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住我這麽匹害群之馬,天天惦記着請你吃飯呢。你說他們要是知道你幫我管我陪在我身邊,都是有企圖的,現在你把他們兒子掰彎了,還想不聞不問,一點責任也不負,你猜他們會怎麽樣?”
喬亦初垂下眼睛,盯着灰色的水泥地面,“我沒興趣知道。”
“行吧,我也沒興趣說這些。”諸葛霄故作輕松地一聳肩,繼續無賴,“反正你得對我負責。”
喬亦初簡直被他的無賴氣笑,“我以前倒沒發現,你還有做流氓的潛質。”
“老子本來就是地痞流氓,誰招惹我我就招惹回去,你信不信。”
“信,秦凱招惹你你不就招惹回去了麽,好本事。”
喬亦初嘴一毒起來也真不是一般的毒,諸葛霄頓時臉色難看起來,沉默了一陣,突然笑了,“老子就煩你這種傲嬌,明明心裏在意得要死,嘴巴上卻從來不說。傲嬌是病,得治,知道不?”無視喬亦初氣到發抖的嘴唇,繼續笑着,“你自己治不了是不是?治不了我幫你治。”
喬亦初被他毫無防備地一推,頓時跌坐在地上,諸葛霄瞅準時機欺身而上,兩條大長腿死死壓着喬亦初的下半身。兩只手,一手繞過背後抱着他,一手按着喬亦初的兩只手。喬亦初掙了一會兒,沒用,諸葛霄下了死力氣。索性不再掙紮,只是冷漠地看着諸葛霄。
諸葛霄被他的眼神刺得心裏一痛,吸口氣輕聲說,“你這麽看我沒用,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接着就低下頭,準确無誤地将喬亦初那兩片打死也不說真話的嘴唇含住了,咬在唇齒間。
接吻這種事,是最考驗感情深淺的。跟一個沒感情的人接吻,幹巴巴的,根本沒有電流。跟自己喜歡的人就不一樣了,嘴唇擦一擦就能走火,舌尖舔一舔就能蹭地燒起來,閉着眼睛都能看見荷爾蒙的流竄。諸葛霄的呼吸急促起來,吻着喬亦初的動作又急又粗暴,簡直像是打仗,不顧一切地把自己的一切往對方嘴裏送,攀雲梯,投火石,短刀相接,攻城略地,不給任何喘息的機會,兩個人拼的你死我活,不是我占有你,就是你占有我。
喬亦初的反應有些僵硬,仿佛被諸葛霄突然而來的吻弄得懵了。不知道為什麽,諸葛霄腦子裏突然就蹿過了從秦凱口中聽說的喬亦初的童年,跟過了一道閃電似的,人頓時清醒了一些。嘴唇稍稍分開,一邊喘氣一邊凝視喬亦初,半晌,在他嘴唇上啄了啄,起身,松開了手。
喬亦初狐疑地看着他,以為諸葛霄這麽容易就把自己給放了。沒想到諸葛霄只是一手将他硬生生從地上拽起來,半推半抱地将他帶到水箱邊,人又狠狠地壓上來。
喬亦初急促地喘息着,這畜生!
諸葛霄一手撫摸着他的臉龐,氣息有些急促,“怕你咯着了。”
喬亦初又想笑又想哭,難道靠着水箱就不會咯着了嗎?
諸葛霄眼神裏都是無奈和寵溺,他抱住喬亦初,目光緊緊鎖住他的臉龐,“我從秦凱那兒聽說你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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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亦初身體頓時僵硬。
諸葛霄就知道他會是這反應,急道,“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同性戀,知道你別扭,知道害怕,沒關系,沒關系……”他一聲一聲說着沒關系,聲音漸漸低下來,像是安慰,“你覺得別扭,大不了我陪你躲起來。你覺得見了光就沒安全感,我就陪你留在黑暗裏……”
喬亦初微微仰着頭,眼睛閉着,喉結急劇地上下滾動。緊接着,他感覺視線突然黑下來,有什麽東西蓋在了自己頭上。他睜開眼,是諸葛霄。
他兩手高舉,将校服外套撐在兩人的頭頂上方,“現在,你可以和我說實話了嗎?”
