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那個舞臺?”
“對。”
“如果是那麽大的舞臺的話……”諸葛霄想象了一下,“8到10個,能出10個最好。”
“好,那咱們班有興趣的男生先報名,人數不夠我們再湊。施譯,你是班幹,別想逃。”
冷不丁不點名,施譯有種被人捅冷刀的苦逼感,“我不會啊。”
諸葛霄陰測測一笑,“沒關系,我一定會好好教你。”
“……”
“另外就是牡丹亭那邊了,杜麗娘我可以唱,但是柳夢梅誰上?咱們班有會唱戲的男生嗎?”
“果斷沒有啊!”臺下異口同聲。
“小喬!讓小喬上!”施譯一想,艹,老子都上了,喬亦初你特麽別想逃!
喬亦初一愣,有點吃不消幾十雙熱切的目光,往後退了一步,勉強笑着擺了擺手,“我不會唱……”
“沒關系!錢雨可以教你!反正這裏也沒人會唱!”施譯站起來起哄,“想看小喬唱戲的都給我舉手!”
刷地一下舉起了四十五雙手。
喬亦初苦笑,商量着問,“錢雨,柳夢梅能不能找外援?你應該有師兄師弟吧?”
“不要不要!”
“不行!一定要你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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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雨無奈地一攤手,“你也看到了,這真不是我不幫你,既然大家這麽熱情,你就上吧。”
小喬班長就這麽被全班同學趕鴨子上架了。
“那行,既然節目都定下來了,接下來就開始分工。馬影,你那邊盡量把劇本改出來,不需要很長,唱戲的部分有個三四分鐘就可以了。學校要求我們整個節目時間不能超過六分鐘,但結合往屆情況看,八分鐘內應該都不會影響評分。諸葛霄,街舞那邊就由你全權負責,包括編舞和編曲,需要班裏人幫忙的知會一聲就成。施譯張婷,剩下的街舞男生人數由你們搞定,不管你們是上錘子還是上糖果,總之一定要湊出十個人。昆曲這邊就我來負責,放心,我一定給你們調教出一個具備小喬特色的柳夢梅。”錢雨笑了笑,“至于其他的服裝道具以及經費問題,這個交給團支書劉奇負責,岳珊珊,你在文娛方面比較有經驗,你和劉奇一起負責。”
錢雨平常看上去弱弱小小的,特別是在同桌張婷咋咋呼呼表現的襯托下,更顯得文靜可愛,沒想到一到了自己職責範圍內,就這麽雷厲風行。一番分工下來,條理清晰調度合理,帶着不容人質疑的威嚴,又并不使人生厭。連諸葛霄這個不服管教的刺頭都從心裏佩服起她來。
“同學們,去年文藝晚會我們班拿了一等獎,今年不僅不能比去年差,還要拿到特等獎,讓他們看一看我們實驗班的學霸們,不僅讀書厲害,玩也玩得比別人好,比別人能玩!我們不僅是理工狂人,我們還是十項全能!”
