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最初之時幫他們隐瞞,謝謝她在他們最困難之時挺身而出,當然也要謝謝她在此刻能夠把他當真正的朋友般拜托他。愛情是愛情,學業是學業。諸葛霄不希望自己成為喬亦初成功路上的絆腳石。喬亦初是多麽有原則又認真負責的人,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喬亦初三個字,意味着優秀,溫和,負責任和可信賴。諸葛霄不希望他為了自己打破原則,辜負一幫信任他的同學和老師——雖然這種厚此失彼還挺讓他亂高興一把的……
回到卧室,諸葛霄不由分說又把喬亦初的眼睛給蒙了。繼而跪坐在他對面,戳戳他的臉頰,“喬亦初,你想讓我成為千古罪人衆矢之的嗎?”
喬亦初愣了會兒,想明白了,釋然地笑了笑,抓住他的手,“別亂用成語。又要面壁嗎?可以摘下來嗎”
諸葛霄仔細端詳了一陣,喬亦初為這突如其來的安靜而疑惑地歪了歪頭。諸葛霄的鼻息綿長而溫暖地撲在他的臉上。他笑了笑,仿佛為确認到諸葛霄的存在而欣喜。
諸葛霄站起身,“還是不要摘的好。”
“為什麽?”
“不摘比較受,摘了瞬間變攻。”一想到喬亦初那雙明亮又淩厲的眼睛,諸葛霄抖了抖。
喬亦初笑着一把扯下毛巾,欺身上去,“不如下次你可以試試把我眼睛蒙起來……”
“誰要和你玩情趣play!給我滾開!
☆、74再度談判。
兩人最終也還是沒去成雲南。坐上飛往Y城的飛機時,喬亦初問諸葛霄,“真的不後悔?”
諸葛霄笑道,“以後機會多得是啊。”他掰着手指頭數,再有一年,再有一年他們就能畢業了,到時候有整整三個月的暑假。三個月呢,可以把四川雲南西藏,想去地方通通都玩一遍。諸葛霄這副半仰着腦袋眨巴眨巴眼睛拼命算計的模樣惹得空姐沖他笑了好幾回。
飛機在Y城落地時是下午五點半,剛好趕上晚飯時間。兩個人正合計着究竟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好呢,還是喬亦初跟諸葛霄一起回去好。商量了半天,最後反倒是諸葛霄乖乖跟在喬亦初屁股後頭,回了喬家。
喬楚早就翹着二郎腿等他倆了。一瞬間的意外過後,喬亦初馬上就想通了。他請了這麽久的假,信用卡又差點刷爆,喬楚會不清楚才怪。不僅如此,從他進入北京城的第二天起,周北岑就派了人暗中跟蹤保護他,生怕他碰到什麽難處或者?出什麽意外。喬亦初頭一回直觀地感受到周北岑的手段通天,與喬老板相比只怕更甚。只不過……
“派了人還眼睜睜看我手機被偷?”喬亦初輕飄飄的一句吐槽,把周北岑打擊得不輕。喬老板與自己老公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輕咳兩聲,本着“我老公只有我才能吐槽就算你是我兒子也不行”的立場,他算了一筆簡單的帳,“以舊換新,還是年初新出的型號,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四個大男人吃過晚飯後坐定商量究竟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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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老板在聽到諸葛霄是被他媽電暈了以後才被關進研究所時,不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後脖子,察覺到剩下三個人投過來的探究視線時,他幹笑了兩聲,“你媽狗狠的啊……”心想上回憑自己看似缜密實則毫無邏輯胡攪蠻纏偷梁換柱的冷吵架技巧虐得劉藝言不輕,按諸葛霄和喬亦初的轉述來看,自己哪天突然從世界上消失被關到深山某個不知名的破精神病院也不是不可能的。
幾人斷斷續續讨論了一整晚,話題動不動就被喬老板和諸葛霄岔開,弄得周北岑和喬亦初只能無奈搖頭。最後好不容易達成共識:
鑒于目前劉藝言态度還不明了,組織決定明天派特派指導員喬亦初同志陪同諸葛霄同志一起深入敵營,打探虛實,最好能把敵人一舉拿下,但若沒有百分百的把握,則建議回營地以後由組織商議後再作決定,切忌盲目行事,打草驚蛇,特此,完畢!
