道,我去找他。放心,一定能找回來的!”
諸葛霄還想說什麽,外面卻傳來于周周的聲音,“哎,帥哥,你別走啊!哎,偷聽了這麽久,別不好意思啊喂!喬亦初!”
諸葛霄呆了呆,與劉藝語對視一眼,下一秒,人已經打開房門,沖出病房。
喬亦初已經走到了走廊轉角處,正準備下樓梯。
諸葛霄一手撐着門框,看着他的背影,“喬亦初!”
喬亦初的腳步頓了一下。趁着他愣神的空當,諸葛霄拔足狂奔。等到他氣喘籲籲的沖到喬亦初面前時,對方已經恢複了面無表情的狀态。
諸葛霄急劇的喘着氣,一時之間說不出話。喬亦初看樣子也并沒有開口的打算。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冷場。
諸葛霄有些尴尬,“你、你都聽到了?”
喬亦初看着他,點點頭。
“那你也聽到我認錯了?”
喬亦初一愣,扭過頭。獨屬于少年的清透聲線仿佛能穿透陽光,散漫在這略有些陰冷的走廊,“沒聽見。”
于周周在一米開外圍觀,兼具吐槽,“亂講!你明明從頭聽到尾的!”
喬亦初扭頭就走。
諸葛霄追上去,“到底聽到沒有啊……”
“沒聽到。”
“喂喬亦初,你明明聽到了吧。想再聽一遍就直說啊,用這麽傲嬌的方式是想要怎樣……”
喬亦初停下腳步,諸葛霄一時沒剎住車,撞上他的背。
喬亦初轉過身來,鼻尖差點撞上諸葛霄的鼻尖。諸葛霄站在樓梯上,往後仰了一下,差點摔倒,被喬亦初眼疾手快地拉回來。長臂一撈,将人往懷裏摟得更近。
“你說。”
“說、說什麽……”
“別想賴皮。”
“對、對不起……”
“還有呢。”
“我錯了……”
“不夠誠懇。”
“我保證下次不會再犯了。”
“不夠軟。”
“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不夠萌。”
“靠喬亦初老子不幹了你他媽去找初音未來去啊!”
喬亦初捂住胸口,一臉受傷的表情,一本正經的說,“第一次。”
“靠喬亦初你煩不煩逮着就不放了是吧!”
“……第二次。”
諸葛霄被于周周圍觀,又被喬亦初調戲,簡直亞歷山大,“玩玩就得了啊,別得寸進尺啊!”
喬亦初一攤手,嘆了口氣,“第一百次。”然後扭頭就走。
“喂什麽第一百次啊!剛剛還是第二次啊喂!中間98次是被狗吃了嗎麻煩你遵守點規律好不好!”
諸葛霄這一追,就把喬亦初追到了小姨家門口。
他一臉壞笑的看着喬亦初,“不是第一百次了麽,你到這兒來幹嘛?”
喬亦初大言不慚的撒謊,“沒訂到酒店,沒地方去了。要不然你想讓我去投靠餘哲也可以。”
“靠,喬亦初,傷害這種東西,都是有來有往的。我也第一次了,你聽吧,第一滴血掉了。”完了一邊掏鑰匙開門一邊自帶BGM,“噗嗞。”
剛打開門,就被喬亦初壓在牆上強吻。
諸葛霄也想了很久了,因此稍一愣神後也緊緊抱住喬亦初。兩人吻得熱情,熱烈。喬亦初親他的嘴唇,他的鼻尖,他脖子那段優美的曲線,他性感的鎖骨,一路留下微紅的印子。兩人在玄關就吻到了一處,到客廳時已經抱着吻做了一團。喬亦初微擡起身子,把諸葛霄的額發都往後拂去,仔細看着他幾乎挑不到瑕疵的臉。諸葛霄不再害羞,大大方方的與他對視,半晌,他環住喬亦初的肩頭,“還好你沒走。”
喬亦初重又吻下來。兩人胸膛劇烈起伏着,心跳隔着薄薄的兩層布料漸漸融合成一個頻率。彼此的身體都是滾燙的,仿佛蘊含了岩漿,随時準備噴薄出來。喬亦初摟着諸葛霄,想把人帶到床上去。諸葛霄卻拉着他,一并急促喘氣一邊拉扯着他的襯衣,“就在這裏……嗯……啊!”情動已久的身體幾乎不用喬亦初怎麽愛撫挑逗,就已經自動的興奮起來。喬亦初拉下他的褲頭,俯下身去含住他的熾熱,惹得諸葛霄抿住唇一陣劇烈氣喘。他高高昂着頭,閉着眼睛,半撐起身子,一手插在喬亦初烏黑的頭發裏,扣着他的腦袋,配合他的吞吐,前後聳動。發洩出來時,喬亦初牢牢扣着諸葛霄的腰,不讓他退出去。精液的味道并不好吻,他蹙着眉,從紙巾包着吐了出來,擦擦嘴角。
諸葛霄一臉尴尬,你你你,你了半天,什麽話也沒說出口,只是湊過去,一邊撫摸着他的頭發一邊和他蹭着臉頰。半晌,他偏頭問,“你是不是餓瘋了?”
喬亦初悶笑出聲,彈他的額頭,“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然後把諸葛霄往身下一壓,“的确是餓瘋了,快來喂我。”
諸葛霄半推半就的,心裏罵,靠,這畜生又開啓流氓模式了!但這次他顯然也沒有打算矜持,手腳比喬亦初還快地把兩人身上的衣服都扒了個精光。喬亦初詫異,驚嘆,促狹卻又滿足,“你很着急。”
“心跳加速,脈搏加快,體溫升高,皮膚緊繃,還有下面……”他握住諸葛霄再次擡頭的前端,給出結論,“你想要我。”
諸葛霄吻着他的胸膛,“是,我想要你,想要瘋了……快給我……唔……”
喬亦初一鼓作氣穿刺進去。熬過了最初的艱澀之後,諸葛霄饑渴已久的身體開始自動分泌粘液。兩人結合的四處很快就濕黏一片,甚至連交疊的腿間都是滑膩膩的。諸葛霄被喬亦初猛烈的撞擊幾乎要頂得瘋掉去,除了嗯嗯的呻吟,幾乎再發不出其他的聲音。就連雙眼也是失神的,眼角濕潤,已然是被差得爽哭了。喬亦初架着他的大腿,将他翻了個身,變成側後入的姿勢。這個姿勢進得更深,結合的更緊密,也更容易讓喬亦初頂到諸葛霄的敏感點。諸葛霄舒爽難耐得四肢一下子繃緊一下子又舒展開來,“啊……啊你慢點……嗯嗯……哈啊……太深了……”
喬亦初箍住他的身體,又是一陣狠插猛刺一手扣住諸葛霄的下巴,将他的臉掰過來,吻住他的唇。兩條柔滑的舌剛一碰觸,就像是兩尾交配的蛇一般交纏到一塊,唾液交換間發出咕叽咕叽的水聲,甚至比性交更色情。
兩人長久未見,猶如幹柴遇到烈火,在房間裏做了個昏天暗地。客廳,沙發,陽臺,浴室,廚房,卧室,幾乎每個角落都留下了歡愛的痕跡。到最後,兩人雙雙倒在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