四十六個人齊聲喔了一聲,全班都燃了。
☆、不在梅邊不在柳邊,在橋邊。【1】
日子在備戰期末和文藝晚會彩排中交替度過。幾名班幹部和鐵梅說了節目創意,鐵梅也覺得很不錯,批準了他們每晚最後一節晚自習排練舞蹈的申請。
團支書劉奇跟教務處申請了科技樓兩間廢棄大教室作為排練教室,一間給諸葛霄排練街舞用,另一間給錢雨和喬亦初排練昆曲用。雖然不是正規的排練廳,但好在有多媒體設備,也夠幹淨整潔,沒有廢舊課桌椅,省去了搬桌椅的勞動。
諸葛霄對這件事上了心。18班對他來說和其他那些短暫接觸的班級都不一樣。18班是實驗班,一群學霸學神聚集在這裏,卻從來不因為諸葛霄是學渣而對他敬而遠之或冷眼相看。相反,他們把空降來的諸葛霄真正當做班級一員來看待,課間嬉鬧,插科打诨,課業上則能幫則幫。運動會時為他加油打氣,因為秦凱的釘鞋事件而同仇敵忾,班會時也願意聽諸葛霄的建議,哪怕他只是為了搗亂而發言。這次文藝晚會也是,所有人都團結起來,為了同一個目标而分工合作,彼此信任。諸葛霄覺得自己能為這個班級出一份力是十分光榮自豪的一件事。
真正優秀的班級,不僅是班級總分平均分這些冰冷數字的名列前茅,也不是各類大獎拿到手軟,而是不管老師還是學生,彼此之間都是競争而又友好的關系,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将每個人都凝聚起來。所謂班級就是一個大家庭,說的就是高二18班。
當然,讓諸葛霄愛上這個班級的最大原因是,這個班裏有他愛的人。
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變化也是諸葛霄本人能夠察覺到的。不再像過去那樣吊兒郎當了,有了想要認真對待學業、對待班級的決心,有了想要考的大學。他不再覺得自己跟學霸學神是不同次元的甚至彼此敵對的物種,也不再渾身是刺地看不起那些用功讀書的同學,嘲諷他們“死讀書的”,心懷尊重,并且加入他們的行列。
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從遇見喬亦初開始的。喬亦初給了他集體,給了他夢想,也給了他視線夢想的努力和勇氣。
為了這個節目,諸葛霄特地抽了周末回了X市,聯系許淼他哥許慎。許慎原本就是在X大學音樂的,畢業後組了自己的音樂工作室和樂隊。諸葛霄把馬影寫的劇本給他看了一下,并大概講了下想要的效果,許慎翻着劇本笑道,“牡丹亭和在梅邊?”
諸葛霄點點頭,“中西合璧。”
許慎笑道,“行吧,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等我做出來你再看看,這個不難,我最近也空,下周就能給你。這節目創意挺不錯的,在梅邊本來就是牡丹亭的典故。話說回來,你小子跟朱子璇分了?你心上人在梅邊還是在柳邊呢?”許慎大哥這樣揶揄他。
諸葛霄臉紅了一下,“大哥你別開我玩笑了,我心上人啊,不在梅邊也不在柳邊。”
許慎以為他意思是說現在沒心上人呢,笑了一下,“那你加緊啊,許淼都交新女朋友了。”
諸葛霄一邊等許慎的新編曲,一邊按照現在的曲子編了幾段舞,反正到時候只需要根據新的混曲稍作修改就行。在張婷和施譯兩人“糖+棒子”的戰略攻擊下,很快就有九個男生敗下陣來,答應加入伴舞的隊伍,加上施譯,剛好十個。每天晚自習最後一節課,諸葛霄就帶着他們在科技樓那間教室排練動作。他們大部分人都是沒有舞蹈基礎的,諸葛霄既不想編出那種很傻逼的類似于健美操的街舞,又不能心急,只好一步步,一個動作一個動作拆解了示範給他們看,一遍遍矯正,走節拍,十分有耐心。
喬亦初和錢雨就在隔壁教室。諸葛霄不止一次想偷溜進去看看喬亦初吊着嗓子唱戲的樣子,奈何他們兩個沒回都把門反鎖,連窗簾都給拉上了,根本不讓人偷窺。
晚上回家諸葛霄就跟喬亦初鬧,“唱一次給我聽,就唱一次!”信誓旦旦的。
喬亦初嘴巴抿得死緊,“不要。”
“不許傲嬌!”
“不是傲嬌!”
“那你唱我聽!”
“表演的時候你不就聽到了!”
“那能一樣嗎?!”諸葛霄整個人往喬亦初身上挂,“你表演的時候再聽,那我不就跟臺下那些路人甲一樣了?作為家屬我總要有點福利的!”
喬亦初怒了,“你算哪門子的家屬!”
“你說要把我名字寫進你家戶口本的!”
