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解饞 他們更像一對情侶了
季岑可是逮着機會借着傷腳欺負戚衡了。
當然, 這種欺負只局限于床上那點兒事。腳疼讓他避免了屁股也疼。
他的腳過了快一周就好利索了。
可忙着上下學的戚衡并不知道。通話和發消息必問的就是季岑的腳怎麽樣了。季岑每次都說還那樣。這讓戚衡總催着他去醫院好好查查。
要不是戚衡那天晚上突然想吃喬艾清做的飯而趁着晚自習前時間到長青來。他都不知道季岑的腳沒啥問題了。
自從肖明軍跟季岑瞞着他喬艾清手術的那件事後,他就總想着搞突擊。
過來後沒抓到肖明軍什麽毛病,倒是看到季岑活蹦亂跳的。
他騎着車從學府街拐過來, 正看到季岑跟鐘正浩瘋鬧過後跑進了永利屋裏。
戚衡毫無征兆地突然出現在永利門口, 讓前一秒還能踩凳子打蜘蛛的季岑下一秒立馬說腳疼, 緊接着就瘸了。
這套變身把邱然和崔曉東看得一愣一愣的。
戚衡沒當着外人面拆穿,而是等到了樓上才挑明。
“差不多得了啊,我都看見了,”戚衡笑着問,“還得裝病殘才能在我這得到溫暖?”
見小心思被戳破,季岑撇嘴笑:“真特麽沒勁。”
“行行行, 那當我沒說,你繼續瘸着。”戚衡道。
“我才不瘸了呢, 怪費勁的,”季岑往陽臺吊床上一躺, “你今天是沒有晚自習?”
“有啊。”
“那咋過來了?”
“想你了呗。”
“過來看那麽一會兒就能解饞了?”
戚衡靠在陽臺門框上歪着頭說:“那不然換個解饞方式?”
季岑停頓了兩秒, 起身到門口對樓下說:“你倆回去吧。”
崔曉東:“啊?不是還有半小時?”
“走吧!”季岑繼續道,“今天早點兒關門, 那個,把門帶好啊!”
崔曉東:“知道了!”
聽着樓下安靜下來後, 季岑回身一臉色相地撲向戚衡:“來吧,給你解饞。”
四季水果店九月上半月的收入比八月整月都多。
師院開學以後,四季水果的生意不要太好。
季岑幫着給弄的那個優惠活動, 不僅師院學生, 連周圍的居民也跟着參與。連着好幾天都得去進貨, 不然很快就沒得賣。
邵敬承是前兩天過來四季水果幹活的。他今早跟肖明軍進貨回來還跟季岑說以前路過沒見四季水果這麽忙的。
按照肖明軍的意願, 季岑确實給他找了個年輕力壯的。去進趟貨回來他話裏話外誇小邵幹活利索。
邵敬承打小在鄉下幹農活, 出力他不怕。他把奶奶的後事辦好,處理掉食雜店便帶着僅有的一點積蓄在長青跟幾個飯店的服務員合租了一套房子。
吃飯問題四季水果能給他解決。他現在單槍匹馬賺一天樂呵一天,整個人狀态都不太一樣了。
來之前他跟軍隊裏的趙浩宇通過話,沒想到才一個多月趙浩宇就完全變了。不再那麽暴躁和淩厲。反對他繼續跟着蘇叔手下催收,對他要來四季水果打工給了鼓勵。
喬艾清樓上一喊開飯,肖明軍就讓他去永利叫季岑。
邵敬承進門喊話的時候,床上那倆人吓得立馬停止了動作。
季岑讓邵敬承跟着別人叫他,要麽叫季哥要麽叫岑哥。邵敬承驢那麽犟,偏叫季岑全名。還每一次都叫的跟要打架似的。總讓季岑忍不住想出去給他兩腳。
季岑調整着呼吸大聲道:“馬上就去吃,你們先吃!”
邵敬承回到隔壁叫肖明軍先去吃,他在樓下看店。
大概又過了十多分鐘,季岑和戚衡腳前腳後的進來了。
他現在跟季岑算是熟絡了,跟戚衡還沒有。雖然戚衡也知道大黑驢在四季水果幹活,但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店裏見面。
季岑看着對視後別別扭扭的倆人,啧道:“你們還用我來個介紹嗎?”