喬亦初的嘴唇動了動。
諸葛霄看着他,并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眼神幾乎柔得能立刻化成水,“我喜歡你,你呢?”
喬亦初的呼吸頓時一滞。
空氣似乎都為了這一刻的答案停駐了。
“告訴我,你喜歡我嗎?快告訴我,說喜歡我……”諸葛霄輕聲催促,卻并不着急,反倒像是溫柔的誘哄。
喬亦初閉起眼睛。
如果,這個事實已經不是他想忽略就能忽略的……
如果,他真的如他所言,願意分擔他的憂愁和恐懼……
如果,有一天他終于發現,和誰在一起,成了非常非常重要的問題。一想到陪在自己身邊的人不是他,他就會生氣,會失望,會了無滋味……
那就……
“在一起吧。”
“……我喜歡你。”
☆、發糖了發糖了!
諸葛霄閉眼躺在床上,雙手相扣自然地疊在小腹上。
“在一起吧。”
諸葛霄再往左邊翻了個身。
“……我喜歡你。”
繼續朝右邊翻一個身。
“在一起吧。”
又翻回正面……
啊啊啊啊啊啊睡不着了!
喬亦初的面容在腦子裏反倒模糊起來,然而這字字清晰的兩句話卻在腦子裏越發擲地有聲起來,翻來覆去的簡直有如魔音,這樣根本就是存心不讓人睡覺了啊!難道要讓他睜眼到天亮嗎?
話說回來,就算現在就算剝奪他一個星期哪怕一個月的睡眠,諸葛霄也絕對會甘之若饴。右手在床墊上狠狠拍了一掌,又翻身,改為趴着的姿勢,臉悶在蓬松柔軟的枕頭裏,悶笑出聲。
這個時候喬亦初會夢到些什麽呢?
諸葛霄勾着嘴角腦補了一下,從床頭櫃上摸出手機,忍着立刻給他打電話的沖動,編輯短信,瑩瑩屏幕光照出他咧着嘴傻笑的二逼臉。
拇指在鍵盤上飛速移動,一句【在幹嘛】想也沒想就按着綠鍵發送了出去,等顯示發送成功後諸葛霄才頓悟:淩晨兩點多問人家在幹嘛?!這事情還能更傻缺一點嗎?!諸葛霄你敢再多長點腦子嗎?!
諸葛霄閉上眼睛,大有把手機砸了洩憤的沖動,擦啊,一想到明天早上被喬亦初取消的場景,他的嘴角很慘不忍睹地抽了抽。
沒想到他這邊正絞盡腦汁地想着明天該怎麽解釋才能顯得高貴冷豔一點,那邊喬亦初卻給他回了短信!
【在做夢夢見你。】
諸葛霄頓時淚流滿面:這世界上還有比你沒睡着,你想的那個人也沒睡着而且還回你短信了這種事來得美好嗎?
諸葛霄從床上一個鯉魚打挺躍起來,蹭蹭兩腳踩着衣服玩偶跳下了床,手裏還緊緊攥着手機,手機裏存着對方正在想他的鐵證!諸葛霄腦子一熱,也沒多想,拉開了門就飛速沖到4樓。
喬亦初也正在床上輾轉難眠,眼睛盯着屏幕,等着諸葛霄再回過來什麽二缺的話好讓自己樂一下,沒想到門口就傳來鋪天蓋地的拍門聲,在這黑黢黢的夜裏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喬亦初額上的青筋跳了跳,掀開毯子下床,開門,一手搭在門框上,一手撐着另一邊,挑眉看諸葛霄,“幹嘛?”
諸葛霄高漲的積極性一點也沒被喬亦初的冷淡打擊,反正肯定是裝的!他上前一步一把摟住喬亦初的腰身,大着臉恬不知恥地說,“來一起做夢啊。”
喬亦初哭笑不得,人被他抱着往裏退了好幾步。諸葛霄小腿往後輕輕一勾,門輕巧地關上了。
一室寂靜,卻并不尴尬。風從陽臺半開的窗戶裏溫柔地拂進來,帶着初秋微微的涼意。諸葛霄蹭蹭他的鼻子,有點不好意思,“你怎麽也沒睡?”
