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睨全場後輕飄飄丢出一張3,雙扣,沒把張哲他們氣吐血。
下一把重新組對家,喬亦初仍舊在諸葛霄下手,諸葛霄和張哲對家。
這一把諸葛霄的風格完全和上把不同,歸納成一句話就是,喬亦初想過什麽牌,諸葛霄就打什麽牌,甚至不惜把手裏的對子順子炸彈全拆了。喬亦初出2,諸葛霄放小王,喬亦初放大王,諸葛霄炸。喬亦初想借順子拔頭籌,諸葛霄即使拆牌也硬生生接下來。張婷有些不在狀态中地看看諸葛霄,小聲說,“這樣打是不是太缺德啊……”諸葛霄冷笑一聲,“在牌局上,上下家的關系就是,知道你過得不好,我也就開心了。”
施譯咳了一聲,喬亦初低頭理牌。
寧碧沅涼涼瞥他一眼,笑道,“諸葛霄這打法,別人還以為你倆有仇呢。”話是對喬亦初說的。
喬亦初不鹹不淡嗯了一聲,心裏又氣又好笑。也怪他自己,被諸葛霄一挑釁就跟了上去,好好的一副牌打得七零八落的。
寧碧沅看出喬亦初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有些詫異,這根本不像他的風格。下一把喬亦初還想跟牌時,寧碧沅涼涼的手指輕柔而堅定地壓住了喬亦初出牌的手,“過。”
諸葛霄的眼神落在兩人相交的手指上,狠狠盯了一瞬,移開了。
喬亦初幾乎是交錯的瞬間就抽回了手,本能地去看諸葛霄的反應。諸葛霄低着頭,目光落在牌面上。喬亦初面無表情,眼神落在諸葛霄的臉上。
寧碧沅的眼神若有所思地在兩人之間來回轉悠,倏忽冷了。
又玩了幾把,身為兩家隊友的張哲和施譯叫苦不疊。好不容易又一把雙扣之後,喬亦初和諸葛霄做對家了。施譯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氣還沒出完呢,諸葛霄把牌一扔,“待會兒再打吧,劃船去。”
☆、53戰鬥力很強的前女友。
于是衆人只好紛紛把東西收拾收拾,去九龍湖管理處交費,租船。8個人按照管理處的建議租了一條挺大的白色游艇。工作人員說了一下具體的操作方法,很簡單,男生們都一學就會了。
船停靠在岸邊,由一根粗粗的繩子拴在粗矮的木樁上。施譯和張哲先上,接着拉着女生們的手把她們一個一個接上船。每當新添一人,船都一陣搖晃,吓得女生們一個個驚聲尖叫,花容失色,手緊緊抓着男生的手死也不敢放開。
好不容易把上船了的都安頓好,岸上還剩下諸葛霄、喬亦初和寧碧沅三人。施譯半只腳踏在船舷上,伸出手等着寧碧沅把手交給他。寧碧沅看了喬亦初一眼,往旁邊一讓,“你先上吧。”
喬亦初知道她什麽意思,也不客氣,徑自上了船,找了個空位坐下,并沒有拉她上船的打算。最寧碧沅臉色一沉,饒是她修養好,很快就恢複過來,只是被咬得發白的下唇洩露了她此刻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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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被施譯拉着上船。
船上,施譯坐駕駛座,張哲和岳珊珊坐在船尾的兩人坐上,張婷和錢雨坐在前端的兩人坐,中間的三人座,喬亦初坐中間,寧碧沅坐他左手邊,諸葛霄一腳跳上船,松開繩子。船一陣劇烈的搖晃,寧碧沅往喬亦初懷裏倒去,兩手緊緊抓着他的胳膊。
諸葛霄冷冷看着,“喂,讓一讓。”
寧碧沅往後縮了縮,偎着小喬的姿勢更緊了。這種情況下喬亦初沒法推開寧碧沅,只得僵直了身子,挪也不是,不挪也不是。
船開動。速度表盤上停在最慢的一隔。湖面被威風吹皺,帶來岸上青草的濕氣,太陽和煦溫暖地照着。靠近右岸時看到聽到有人唱戲,錢雨咦了一聲,“真巧,牡丹亭。”
綠蔭掩着戲院的飛檐,蒼翠間偶一露出金漆斑駁的臺柱。杜麗娘清麗婉轉的歌聲隐約傳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倒別有一番意境。
船繞湖游了一圈,半個多小時。女生們都被風吹得有些冷了。寧碧沅忽然捂着肚子喊疼,額上冒出冷汗,不是裝的。
喬亦初低頭問,“怎麽了?好好的忽然肚子疼?”