喬亦初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面對他爸拍在他肩膀上的如同首長鼓勵小士兵般的手,以及春風般溫暖的“小喬同志,組織相信你,請務必完成任務,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不……”
“……你還上瘾了!”
好不容易被“組織”放過,兩人洗澡睡覺後上了床。諸葛霄翻來覆去睡不着,一會兒問,你說明天我媽會不會有把我綁起來?一會又問,哎你說你爸這回怎麽不出手了?再翻個身,卧槽喬亦初我緊張得睡不着覺怎麽辦!喬亦初閉着眼睛一巴掌糊了他一臉,捂着他的嘴巴不讓那個話唠再有開口啰嗦的機會。諸葛霄唔唔兩聲,忽然靜了。
喬亦初默等兩秒,把手拿開。
“你有沒有聽見什麽奇怪的聲音?”
“……”喬亦初翻了個身,眼睛困成一雙等號,他拉過被子蒙住頭,“我聽見你在問你有沒有聽見什麽奇怪的聲音,這算不算是我聽見的什麽奇怪的聲音?”
諸葛霄仔細咀嚼了好一會兒,大怒,“別仗着你舌頭靈活就玩繞口令!”
“寶貝兒,乖,今天太累了,想體會我靈活的舌頭等明天晚上吧啊,睡了,乖。”
諸葛霄一張俊臉在黑暗中漲得通紅。什麽正常的話題在喬亦初嘴裏都能一秒被扭曲!話說回來,最近“卧槽這流氓誰啊我真的認識他嗎”這種吐槽的念頭越來越頻繁,越來越強烈。諸葛霄簡直想破開喬亦初的大腦看看,究竟怎樣奇葩的溝回才構築了他這種學神與流氓共存一體的奇葩腦回路!
諸葛霄硬生生把喬亦初蒙着頭的被子掀開,“不是,真的有奇怪的聲音!”
喬亦初仰天長舒了一口氣,拳頭在床墊上捶了一下,耐着性子,“你是不是太緊張幻聽了?”
諸葛霄又豎起耳朵聽了一下,“沒有啊,真的有,好像在外面……是不是老鼠?還是蟑螂?你家不會有蛇吧?!”
喬亦初忍無可忍,“你、怎、麽、不、問、問、我、家、有、沒、有、蝗、蟲!”
“哦你家該不會有蝗蟲吧。”諸葛霄面無表情地滿足了下喬亦初。
喬亦初起身下床,“不想當老鼠的蟑螂不是好蛇更不是好蝗蟲。走吧,看看究竟是什麽。”
諸葛霄蹑手蹑腳跟在喬亦初後頭,一邊專注聽着一邊描述,“你聽,砰砰,咯吱咯吱,嗯嗯,還有嗚嗚,咦,又沒聲了?又開始了?這次是啪啪……”諸葛霄一臉搞不懂的迷茫神情,“你家四害怎麽會發這麽多聲音?果然學神家連四害都比別人家進化得高級點嗎……?”
喬亦初忍無可忍,翻身一把捂住諸葛霄的嘴,“閉、嘴。”
諸葛霄啊嗚一口咬上他的手指。
兩人循着斷斷續續若有若無的聲音慢慢靠近。摸到走廊盡頭時聲音忽然清晰了許多。轉過拐角就是大陽臺,喬亦初卻忽然站住不動了。諸葛霄在後面推他,“不抓四害了?”