喬亦初微微別過視線,吐出一個字,“煩。”
後者立馬露出微微失望的眼神,“哦。”頓了一頓臉頰又貼上去輕輕蹭着,“我以為你會說想我呢。”
喬亦初嘆口氣,半是無奈半是寵溺地答道,“嗯嗯嗯,是想你想得睡不着。”
兩人推搡着滾進卧室。諸葛霄半推半抱地将喬亦初壓在床上,定定凝視他半晌,微俯下頭,嘴唇準确無誤地尋找到了那兩片讓他甜蜜流連的芬芳。喬亦初微一愣神後,雙手扣住他的後背,漸漸收緊。嘴唇微張,順從地接納着諸葛霄的舔舐和吸吮。
兩人吻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分開,諸葛霄一睜眼,咦了一聲,直覺視角有點不對,眉眼間都是問候,“我什麽時候跑下面來了?”
喬亦初忍着笑,“因為你太重。”
諸葛霄頓時臉紅,“混蛋,我明明……唔……唔,放、放手!嗯……別、別……唔……不許亂摸……啊!”
身下的床單被抓得皺成一團。諸葛霄的呼吸急促且毫無章法,全身肌肉都緊緊繃着,小腿無意識地曲起,腳後跟死死抵着。
太、賴、皮、了!諸葛霄一邊被喬亦初吻着一邊唔唔哼着,悲憤抗議。剛開始腦子裏還不斷提醒自己把跑步訓練的那一套呼吸法拿出來,“一二吸氣,三四呼氣,一二吸氣,三四呼吸,好,很好……”但很快就在喬亦初的撩撥下潰不成軍,腦子裏只剩下一個混沌的聲音,“一吸氣,一吸氣,一吸氣,一吸氣……”
“喂!呼氣!”喬亦初停下來,拍拍諸葛霄的臉頰,聲音裏都是促狹的笑意,“呼吸都不會了?”
諸葛霄猛地長呼一口氣,胸中的窒悶總算一掃而空。他怒視喬亦初,“你親就親了,幹嘛要亂摸!”
睡衣被推高堆在胸口,被那雙幹燥溫暖猶帶魔力的雙手所撫摸流連的地方還微微有些發緊,仿佛細膩酥麻的觸感還在。
喬亦初眼裏的訝然連帶着笑意一掠而過,“不許摸嗎?”
諸葛霄頓時傻掉,一句“當然不許”卡在嘴巴裏半天蹦不出來,被喬亦初逮住機會又肆虐地吻了一陣。呼呼喘氣的當口,腦子裏暈暈乎乎地轉着,許摸嗎?不許摸嗎?
“你怎麽這麽……流氓……”糟,一不小心就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
喬亦初的手又重新覆上他赤裸着的胸膛,“要見識更流氓的嗎?”
天,這人誰啊!他認識嗎?!很熟嗎?!
諸葛霄腦袋缺氧,圓睜着雙眼瞪着喬亦初,“不、要!”
喬亦初終于從他身上翻身下來,側身躺在諸葛霄身邊,一手将他的睡衣拉下來,手臂搭上去,“小心着涼。”
心上人的呼吸就綿長而均勻地吐露在耳側,如暖陽微微熏着。諸葛霄緊貼着喬亦初的那半邊身子都僵硬了。
更加睡不着了!
喬亦初拍拍他的胸口,“想什麽呢。”
“想你為什麽突然又答應我了。”
喬亦初收回手臂,也像諸葛霄這樣仰躺着,沉默了一會兒,“因為騙不下去了。”少年獨有的透亮的聲音在這樣黑沉的夜裏也顯得異常的低啞,帶着股令人安定的力量。
“什麽事情都有個臨界點,超過了這個點,事情就會脫軌。剛開始我覺得我能控制自己,也能控制這份感情,所以我和你能正常相處。但等到我發現對你的喜歡已經超過了那個點,我開始害怕了。感情超出軌道的感覺不好受。”
“所以你才和我說了那些話,算是斷了所有的退路?”