喬亦初扶額,天吶,這麽低級的拌嘴……
最後還是諸葛霄退而求其次,“那等我們正式排練前一晚你單獨唱我聽。”
喬亦初一想,反正到時候兩邊合起來排練也躲不過去,就點頭答應了。由于喬亦初完全沒有戲曲功底,錢雨讓他反複念戲詞,早上起來要吊嗓子,晚上回家則反複看牡丹亭的DVD。諸葛霄陪着他連看了好幾遍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弄得連他都會了,“他年得傍蟾宮客,不在梅邊在柳邊。”
喬亦初知道他在逗自己開口,偏不遂他願。諸葛霄撇了撇嘴,長臂一撈就将喬亦初摟進懷裏,“來,柳公子,陪大爺睡覺去。”
喬亦初涼涼問他,“作業寫好了?”
諸葛霄頓時哀嚎,“我要編舞,還要教他們跳,很累的好不好,你就不能寬限幾天?昨天作業沒交老師都沒說什麽!”
喬亦初不為所動,“不想去北理了?”
諸葛霄頓時噤聲。
他已經知道喬亦初明年準備參加北大光華管理學院的自主招生考試。以喬亦初的實力來講,肯定是十拿十穩的,何況就算自主招生沒上,學校裏的保送名額也肯定有他,再退一步,保送不上,喬亦初自己參加高考,也是沒懸念的。
事實上像天翼高中這種半貴族學校,很多學生都會選擇直接出國讀本科。以喬亦初的能力、成績和家境,出國無疑是最好的路子。但喬亦初并不熱衷于出國,而是傾向于在國內念本科,等将來畢業時再決定是出國讀研還是參加工作。
諸葛霄倒是希望喬亦初出國呢,對他來說,在國內上個重點大學比在國外申請個三流大學混個文憑要難多了。諸葛城甚至早就為諸葛霄打點好了一切,就等他點頭同意。但既然喬亦初決定去北大,那麽諸葛霄也只好跟他一起去北京。
北理工是他和喬亦初翻着往年的志願填報指南綜合選出的第一志願。北理是211和985,老牌學校,在理工科方面實力不會差。而它在G省的分數線也只是比G省重點線高出二十幾分,又不算熱門學校,不會出現分數虛高現象,比較穩妥。諸葛霄雖然現階段成績差,基礎薄弱,但他聰明,學理科并沒有很大壓力,何況現在有喬亦初走在他前面,只要注視着他的背影,想一想兩人的未來,諸葛霄就能找到奮發向上的力量。喬亦初當然也會盡自己的努力去幫助諸葛霄,等他明年搞定自主招生,就可以把全部時間都用在輔導諸葛霄身上了。對諸葛霄來說,喬老師的輔導效果是比全校特級教師加起來還要強的。
當他打電話跟諸葛城說自己決定搏一搏靠北理工時,他爹在電話那段沉默了半天,簡直要淚流滿面。換他娘劉藝言接電話,諸葛霄老老實實把原話又重新說了一遍,惹得他娘尖叫了半天,就想打飛的過來把自家兒子緊緊摟懷裏蹂躏一番。
毫無疑問,洗心革面發誓要考北理的諸葛霄,真是有種迷樣的感動……
“這就去寫了……”被反問“不想去北理”之後,諸葛霄蔫着腦袋挪到書房,關門前沖喬亦初來了個飛吻,“放心,爺肯定舍不得讓柳公子你一個人去北漂!”在喬亦初把遙控器砸過來前,諸葛霄迅速地關上了房門。一秒後,門上果然傳來哐嘡一聲,不用說,又一個遙控器壯烈犧牲了。
諸葛霄滿頭黑線地轉着筆,面前攤着數學作業本,一個字也寫不進去。跟喬亦初交往時間越長,諸葛霄就越發現,喬亦初根本不是看上去的那麽一回事。什麽聖母、優等生、脾氣好、精英氣質、優雅高貴……這些類似的形容詞通通去死!