喬亦初噓了一聲,兩人沉默了将近有五秒鐘。在這靜谧的五秒鐘裏,啊啊啊啊啊和恩恩的聲音一直在持續,并且越來越高亢,伴随着一聲響過一聲的啪啪聲。喬亦初臉紅紅地轉過身,與諸葛霄無聲地對視了一眼,然後兩個大男孩都紅着臉,灰溜溜地佝偻着背,特別垂頭喪氣地回了卧室。
隔天早上,喬老板一邊喝牛奶一邊問,“怎麽了,看上去這麽沒精神,沒睡好?”
諸葛霄的臉非常可疑地紅了一下。
喬老板好心好意給他倒了一杯牛奶,被諸葛霄手忙腳亂給推了回來,“不不不,我不喜歡喝牛奶!我喝稀飯!喝稀飯……”
喬楚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擦了擦嘴角乳白的奶漬。
諸葛霄并沒有給劉藝言打個電話通知一聲。兩人回到家時諸葛城和劉藝言都驚了一下。震驚過後又随即鎮定下來,劉藝言冷淡額神情甚至在告訴他們,我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上一次這樣對峙似乎已經是很久之前。那一次,由于天真,他們的感情遭受到慘痛一記。而這一次,他們終于成熟。
劉藝言看到兩個男孩嚴正以待的樣子有些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坐,站着幹什麽?”
諸葛霄拉着喬亦初在劉藝言對面坐下。劉藝言的眼神在兩人交握的手指上淡淡掃過一眼後又不動聲色地撇開。她微微一笑,“諸葛二,你翻牆的英姿可是深刻映在我這個當媽的腦海裏啊。”
諸葛霄馬上就想到了自己腦袋卡在欄杆間進退不得的窘境。然而他早就習慣了劉藝言的諷刺,反唇相譏道,“你電擊偷襲你親兒子的豐姿我也刻骨銘心呢。”
“你和你小姨合夥騙我我也印象深刻。”
“那是,您跟小姨把我騙到精神病院那一招配合得也堪稱perfect。”
“那不是精神病院。”
“那就是。”
眼看着兩人又要吵起來,諸葛城趕緊從廚房裏鑽出來,一人嘴裏塞了塊切好的哈密瓜。
“還蠻甜。”
“淡出個鳥來。”
諸葛城幹咳兩聲,能吵架就行,能吵架就代表着一切有得商量。
劉藝言挑了幾塊小的就沒再吃了,她把牙簽往垃圾桶裏一扔,”諸葛霄,我們談談。”
諸葛霄樂得把整個果盤都抱到自個兒懷裏,一塊一塊吃得不亦樂乎,時不時還往喬亦初嘴裏送一塊,既秀恩愛就堅定立場,一舉兩得。出乎他意料的是,諸葛城和劉藝言夫婦倆卻全然當沒看到,一個賽一個的淡定。諸葛霄得出結論,要麽他們瞎了,要麽他們啞了。
劉藝言出神地盯着地毯一角盯了會兒,開口道,“我記得你們說過,什麽也不能把你們分開,你們情比金堅,是不是?”
諸葛霄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可別,誰這麽缺心眼啊,說這麽矯情的話。”
劉藝言無奈地瞥他一眼,好不容易醞釀起的一點情緒又被他攪了個精光,“你別打岔!”
“行行行,你繼續你繼續。”諸葛霄說着,又往嘴裏扔了塊哈密瓜。
劉藝言頓了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想再阻撓你們,免得你們背地裏罵我老巫婆。”
“……已經罵了。”諸葛霄涼涼接上。
諸葛城嚴厲地瞪他一眼,“諸葛霄!沒大沒小!”