喬亦初低低地嗯一聲,自嘲地笑了,“但沒想到已經太晚了。”他翻了一個身,緊緊摟着諸葛霄,腦袋窩在他的頸窩裏,深嗅了一口,“沒辦法眼睜睜看着你離我越來越遠。你問我喜不喜歡你的時候,我就想,沒辦法再騙下去了,不管是騙你,還是騙我自己。既然事情已經脫軌,我只好再鋪一條新的軌道,明白了嗎?”
諸葛霄咀嚼了一番他話裏的意思,将這段時間來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都聯系起來,而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件事情我必須和你坦白。”
這樣認真嚴肅的語氣,讓喬亦初也不得不認真起來。
“我從來沒想過放棄你,也沒想過和秦凱走得多近。體育課記得麽?他給我出的招,說你特別護食,讓我激一激你,沒想到你果然上當了。”諸葛霄有點無奈,“這真不是我故意诓你的,我們本來就是做個實驗。秦凱想騙我跟他假戲真做。”
喬亦初噗地笑了一下,“你還挺聰明,沒被他牽着走。”
諸葛霄斜眼瞅他,“還真當我二百五呢?”
“秦凱說得也沒錯,我的确護食。”喬亦初也認真起來,“諸葛霄,我只說一遍,既然已經決定在一起,我就不會放你走,你做好心理準備。”
“準、準備什麽?”諸葛霄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準備把名字遷入我家戶口本上。”
諸葛霄一呆,緊接着就看到喬亦初那雙促狹笑意的眼睛,大怒,“你能不能正經點!”說罷去撓喬亦初的癢癢。喬亦初就腰側那塊兒怕癢,被諸葛霄逮了個正着,一下子笑得蜷成一團,手打腳踢地要把諸葛霄從上床踹下去。到最後只能求饒,“停停停,等、等一下!我有正經事!”
諸葛霄停下來,看着他。
“我跟寧碧沅分手了。”
“什麽時候?”
“今天晚上。”
諸葛霄半張着嘴消化這個消息,“為什麽不等幾天,做好準備?”
喬亦初沒好意思告訴諸葛霄,自從他察覺到自己沒法離了諸葛霄後,就把分手這件事思前想後來回考慮了好幾次。寧碧沅和他認識13年,在一起四年,他也想好好處理,把傷害縮減到最小。但等到事情真的擺到眼前時,喬亦初才深刻察覺自己究竟是有多畜生。那個時候,他腦子裏能想到的只是越快越好,他不想委屈諸葛霄,更不想讓他成為感情裏的第三者。要斷,就要斷得幹脆徹底。要重新開始,就要開始得光明磊落。
寧碧沅布滿淚痕的臉在腦中一閃而過。喬亦初閉了閉眼睛,而後溫柔地看着諸葛霄,“都過去了,我可以幹幹淨淨地和你重新開始。”
感動的情緒瞬時溢滿胸腔。諸葛霄回身抱住他,“謝謝你。”
“也謝謝秦凱。”
“……謝他幹什麽?”
“謝他讓我認清自己啊。”
“……哦。”
“你說我們是不是該一起請他吃個飯?”
“……”如果可以,諸葛霄此刻的臉一定是這樣的:= =|||
喬亦初又悶聲笑了。
諸葛霄忍無可忍,一個枕頭砸過去,“喬亦初你适可而止啊喂!”
☆、在梅邊還是在柳邊?