☆、不在梅邊不在柳邊,在橋邊【2】
首先,喬亦初擁有驚天動地的起床氣。必須非常羞澀地承認,自從兩人确定關系後,諸葛霄就基本在喬亦初這裏定居了,也有幸每天早上都觀摩到喬亦初那一套【哔—現在開始實行床與身體自動分離——分離失敗——再次分離——分離失敗——反複數次——再次分離——分離成功】的蛋疼程序。
但凡在這個程序中有人打擾他,強行叫他起床的,管你是天王老子還是神仙羅漢,喬亦初都照打不誤。諸葛霄不止一次不小心弄出點聲響就被喬亦初一腳踹下床或者一巴掌拍飛,兇殘程度簡直見者落淚,導致他從此以後醒過來以後只想把存在感降低到空氣程度。
随着天氣轉冷,被窩的誘惑力日漸增大,喬亦初更會懶床了,好幾次都踩着早自習鈴聲進教室,堪堪險過。諸葛霄不許喬亦初整晚都開空調,對身體不好,常常是定時到淩晨一點就自動關了。早上起來空氣都是冷的,特別打擊人從被窩裏鑽出來的勇氣。諸葛霄一般比喬亦初早起一個小時,知道他怕冷起不來,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空調,把溫度調到最高,等室內差不多暖和起來了,喬亦初也差不多該起了。
随着同居時間漸長,諸葛霄也逐漸摸索出了一套叫他起床的方法。不能用鬧鈴,會被砸。不能吼,會吃拳頭。不能掀被子,否則喬亦初一整天都不會給他好臉色,何況——諸葛霄自己也舍不得他凍着。那怎麽辦呢?諸葛霄的答案是:吻。
先親兩只迷蒙着可愛到不行的眼睛,左邊來一下,右邊來一下,喬亦初會唔地哼一聲,薄薄的眼皮下眼珠子轉一轉,又睡過去,懶得理。
接着親親鼻尖。微微翹着的鼻尖總是讓人很有一口咬上去的欲望。諸葛霄舍不得咬,先親幾口,親完再用自己鼻翼親昵地蹭一蹭。
接着是耳垂。耳垂是喬亦初的敏感帶,每次諸葛霄嘴唇一碰上去,喬亦初就受不了了。嗯嗯兩聲歪着頭想躲,諸葛霄會扣着他的腦袋,不讓他亂動。舌尖鑽進耳蝸舔舐,又輕咬柔嫩的耳垂。這時候喬亦初基本上就清醒了,安靜地從圈住諸葛霄的後背,舒服地閉着眼睛享受諸葛霄的親昵。
最後是嘴唇。這通常是喬亦初主動要求的。他會閉眼用指尖輕點唇瓣,等待諸葛霄悠長而後甜蜜的早安吻,唇瓣分離之時,彼此鼻頭輕觸,相視一笑,互道早安。
晚秋初冬的日光是那樣純白淺薄,但卻又那樣悠然綿長,仿佛慢步在窗外梧桐樹的枝頭樹梢上,一條主幹道之隔的早市傳來隐約而又熱鬧的喧鬧聲。他們的一天在這樣安寧又溫暖的早晨開始。
這樣漫長的專屬于睡神喬亦初的morning call 服務,雖然繁瑣,諸葛霄卻做得樂此不疲。
除了無差別攻擊的起床氣,喬亦初在平常生活中也不見得得脾氣有多好。以前諸葛霄所看見的都是表象!表象!不得不承認,全校師生都被喬亦初那副雲淡風輕又禮貌有度的表現給欺騙了!