劉藝言沖他打了個手勢,“我要是能被他這麽幾句話給氣到,那在他成長的這19年裏,我早就氣死一百回了。”她淡定地看着諸葛霄和喬亦初,“這件事,是我處理得不好,我向你們道歉,我也認真承諾,從此以後,我不會再阻撓你們在一起。你們有你們的将來,我操心再多也是讨嫌。小喬你爸說得對,日子是過出來的,感情是談出來的,沒道理還沒過呢就被可能有的風險給吓住了。”
諸葛霄按捺住內心的小小激動和竊喜,心想小姨果然沒有坑我!臉上卻滿不在乎,甚至有些拽的打斷劉藝言,“在你說但是之前,所有話都是廢話。”
喬亦初簡直無奈,這家夥,是存心來拉仇恨的嗎?
劉藝言心想諸葛二你給我等着,你是我兒子老娘我還治不了你了。讓你拽,讓你犟,你再給我嚣張試試看?雞毛撣子還收拾不了你了?
深吸氣,小不忍,則亂大謀。劉藝言覺得自己的修養真是越來越好了,繼續平靜敘述,“你說得不錯,的确有個但是。你曾經和我們說你要上北理,因為你想和喬亦初一起去北京。你也知道,我現在把你的學籍轉到了北京。我的但是就是,你必須遵從我這個決定,你必須在北京完成你接下來的高三。”
眼看着諸葛霄要跳腳,劉藝言安撫他,“你先別反對,這個決定也得到了你爸爸的支持。你也知道你的成績不怎麽樣,短短高三一年,你要考北理,不是不可能,但可能性很低。G省重本線一向高,北京在這兒的分數線更是虛高。戶口在北京,在北京參加高考,好處我想已經不需要說了吧?我已經拜托你小姨照顧你,同時也幫你找好了家教和輔導班,我的要求是,中央財經、中傳,首都經貿,三所裏面你必須上一所。”她轉向喬亦初,“我聽說,你要考北大的光華管理學院對不對?到時候你學經濟,諸葛霄也學經濟,大學四年以後,到底是工作還是考研,或者出國,你們說了算,我和我的家庭都将全力支持。當然我個人傾向于你們申請同一所名校,去國外留學深造。”
兩個大男孩都屏住了呼吸。
劉藝言将兩張信用卡分別推到諸葛霄和喬亦初面前,“這是我為這次的錯誤舉動所作出的一些補償,你們可以提前計劃高考後是歐洲十國游還是去南美洲。”
最後,她交叉着雙指,往沙發背上一靠,臉上挂着優雅又自信的笑容,“怎麽樣,告訴我你們的意見。”
諸葛霄和喬亦初兩人面面相觑。
去北京,意味着他們要分開一年,但成功幾率大了很多。一想到和喬亦初的大學生活,諸葛霄就有點心潮澎湃。
如果留在天翼,毫無疑問,一起奮鬥的高三将會是難忘而充實的,然而如果失敗了呢?諸葛霄有自知之明。
最後還是喬亦初先握住了諸葛霄的手,“明天給你答複。”
☆、75轉學來的低頭先生。
喬楚家又開家庭會議了。
這次議題是諸葛霄究竟要不要去北京念書并在那邊參加高考。
喬老板在支持這個提議的同時表達了對諸葛城夫婦的強烈譴責,憑什麽他們家兒子的事要他們來操心!
相比之下,周北岑就展現出了“小事老婆說了算大事老子說了才算”的一家之主風範,把去北京的利弊,需要注意的地方都一一剖析了一遍,當然,最後得出的結論仍然是支持諸葛霄去北京。
“一年的分別是為了更美好的未來,更何況還沒有一年呢。現在已經是五月份了,小喬二月份參加自主招生考試,不出意外的話肯定能上,所以小霄你備戰高考的時候,小喬仍然可以陪在你身邊的。”周北岑笑眯眯地勸說諸葛霄。
眼看着諸葛霄下不了決心,周北岑對喬亦初使了個眼色,又對諸葛霄說道,“先不用着急下結論,今天晚上你們再讨論讨論。不管我們什麽意見,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只有你自己深思熟慮下做出的決定,才有意義。”
諸葛霄悶悶不樂地回了房間,喬亦初随後跟了進去,鎖上門。兩人抱膝面對面坐着,誰也不說話。半晌,諸葛霄仰面倒下去,嘟哝,“喬亦初,都怪你,跟你談個戀愛把我弄得娘了吧唧的。”
喬亦初失笑,“是是是,都不是我不好,我不該勾引你,不該和你談戀愛,不該讓你依賴,不該對你這麽好,不該寵你,不該讓你舒服……”
諸葛霄越往下聽就越變了味道,蹭地坐起來,擰着眉瞪他,“我跟你說我要跟你爸退貨!差評!負分滾粗!我要舉報他公布商品不實信息,以次充好……喂你幹什麽……滾、滾開……唔……”
喬亦初抱着他吻了好一陣才分開,雙手捧住諸葛霄的臉頰,溫柔而又專注地看着他的眼睛,低聲問,“去北京,好不好?”