和喬亦初在一起後,諸葛霄才發現,他以前認識的,和眼前這個日夜相處的,根本不能算是同一個人。
那些以前常一起做的事,因為彼此關系的不同,也顯出些不同尋常的意味來。
諸葛霄聽喬亦初的話,重回課堂,老老實實和各科任教老師鞠躬,為前段時間的找茬和搗亂道歉,承諾用心聽課,努力寫作業,不遲到不早退。喬亦初陪着他挨個辦公室跑過去,挨個老師鞠躬,在旁邊保證,眉眼認真誠懇的好像做錯事該道歉的是自己。諸葛霄問他,有必要這樣嗎。喬亦初瞳色很深的眼睛執着地盯着諸葛霄,沒有什麽必要不必要的,只是你應該這麽做。諸葛霄想到自己把化學老師按在講臺上揚言要打他,在鐵梅的英語課上說fuck,數學老師讓他上黑板寫題,他直接把所有板書全擦了個幹幹淨淨,真正是劣跡斑斑,不由得也有些不好意思,怪到喬亦初頭上,“還不都是因為你?”
喬亦初半點為自己辯解的意思都沒有,“怪我。”
諸葛霄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麽話,悶悶半晌才道,“關你什麽事,跟你開玩笑呢。”
周末陪諸葛霄去理發店把頭發染回了黑色,太黑亮了,發梢在太陽光底下反射着一層淡淡的光,反倒有點不自然。諸葛霄很久沒看過自己黑發的樣子,吹幹頭發瞅着鏡子裏的自己半天回不了神,眉眼往左邊一撇,喬亦初的臉也映在鏡子裏,正盯着他瞧,見自己的注視被諸葛霄逮個正着,也沒轉開眼,嘴角的笑意擴大了一圈,“挺好。”
諸葛霄倒是不好意思,微微低了低頭,習慣性地就想擡手抓頭發。理發師手裏拿着啫喱水的噴瓶護着頭發,笑道,“好不容易才抓出來的發型!”又在諸葛霄頭發上搗騰了半天,兩手卡着他的太陽穴将腦袋端正了,看了會兒,滿意地拍拍手。
鏡子裏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揚,表情說不上臭屁,但不算難看,想笑又想忍着的樣子。發型跟以前有點不太一樣,更爽落了,柔軟的發梢微微有些卷翹,天然的,襯得那張英挺中微帶點銳利鋒芒的臉更添陽光。
星期一諸葛霄一進教室就被幾個女生誇張的尖叫給吓得往門外退了好幾步,最後還是被喬亦初推着進門的。
“諸葛霄,帥哇!”張婷把作業本卷成筒狀抵在嘴邊,沖諸葛霄大喊。
諸葛霄抓抓頭發,帥嗎?沒覺得啊,很一般的發型啊!
雖說又回來當好學生了,但諸葛霄的位子也沒調整回去,還是單獨坐在最後一排,他回頭重頭沖喬亦初一笑,大步回到自己位子上,将書包甩在桌子上。施譯回頭沖他豎了個大拇指,“你應該早點染回黑發,比之前那個亞麻色的好看。”
諸葛霄把作業本掏出來,等着小組長過來收,一邊嘴裏嘟囔,“我以前是有多醜。”
“沒啊,就是現在變良家了呗。”施譯轉過身去繼續補作業。
今天早自習班裏顯得有些浮躁,語文老師來教室裏巡視了好幾回,每次就他進教室那一會兒聲音大點兒,他前腳一走,聲音就弱下去,叽叽喳喳的聲音倒是大了,諸葛霄扭頭四顧,都是幾個女生紮堆聊天。視線習慣性地往喬亦初那邊看去,又是一驚,怎麽連他都在聊天?!
這樣稀稀拉拉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下課。諸葛霄走過去,在喬亦初桌子上叩了叩,腦袋帥氣一揚。喬亦初推開椅子站起來。
“不是吧諸葛霄,你能不能把小喬借我們一會兒啊,不用上個廁所也一起去吧?”張婷調笑。
諸葛霄臉上頓時挂不住,惡狠狠反問,“誰說是去廁所了?!”