“可能是吃燒烤吃壞了。小沅胃不太好?”
經張婷這麽一問,喬亦初想起來了,寧碧沅的确有這個毛病,上初中那會兒經常疼得哭出來,三天兩頭跑醫院打點滴。寧碧沅咬着嘴唇,臉色發白,艱難地嗯了一聲,眉頭蹙着,大眼睛無助地看着喬亦初,我見猶憐。
寧碧沅這胃病麻煩,每回鬧騰起來都會發燒。喬亦初白皙的手背往她額上一靠,停了一會兒,“還好,沒發燒。你忍着點兒,上了岸就帶你去醫院。”說着解開外套扣子,毫不猶豫地脫下來,披在寧碧沅肩膀上,自己只剩下一件淺色格子襯衫。寧碧沅疼得眼淚都掉下來,抱着喬亦初的胳膊低聲說冷,喬亦初嘴上催着,“施譯,再快點兒。”胳膊從寧碧沅懷裏抽出來,自然地圈住她的肩膀,把人往懷裏一摟,手臂收緊了,另一只手也從前面換過去,把人整個兒圈進懷裏。施譯趕緊加足馬力往岸上靠。
以最快速度靠了岸,寧碧沅幾乎疼得直不起腰,臉色慘白到讓人懷疑她下一秒就會疼暈過去。喬亦初當機立斷吩咐,“施譯,穩住船。”自己則委身一把撈起寧碧沅的,以公主抱的姿勢把人抱下船。
那邊張哲已經跑去開車。
喬亦初把人抱進後座,自己随後坐進去,扔把寧碧沅抱進懷裏,“去九龍大道,那裏有一家醫院,快!”扭頭又安慰車外衆人,“你們先自己玩,不用擔心。”眼神并沒有焦距地在衆人臉上掃過,卻忽然停頓在諸葛霄那兒,深深地望他一眼,艱澀出聲,“相信我。”
諸葛霄垂首站在原地,反複咀嚼那三個字。
相信我?真是好暧昧的一句話啊,聽在每個人心裏,都能化出恰當的意思。那麽在他心裏呢?喬亦初,讓我相信你,究竟只是相信你會把人照顧好,還是相信你們沒有什麽,你會回來的?如果依照內心選擇了後一種意思,我又是不是自作多情?
從九龍湖去九龍大道并不遠,十幾分鐘的車程。
寧碧沅已經疼得都沒法出聲,卻還是固執地持續說話,斷斷續續,一個字接一個字破碎地往外蹦。
“初……亦初……對不起……”
喬亦初抱着她,“張哲,把空調打開。”又低頭安慰,“別說話了,沒人怪你。”
寧碧沅苦笑,她應該趁着這天賜良機求喬亦初別離開她,卻死活出不了口。
臉皮還不夠厚麽?她安心地靠近喬亦初溫暖的懷裏。他的溫度,他的氣息,一切都很熟悉,卻又早已不屬于她。
寧碧沅悄悄握住喬亦初的手。喬亦初動了一下,卻最終沒有掙脫開。
到了醫院送急症,醫生見怪不怪地開了幾服藥和一瓶鹽水,“交費完後把單子給護士。”
護士給寧碧沅紮上針,調好點滴的速度,“一個小時,挂好了叫我。”
喬亦初不好讓張哲在這兒等一小時,便讓他先回去,等下挂好後他們自己打車回去。
診室裏并不止他們兩個,還有其他病人,老人小孩都有,電視裏在放喜洋洋。
寧碧沅身上蓋着喬亦初的外套。肚子終于不那麽疼了,倦意襲來,她靠着椅子打盹,姿勢很不舒服。喬亦初把目光從電視上挪回來,低頭看了她一眼,張開手臂摟住,讓她的腦袋靠在自己胸前。寧碧沅的手還握着他的,像是舍不得松開。
旁邊一個大嬸笑着說,“小夥子對你女朋友真好啊。”
喬亦初笑笑,“她是我妹妹。”
寧碧沅半夢半醒間聽到這話,直以為自己是做夢。但即使是做夢,她也苦得要落淚。
針挂了半瓶,寧碧沅皺着眉醒來,“疼。”
“肚子還疼?”喬亦初微涼的手指隔着衣服在寧碧沅肚子上按了一按,這是個他很習慣的動作。“這兒?”