事實上,喬亦初傲嬌,臭屁,一逗就愛炸毛,還特別記仇,諸葛霄逗他一次,他肯定會報複回來,壞心眼特別多。這些也就算了,喬亦初還特別流氓,對于情侶之間應該做的事,他從來不害羞不含糊不敷衍,話語和行為經常讓諸葛霄面紅耳赤又拒絕不了。當然,這樣真實有瑕疵的喬亦初,才是真實的喬亦初,而這樣真實的、充滿生活氣息的他,是獨屬于諸葛霄的。這樣想着,諸葛霄邊無限期地包容起他的臭脾氣和壞心眼來。
諸葛霄想着,眼前便浮現出喬亦初那張帶着懶洋洋笑意的面孔,筆随心動,他在演算紙上畫起小人來。他沒學過畫畫,但平常愛看漫畫,小時候還畫過四格漫畫自娛自樂。刷刷幾筆,一個Q版的喬亦初就躍然紙上——穿着天翼的黑色制服,單肩背了個書包,硬邦邦的簡筆畫似的劉海遮過額頭,刻意誇張了的細長眼看上去迷迷蒙蒙好像沒睡醒,腦門上畫了一個發怒的小符號,旁邊拉出一個箭頭,雲狀的對話框裏用逗趣的海報體寫着:誰敢惹我喬美人!
諸葛霄越看越滿意,索性扔了筆欣賞起來。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人呢?諸葛霄雙手展着那張紙,微微俯下腦袋,對着Q版喬亦初親了一口。
“正版就在門口,你居然去親一個冒牌的。”少年獨有的透亮聲音從門口乍然響起,笑意中略帶點嘲諷。
諸葛霄一個激靈,趕緊把那張紙揉成一團捏在掌心,看向喬亦初,只見他一手搭着門框,一手垂在身側,颀長的身軀斜着,狀态顯得閑适而又懶洋洋的,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諸葛霄卻緊張了,“你什麽時候在那裏的!”
“從你不寫作業不務正業開始。”喬亦初笑着走進諸葛霄,手掌一攤,“拿來。”
“不要。”
喬亦初斜他一眼,淡淡反問,“哦?”
諸葛霄頓時慫了,扭扭捏捏地松開拳頭,眼見着喬亦初兩只細蔥似的拇指從他掌心輕巧夾走那個紙團,展開,撫平,低垂着眼睛看了會兒,而後擡起頭來,眉眼間的神色有種追根究底的執着認真,“你确定這是我?”
諸葛霄噤聲不語,或者說是不敢語……
喬亦初咬着牙又一字一句地問了一遍,“你、确、定、這、是、我?”
“不是不是!”諸葛霄一把奪走畫,重新揉成一團,丢進腳下的垃圾桶,“不是你,行了吧。”
“那你膽子真是大了,敢背着我偷偷畫別人親別人?”
諸葛霄一呆,面紅耳赤,“喬亦初!”
又耍他!
喬亦初哈哈笑了一會兒,拉過一張椅子在諸葛霄身邊坐下,“你把我畫醜了。”
“本來也沒多帥!”
“哦?”
又是簡簡單單一個哦字,諸葛霄頓住了,不情不願地回答,“是是是,你最帥了。”
喬亦初忍笑忍得很辛苦,臉皺着,卻滿是生動的笑意,“你怎麽這麽好玩。”
“你大爺的!我又不是玩具!”