喬亦初忍着笑,趕緊把人拖走了。諸葛霄還真不是要拉喬亦初去廁所,而是去走廊盡頭的廢棄教室。那裏是用來堆各班大掃除的打掃用具的,這學期剛好分到18班的包幹區,鑰匙自然是班長大人喬亦初保管。自從諸葛霄發現了這件事後,就琢磨起了小算盤。在學校裏一天待十幾個小時,看得見,吃不着,這滋味實在難受。幸好有了這間雜物間,諸葛霄可以做一點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了。
廢棄教室在四樓長廊盡頭,那邊沒有班級教室,而是兩間各科任教老師辦公室,學生都不愛去那邊晃蕩,免得一不小心就被哪個老師拎着耳朵進去訓話。而事實上呢,任教老師又主要是駐紮在年級辦公室裏的,這裏頂多是作為他們的第二辦公室。了解到這一點後,諸葛霄去那邊就更肆無忌憚了,反正一個辦公室就偶爾有那麽一兩個老師,靠近走廊的窗戶常年是關着的,用的還是磨砂玻璃。諸葛霄不怕誰注意到他們了。
喬亦初摸出鑰匙,在諸葛霄的注視下将鑰匙對進鑰匙孔,但不知緊張還是怎麽,對了兩三次才順利插進去,轉了兩圈,聽到鎖開了的聲音,諸葛霄在他身後率先伸直手臂将門推開,有些急地帶着喬亦初從門縫裏隐入,哐地一聲将門踢上了。還未轉過身,就感覺到一雙手将他翻了個個,猛地将他壓上牆壁,諸葛霄哼了一聲,緊接着唇上就壓上了喬亦初的嘴唇,濕潤而柔軟。他悶笑了一聲,雙手從喬亦初的腰身環過,在背後扣緊了,兩個人抱得緊實,密不透風。
諸葛霄閉着眼睛,所有的感覺都集中到了唇齒間。舌尖的觸碰、摩擦、糾纏,每一絲每一毫都被清晰放大,甚至連唇畔厮磨間交換津液的聲音也好像用擴音器放大了似的響在耳畔,聽得人血液上湧。氧氣被擠空了,腦袋也暈暈乎乎的,但心髒卻跳得激烈得不像話,震得胸腔都在隐隐酥麻。不知道究竟是誰的舌肆虐在誰的口腔裏,只知道撕扯,吸吮,舔舐。不夠,怎麽都不夠。
預備鈴突兀刺耳地打響,把兩人都吓得一個激靈。喬亦初松開手,唇微微離開諸葛霄的,目光溫暖如煦風,凝視着他。
諸葛霄伸出拇指擦了擦喬亦初因為接吻而顯得飽滿紅潤盈澤的嘴唇,笑道,“怎麽好像你比我還着急?”
說的是剛才剛進門就把他壓在牆上密吻。
喬亦初的手掌在諸葛霄的腰後交扣,聞言身子微微前傾,下巴墊在諸葛霄的肩膀上,“很奇怪嗎?”
諸葛霄細細啃咬他耳朵上的軟骨,嗯了一聲,鼻音有點重,“我以為就我自己會想你想到忍不住。”
喬亦初低聲笑了一會兒,“我也是這麽以為的。”——但想念和欲望日益深入骨髓,超出控制。有時候,僅僅只是一個隔空的視線交錯,暧昧的電流就仿佛能把空氣都點燃。
他們都是在玩火自焚。
“走吧,再不走遲到了。”喬亦初松開手,擦了擦嘴唇,又拉着諸葛霄的手在他掌心裏一捏。
老規矩,他先出去,諸葛霄晚一分鐘再走。
“太短了啊。”在喬亦初推門出去前,諸葛霄突然感慨,“十分鐘的課間休息根本不夠用。”
喬亦初低頭忍着笑,但嘴角仍是止不住地上揚。
兩個人的時間扣得非常好。諸葛霄剛在位子上坐下,鈴聲就響了,鐵梅走進來,照例先講兩句班裏的事情。
“剛才徐老師反映說早讀課大家有點心浮氣躁,希望大家反省一下,多向16班學習。”頓了一頓,“我也知道文藝晚會的通知下來了大家都有點激動,但現在時間還早,希望大家還是分清主次,安心準備期末考。”
諸葛霄在天翼一個學期都沒待滿,根本不知道文藝晚會這回事。用筆尖戳了戳施譯的背,“什麽玩意兒?”