寧碧沅搖搖頭,“手疼。”
喬亦初擡眼看了下點滴落下的速度,起身把它調慢了點兒,“可能是太快了,現在呢?”
針紮的地方還隐隐作痛,但寧碧沅點點頭,“不疼了。”
旁邊媽媽教育自己兒子,“你看,那個哥哥對自己妹妹這麽好,你呢?妹妹打針要哭你還笑她?怎麽當哥哥的,羞不羞的啊你?”手指半是嗔怪半是寵溺地在小男孩臉上刮了一刮。
“妹妹沒有那個大姐姐好看!”理直氣壯地反駁,小小年紀就懂的以貌取人了,惹得一屋子人都大笑,氣氛活絡起來。
寧碧沅臉上染了淡淡的一層薄紅。
“等會兒掉完針,我送你回去。”喬亦初把手從寧碧沅掌心抽出來。
寧碧沅愣了下,不是滋味地問,“那你呢?”
“送你到家以後再回來?”
寧碧沅苦笑,嘴角的溫度漸冷,“你以前不這樣的,喬亦初。”
“你以前對同學間的聚會根本就不熱心,表面上玩得挺好,其實是能逃就逃。現在這麽好的借口擺在你面前,你不嫌麻煩地要跑回去,為什麽?” 眼神有些銳利。
喬亦初淡淡開口,“我沒必要向你解釋。”
“那裏有誰是你放不下的,是嗎?”眼神不敢錯開,要把他每一絲遲疑每一絲心虛都捕捉到。
“小沅,不要以為自己很了解我,你這樣猜是沒意義的。”
“是,我是不了解你。”寧碧沅狠狠咬着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如果我了解你,我就不會到現在才知道,你從來沒喜歡過我。喬亦初,你跟我在一起那麽多年是為什麽?畢業後都要訂婚了,你居然說分手就分手,你真狠啊。”
喬亦初并不打算解釋,他有些疲倦地按了按太陽穴,“你以為是什麽就是什麽吧,小沅,你身體不好,不要想這些。”
寧碧沅不依不饒,“我以為對你來說我終歸是有點特殊的。那麽多女孩子喜歡你,你偏偏就選了我。雖然我能感覺到你其實對我們之間的交往很冷淡,但你該做的都做了,甚至比大多數男朋友都合格……”說到這兒,忽然生出了一絲希望,“其實你還是有點喜歡我的,是不是?”
“小沅,我們之間已經是過去式了。”
“我再最後問你一次。”寧碧沅像是下了什麽重大決心,牢牢盯着喬亦初,“你和我分手,究竟是不是因為第三者?”
喬亦初猶豫了一瞬,“不是。”
寧碧沅嘴角浮上一抹冷笑,“好,既然你這麽肯定,那我也不會再和你糾纏。不過……”她笑了笑,“既然我是張婷邀請的,那我就不能半途退出,不然太不禮貌。這樣,等下我打完點滴就和你一起回去。”站起身來推着移動架,“我去下洗手間。”
喬亦初松了一口氣,趕緊給諸葛霄發短信,【沒事了。】
諸葛霄聽到衣兜裏的手機連續響了兩下,掏出來一看,兩條,一條陌生號碼,一條喬亦初。
先點開喬亦初的,看到那三個字,心裏的石頭終于落了地,一時半會卻又沒想好怎麽回,畢竟心裏還是有點疙瘩的。
又去看陌生號碼。
點開,一張圖片,放大到全屏。
兩只交握的手刺痛了他的雙眼。
作者有話要說:咳,這一章放出來估計小喬會被罵。。。?
