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累到連手指頭都懶得動。
諸葛霄枕着喬亦初的手臂。他現在全身都是被電過後的酥麻酸爽,就連聲音也是懶洋洋的。“遲早有一天會死在你身上。”
“這是我的臺詞。你應該是死在我身下。”
諸葛霄連鬥嘴都沒力氣,換了個話題閑扯。
“我們最近吵了多少次了?是不是還挺多的?”
喬亦初側頭親吻他汗濕的臉頰,“不多。”
“我不想吵架。你能不能離餘哲遠一點,你一跟他站一塊兒我就不爽。我不想吃醋,娘了吧唧。”
喬亦初笑了,“好,離他遠一點。”
“你少敷衍我。你跟他遠?你跟他遠你會和他說跟我在一塊兒累?”
“我沒和他說過。雖然是真的累。”
諸葛霄急了,“真的累?怎麽累了?哪裏累?”
喬亦初指指身體,“嗯……身體比較累,以後次數少一點。”
諸葛霄重新倒回去,把臉埋在被子裏,半晌才擠出來一句,“靠……餘哲他有病吧,幹嘛要這樣?”
“可能是無心的吧。”喬亦初臉色沉了沉,卻很快就恢複正常,用這樣敷衍的話來安慰諸葛霄。
有些事,他想一個人解決。
☆、83只有你能治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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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亦初有心和餘哲把事情攤開來,講講清楚,又不想讓諸葛霄多擔心,因此特意挑了個諸葛霄去醫院照顧他小姨的時候,約餘哲出來見面。
餘哲沒想到喬亦初是找他打開天窗說亮話的。對于喬亦初主動約他這件事,他還挺高興。他一直都是在校外自己租房子住的,既不歸校規校紀管,也不歸爸媽管,落得輕松自在。喬亦初懶得另外再找地方,因此直接約在了他家見面。他到的時候餘哲正在畫畫。畫面上是一個裸體的長着翅膀的女人。喬亦初只是掃了一眼,不知道哪裏來的違和感。
餘哲笑笑,請他坐下,“喝點什麽?”
“不用了。”
餘哲洗淨了手,用幹毛巾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很細致的擦着,接着把身上那件染了些顏料的襯衫脫下來。他是當着喬亦初面脫的。他的身材是屬于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扣子剛解開,就露出了一身漂亮的肌肉細條。喬亦初沒想到餘哲這麽不避嫌,一時有些尴尬。餘哲把襯衣揉了揉,直接扔進垃圾桶,然後換了一件新的,一邊扣扣子一邊看着他問,“找我什麽事?諸葛霄不生氣?”
喬亦初原本還在想要怎麽開口才顯得自然,沒想到餘哲自己卻先提出來了。他沉默了一下,“我瞞着他出來的。我有話問你。”
餘哲怎麽說輩分也比他大了一輩。嚴格意義上算起來,他該是喬亦初叔叔輩的。喬亦初這人,性格雖然冷淡,但對于長輩,該有的禮貌禮數,他一樣也不會欠缺。因此雖然他現在對餘哲已經有了點反感與戒備心理,但語氣仍然算得上彬彬有禮。
餘哲小弧度的蹙了蹙眉。喬亦初以前雖然對他也不太熱情,但好歹是抱着一種接納的态度來交往的。怎麽現在又回到那種漠然客氣中了?
“你說。”他在喬亦初身邊坐下。
喬亦初考慮了下措辭。餘哲沒有說過喜歡他,也沒表現過對他的別樣興趣。喬亦初不能光憑諸葛霄說,就開門見山問,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任何一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這麽問,都會覺得微妙且震驚。喬亦初不想做這個蠢蛋。他決定迂回一點。
“那天諸葛霄走後,你給他打了電話?”
“我覺得他誤會了,可能解釋一下會比較好。”餘哲不以為意的笑笑。
“但你為什麽要無中生有?”
