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風波 都是情緒上頭罷了
消息發錯了地方不重要, 重要的是戚衡有情況。
哪怕戚衡拒絕正面回答,群裏一張張嘴也沒放過他。
“你回去念書竟然是為了泡妞的?”
“女高中生好哇,想想都刺激。”
“速度夠快的。”
“卧槽卧槽?有兩下子啊小戚!”
“找機會也給豁牙子介紹一個, 現在就他單着了。”
“滾蛋, 我就要顏薔。”
......
只有季岑沒動靜, 戚衡試着又打了遍電話,季岑仍是在通話中。
他這次再給季岑發消息是十分緩慢看好了頭像發的。
穩穩地把消息送達才揣起手機回家,對群裏還沒消停的局面選擇了置之不理。
季岑一路都在給肖明軍打電話。
喬艾清出血量增多又肚子疼,肖明軍帶她到醫院挂了急診。好在是沒什麽太糟糕的情況,醫生建議喬艾清卧床觀察情況。
接季岑電話的時候,他們已經回家了。
在電話裏季岑把肖明軍又是一通臭罵。
季岑給戚衡回電話的時候是剛從隔壁回來, 戚衡問他給誰打電話,他說是給客戶。
為了不讓戚衡知道喬艾清手術的事, 他可真是謊話張嘴就來。內心深處是抗拒的,但又沒辦法。
防止戚衡再問下去, 他轉移話題開始嘲笑戚衡把消息發錯了。
他們在電話裏嘻嘻哈哈了一會兒, 結束通話的季岑蹲在永利門前的臺階上,連着嘆了好幾口氣。
周日晚自習放學後教室裏的亂鬥, 讓戚衡一戰成名了。
全年組都知道了那晚的事。
說是高三十一新來的那超齡同學把全班男生都打趴下了。
傳得實在有些誇張,導致校霸直接易了主。從伍照換成了戚衡。
因為這事六甲沒說啥, 倒是于展極找了戚衡談話。
督促他回來學校是念書的不是打架的。反正說了一堆戚衡聽完就會忘了但想起來還能模仿個差不多的話。
那天打起來有些桌椅被踹壞了,都給報了修。班裏男生對戚衡的态度确實有些春暖花開。
兩周才有的那麽一節體育課,更是讓戚衡跟班裏的男生在球場上把同學情誼升了溫。他已經完全感覺不到他是新來的了, 好像誰都跟他很熟一樣。
以戚衡的前桌畢侖最為明顯。時常回頭回腦的找戚衡說話。
而戚衡的後桌伍照自打架那天後就沒來。這讓戚衡清靜了不少。
定制的校服樣式土的很, 顏色也顯舊。
拿到手後戚衡跟班裏其他人一樣也只穿外套。
他還拍了張照片給季岑發過去。
季岑看完照片發消息說:好像洗過一百八十回了一樣。
戚衡:樣式确實不怎麽樣。
季岑:不過你穿上校服以後感覺好像真還十七八歲似的。
因為季岑這麽一誇, 戚衡校服外套就不離身了。
雖然天氣還是熱的, 但出伏以後這小城的早晚溫差還是拉開了。季岑覺得戚衡早晚來回騎車穿的太單薄, 就提議到時候趁着戚衡放的那天假,他們四口人都去弄兩身換季衣服。
他這麽張羅,也是想着讓喬艾清開心開心。
仔細養了幾天,喬艾清的氣色越發好了。季岑背地裏逼着肖明軍去買補品,錢都是他出的。
抛開喬艾清是他舅媽外,喬艾清還是戚衡他媽。本來這事沒讓戚衡知道,他心裏就不太舒服。那照顧好喬艾清這一茬,他總要找補明白了。
肖明軍再混球,也是他親舅。他為了他舅的家庭和諧,只能讓戚衡少生一回氣。這事主要是喬艾清也主張不讓戚衡知道,他更是都答應他舅跟舅媽了。如果能少些沖突,他寧願選擇瞞着戚衡。
季岑以為這事只要他跟肖明軍還有喬艾清一條心,戚衡就不會知道。
紙包确實不住火,除非火直接滅了。
可火滅了,只是他們以為的。
這天晚自習放學戚衡騎車回家,因為最近在重修暖氣管道,小區裏到處挖坑,進了小區大門他就不得推着自行車往裏走。
為抄近路穿綠化帶時,他在甬道上與孫舒瑜迎面對上。
該說不說,雖然戚衡對孫舒瑜沒有心思。但他承認,孫舒瑜那頭秀發實在是養的太好了。離得挺遠就都能聞到那發香味。
依然是孫舒瑜先跟他說的話。
“戚衡。”
戚衡點點頭,準備相遇後靠邊穩住自行車等孫舒瑜先走過去。
孫舒瑜逮到這樣跟戚衡單獨相處的機會不多,她怎能利落地走掉。她放慢腳步:“我聽汪鵬說你回去讀書了。”
“是。”
孫舒瑜笑開來:“你太有想法了。”
戚衡面對這樣用毫不遮掩的愛慕眼神看着他的孫舒瑜,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孫舒瑜試圖找話題,停下後說:“那個......喬姨她好些了沒?”
戚衡挑眉:“啥?”
“我是說喬姨的身體恢複怎麽樣了?”