我要為他說幾句話,嗯。是這樣的,寧碧沅和他是青梅竹馬,兩人交往也有四五年了,分手裏不代表是仇人。寧碧沅現在也沒對諸葛霄有什麽動作,一切只是猜測,喬亦初不能因為諸葛霄的吃醋而遷怒她。。。
另外就是,當時的情況,7個人全是小喬的同學,寧碧沅是外來人,半生不熟,只有喬亦初和她最好。一個女孩子,甭管她是不是前女友吧,胃疼成那個樣子了,如果喬亦初還冷眼旁觀,不管不顧,那麽這樣冷血的喬亦初就不是我喜歡的紳士有風度溫柔的好男人喬亦初,也必然不是諸葛霄喜歡的喬亦初。
嗯,辯駁完畢,不過你們遷怒他。。也是正常的。。。。。。。。
☆、54最後的平靜。
寧碧沅挂完針後已經是傍晚四點多,醫生囑咐一定不能再吃刺激性的食物,喬亦初只好帶她去粵仔灣去喝排骨粥。回到九龍湖是六點多,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到了島上,發現在這兒露營的并不止他們這一撥,遠近還按紮了許多帳篷,燈光透過防水布,像一團一團橘色的墨暈。見他們回來,幾個人都圍上來,言辭之間滿滿的都是關心。寧碧沅緊了緊身上披着的喬亦初的外套,微笑在一旁路燈的照耀下顯得十分蒼白,“醫生說沒什麽,吃了藥就好多了,已經不疼了。”
諸葛霄完全沒聽寧碧沅說些什麽,注意力全放在喬亦初身上,看他只穿了薄薄一件棉襯衣,單薄的身子在冷風中強撐着,嘴唇都凍得發白了還在笑。笑屁啊笑!諸葛霄心頭火起,賭氣想既然你為了個女人一點也不照顧自己,那我也犯不着替你擔心。又悶聲惡狠狠地盯着喬亦初幾秒,最終投降,認命似的鑽進帳篷裏,拉開背包,把毛毯抱出來,沒好氣地抖開,兜頭扔在喬亦初頭上,把他整個身子包裹住。
“凍死活該。”
喬亦初把毯子裹好,沖諸葛霄笑了笑。
晚上氣溫驟降,也沒有其他活動,幾個人聚在帳篷裏玩桌游。寧碧沅身體不舒服,自然不和他們一起鬧騰,一個人去了小帳篷裏休息。
過了會兒,收到短信,是諸葛霄的,說,【不好意思,你發錯人了】
寧碧沅冷笑,不想再與諸葛霄玩猜謎,直接電話打過去,”敢過來嗎?”
諸葛霄哼的一聲挂掉電話,心想我有什麽不敢的。起身對幾人說出去上洗手間。在路旁溜達了兩圈,找了個比較僻靜的地方,電話打給寧碧沅,“過來吧,我在天鵝雕塑那邊。”
過了會兒,寧碧沅小跑着過來,還穿着喬亦初那外套呢。寧碧沅身材不錯,在南方人裏個頭算是拔高的,但縮在喬亦初外套裏,仍然顯得小鳥依人楚楚可憐的。
諸葛霄面無表情看着她呼呼喘氣,問,“什麽事。”
寧碧沅也并不打算裝傻,亮出照片,搖搖手機,“這是我發給你的。”
“哦。”諸葛霄語調平平,“角度不錯,所以呢?”
寧碧沅笑道,“諸葛霄,你這樣就沒意思了,都到這個份上了,你還要和我裝傻嗎?”