諸葛霄被他問得暈暈乎乎的,腦袋正處于缺氧狀态,迷糊地瞪了喬亦初兩秒,嘟囔,“什麽?”
喬亦初笑着又湊下去嘬了口他柔軟而又飽滿的嘴唇,“先去北京等我,好不好?”
這下諸葛霄終于清醒過來了,和喬亦初四目相對,點點頭,“好。”
去北京念書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下來。一旦決定好,行程就變得很快了。劉藝言更是雷厲風行,早給他打包好了必備行李,第二天就帶着他上了飛往北京的飛機。到了北京,先去十四中報到,領教材,給各科老師打招呼,采購生活和學習用品,又一一安置妥當,劉藝言這才放心地回了Y城。在飛機上,她想起來時和兒子相鄰坐着談天的情形。她覺得自己和諸葛霄一定是八字不合,要不就是上輩子欠他的,所以這一世為他操碎了心,不僅得不到諒解,還裏外不是人。即使是倒過歉,諸葛霄也不愛搭理她。一上了飛機就插上耳機,閉目休息。劉藝言仔細端詳着兒子俊美的側顏,有些感慨,把他耳機扯下來,毫無意外地收獲白眼一枚。
“幹嘛?”
劉藝言往他那邊挨了挨,“跟媽聊聊天。”
“沒什麽好聊的。”
眼看着諸葛霄又要把耳機插上,劉藝言眼疾手快地搶過來,一把塞進自己耳朵裏,頓時就被那重金屬吵得面容扭曲了起來。諸葛霄幸災樂禍,讓你搶,吓到了吧。劉藝言蹙眉拿過他的ipad,把音量調小了點兒,“聽音樂別開那麽大聲,對耳朵不好。”
諸葛霄不以為然。
“小心等你老了,喬亦初叫你你都聽不見。”
諸葛霄頓時面容嚴肅起來,又有些別扭,扭捏半晌,“……才不會。”
劉藝言心裏那個感慨啊,爸媽的話都不管用了,只有小喬才是他的死穴。俗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劉藝言咬了下舌尖,瞎說什麽!又免不了關心起來,捅捅諸葛霄的胳膊,“昨天和喬亦初做了些什麽?”
“吃飯聊天睡覺呗,還能幹什麽。”
劉藝言猶豫半晌,掩住嘴巴低聲問,“那個……不會受傷吧?”
諸葛霄頓時一臉驚悚地看着他媽,有種欲言又止又仿佛出現幻覺的蛋疼感覺。
劉藝言微紅着臉轉開,“我看了很多書,你們那個做好措施的話還是很安全的,你和小喬又都是讓人放心的孩子。”既然話已經說開了,劉藝言索性敞開了說亮話,不再支支吾吾,“頻率不要太高,雖然男孩子血氣方剛的,但還是克制一點比較好。做的時候一定要記得帶套,做足潤滑,不要心急,那裏受傷了很難處理的。事後一定要記得清理,免得拉肚子,千萬不能懶,要做好清潔知道嗎?”