喬亦初站起身,雙手從脖頸處圈住諸葛霄,下巴墊在他肩頭,說話間熱氣都噴在諸葛霄耳側。諸葛霄頓時僵住了,四肢百骸間又有無數的酸麻湧上來,讓他心尖都癢了。
“我是認真的。”喬亦初低聲說,“和你在一起,很開心。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有的開心。”
諸葛霄只覺得腦袋轟地一聲,嗡嗡然中所有的理智和神經都被喬亦初短短幾句話轟成了碎渣。喬亦初溫熱的左臉頰貼着諸葛霄的左臉頰,輕輕蹭了蹭,狀似耳語地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柔聲說,“喜歡你。”
不用鏡子,諸葛霄知道此刻自己的臉頰一定是像熟透了的番茄一樣紅。他微微側過臉,“你太犯規了……”
喬亦初抿着笑,微一偏頭,準确無誤地吻上了諸葛霄的嘴唇,讓他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于無聲處。
不管吻幾次,都會覺得對方的嘴唇很甜,甜中帶着芬芳,這大概就是戀愛了。
諸葛霄眼睛盯着別處,嘟囔,“你還不滾回去看你牡丹亭。”
“你能好好寫作業嗎?能好好寫作業我就回去。”
諸葛霄點了點頭,與喬亦初相視而笑。喬亦初俯身從垃圾桶裏将那張畫着Q版小喬的草稿紙揀出來,“我要了。”
諸葛霄筆頭支着臉頰,認真道,“喬亦初,我一定會考上北理的。”
這是承諾。
“我相信你。”
晚上睡覺時,床頭櫃上擺了個新的相框,相框裏夾着諸葛霄親筆畫的Q版小喬,紙還有些皺皺巴巴的。諸葛霄用指尖點點它的包子臉,“晚安,小喬。”
“晚安。”
☆、即使只是相擁而眠,也已足夠圓滿。
許慎的remix很快就弄好了,諸葛霄試聽了幾遍,又跟許慎在線讨論了一個不太滿意的地方,兩三天後,remix的最終版在梅邊出爐。諸葛霄根據新的曲子調整了舞步,自此正式進入了最後的排練階段。伴舞的十個男生大部分都沒有舞蹈基礎,都是被張婷和施譯威逼利誘上來的,就是施譯自己也壓根沒跳過街舞。諸葛霄不能指望他們做出什麽特別花哨的動作來博眼球,因此給他們編排的舞只能盡量在簡單流暢整齊的基礎上編入偶爾的一兩段狂霸酷炫的舞步,以達到他們“老子都豁出命來了你還不讓老子耍個帥你對得起老子嗎”的虛榮心……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諸葛霄讓許慎在開頭加上了一段比較勁爆的remix,用于他個人的solo。這段solo的目的直奔“大出風頭”而去,諸葛霄賣命地在裏面加入了boomerang、cannoaball、onehand99、托馬斯全旋、單手大回環、風車等等高難度動作,第一次試手就把其他男生驚得目瞪口呆,憤怒道,“太犯規了!這樣子讓我們怎麽出風頭!我們也要學!”諸葛霄哭笑不得,其實他已經在他們的舞步裏加入了backseipe、backspin了,用于耍帥綽綽有餘,無奈之下,只好又手把手教他們1990,也就是手轉,一群人這才滿意。
街舞部分在馬不停蹄地排練,喬亦初那邊也并不輕松。諸葛霄看他每天犧牲懶覺時間,大早上起來吊嗓子就又心疼又想笑。偏偏喬亦初傲嬌得很,加上頭次唱戲畢竟不自在,在一起排練之前,死活不肯讓諸葛霄看。
諸葛霄也不着急,反正他們這邊街舞部分已經磨合得差不多,再過兩天估計就得合起來排演了。
合演前一天晚上,諸葛霄纏着喬亦初,“你說過會先唱我聽的!”
喬亦初耍無賴耍得理直氣壯,“我一個人唱不了!”
諸葛霄氣鼓鼓翻一個身,“我、生、氣、了!”
喬亦初心裏好笑,暗想等明天你知道我們唱的是哪一出,你會更氣的。這話卻不能透露給諸葛霄,湊過去從背後摟住諸葛霄,咬着他耳朵問,“諸葛霄,你這個霄字取意是雲霄還是九霄?”
諸葛霄還想着自己耍點小性子說不定喬亦初就心軟了要唱給他聽,沒想到現在卻轉話題轉得這麽快,而且一點也沒有技術含量!他嘴角抽搐哭笑不得問,“有區別嗎?”
“有。”喬亦初認真解釋,“雲霄的話,霄字就作‘雲’字解,如果是九霄的話,霄字就做‘天’字解,到底是雲還是天?”
諸葛霄回憶了下,怒道,“我爸沒說過!”自己又覺得大概是雲霄的意思吧,便支吾着,“大概,大概是雲霄的意思。”
喬亦初哦了一聲,“那你聽好了。”
“嗯?”諸葛霄轉過身去,看喬亦初坐直身子,含笑看着他,清了清嗓子。
諸葛霄顧不得再生氣,一個翻身也坐起來,盯着喬亦初——這是要唱了?