諸葛霄手插在褲兜裏,像是無聊極了的轉來轉去,“我謝謝你了啊美女,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當自己是瑪麗蘇呢,誰有空跟你裝傻啊,稀奇!”又痞又嚣張的語氣,斜眼看寧碧沅瞬間漲紅了的臉。
寧碧沅咬着嘴唇,“你和喬亦初的事,我都知道。我早就看出來了。”
諸葛霄的身子一僵,若無其事問,“什麽?你看出什麽來了?我都不知道我倆有什麽呢。我知道你喜歡喬亦初,不甘心和他分手,但你也別這麽草木皆兵啊。”
寧碧沅深吸一口氣,目光凝重地盯着諸葛霄,“諸葛霄!你和喬亦初不會有結果。能陪他一輩子的只有我。”
諸葛霄艹了聲,抵死不認賬,“你有病啊你,逮誰都是你情敵!”
話說到這個份上,這談判算是徹底破裂了。寧碧沅原本就差的臉色此刻被諸葛霄一激,更差了。她冷聲嘲諷,“就你這麽一個滿嘴粗口毫無教養毫無智商的臭男人也配和喬亦初在一起嗎?回去先讓你媽好好教教你做人的道理再出來跟別人搶男人吧!”
“我呸!”諸葛霄鐵青着臉朝地上啐了一口,秉着好男不跟女鬥的原則,手插着褲兜一步一搖地走了。
重又回了帳篷,幾個人還在玩桌游,三國殺,五人場,喬亦初在一旁觀戰。諸葛霄進去在他身邊坐下,什麽話也沒說,專注看別人鬥智鬥勇。玩了幾把,睡神喬亦初好像是又困了,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睛眯成等號,毫無焦距地看着桌面上的牌。諸葛霄好笑戳他腰,他一個激靈,特別困惑地看向諸葛霄,眼神清明了一陣兒,一分鐘沒到呢,又一點一點的快睡着了。諸葛霄在一邊看得快笑死,長臂一撈,特別自然地将喬亦初的腦袋按在自己胸前。喬亦初幾乎是頭靠上他肩膀的瞬間,就呼呼睡死了過去。
等他醒來時帳篷已經空了,諸葛霄躺在他旁邊,胳膊枕在他腦袋下面。
喬亦初動了動腦袋。
諸葛霄笑道,“一覺睡醒了?快起來,胳膊都快被你壓斷了!”
喬亦初趕緊坐起來清醒腦子,諸葛霄也随後坐直身子,一邊轉圈揉着肩關節。
“他們人呢?”
“早走了,幾點了你也不看看!快一點了吧!”
喬亦初擰開水杯喝了兩口水,擦擦嘴唇,“你一直醒着?”
諸葛霄心想可不是嗎,大爺我為了讓你睡舒坦可是連動都沒敢動一下啊!撇撇嘴卻說,“沒,也睡了很久了。”
喬亦初點點頭,安下心來。帳篷裏點着應急燈,小小的一盞,懸在頂上,燈光也是橘色的,朦胧的一片,夢裏似的。喬亦初又問,“後來沒出什麽事吧?”
諸葛霄笑着斜他一眼,“你直接問你前女友有沒有事不就得了?放心吧,她沒事,和張婷一個帳篷,很早就睡了。”
既然話題已經說到了這個點上,喬亦初幹脆挪過去抱住諸葛霄,“今天對不起了。”
“對不起什麽了?”諸葛霄故意揶揄他。
“嗯……”喬亦初沉吟半晌,“當着現女友的面關心前女友。”
諸葛霄一掌拍他腦門上,“去你的誰是你現女友了!”
喬亦初笑着捉住他兩只手,放在唇邊吻着,反問,“你說呢?”在橘色的燈光下,他的眼神柔和而明亮。
諸葛霄啪地一下把燈給關了,“睡、覺!”
“好的,睡覺。”
“艹喬亦初你別特麽給臉不要臉啊你給我滾下去!”
“草!別特麽動手動腳的!”