施譯微微歪着頭回答,“文藝晚會,用來出風頭和泡妞的。”
“哦……”諸葛霄點點頭,這種事情女孩子最上心了,怪不得剛才早自習女生們都在紮堆聊天,原來是讨論這個。
下午班會,文藝委員錢雨果然把這件事提了出來,要大家集思廣益,想一個節目出來。這期文藝晚會的主題是古典&創新,意思很清楚了,既要弘揚古典文化,又要推陳出新。一般這種活動出的節目就那大三樣:舞蹈、話劇、唱歌。炒來炒去無非就是把這三種形式糅合混雜。
下面很快有人提議,反正文藝晚會靠近元旦,不如就出個關于才子佳人猜燈謎的話劇。團支書說有早戀影子,不行,肯定拿不到獎。
于是又有人說把流行歌和古典舞合起來。錢雨說空有形式沒內涵,沒戲。
班裏有幾個女生是王力宏的粉絲,幾個人跑到一處埋頭讨論半天,接着張倩倩舉手大叫,“有了有了!王力宏的在梅邊!”
老歌,大家基本上都聽過。諸葛霄支着下巴聽張倩倩激動地手舞足蹈地比劃。
☆、在梅邊還是在柳邊?【2】
“在梅邊是流行歌,既有西式R&B,又有作為中華文化代表的傳統戲曲京劇和昆曲,古中有新,中西結合。在梅邊又是《牡丹亭》出來的典故,用這個節目上,肯定行!”
錢雨偏頭看了喬亦初一眼,沉思了一會兒,“這個可以作為候選項目,大家還有別的提議嗎?”
“哎呀別想了,就這個!”張倩倩急得跺腳,一把把馬影拉起來,“我們不僅可以唱歌唱戲,還可以讓馬影改編一下,把牡丹亭的戲份加進去!想一下,一邊是西式R&B和帥到不行的街舞,另一邊又上演着經典昆曲,千古絕戀,就這樣還怕拿不下特等獎?!”
馬影是他們班有名的才女,尤其喜歡古典文學,深得徐老師的賞識。馬影也點頭,“我可以把《牡丹亭》改編進去。”
“還有還有!錢雨你不就是學唱戲的嗎?就算你學的不是昆曲,那唱腔模仿起來也是很快的吧!”
這麽一說,班裏大部分人都有點心動了。
張倩倩繼續舉例,“唱歌和街舞部分的話就交給男生好了,我們班有會跳街舞的男生嗎?”
這可真是有點難。他們班的學生家境都很好是不錯,但會的技能不是畫畫就是鋼琴,都是特別“優等生”式的技能,街舞這種比較酷炫街頭的技能,真是有點難為這些學霸。
喬亦初看向諸葛霄。
諸葛霄頓時就有種不好的預感,身子往後斜了一下。
“諸葛霄會。”
果、然!
冷不防被點了名的諸葛霄頓時就懵了,班裏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過來,特別是那幾個提名在梅邊的女生,簡直是如狼似虎。諸葛霄的小心肝頓時就抖了一抖,心裏咬牙切齒罵道,喬亦初你個專注賣隊友二十年的渣渣!
“諸葛霄,你會吧?”張倩倩眨巴眨巴一雙大眼睛,企圖用賣萌來打動對方。
諸葛霄站起來,撓撓頭發,“會是會……”
“但不算很厲害”這句謙虛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張倩倩打斷,“會就好!”
得,反正謙虛也不符合他的性格,那就這樣吧。
“諸葛霄唱歌也很好聽噠,讓他邊唱邊跳好啦。”
諸葛霄一呆,施、譯!你這個專注補刀二十年的畜生!
本來這種節目可以直接用原聲帶,諸葛霄只要在下面配舞就成了,但施譯這一補刀,幾十雙眼睛又再次刷刷投過來。能夠自己唱最好了,這樣拿獎的保證又多了一層。
錢雨拍拍手掌,“不如讓諸葛霄同學上來試一試。”
“啊?”諸葛霄半張着嘴,“不、不要了吧?”