戚衡的扭頭上樓和邵敬承的坐回收銀臺是同時發生的。一個說“不用了”,一個說“沒必要。”
肖明軍看上樓來的戚衡很驚訝:“戚衡過來了。”
戚衡沒感情色彩的“嗯”了聲。
連喬艾清都不知道她兒子來了,趕緊去加了副碗筷。她把盛滿了飯的碗遞過去時看着戚衡說:“兒子你頭發後面咋弄亂糟糟的。”
可能是剛跟季岑滾床單弄的,季岑頭發短,不那麽明顯。戚衡擡手去捋後腦勺炸窩的頭發:“騎車風吹的。”
他身邊的季岑忍着笑低頭小聲嘟囔:“撒謊都撒不明白,你他媽倒着騎的車?”
戚衡用同樣大的嘟囔聲怼回去:“我他媽順風騎的車不行麽。”
“小邵?”喬艾清沖樓下喊,“不差這一會兒,你上來吃,樓下不用看,沒事的。”
邵敬承飛快跑上來,輕車熟路地拿了個空盤,盛了飯又倒了菜:“喬姨我端下面吃去就行。”
喬艾清看着邵敬承下了樓後笑着對桌上的三人說:“這孩子可懂事了。”
季岑和戚衡對看了一眼,都在想:那您是沒看到他以前是怎麽不懂事的。
對于邵敬承來四季水果打工的事,鐘正浩他們也很意外。尤其是汪鵬,他對邵敬承的印象就是當時在海棠裏揪着戚衡不放。
邵敬承過來那天,他還私下給戚衡留言說了這個事。意思是,邵敬承是個瞎混的,別給店裏惹來什麽事。
戚衡完全沒有這個顧慮,季岑跟他說了邵敬承的事。抛開邵敬承現在孤苦無依的處境不說,他得無條件相信他岑哥。
他說只要是季岑辦的事,就肯定沒事。
飯吃到一半,聊到天變涼了的事。喬艾清就說要上街買換季衣服,問戚衡哪天放假一起去。
要是沒之前那場風波,換季衣服早都買了。這一耽誤,就又耽誤出一周多。
再放假還要過一周的。戚衡扭頭問季岑:“岑哥你不跟着去嗎?”
喬艾清:“去,你肖叔也去。”
“嗯,我去。”季岑說。
“那你就幫我挑吧,不用等我放假了。”
季岑點頭:“行,那可說好,買不相中了可別怪我。”
“沒事,”戚衡笑笑,“不相中的就你穿呗。反正咱倆尺碼一樣的。”
季岑:“......”
戚衡也就是嘴上皮。季岑要是給他挑了一套麻袋,他都得覺得好看。
事實也确實如此,沒兩天新衣服就到了位。到永利一看,他沒有不喜歡的。
從衣服到褲子再到鞋。肖明軍都是可着這娘三個買的。他深知前一段因為他讓大家都難過了,良心發現的大方了一回。
“我就覺得你穿衛衣好看,”季岑拎起一件連帽衛衣說,“你也穿點彩色,別老黑白灰的。”
“所以這是你給我選了橙色的原因嗎?”戚衡笑問。
“你看,剛還說喜歡,現在就嫌棄了?”
“沒有嫌棄,”戚衡當場脫下校服外套把那件衛衣套上了,他看着床上放着的一摞衣服說,“那也沒必要買這麽多吧”。
“舅媽的意思,我就負責選,”季岑幫着戚衡把衛衣帽子從校服外套裏掏出來說:“冬天的外套也多買了,到時候在學校你可以套在校服外面穿。”
戚衡坐在了床邊:“你們沒買嗎?”
“買了啊,”季岑拉開衣櫃指給戚衡看,“從這到這,都是。舅媽也買了很多件呢,反正都是肖明軍付錢,為啥要給他省。”
“肖明軍沒買?”
“買了,”季岑想了想笑着說,“不過他就買了條肥點的褲子。他很想要買的那件皮夾克自己沒舍得。”
戚衡:“不用可憐他。”
“對。”
然後倆人一起瘋笑了起來,偏要看誰笑的奇怪。
以周為單位的見面讓時間過得快了些。
一場連着下了三天的小雨後,西賓徹底入了秋,氣溫不停地降。
高三十一班位置處于一樓,距離大廳門特別近。為了方便學生們進出,大廳時常不關門。風卷着寒意,哪怕教室門關着,屋裏的同學們也很是冷。
六甲因此發話:“冷就多穿,你們說對吧?”