“唔……”
氣息漸漸急促,咒罵聲在溫柔的夜色中低下去。
一室旖旎。
……
喬亦初用紙巾擦幹淨兩人的身子,找了個垃圾袋把紙團扔進去。諸葛霄赤裸着上身仰躺着,腿上蓋了條毛毯,遮住關鍵部位,一手橫在額上,喘息的聲音在黑暗裏顯得特別明顯誘惑。
喬亦初在他身邊躺下來。兩個人都很疲憊,卻又說不出的清醒,索性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話題剛開始挺十八禁。
起因是諸葛霄翻身過去抱喬亦初,曲起的膝蓋自然而然就頂到了喬亦初的胯下,瞬間僵硬。吞了口口水平複了下吃驚的心情,問,“你……怎麽回事?也沒忍很多天啊……”事實上昨天晚上才弄過一回。
喬亦初沉默了一會兒,“你別亂動。”
諸葛霄翻過身去平躺,不亂動。
過了會兒。
“你別喘氣。”
“……艹你給我不喘氣試試?”
喬亦初跟動物冬眠似的,就喜歡沖着熱源去。身上剛軟下去,就把諸葛霄摟在懷裏,滿足地用鼻尖蹭蹭他的側臉。諸葛霄微微歪過頭,和他接吻。唾液交換的聲音在萬籁寂靜中特別清晰。
于是又起來了。
諸葛霄對喬亦初這反應簡直驚悚。喬亦初摟着他輕聲耳語,語帶誘惑,“寶貝兒,我們做吧。”
諸葛霄大腦瞬間空白猶如當機,反應半天才木然問,“做、做什麽……”
喬亦初不輕不重地咬他的耳垂,沖他耳蝸裏呵氣,“嗯?你說呢……”抓住諸葛霄的手往自己高高支起的敏感帶。諸葛霄的手掌蓋在上面,裏面那東西的尺寸和熱度透過薄薄的運動睡褲清晰地傳達到他的大腦。
“……我不要。” 底氣不足地拒絕。
太吓人。
喬亦初抿着唇,進出的呼吸聲在諸葛霄耳邊幾乎如野獸等待獵物般,沉默卻又帶着蓄勢待發的急促。 諸葛霄害羞了,蜷起身子把腦袋縮進喬亦初懷裏,悶悶地再次說,“……我不要……”
喬亦初笑着拍了拍他的背,不逗他了,認真分析,“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
“那也得把初一躲過去再說……”開什麽玩笑,這種情況,這種設施,讓喬亦初那東西進來,會死人的吧!
“好,你說了算。”喬亦初親吻諸葛霄的發梢,“你可以挑個良辰吉日……”
“喬亦初!”諸葛霄憤憤然翻身坐起,這人一下流起來還有完沒完了是吧!“憑什麽我在下面?為什麽不是你?”
喬亦初語帶揶揄,“你會麽?”
諸葛霄想也沒想反問,“難道你有經驗啊!”說完後瞬間沉默,心裏咯噔一聲,有個問題,被他一直忽略了。
“喬亦初,我有話問你。”諸葛霄小心翼翼地試探,“你、你和寧碧沅……”最後幾個字是如此艱難,“……做過嗎?”
喬亦初的沉默讓他的心更沉了一分。
諸葛霄尴尬地哈哈一笑,“真的做過也沒什麽,嗯,沒什麽……在一起這麽多年,沒做過點什麽才奇怪吧你又沒毛病對不起我不應該問這些的……”
“諸葛霄。”喬亦初打斷他的自言自語,語氣有些無奈,“我和小沅,可以說做過,也可以說沒做過。”
“什麽意思?”諸葛霄聽不懂。
“除了進去,該做的都做了。”
這句話可以腦補的空間太大了,諸葛霄覺得有點吃不消。他閉上眼睛,“喂,你不要用那種沉重的語氣好嗎,搞得好像要告訴我你性冷淡似的。”頓了一頓,手摸索着,啪地一下擰亮應急燈。
兩個人都被突如其來的燈光刺得本能地閉了會兒眼睛,眼前一陣影影綽綽的視像映在視網膜上。
諸葛霄先睜開眼睛,喬亦初的表情落入眼底,挺平淡的,沒什麽表情。
諸葛霄笑道,“搞什麽,我又沒有處男情節。”瞬間覺得自己剛剛實在太可笑了。糾結于對方跟幾個人上過床,娘了吧唧。
兩個人重又躺下。諸葛霄想起今天寧碧沅和他的對話,覺得也許該跟喬亦初算算賬。于是把照片點出來,“有沒有什麽要交代的?”