“近睹分明似俨然,遠觀自在若飛仙。他年得傍蟾宮客,不在梅邊在——雲邊。”
喬亦初是真唱了,錢雨的專業指導加上喬亦初自己的嗓音天賦和連日來的努力,唱起來還真挺有模有樣的,語調婉轉,眉目承情,嗓音透亮。
諸葛霄呆了半晌。喬亦初改了唱詞?不在梅邊在雲邊?傻子都知道什麽意思!又想起前段時間許慎問的,在梅邊還是在柳邊?諸葛霄當時在心裏回答,不在梅邊也不在柳邊,在橋邊。這話他也就敢自己心裏說說。對喬亦初說?雞皮疙瘩。
但喬亦初就這麽自然大方地當着諸葛霄的面說了,還是唱出來的。
他臉皮真厚。
諸葛霄覺得自己已經挺不要臉了,但現在面對喬亦初大膽的表白,還是覺得面皮發燙,一翻身扯過被子蒙頭,聲音悶悶傳來,“唱得蠻有味道的。”一想又咦了一聲,不對,腦袋又鑽出來,眼裏閃着狡黠又無辜的神采,“這段是杜麗娘的唱詞吧?”
“是啊。”
“喬亦初你終于肯承認自己應該在下面了哈哈哈,雖然表現方式迂回了點,不過沒關系我已經了解你的心意了,你放心,我肯定不讓你失望。”
喬亦初滿腦袋黑線,扯的什麽和什麽!遠到十萬八千裏了!
諸葛霄還在兀自得意着,猶如偷了糖果吃的小孩兒,冷不防被喬亦初一把扯掉被子往身下一壓,呆了一呆,有些反應不過來似的看着喬亦初那張居高臨下的臉。
“讓你在上面,你會麽?”
“會、會什麽?”
“你說呢,嗯?”
諸葛霄一聽喬亦初那句從鼻子裏哼出嗯就酥得不行,半邊身子都軟下來。當喬亦初吻上他唇時,他自然無比地微張開嘴,接納着喬亦初近似于掠奪的吸吮和舔舐。喬亦初一邊專注地深吻,一邊撩起他的睡衣,手從小腹游走至胸口,輕柔地反複愛憐着諸葛霄胸前的兩點。一兩聲呻吟終于從諸葛霄的口中難以自抑地逸出來。雖然已經習慣了喬亦初的“小動作”,但每次他仍然會被他的挑逗以及自己的本能反應弄得想挖個洞把身體埋進去……
諸葛霄的身體是很敏感的。以前自己沒發現,也無從發現,現在卻幾乎能看到自己的身體在喬亦初的摸索下日漸一日地被開發出來。那些看似平凡實則隐秘的敏感帶和敏感點,那些難以自持的可愛而又本能的反應……諸葛霄臉紅紅地想,這算是被調教了嗎?