對個屁啊,把大廳門關上不就暖和多了。在供暖來之前的日子,只要大廳門能時常關好,就算解決問題了。
可不管是裏出外進的學生還是來回走動的教職工都沒随手關門的意識,就連搞衛生的大媽都習慣性把大門敞着。
于是高三十一開始自發性地搞起了關門行動。只要大門沒關,就按照座位輪流去把門關好。
戚衡對這些班裏的事沒有态度,重在參與。他在為馬上就要到來的月考做準備,沒那麽多心思可以分出去。
可他小看了他們班這幫小崽子的起刺程度,竟然還能因為開關門跟別的班鬧起來。
為首的是伍照,那也不足為怪。
聽楊悅說跟他們班對起來的是高三七。好像兩班原來就因為籃球賽有過節。兩波男生都特別不服氣。
伍照回班一喊,全班的男生都出去了,只有戚衡沒動。
上次班級裏打架,歡好過後在床上他答應了季岑以後學校裏不再打架。
跑出去的畢侖又跑回來了,他拍着戚衡的桌子:“走啊一哥!”
戚衡都不知道他這個“一哥”的稱呼是怎麽來的,好像就是從畢侖開始叫的。他擡眼道:“我不去。”
“這是咱們班的事啊!走吧!”
看樣子也不像是一定會打起來,不過是人多顯勢。戚衡想着跟去也不動手,于是他就被畢侖拽走了。
原本寬敞的大廳擠滿了人。幾乎都是男同學。除了對陣的兩班,還有其他班級看熱鬧不怕事大的,樓梯上都站了不少。
最前面的伍照在跟高三七的班長理論,髒話連篇。對方看起來過于書呆子,只會講道理。聲音又不大,都淹沒在周圍的雜聲裏。
不知誰喊了一句“有老師來了”,幾十人立馬散開。
戚衡實在是想不明白,為什麽班裏出了什麽問題,六甲就喜歡找他問原因。
雖然六甲表明了一開始讓他到班裏來就別有用心,但戚衡可從沒答應說會顧着班裏的小崽子們。
六甲這次沒叫他到辦公室,而是帶着戚衡到了樓梯拐角處的窗口。
接下來發生的事真是讓戚衡瞪大了眼睛。
只見六甲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煙,抽出一根遞給了他:“到底怎麽回事?為啥跟高三七的起了沖突。”
煙戚衡沒有接,六甲就又往前送了送。那神态哪還有個老師的樣子,完全像是社會上瞎混的。
戚衡還是把煙接了過來,但沒接火機,他打算放起來,不抽。
他準備不那麽拘謹了,既然六甲都沒把他當學生看,他何必又把六甲當老師。
“應該是大廳門的事,”戚衡繼續道,“好像是暴力關門把高三七一同學拍了。”
六甲抽了口煙後嘆氣:“我尋思多大點兒事呢,戚衡啊,你比他們大,比他們懂事。可千萬不能讓他們真惹了什麽不可彌補的禍。我可指望你鎮住他們呢。尤其是那個伍照......”
忽聽到有人走過來的動靜,六甲連忙滅了煙對戚衡使眼色:“回去吧。”
戚衡往班裏走的時候回頭見六甲打開窗戶用手扇着風,試圖把煙霧盡快趕出去。
迎面走來的是要從側面樓梯回辦公室的于展極,戚衡打了聲招呼後擦過。進班級門前聽到六甲笑着跟于主任說話。
那語氣是用虛僞築起來的高牆,在趨炎附勢裏密不透風。讓戚衡忍不住想到了三個字:變色龍。
如期而至的月考進行了兩天。
估計是怕影響其他班級正常發揮,高三十一并沒有被打亂分考場,是在自己班拉開桌椅單獨考的。
這班級別看平時上課湊不齊人,考起試來倒是人員齊整。
監考老師全程都是六甲一個。他只要發完卷子坐在講臺上就開始看窗外風景。
每次不管大考還是小考,高三十一的成績出來得最快。沒有什麽讓各科老師覺得展開卷子大多空白更好算分的了。
戚衡在考完試跟季岑通話的時候就說了他沒考好。季岑以為戚衡是謙虛,就他曾經多年的學渣生涯來看,像戚衡這樣的,越說沒考好,越是考得好。所以他沒信。
直到成績全部出來後,戚衡把他在全年組大榜上的位置拍照發給他看,他才意識到嚴重性。
這個嚴重性不是說戚衡沒考好這件事本身,而是他忽略了戚衡在預測到成績會不好時的真切焦慮。
當天晚上他開車到了洋南去,打算好好陪陪戚衡。
戚衡下了晚自習回家見季岑在屋裏等他,陰霾除去了一半。
如果他在開口說想回去上學的時候,得到的第一個答案是質疑或嘲諷,他都未必能那麽堅定。
這種堅定是季岑給的,季岑沒有任何的遲疑就對他表示了支持。
季岑的支持很重要。以至于這次以4開頭的三位數成績讓他感覺在心裏很過意不去。
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回去讀書的決定到底是不是對的。
開始害怕折騰了一年白折騰,全是浪費精力。
他懶得脫鞋就先過去抱住了季岑,聲音不大地說:“岑哥,我好像錯了。我以前在學習上那股悟勁兒變差了。”
季岑抓了抓戚衡的頭發絲兒:“別灰心啊,你這才剛回去,你得慢慢找狀态。”
戚衡把臉埋進季岑的風衣,聲音悶悶的:“龍龍我害怕,我怕我白耽誤一年,鬧出來笑話。”
戚衡返回校園确實很多人都知道,雖然都沒有明着發表意見,但也都等着看結果呢。戚衡有壓力也是正常的。季岑拍了拍戚衡的背笑着說:“啥叫白耽誤,你就算考到永利對面的師院去,你他媽都值,別瞧不上自己,我可看好你呢。二十二歲上高中不丢人,在還有機會的年紀混日子才丢人。”
這個時候季岑跟他說這些話,真是讓戚衡身心舒暢了不少。他也不想過多的把壓力和負能量砸給季岑。他坐直身子問:“你當時考師院用了多少分?”