諸葛霄的臉用最開始的驚吓白到驚吓青再到羞恥紅最後變成了無語黑。
劉藝言神色倒是很淡然,“當媽的總得教會你們這些。以前我以為自己生閨女的時候就在想,将來怎麽教她這些呢。後來沒想到生了個兒子。我心想終于不用教了吧,男孩子自己看片也學會了。沒想到最後還得我來操心,你說我生了個兒子最後當閨女嫁出去,我冤不冤,虧不虧?”微微撅着嘴的樣子像是在跟兒子撒嬌,略帶點埋怨,那也是玩笑意味的。
諸葛霄扭過頭去,“你不用操心這些,我們自己有數。”頓了一頓,“再說誰說你嫁閨女了,怎麽不是他們家把喬亦初嫁給我啊?你這當家長的不能盡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
耳朵尖泛着可疑的紅色,劉藝言并不拆穿他,微笑着把話題轉移到學業上去。
回來時檢票前,諸葛霄來飛機場送她,仍舊是那副臭屁的有點不耐煩的神情,但也只是表面如此而已,倒是老老實實地全程幫她背着包拿着行李一點沒嫌累。劉藝言照例叮囑了幾句,主要是把諸葛霄交給她那不靠譜的妹妹她也的确是不放心。劉藝語挨她姐幾句數落,只得又是承諾又是保證,這還不作數,劉藝言非要她每周彙報情況,如有必要還要寫彙報書。劉藝語內心翻白眼,心想哈哈哈老娘不結婚的決定果然是對的!
過了安檢,劉藝言回頭看,諸葛霄戴着棒球帽,一身休閑運動裝。單手插在垮垮的牛仔褲兜裏,另一只手拽拽地一揮,做了個口型,“拜——拜~”
劉藝言忍住想哭的沖動,抿緊了唇,轉身往機艙走去。關機前收到兒子一條短信,“媽,你別擔心了,再說這半年我跟喬亦初也沒法做啊。”後面還跟了個鬼臉符號。劉藝言輕聲罵了句臭小子,眼淚卻就這麽流了下來。她也算是嘗到了為了一個可笑又莫名的理由而流淚的感覺。
進入新的城市新的學校對于諸葛霄來說并不是個新鮮的經歷。十四中是名校,劉藝言也是花了大力氣才把他送進來的。諸葛霄對當插班生這種事已經麻木,甚至已經不再有激情期待新老師新班級新同學。他屏蔽了一切外界對于他的探究目光,埋頭做功課,練習題,偶爾發呆,休息時間大部分是在跟喬亦初發短信。每晚十點半回宿舍,迅速洗完澡後去陽臺給喬亦初打個十分鐘的電話,然後熄燈睡覺。日子算不上有趣充實,只是日複一日地做着同樣的事。但諸葛霄覺得這樣很不錯。
在北京這樣一個一板磚砸下去不是紅二代就是富二代的地方,諸葛霄這樣一個從G省來的插班生也的确不是很有吸引力。他對班級很冷漠,并沒有興趣融入新的集體,這倒是和他很久以前的态度是一樣的。這樣想來,大概喬亦初和18班都屬于特殊的存在。時間過了好久,他和同學們之間也只是點頭之交。 高二7班的人都覺得這個插班生很奇怪,老是喜歡戴棒球帽,長得挺帥,穿得也挺潮,但一副拽拽的樣子,簡直拒人千裏之外,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又老是低着頭,不說話,不經常笑,如果不是必要,一定不會參加班集體活動,班會一定是在寫習題或者聽歌或者睡覺。學習倒是挺認真的,成績進步可以用飛速來形容。有一回他自習課上聽歌,由于彎腰撿東西,手機又塞在抽屜裏,于是把耳機給扯了出來,聲音一下子成了公放。是周傑倫的晴天。由于周傑倫剛出道時總是低着頭,大家都叫他頭低低先生,和諸葛霄這副又拽又冷漠樣子真是好像,于是大家私底下都叫他低頭先生了。
令他們改變印象的是臨近放放假的時候。高考已經結束,他們成了準高三。期末考試早已考完,整個學校都放假了,只有他們高二的留在這裏補課。這種時候總歸是人心渙散無組織無紀律的時刻,每個人都被烈日給曬得懶洋洋的,做什麽都沒興致,偏偏火氣還很大。隔壁班有個小流氓對7班班花有意思,天天來騷擾。班花是個烈性子,一天一個滾。一星期後,班花不堪其擾,指着小流氓鼻尖說你也不回去照照鏡子,就你那傻逼臉!小流氓也是個暴脾氣,也沒什麽紳士風度,一把把班花推在地上以後作勢就要打。高高揚起的手卻被什麽人都後面扣住了。小流氓回頭一看,靠,那個老愛戴棒球帽的裝逼小子!剛好看他不爽很久了,于是呸了一口,剛好新仇舊恨一起算。
心裏摩拳擦掌的想動手,手上卻掙了半天掙脫不開。這小子力氣還挺大!小流氓斜眼瞅他,“怎麽着,想跟哥幹一架?”