餘哲愣了一下,明白過來了。他笑意盈盈的看着喬亦初,半點兒被拆穿的尴尬也沒有。
“諸葛霄居然和你說了?我以為以他的心高氣傲,他肯定不打算親自問個清楚。”他的态度很坦然,甚至都沒有解釋的打算。
“如果他真的如你所想的這樣呢?”喬亦初盯着餘哲的眼睛。
“你知道,有些看上去情比金堅的戀人,事實上卻是很脆弱的。一顆懷疑的種子,種下了,過不了多久,就會長成參天大樹。到時候,再堅硬的情感,也會被這棵樹撐破,生出裂縫,最後分崩離析。”餘哲輕描淡寫。
“我不覺得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有關系,當然有關系。”餘哲的目光忽然柔和下來,“喬亦初,你是個聰明人,不需要我把話說得太透徹。”
喬亦初抿緊了唇。那種惡心的感覺再度從喉嚨深處一陣一陣的湧上來。
餘哲大概是看他臉色很不好,安撫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輕松,你不需要這麽緊張……”
“把手拿開!”喬亦初突然脾氣非常惡劣的拍掉了他的手。
餘哲一愣,面子頓時有些挂不住。他愠怒嘲諷,“喬亦初,雖然我喜歡你,但你也別像個娘們兒一樣。”
“你閉嘴!”喬亦初臉色發白,嘴唇微微發着抖。
餘哲吃驚過以後,冷靜下來,開始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喬亦初的反應。“被一個同性喜歡,會讓你覺得惡心?”
喬亦初不回答他。
“但是你又和諸葛霄在一起,還上過床。”
餘哲稍稍思考了一陣,試探性的,卻又帶着莫名的自信,篤定問道,“該不會是因為,我是周北岑的弟弟,按照輩分算起來的話……”
喬亦初霍然站起身。有些東西,心裏知道,和被對方明明白白點出來,是完全兩個層次的沖擊。
餘哲眼疾手快的拉住他,“被自己的叔叔喜歡,意淫,當做自慰對象……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對不對?”
喬亦初厭惡的甩開他的手。
這一次,餘哲沒有再留他,反而目送他下樓。他抱臂靠着門框站着,嘴角勾起一絲興致盎然的笑。
諸葛霄回去時,發現喬亦初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沒開燈,就那麽低頭坐着。諸葛霄擰開燈,一邊放下背包一邊問,“睡着了?怎麽不開燈?
喬亦初擡起頭來,先定定看了他兩秒,才動了動眼珠子,扯扯嘴角,“沒事。”
諸葛霄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抱住他,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晚飯吃的什麽?”下午走之前他就和喬亦初說過,他要和小姨一塊兒吃,讓他自己解決。他本意是不想喬亦初跟着他一起奔波,想讓他在家裏舒舒服服的宅着,吹吹空調上上網什麽的。他完全想不到下午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喬亦初突然回報住他,低聲說,“以後,如果對我有什麽不滿意,或者誤會……一定要親口問我,當面問清楚。不要瞎猜,不要聽別人的。”
他不敢想,如果真的像餘哲說的那樣,如果諸葛霄不來問他,一直懷疑他,是不是最後,就真的什麽都沒法挽回。餘哲說的不是危言聳聽,是這世界上每對自以為相愛的情侶間随時可能發生的事,再正常不過。而他也沒有忘記,如果不是他剛好偷聽到了諸葛霄和小姨之間的對話,也許他真的就永遠不會知道,諸葛霄那時候究竟為什麽這麽生氣,甚至會覺得他無理取鬧,到最後,兩人在互相懷疑中越來越疏遠,最後形同陌路。
——哪怕只是稍微想上一秒,喬亦初的心都抖得受不了。
諸葛霄眨眨眼。神經大條的他,完全沒想到要問問喬亦初為什麽要突然這麽說。他拍拍喬亦初的肩膀,“哎,你說真的哦?”
“……嗯。”
“那你聽好咯。”諸葛霄彎起眼角,“我對你的不滿意……有很多!”
“……”
“比如,什麽時候也輪到你專門為我下一次廚啊?我教了你這麽久,別告訴我煤氣還不會開啊,誰信啊。你就是懶。再比如,你什麽時候能不流氓一點啊,別整天不分時間場合的對我動手動腳。再再比如……以後能不能不跟我搶妙脆角啊?煩不煩啊你一人一袋說好的結果每次都要從我手裏搶……”
喬亦初越聽,原本蒼白難看的臉色就越是淡定。
諸葛霄繼續“抱怨”的眉飛色舞,“這可是你自己提出來的要求,待會兒你可不許打擊報複。”他說着說着,先自己覺得好笑起來,噗的一聲笑場後,他咳咳兩聲,“但最重要的是,你什麽時候能自覺點在床上趴好,讓我也上你一回?”