喬亦初卻在這時分開了唇,又吻吻他的臉頰,“這段時間練舞累了,早點睡。”
諸葛霄感到一陣無形的失望從心底湧上來。還以為會做完整套呢。他拉長聲音哦了一下,悶悶地翻過身,身子蜷起來。已經起反應了,又得過很長時間才能消下去。
諸葛霄所以為的“全套”和喬亦初認為的“全套”自然是不一樣的。而事實上兩人在一起一個多月以來,親密的程度也僅是止步于諸葛霄的“全套”而已。
當然,就算是這種程度的全套,諸葛霄也完全沒臉去回想第一次。
17、18歲的男孩子,正是血氣方剛氣血旺盛的時候,荷爾蒙分泌得都過剩,拜托右手左手解決是很自然的一件事。諸葛霄以前也是這樣度過的,但他喜歡運動,平常打球跑步練舞什麽的,體力消耗大,所以頻率比起一般高中生來要少很多。某天洗澡時莫名就想到喬亦初也做過自慰這種事嗎?腦洞一開就收不住,眼前一下子是喬亦初懶洋洋的笑,一下子又是他沉重喘息情難自禁的模樣。最後只得開了冷水兜頭澆下,即便如此,回卧室後看到喬亦初,還是刷地一下紅了臉,仍沾着水珠的皮膚上泛起了可疑的淡粉色。
喬亦初只當他是洗完澡後的正常反應。他原本是倚在床頭看書的,這會兒書扔捧在手裏,視線卻早已定在了諸葛霄的身體上,看他被擦得半幹的頭發淩亂地翹着,水珠從發梢滴下來,順着身體的肌理線條往下流。諸葛霄身上只穿了條平角內褲,用寬大的浴巾擦着上半身。
喬亦初的目光沒什麽特殊的內容,只是在等諸葛霄上來睡覺而已,但在他這樣的注視下,諸葛霄漸漸地……起反應了。
豎起的旗杆将內褲頂得翹得老高,又沒有其他的遮掩物,一下子顯得坦蕩又赤裸。
諸葛霄的手抓着浴巾,僵硬地停在頭發上,低頭看自己的胯下,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尴尬地罵了句,“shit。”
喬亦初鎮定自若地別開了視線,重新專注到手中的英文小說上。眼睛掃過幾行,拇指一動,翻過一頁,滿眼的字符卻是沒一個進到腦子裏的。
這麽裝模作樣的真是夠了!
他把書重重按到床頭櫃上,下了床,走到諸葛霄面前。諸葛霄已經反應過來,将浴巾圍在腰上擋一擋。見喬亦初過來,他側過身子要讓出路,誰知喬亦初在他面前站定,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諸葛霄眼神有些躲閃,還在想喬亦初要跟他說什麽,接着就感覺腰上的浴巾被輕巧一扯,眼前一花,喬亦初淡定地揚手把浴巾扔到了床上。
諸葛霄吞了口口水,往後退了一步,“你、你幹嘛?”
問得一點氣勢都沒有。
上下滾動的喉結毫無疑問是催情的。喬亦初靠近他,雙手攀上諸葛霄的肩膀,洗澡的熱氣已經被冰涼的空氣帶走,此刻諸葛霄皮膚的觸感是微涼的,但在喬亦初的掌心下,竟又漸漸溫熱起來。
“你說呢,嗯?”
諸葛霄只感覺腦子裏的那根神經被這聲“嗯”弄得啪地一下就斷了,接着就好像電機短路似的,臉頰燒了起來。
喬亦初細長的手指靈活地撩起內褲邊緣探進去,準确無誤地抓住了諸葛霄的致命處。
諸葛霄那裏本來已經有點消下去了,此刻被喬亦初握在溫熱幹燥的掌心裏,蹭得一下,簡直是立竿見影。
喬亦初吻着他,将人往床上帶。兩人重重地倒下,諸葛霄被喬亦初壓着。理智早就下線。他招架不住喬亦初的深吻,暈暈乎乎間并未覺的這種姿勢有什麽不妥。
喬亦初在他嘴唇上流連了一會兒,開始到處點火。耳蝸,耳垂,耳後,頸窩,喉結,鎖骨,乳首,小腹,肚臍,次序向下。諸葛霄的手緊緊抓着床單,半支起身子看喬亦初的臉。到了小腹,吻了一會兒,喬亦初還要向下,諸葛霄被驚住了,趕緊去扶他的肩膀,“不要了!”
喬亦初擡起頭,看看諸葛霄尴尬又害羞的臉,又看看他十萬火急的胯下,似乎在考量諸葛霄那三個字的可信度。
諸葛霄別扭地移開視線,不與喬亦初對視,但餘光處卻掃到了喬亦初的腿根處,腦袋瞬間就空了,死也不能把眼前看到的圖片和它暗含的意思成功對接起來。
喬亦初的睡褲都是寬松運動型的,薄薄的一層棉布完全沒法遮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