諸葛霄一臉的不耐煩被壓得低低的帽檐遮擋了大半,否則被小流氓看到肯定又得引爆新一輪怒火。他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特別是這種明着看是見義勇為其實本質裏還是閑得蛋疼的事情。班花魅力多大啊,哪用得着他來出風頭。不僅如此,他這一弄,倒把有些人的機會給搶了。7班是普通班,魚龍混雜的,諸葛霄這種舉動無疑是拉仇恨的。但沒辦法,誰讓他剛好湊到了呢。小流氓枉身為北方人,個頭比諸葛霄矮了一個頭不止,手一擡,諸葛霄要是不扣住,非得打到他臉不可。一來二去,這種自衛行為就成了“見義勇為”或者“愛出風頭”或者“給班花獻殷勤”。
諸葛霄松開手,淡淡說,“讓開。”
小流氓嘿了一聲,眼珠子轉了轉,揮拳就要打過來,在周圍一片看熱鬧的驚呼之中,他莫名其妙就被諸葛霄壓在了地上,雙手還被反剪到身後。諸葛霄扣着他,面無表情的,“還打不打了?”
“艹你他媽的放開老子!不放開的是孫子!”
諸葛霄簡直要笑,他松開手退後一步,“好,想打是嗎,那就單挑,贏了的說了算。”
班花一臉不耐煩,“艹諸葛霄你傻啊,別跟丫廢話,削死丫的!”
諸葛霄淡淡瞥她一眼,似笑非笑的,也沒接話,就等着小流氓從地上爬起來。班花頓時有些尴尬。
也剛好老師都去開會了,這會兒沒人管,适合速戰速決。兩人在走廊上面對面站着,小流氓動胳膊動腿的,看在諸葛霄眼裏就是個小醜。秉着先發制人的比武理念,小流氓上了。十秒後被諸葛霄打趴在了地上。這回是真真正正的打“趴”,一時半會真起不來了。諸葛霄拍拍手,重新插回褲兜,“以後別來煩我。”說罷直接從後門進教室,拉開座椅,淡定地抽出一本習題冊。
“好帥!”女生一二三四五六七花癡捧臉。
班花盯着諸葛霄低頭的側臉,愣愣的,已然一副被攻略了的樣子。
諸葛霄嘆了口氣,給喬亦初發短信,把事情描述了一遍。喬亦初說,不作死就不會死,你這是在裝逼你知道嗎?諸葛霄深以為然,領了【本周多寫英語作文三篇】的懲罰。低頭寫了兩個單詞之後,又編輯了一條短信。
【7月29號,29號回來,等我。】
☆、76新狀況。
諸葛霄他們學校放假是28號,他稍微整理下行李,29號就回Y城,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心早就飛回去了,比投胎還急。那次“見義勇為”之後,班裏的和隔壁班的同學看他的眼神又帶了絲更剛開學一樣的探究,甚至還莫名其妙地傳出了好幾條緋聞。就這短短一星期的時間,居然分別傳出了一二三四五個女生暗戀他的版本,腥風血雨程度跟他以前在X市瞎混那段時間有的一拼。他充分領會到了喬亦初那句“不作死就不會死”的精髓,可惜為時已晚。
27號,班裏已是忍心渙散,化學老師寫一行方程式要停下來扔無根粉筆頭才能寫完,但即使如此,整個教室也還是鬧哄哄的。諸葛霄支着下巴,另一手轉着筆,表情有些不耐煩,但好歹也還是在寫筆記。冷不丁一個紙團扔過來,砸到他腦袋上。他愣了一下,四處張望,沒找着罪魁禍首,彎腰撿起來一看,靠,這字真他媽醜,男人吧?紙條上潦草的一串數字,底下附上歪歪扭扭的一行小字:我的號碼,于周周。