喬亦初聽到最後一句已經完全恢複正常狀态了。他面無表情,淡定的回答,“可以給你煮面洗碗洗衣服,可以不耍流氓,可以不動手動腳,下次買妙脆角,買兩袋,一袋你吃,另一袋還是你吃……”
諸葛霄開心的不得了。
“……但是,最後一條,屬于原則性問題,不能妥協。”
“……靠……”諸葛霄翻了個白眼,給自己找面子,“你少得意啊我跟你說,什麽原則不原則的,那是我讓你。我讓你,你知道不?我要真想上你,分分鐘的事……”
“嗯,分、分、鐘。”喬亦初忍着笑。
諸葛霄一琢磨,大怒,“靠,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持久力很強的!不信、不信……”他急得臉都紅了。
“不信,我們現在就來試試……”喬亦初替他接下去。
諸葛霄趕緊跳開一米遠,“別鬧!”
喬亦初倒真的沒跟他再鬧,只是含笑看着他。
諸葛霄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種眼神,含情脈脈的。那裏面的深情,怎麽比喻的來着?哦,像大海,都夠他來個八百米自由泳了。他覺得自己面皮,雖說沒有城牆厚吧,但也差不多。可是每次都被喬亦初這種眼神秒殺,簡直恥辱!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又想給自己找場子,于是頗為別扭的用手指刮刮自己的臉頰,“這世界上也就我對你這麽好……不跟你吵,不跟你鬧,嗯……身為個大男人還被你壓……嗯……還給你煮面條吃……總之,老子一直在寵着你讓着你你看不出來嗎?!”——語氣突然就有點惡狠狠的,耳根子卻是紅了。原來是欲蓋彌彰。
喬亦初卻認真了。
“是,是你在寵着我,讓着我。”他走過去,在諸葛霄臉頰上輕輕一吻,“只有你,才能讓我開心振作起來。”
剩下的話,他沒說出口,卻在心裏輕聲告訴自己。
也只有你,不會讓我覺得惡心壓抑。如果我還能夠被拯救,如果我還能對愛情有那麽點期望,那全部都是因為你。
“你幹嘛去?”
喬亦初抿着唇偷笑,“啊?不是你說要吃我煮的面條嗎?”
諸葛霄呆了呆,特別煞風景的摸摸肚子,一歪腦袋,“可是我吃飽了呀!”
喬亦初眉毛一揚,“所以?”
所以他已經把袖子挽起來把面條拿出來了,諸葛霄還敢說不吃嗎?
“……導演其實我覺得我還能再吃點兒,麻煩多加個蛋。”
二十分鐘後,兩人在餐桌兩端坐下,一人面前擺了個湯碗,碗裏是滿滿的面條,配菜很豐富,顏色很好看。應諸葛霄要求,他的碗裏還卧了只金燦燦的荷包蛋。
諸葛霄簡直要熱淚盈眶了。他深嗅了一口面湯的清香,“這紀念性的第一次,奇跡般的第一次,聖潔的第一次,我一定要記錄下來!”完了掏出手機,拍照,發微博。用的是“橋邊有個人”那個賬號。他之前有幾次用大號發,被原18班同學吐槽,秀恩愛,死得快,秀房事,洩得快,并被群起而攻之,導致他從此以後都換這個小號曬甜蜜了。
喬亦初托着腮,饒有興趣的看他忙得不亦樂乎,順便出聲提醒,“快點,面放久了不好吃。”
諸葛霄放下手機,左顧右盼,“是不是少了點什麽?”
“少了什麽?”
諸葛霄沒理他,跑去廚房,一頓翻找,最後舉着跟蠟燭走出來了。
“我跟你說,你寶貴的第一次,一定要不留遺憾,所謂,洞房花燭夜……一定要有蠟燭才對麽……”
喬亦初被他的奇葩言論惹得嗆了一口,一邊輕笑一邊嘲諷,“嗯,你就繼續自欺欺人去吧。”
諸葛霄充分發揮阿Q精神,把蠟燭樹到桌子中間以後,終于坐定,“親愛的,第一次,不要緊張……”
喬亦初簡直不知道如何吐槽,只好懶得理他,“你吃不吃?”