“吃醋嗎?”
“不吃。”
“那沒什麽好交代的。”
“寧碧沅說我滿嘴粗口沒有教養不配和你在一起。”
“你配。”
“她一口咬定我是第三者。”
“你不是。”
“她好像知道我們的事了。”
“沒關系。”
諸葛霄滿意地翻了個身,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想了會兒,好像也沒什麽好算賬的了,也沒什麽讓他不安心的,于是閉上眼睛,“晚安。”
“明天看日出嗎?”
“就我們兩?”
“就我們兩。”
☆、55快門咔嚓一下,畫面定格。
施譯剛從帳篷裏出來,就看見寧碧沅從遠處小樹林裏一路小跑出來,嫩白的臉蛋被晨風吹得紅彤彤的。她笑着跑到施譯面前,看樣子心情不錯,“早啊!”兩手緊緊插在衣兜裏。
施譯伸了個懶腰,“起這麽早?”
“嗯,有晨跑的習慣。”說着一矮身鑽進帳篷裏。
施譯在湖邊站了會兒,給杜唐打了個電話。湖面上浮着一層極淡的霧,看上去飄渺虛幻,霧下面,輕風吹皺一池春水,天高水闊,東方天才剛透亮起來,但仍然陰陰的,沒見着太陽。打完電話又站了會兒,從小樹林裏并肩走過來兩個人,個子并高,身體挨得極近,走路時手臂擦着手臂。
施譯哎了一聲,“你們怎麽也起這麽早?”
昨晚上其實就沒睡。兩人折騰到快兩點才躺下,喬亦初又說看日出,日出時間是四點半,還睡什麽呀,躺兩個小時再起來,活受罪!索性用ipad一起看電影,終于熬到了差不多的時間,穿上厚外套,拉緊帽子,偷偷摸摸手牽着手摸黑到湖邊。因為怕被別人撞見,兩人連手電筒都不敢開,就着月光和星光磕磕絆絆地摩挲,手倒是拉得很緊,就怕摔着對方。
諸葛霄拍拍被風吹凍僵了的臉頰,“看日出!”
施譯一臉理解不能的表情,糾結半晌道,“你倆真夠矯情的!”
諸葛霄和喬亦初熬了個通宵,又被寒風一吹,臉色都不太好,在晨光中看上去慘白慘白的,一笑起來更是了無生機,不等倆人再說什麽,施譯趕緊把他們往帳篷裏塞,“回去暖一暖!見鬼了似的!”自己也随後鑽進去。
“日出好看嗎?”
諸葛霄和喬亦初兩人詭異都對視一眼,齊刷刷咧嘴笑,露出兩口白森森牙齒,“好看!”
施譯頓覺頭皮一緊。
事實上兩人根本什麽都沒看到。在湖邊坐着的時候特別冷,又冷又困,兩人抱着說些沒變沒際的胡話,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就蒙蒙亮了,月亮是早就下去了,可太陽還沒上來,兩人繼續等,哈欠連天,就想看一看朝陽出平湖的美景,結果天公不作美,最後天光都大亮了,太陽還是沒出。
兩人沒精打采往回走時,諸葛霄不甘心說,“不行!如果被人問起來,我們一定要說看到日出了!還要說非常好看!”
喬亦初啞然失笑,配合着點頭說好。
于是在這種小孩子心性下,諸葛霄和喬亦初起齊聲撒了個謊。高材生就是不一樣,喬亦初把那日出美景渲染地只應天上有,錯過了就是一輩子的遺憾。那形容詞用的高端的,諸葛霄連聽都沒聽過。呆愣地坐在一邊,半張着嘴聽喬亦初扯謊,他心想,這人臉皮是有多厚?
施譯被喬亦初唬得一愣一愣的,有些懊惱,“你們不叫上我!”
計劃通!