“要啊要啊!”
“當然要!”
“上啊諸葛霄!”
一見有熱鬧看,班裏其他啞巴了的人頓時就熱血了起來,一個個拍着手掌吹着口哨起哄,巴不得把諸葛霄架到講臺上。
諸葛霄還想推辭,“場地太小了……”——壓根忘了人家只是讓他唱,沒讓他跳。
“好說!”張婷一腳踩上凳子,指揮着講臺下中間兩排學生,“諸葛霄要又唱又跳,你們幾個趕緊把位子挪出來,讓諸葛霄露一手啊!快點!”
于是一大塊場地火速空了出來……諸葛霄欲哭無淚地看着這群就知道落井下石的“學霸”,目光轉向喬亦初,喬亦初斜着身子靠着窗戶,一手搭在窗臺上,沖諸葛霄懶洋洋地露出一個笑容,“來吧。”
這時候正是夕陽西下,溫暖的餘晖從西邊投射進來,将喬亦初整個人勾勒出一圈溫柔和煦的金邊。諸葛霄憤怒地閉了閉眼睛,要是有一個穿白襯衫美好得不像話還自帶聖光的男人讓你上,你肯定也舍不得不上!
那邊早就有人把在梅邊下載了下來,在ipad上公放了出來。諸葛霄想了一會兒,看向錢雨,“先唱一遍還是先跳?我不記得歌詞,沒法一起。”
“唱吧。”
諸葛霄于是接過ipad,一手拿着,重新點了播放,眼睛盯着歌詞。等開頭那段戲詞唱過以後,諸葛霄跟着原聲唱了起來。Rap是最能讓人high起來的,諸葛霄跟着念了幾句以後,長期練街舞的身體靜不下來了,四肢百骸湧動着舞蹈的沖動。
跳舞跳到一定境界,根本不需要事先編排動作,跟着節奏就能自動跳起來。諸葛霄邊唱邊跳,氣氛很快就high了,在幾個大幅度的滑步之後,班裏又是拍桌子又是嗷嗷亂叫的,幾乎要把屋頂掀翻。窗戶上很快就趴了些隔壁班出來看熱鬧的人,張婷過去把窗簾一拉,霸氣趕人,“機密!”
最後一段rap諸葛霄已經不太記得了,他一邊跟着念一遍心裏吐槽說我艹怎麽還沒念完,一時之間呼吸也沒調整過來,等到最後把牡丹亭三個字念完,他直接就攤了。一邊扶着課桌角呼呼喘氣一邊擺手,“不行,最後一段肯定不能邊唱邊跳……”
說罷又皺着眉頭想了會兒,“如果要跳得好看的話,肯定得重新編曲,這種節拍一不小心就會跳成健身操……節奏得拉快一點,如果按你們說的加進戲曲,那曲子得重新remix。”
他難得露出這種嚴肅認真的表情,重新點了一遍播放後聽了一會兒,比劃了幾個動作,“街舞沒問題,我可以編出來,不過一個人跳肯定沒意思,得再出幾個男生。”
說完後半天沒聽見回應,不由得有些奇怪,視線從屏幕上擡起頭來,頓時愣住,“怎麽了?”
怎麽一個個全這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臉上有花?不自覺地就擡手摸上臉頰。
喬亦初咳了一聲,打破沉寂,輕笑着走近諸葛霄,一手特別自然地搭上諸葛霄的肩膀,“你們怎麽看?”
“嗷嗷嗷嗷嗷果斷就這個節目了啊!”張婷率先叫出來。
“男生沒問題!咱們班帥哥這麽多,全部都上都沒問題!”
錢雨拍拍手,“現在開始投票,把剛才那幾個提議都帶上,大家舉手表決,統計人數。定下節目以後我們再商量後續的東西。”
最後是全票通過。
“現在只要就是人員問題。諸葛霄,你那邊伴舞需要幾個?”
諸葛霄想了一下,“舞臺是體育館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