季岑舒展着身子:“哎呀你岑哥我就是點子高,從初中到大學都是踩着分數線進的。我高考的分本來都沒夠師院的門檻,但誰讓我是七少民族,給額外加了分,就進去了。”
“對,你是蒙古族的。”
“這也是你媽說的?”
“我看過你身份證呀,”戚衡繼續問道,“你祖上是蒙古那邊的?”
“并不是,”季岑解釋道,“家裏有蒙古族的人是我太爺那輩開始的,我太爺都快六十了,最後一房太太娶了個十九的蒙古姑娘,就是我太奶。然後家裏的孩子民族就都跟着太奶了。”
“聽起來以前還是個大戶呢。”
“嗯呢呗,可後來沒落了,”季岑啧道,“啥都沒留下。”
“那你爸那邊的親戚應該有很多的吧?”戚衡說。
季岑搖搖頭:“那算啥親戚,都遠方的,根本不來往,早陌生了。”
“我說肖明軍結婚怎麽沒看到那些人呢。”
季岑推了戚衡一下:“你咋回事,肖明軍跟我太爺那邊有啥關系,肖明軍是我媽她哥。”
戚衡恍然大悟:“啊對,我給整錯。”
季岑樓過人:“你這論輩太差,要不給你幾個鋼镚兒,你先去洋南商貿門口搖明白了再說?”
戚衡:“滾滾滾,埋汰誰呢。”
“走吧,”季岑起身道,“我們這就去。”
“還真去坐搖搖車啊?”
“你好像真學傻了,”季岑嗤笑,“我們出去吃好吃的去。”
如果說糟爛的成績差點搞垮戚衡,那麽季岑就是在這夜裏來拯救他的人。
這個時間段的洋南,不再那麽聒噪。路上走出很遠都碰不到什麽人。
他們碼着路邊的樹底下走,偶爾搭個肩膀,大多數都是牽着手。他們更像一對情侶了。
戚衡還穿着三十六中的校服外套,陳舊的紅配陳舊的藍,在不太光亮的環境裏竟然會顯得很清新。季岑側頭道:“他們說的沒錯,泡高中生的感覺果然不賴。”
“瞎扯,”戚衡說,“他們說的是高中女生。”
“什麽男生女生的,”季岑笑開來,“其實讓人蕩漾的永遠是青春。”
就這樣走着,沒有開車。戚衡會跟季岑說學校裏的事,包括他的奇葩班主任和不對付的後桌。季岑則會說說四季水果和永利的生意還有肖明軍與喬艾清。
在季岑兩次說到邵敬承後,戚衡不淡定了:“我發現你最近總是說起大黑驢。”
季岑不可思議地看着戚衡:“不是吧大哥?這你也能吃醋?他就在隔壁,天天都能看見,還不讓說了?”
戚衡突然陰陽怪氣起來:“是啊,人家有難你就幫,現在天天都能看見,一個桌吃飯,晚上還一起上網......”
季岑停住腳捂住了戚衡的嘴。戚衡歪頭躲開後要繼續說,季岑又把他嘴捂住了。
“幹啥?”
季岑指了指街道對面小聲道:“快走,別讓加特林看見了。”
戚衡邊跟着季岑繞到樹後走,邊看過去。
對面站着的幾個人裏有林特加跟韓心怡,應該是剛從身後的飯店裏聚餐出來,正比比劃劃在路邊說着話。
季岑關注的是他跟戚衡大半夜不睡出來壓馬路被撞見不好解釋。
而戚衡聽到的是韓心怡管已坐上了車的那五十多歲的男人叫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