“吃吃吃,當然吃。”諸葛霄手臂一擡,把飯廳裏的燈給關了。一時間,只剩下客廳的燈光柔柔的照進來,合着桌上紅色的燭火,如水般搖曳……不,不要誤會,真的一點美感也沒有。
諸葛霄說,這叫燭光晚餐。
喬亦初吐槽,我覺得這個氣氛倒不如說是最後的晚餐。
諸葛霄說,喬亦初你特麽別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然後下一秒,被喬亦初強行塞了一筷子的面。
至于喬亦初的面究竟好不好吃,諸葛霄是這麽評價的。
“如果說你和小姨都是殺人兇手的話,那麽小姨就是屬于作案手法不太高明,犯罪現場一片腥風血雨慘不忍睹的那種。至于你,只是肯花點功夫,把現場整理得比較符合犯罪美學而已。”
喬亦初:“說人話。”
“喬亦初,你做的面,真的很難吃。”
☆、84學神的戰鬥。
喬亦初并沒有把餘哲的事情和諸葛霄講,但他潛意識裏并不覺得這事情會這麽簡單結束。餘哲看上去并不是一句“我不喜歡你”或者發張好人卡就可以打發走的人。事實上這件事情也一直像顆定時炸彈一樣深埋在喬亦初的心裏,随着他的脈搏一起滴答跳動,仿佛随時都會爆炸,然後給出致命一擊。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餘哲并沒有再來找過他。
時間過得很快。一升高三,黑板右上角就挂出了高考倒計時。日歷牌一頁一頁的翻,天數一天天的減少,從最開始的緊張,到漸漸的麻木,最後視而不見,這是大部分高三學子的常态。剛開始十一回校後,不少人喊出了“從今天開始禁網!”“再上網玩手機刷微博就剁手!”“再看耽美就自剜雙眼!”等等或血腥或悲壯的宣言,但一兩個月後,各位同學再回頭看貼在抽屜上的便利貼,都默默的呵呵一笑,然後果斷撕了,扔進垃圾桶。學校過了一兩個月就開個動員大會或者家長會什麽的,彙報下模拟考成績啦,談一談目标院校啦,喊一喊口號啦。到最後喬老板聽到家長會三個字就想吐,幹脆拜托周北岑代替他去。周北岑倒是好脾氣的每次都到場了。但其實說實話,喬亦初并不是需要他們操心的孩子。
對于喬亦初來說,他的高考在3月份,而不是6月份。他理應比其他人更緊張更有壓力。但18全體人都覺得,如果有一天在喬亦初臉上看到了壓力兩個字的話,恐怕他們自己的心裏防線也會全面崩潰。喬亦初照樣在課間給同學們講解習題和學習方法,鞏固知識點。偶爾張婷還會感慨,哎,沒有諸葛霄跟你頂嘴,總覺得你也變得更無趣了哎。兩秒後這種抱怨一定會升級為【叛徒諸葛霄批判大會】,同學們以最憤怒的肢體語言和最經典的國罵,來問候遠在大帝都的諸葛霄,順便表達下自己“身不能至,心向往之”的羨慕嫉妒恨。
喬亦初會把這些東西都轉述給諸葛霄,隔天再帶來他的回話。
“他說,他在中央財經等你們,你們這群學霸可千萬別被他這個學渣給打敗了。”喬亦初面無表情。
“卧槽,作得一手好死!”
“拉得一手好仇恨!”
“燒死這對同性戀!”