諸葛霄擡頭望于周周那兒瞥了一眼,淡定地把紙團揉了揉,丢到了身後的垃圾桶裏。很顯然,班花同學的字和她的外貌是有很大出入的。
可憐班花同學小鹿亂撞忐忑不安地等了一整天,也沒收到來自諸葛霄的只言片語,氣得把床上別的男人送的布袋熊娃娃給剪了個稀巴爛。通過一整晚的痛定思痛,于周周同學認定了一個事實:這種被動的性格完全不符合她,所以她才會出師未捷身先死。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明天她就親自問號碼去!
諸葛霄晚上一邊給喬亦初煲電話粥一邊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第二天一進班門,于周周叉腰站在他面前,擋住了他進教室的路。
“麻煩讓開。”諸葛霄低頭看她,隐在帽檐下的臉還算是平靜。
“不讓。諸葛霄,給我你的號碼。”
班裏其他人都擡起頭來圍觀這出好戲。于周周潑辣的名頭是遠近聞名的,雖然長得好看,可惜是朵辣椒花,只可遠觀不可亵玩,否則嗆死你,這也是為什麽她至今為止單身的理由。當然,于周周是有過幾段戀愛的,自然是她倒追過來的。于周周是白富美,性格又直爽,碰到綠茶婊白蓮花能直接沖上去指着人家鼻尖罵,6班班花背了個假LV被她當衆揭出來,冷嘲熱諷的直接把人給說哭了。這給她拉了不少仇恨,什麽因種什麽果,于周周在年級裏的芳名是,“倒貼婊”。
于周周不是不知道自己人緣不好,也清楚現在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笑話。但她哼一聲,踮起腳尖,一把摘下諸葛霄的帽子,“大夏天戴什麽帽子?熱不熱?給我號碼好不好?”
諸葛霄哎了一聲,眼看着帽子被于周周頂在食指上轉着,頓時不耐煩起來,“還給我。”
“給我你的號碼。”
諸葛霄靠了一聲,“不要了。”扭頭往後門走去。
于周周吃了個閉門羹,并不氣餒,沖諸葛霄的背影嚷嚷,“我喜歡你啊。”
諸葛霄回頭莫名其妙白她一眼,“我不喜歡你。”
班裏頓時響起一陣笑意,即使已經拼命壓抑,也仍然能讓聽者察覺出這裏面的惡意。諸葛霄覺得這班也挺奇葩的,一盤散沙,各自為政。女生分成好幾個小團體,表面上和和氣氣,背地裏拉幫結派抹黑造謠。班級前五基本上一學期講的話不超過十句,每考完試必放出“別說了我這次考得特別不理想真的,我肯定沒你好”這種煙霧彈,誰信誰傻逼。諸葛霄剛來那會兒,成績倒數,學渣中的學渣,沒人把他當回事。後來成績扶搖直上,步步緊逼,期末考試已然沖進年級前一百,頓時讓前五的學霸們産生了危機感。鑒于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各學霸私底下開始拉攏諸葛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