喬亦初高深莫測一笑,“美景良人,缺一不可,你得和自己心上人一起來。”
諸葛霄打了個哆嗦,施譯一邊摸着胳膊上的雞皮疙瘩一邊若有所思,剛發動車子準備去上班的杜主編毫無預兆地打了個噴嚏。
過了會兒,其他帳篷裏的人也陸續起了,營地頓時熱鬧起來。上午的安排是男生去釣魚,女生自由活動,中午打算自己烤魚吃。女生們商量着去附近拍照,好幾臺單反背着呢,不多拍幾個景太可惜。寧碧沅和阿寶合作了蠻長一段日子,對攝影也頗為專業,當下自告奮勇要當大家的專職攝影師,倒是沒再想盡法子留在喬亦初身邊。
于是男女各分頭行動。九龍湖這邊有專供垂釣的地方。喬亦初等人向管理處租了四副釣具,各找地方按下小馬紮,幼稚地要比一比誰釣的魚最多最肥。四個人裏面只有張哲是各中好手,其他三人連釣鈎怎麽擺弄都不清楚。張哲手把手教了半天,總算是都會了。
喬亦初選了棵柳樹底坐下,諸葛霄也挨過去。那棵大柳樹剛抽了新芽,毛茸茸的嫩黃色,從遠處看着星星點點點綴在枯木上,兩相對比,有種枯木逢春的美感。
諸葛霄不是個有耐性的人,釣了一會兒見魚鈎還是沒動靜,不由得打了兩個哈欠,把釣竿用石頭壓着固定了,拍了拍喬亦初肩膀,“好好釣,哥們兒我精神上支持你,我上先去補補眠。”把小馬紮擺到樹幹底下,棒球帽往下一拉蓋住臉,雙手環繞在胸前,身子往後一倒,閉起眼分分鐘就睡了過去,
諸葛霄是被一陣喧鬧聲吵醒的。他把棒球帽重新在腦袋上扣好,揉揉眼睛,搖搖頭,第一眼就先去找喬亦初。
喬亦初自然是在他視線之內,旁邊擺了只水桶,整個人以非常放松閑适的姿态坐着。天高水闊,風輕水碧,偶有一兩只水鳥極低地掠過水面,驚起一圈漣漪,或有白鷺停于白色沙洲之上,低頭愛撫羽毛。太陽升高了,草坪上的露珠已被蒸發,喬亦初棄了小馬紮,索性直接坐在草坪上,整個人往後仰躺,雙手交叉墊在腦後,雙腿以二郎腿的姿勢架起,眼睛半眯,注視着碧雲藍天,全沒把垂釣一事放在心上。風從湖面掠過來,吹起他襯衣的一角,露出半截線條柔韌的腰身。
諸葛霄盯着他的背影看了會兒,心裏惡狠狠想,這世上怎麽能有人長得這麽好看!擺什麽姿勢都好看!光是背影也讓人看不夠!
不過,這個最好看的人是他的。想到這裏,諸葛霄微微露出點笑意,揉着肩膀站起來,朝喬亦初慢慢走過去。
喬亦初忽然就感覺頭頂上陰了一片,慢條斯理地掀開眼皮,襯着藍天,只看到諸葛霄一個陰暗的剪影。
諸葛霄手插褲兜,微微躬下腰居高臨下看他,似笑非笑,“我偷懶,你也偷懶?”
旁邊水桶裏嘩啦一聲水響。
喬亦初懶得解釋,閉起眼睛假寐,嘴角卻向上勾着,有些臭屁。
諸葛霄探身看向水桶,兩條魚,活蹦亂跳的,塊頭還不錯。他在喬亦初身邊坐下,“就兩條?”
喬亦初從鼻子裏嗯了一聲,“你一條我一條,剛好交差。”
諸葛霄愣了一下,笑道,“你倒會享受。”
小小的一片垂釣區坐了一排的垂釣者,大多是老人家,老僧入定似的,半天連眼皮子都不掀一下,他們四個大男孩倒成了混進去的奇怪生物。“小時候看SD,就搞不懂仙道為什麽喜歡釣魚,奇怪。不過氣質倒配。”諸葛霄自言自語,邊看了眼時間,十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