——遠在帝都的諸葛霄得意的笑。
12月初,周北岑提議,讓餘哲再過來幫喬亦初進行最後的沖刺培訓。看樣子,他對他這個表弟的能力很有信心。但卻沒想到喬亦初并不領情。混到周北岑這個層次的人,人際交往中即使只有一點風吹草動,也會被他一眼看穿。更何況喬亦初并沒有打算隐瞞自己對餘哲的冷淡。剛開始周北岑提到餘哲,喬亦初還會簡單敷衍兩句,後來要麽幹脆拒絕,要麽直接走開,明确表示自己不想談論這個人。
餘哲雖說是周北岑的表弟,但若論起重要性,當然是喬老板的寶貝兒子重要。
周北岑會意,再沒有提起過這一事,也沒有問他為什麽突然對餘哲就排斥起來。
但他也沒有放棄從中調和的機會。喬亦初這邊悶葫蘆鋸不開,那就從餘哲下手好了。但令他頭痛的是,餘哲也完全沒打算和他攤牌,每次都是含糊其辭,或者哈哈兩下笑過去。
餘哲在周北岑眼裏并不是一個普通的表弟。他的家庭情況有些複雜,單親,父親是個退伍軍人,但性格很差,在現實中東奔西突無果之後,他迷戀上了酗酒,賭博,打人。但在那種情況下成長起來的餘哲,卻正直優秀得不像話。從小拿獎學金,免學費,保送。周北岑的媽媽和餘哲的爸爸是那一家裏感情最好的一對姐弟。周媽媽勸不了自己的弟弟,就想多幫幫這個侄子。周北岑後來成功了,周媽媽還特意交代他不要忘了這個優秀的表弟。但周北岑幫餘哲,肯定不止周媽媽這一層原因。除了感情因素,更大的原因是他欣賞餘哲。餘哲是個心思敏銳細膩,卻不輕易暴露的人。甚至就連周北岑自己,也摸不透餘哲。但這種高深莫測,就是他的最大優勢了。
1月初,自主招生的初審資格通知下來了。喬亦初毫無懸念,他開始着手1月底的筆試。筆試是在G省進行的。喬老板比他還緊張,,天天給他張羅好吃的,晚上也不管酒吧生意了,早早回來,每到十點就準時奉上熱牛奶和宵夜。喬亦初并不想拂了喬老板的好意,每次都來者不拒。到筆試時,往秤上一站,胖了五斤。那天晚上,等喬老板再要給他張羅吃的時,黑了一天臉的喬閻羅終于開了金口,不吃了。喬老板大驚失色,以為自己沒伺候好。喬亦初無奈的嘆了口氣,撩起毛衣,“你有沒有覺得少了點什麽?”
“少了什麽?”喬楚百思不得其解。
“少了兩塊腹肌。”喬亦初面無表情的指着點了點,“一、二、三、四。我本來有六塊的。”
喬楚倒吸了一口氣,然後直起身子,又是驚悚又是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兒子。那表情,活像生吞了一個雞蛋。
喬亦初放下衣擺,“所以,不吃了。”
等晚上周北岑回家時,就看見喬楚一個人抓心撓肺的,滿臉糾結。喬楚看見他就撲上去,“嗚嗚我兒子壞掉了怎麽辦!他現在的屬性好奇怪啊!原來的萌點都不見了!被諸葛霄帶壞了!”
周北岑嘆口氣,把他從身上撇下來,“兒大不由娘。”
喬楚剛想點頭,一琢磨,不對啊!“你才是娘!你全家都娘!”
——周北岑沒有戳破他。這樣罵罵咧咧的喬老板,雖說嚷嚷着過去的喬亦初多麽多麽可愛,但對于他現在的改變,分明是由衷的高興的。
筆試結束時,全家人,不對,是全班人的都松了口氣。反倒是當事人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筆試出來後就有新聞寫了今年北大的自主考有多變态。這種新聞稿基本類似于論壇裏固定出現的所謂的“月經貼”,反正每年到這個時候總會出來蹦跶一下。接着又是一群磚家和公知吐槽教育系統啊,吐槽考題啊,吐槽這樣選出來的高材生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實啊。但今年的題是真的難,相關的考試論壇上是一片哀鴻遍野。天翼參加自主考的挺多,也一個個抱怨不按常路走,太跳脫。
喬亦初安安靜靜的喝水,身邊圍了一群。他有些被驚到了,茫然的放下杯子,“怎麽?”
“你覺得不難?”
“……還可以。”
“隔壁班方穎說很難啊……”
“可能解題思路不太符合女生的。”喬亦初想了想,認真回答。
“……你這算哪門子的解釋啊!”
圍觀群衆一哄而散。
“哎散了散了!早就說你們這群戰五渣在小喬這兒找安慰那就是純屬妄想!全天朝學霸學神都被虐了也虐不到他……”
回家去也是一樣的狀況。他連好好和諸葛霄打個電話都做不到了,因為喬楚無時無刻不瞪着眼睛像個幽怨的背後靈一樣跟在他身邊。喬亦初無奈,只好把筆試的考題憑着回憶整理出來一份,遞給喬楚。于是喬楚咬着大拇指和周北岑兩個人卧倒書房去當腦筋急轉彎來玩了。
喬亦初那天給諸葛霄電話的第一句就是,“不要問我考的怎麽樣。我覺得挺好。也不要問我難不難,我覺得還可以。也別問我能不能過,這個要看老師。”
諸葛霄:“……可是你已經回答了。”
諸葛霄小姨怎麽也算是內部人士,雖說跟喬亦初考的專業相差十萬八千裏,但不妨礙她一直和諸葛霄吐槽今年考題有多麽的慘絕人寰,多麽的千古絕後,多麽的不是人幹事。諸葛霄本來是聽得膽戰心驚的,直為喬亦初擔心,甚至比在自己打比賽還緊張。現在聽到喬亦初這麽說,他也稍微放下心來。不管怎麽說,喬亦初不會失敗。
三周後,筆試結果下來。所有人又是大松一口氣,仿佛打了一場持久戰。喬亦初依舊平常心。
筆試是在三月中旬。這個時候,也剛好是天翼每年高考三模的第一模。天翼三模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第一模,在不超過高考大綱的範圍內,往死裏出,往難裏出,不把學生截止到目前為止的僥幸心理給考崩潰了不算數。通常一模過後整個高三部都是死氣沉沉的,走廊上游蕩的盡是出來上廁所的行屍走肉。一周以後在班主任堪比傳銷主教的洗腦教育下,再度振作,爆發出高考前總複習的第一輪學習效率小高峰。
一模的棒子打完以後,二模按照近三年的高考難易水平出題,改卷風格也是按照高考來。這場通常是比較能反應學生的真實水平的。天翼每年二模的試卷都是花大價錢請往年的全國卷出題老師編的,十分貼近高考的風格。也因此每年二模的試卷在Y市,甚至G省其他重點高中那裏,都是洛陽紙貴,有價無市。二模過後,學生對于自己的複習情況都有個更清晰的定位了。接下來的階段,他們在老師的幫助下,查漏補缺,對症下藥,繼續爆發學習效率小高峰。
跟一模二模比起來,三模無疑溫柔了很多。這是因為三模的使命不在于打擊,不在于定位,而在于鼓勵。題目偏簡單,判卷也更松,最後出來的分數皆大歡喜,學生們個個春風得意,滿懷信心,繼續挺進最後一輪。
天翼衆高三狗都深刻明白一模的慘無人道之處,包括實驗班在內的所有班級,只要是還沒放棄高考的,都加足馬力複習起來。喬亦初去北京的機票定在周一。由于一模的緣故,18班的人不能來送他。也因此,周六放假前,他們和喬亦初彼此約定:
“小喬,說好了,當你在北大面試時,我大高三18班的所有人,在一模的考場裏與你同在!”
“不對不對,這還不夠。應該說,喬亦初,我大高三18班與你約定,當你拿到錄取通知書時,我們班也一定重奪全年級總分
、平均分、年級前三十總人數各項指标的全面第一!等到六月份,帶上諸葛霄,我們一起狂歡!”
“哎,那話怎麽說的來着?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約好了!”
“約好了。”
“高三18!”
喬亦初把手疊在層層交疊的手背上。
“fighting!”
“fighting!”
——他們是戰友。他們的口號,從高一18,一直喊到了高三18。這當中,有人加入,也有人離開,但這艘船的方向一直未變。他們為夢而戰,他們一直fighting。
星期一,喬亦初登上了飛往北京的飛機。喬楚作為他保姆,自他備考以來就全程陪同着,這次也自然不例外。諸葛霄原本是想請了假出來接機的,被喬亦初明令禁止,并威脅說要是他敢偷偷溜出來,那他未來總有一個星期是下不了床的。
諸葛霄當即打了個哆嗦,腿很沒出息的軟了。喬亦初在寒假也這樣威脅過,并且在諸葛霄一而再再而三“頑皮”之後,他決定說話算話。于是,諸葛霄一個星期沒下床。
教室裏空調的溫度熏得他昏昏欲睡。
諸葛霄困的頭一點一點的,中性筆頭支着下巴。點一下,清醒兩秒,看一行書,然後再度迷糊過去。
嘟嘟嘟。
坐在窗邊的同學扭頭看。有個陌生人站在窗外。他微微拉開一條縫。
“這位同學,麻煩你找一下你們班的諸葛霄。”
雖然寒風凜冽得人想死,但這位女同學真的是多猶豫了兩秒,才關上了窗。因為外面這位帥哥實在是太!養!眼!簡直如穿透雲層的冬日裏的暖陽,啊……
女生和諸葛霄不是很熟,只好戳戳旁邊的同桌,“哎,叫一下諸葛霄,有人找。”
最後這話傳到了于周周耳裏。于周周扭頭吼了一嗓子,“諸葛霄,出來接客!”
班裏一陣悶笑。
諸葛霄被她吓得差點摔倒,瞌睡蟲一下子全被吓跑了。他踢開椅子站起來,“靠!”然後三兩下套上羽絨服,拉開後門走出去。
“……”
第一秒,傻眼。
第二秒,卧槽你個傻逼先冷靜一下!
第三秒,卧槽你個傻逼這時候還冷靜個屁!
第四秒,身子已被納入喬亦初懷裏。
喬亦初一講話,就呵出一團白氣。
“第一次在初春來北京,好冷。”
諸葛霄吸吸鼻子,“活該,誰讓你不在屋裏吹暖氣跑出來的。”
這時候剛好是晚飯前的最後一堂自習課。學生們都已經自習得人心浮躁了,也有不少人偷偷先溜出來去吃飯。
兩人怕被圍觀,只是很友好性的抱一下,就松開了懷抱。
喬亦初今天穿了件正紅色的羽絨服。他不經常穿這種鮮豔的顏色,但一穿,就惹眼的不得了。諸葛霄還注意到他脖子上的黑色圍巾是他去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兩人一人一條,情侶同款的。
喬亦初站在走廊上,就跟冬日裏的小白楊似的,在萬物凋零的時候,只有他還那麽幹淨,挺拔。他眯着眼笑了,笑容裏在說“想你”這兩個字。
諸葛霄想問他,想我你怎麽不讓我去接機。
還沒出口自己先明白過來了。
這家夥一定是怕他跑來跑去凍到!
他頓時怒了。那他呢?真以為自己像小白楊就真不怕凍了?他不由分說拉着喬亦初下樓。
“幹什麽?”
“回家去!”
☆、85最近福利放的有點多。
出租車上,諸葛霄問喬亦初,“你明天就面試了吧?你爸還舍得讓你跑出來?”
喬亦初手插在兜裏,整個人倒在諸葛霄懷裏,不置可否的唔了聲,打了個哈欠,然後沒精打采的,“他不知道……瞞着他的……”
諸葛霄戳戳他的鼻尖,“困了?”
“嗯……”
諸葛霄張開手臂把人往懷裏摟得更緊了些,“困了你還跑出來?應該在酒店裏睡飽了,然後等我晚上來找你。”
“等不住……”喬亦初蹭了蹭,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腦袋枕在諸葛霄的肩膀上。嘟囔了兩聲後,呼吸漸漸平穩——睡過去了。
諸葛霄真是哭笑不得,這睡神,永遠這麽愛睡,而且是不分場合地點,只要他想,分分鐘就能睡着。
想了想,他把手探進喬亦初的衣兜裏,摸出了他的手機。
【我去找諸葛霄了,晚上回來,不用擔心。】
編輯好了,默念兩遍,覺得這應該是喬亦初可能的語氣吧?給喬楚發了過去,也不等回信,又塞回口袋。
到了小姨家樓下,諸葛霄迫不得已,叫醒了這個睡得正香的睡神。喬亦初坐直身子,靠着椅背,睡眼迷蒙的,“……嗯?到了?”
“到了。”諸葛霄付了車費,推推喬亦初,“快下車,要睡回家去睡。”
腳剛一沾到地面,喬亦初就清醒了。北京初春的風真不是蓋的,冰冷刺骨,砂礫般的質感,一下子就把瞌睡蟲吹得幹幹淨淨。喬亦初吸吸鼻子,牽起諸葛霄的手,往樓上走去。走了兩級,兜裏傳來震動聲,拿出來一看,【喬亦初你個臭小子敢騙我!】
“……”他愣了一下,往上一拉,就看到了諸葛霄以他的語氣給喬楚發的短信。
“……你給他發的?”
“是啊,怎麽了?”
喬亦初把短信遞給他看。
“……”
“……我騙他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所以去樓下咖啡廳坐坐。”
諸葛霄傻眼,好心辦壞事,太糗了。“那怎麽辦?”說着掏出鑰匙開門。
喬亦初握住他的手,兩人一起轉動鑰匙,打開門。接着他把門一推,半推半抱的将諸葛霄帶進門,右腳輕易的一勾一踢,把門給關上了。
“不管他。”說罷開始解諸葛霄大衣的扣子,一邊解一邊吻了上去。
諸葛霄呆滞了一兩秒,也反應過來,脫他鼓鼓的羽絨服。扒下來後,露出裏面一件淺灰色的一字領薄針織衫,稍微有點寬松的款式,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