戚衡聽後回道:“她胳膊早沒事了。”
顯然孫舒瑜對戚衡的回答很沒想到,語氣都變得遲鈍起來:“我說的是她術後出血的事。”
戚衡看向孫舒瑜:“什麽術後出血?”
孫舒瑜突然意識到什麽,明白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她無所适從道:“不是流産手術了麽,術後護理的不太好.....”
“這是你聽誰說的?”戚衡捏緊了車把。
孫舒瑜擺手,本不想說了,但戚衡在看着她等她回答,她只好硬着頭皮繼續:“我是那天晚上到四醫院給董佳慧送東西,正好碰到了她挂了急診。”
戚衡收回視線,嘗試着冷靜:“那天是什麽時候?”
孫舒瑜見戚衡沒再那麽激動,安心地想了想:“上周日吧。”
戚衡仿佛被點穴了一樣站在那好一會兒才将自行車猛地拎起來掉頭就往小區外邊去。
孫舒瑜在後面喊了他兩聲,他沒有任何回應。
他想着他媽現在有自己的生活,身邊有肖明軍和季岑照顧着,不太需要他操心什麽。
沒想到還有這回事。
肖明軍沒成過家,而喬艾清有過家,也有過孩子。他們倆在一起就注定有些東西得舍棄。在喬艾清跟肖明軍辦酒宴的前一天晚上,喬艾清在他那住的時候,他就跟他媽說過婚後關于肖明軍是否想要孩子的問題。
肖明軍明明有了承諾,為什麽又搞出這樣的事情。
哪怕就是不小心,那也不至于瞞着他。這不是心虛是什麽?
想到他媽這麽個年紀還要遭那種罪,戚衡就心疼的要命。
拐出小區門,騎上自行車之後,戚衡就用單手握着車把,另一只手摸出手機給宋玉芬先打了個電話。
電話裏的宋玉芬說她也不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戚衡險些以為孫舒瑜是看錯了。
“我說她怎麽不太對呢,”宋玉芬想起來什麽的說,“我那天過去溜達,看她面色蒼白有氣無力的。”
他幹媽這麽一說,戚衡就知道這事鐵定是存在的了。
“幹媽,你晚點睡,我一會兒把我媽送你那去。”
“好。”
挂了電話的戚衡為了騎快點,将身子壓低用力踏着腳蹬。
路燈在一個個倒退,風掀起了他的額前碎發。昏黃的光影之下,他那張白淨地臉上爬滿了憤怒。
在聽孫舒瑜說完的時候,他有想過給季岑打電話确認。
可想到這件事季岑不可能不知道他就煩躁。
那種心情跟晚自習那張英語老師印的完形填空一樣。正面是文章,反面是選項。每做一個空,就要翻一下。實在是煩死了,讓他分分鐘想給撕了。
就像他現在分分鐘想把肖明軍撕了一樣。
更煩的是,他立馬就能想明白季岑為什麽選擇瞞着他。
都是因為肖明軍。
與上一次撞見肖明軍跟別的女人舉止親密時一樣,季岑怕他當場找肖明軍的麻煩,不給他任何下車的機會就直接把他送回了家。
後來為了不讓肖明軍在喬艾清那過不去,還商量他幫着一起瞞着他媽。
這回也肯定是同樣的原因。瞞着他,是怕他找肖明軍的事。
他今天偏就要去找。
憑什麽他好好的媽嫁過去了,手個術都不告訴他?
拿他當一家人了?
想到這,他就又開始生喬艾清的氣。
他整個人差點兒就爆炸在路上。
到了學府街後,遠遠他就盯着燈火輝煌的正浩旁那兩家黑漆漆的店面。
手機上有季岑的消息。
應是掐着時間發的,知道這個時候他從學校回到了五樓。
“我今天去洋南辦事,路過的時候拎了兩箱牛奶給你放電視櫃旁邊了,戚大傻你看見了嗎?”
看見個屁,戚衡連樓都沒上去。
戚衡查看過群消息,他知道季岑在正浩上網打游戲。
玩游戲還能看着時間給他發消息,這點要是沒因為現在正生氣的事,戚衡還得說他岑哥在乎他。
他看着那條消息,沒回複,在綠燈亮起揣回手機通過了最後一個路口。
四季水果晚上八點關門。
關門之後肖明軍和喬艾清在樓上看會兒電視就睡覺。
最近他倆在追一個鄉村劇,今天周末只有一集,所以比平時早睡了會兒。
喬艾清睡覺輕,床頭櫃上的手機屏震動了一聲,她就醒了。
有個不在身邊的兒子,她手機從來都是二十四小時待機并且放在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一看正是戚衡的電話,她立馬接了起來。
“怎麽了兒子?”
“給我開門,我在樓下。”
喬艾清有些驚訝:“你怎麽來了?”
“別問那麽多了,我有事。開門說。”
喬艾清一坐起來,正翻身的肖明軍就睜開了眼。最近他睡覺的時候過于關注喬艾清,生怕喬艾清肚子又不舒服了。
“去廁所?”他睡眼惺忪地問。
喬艾清穿着拖鞋:“戚衡來了,在樓下,我去給他開門。”
“啊?”肖明軍也覺得戚衡這麽晚了過來實在是異常,但他還是說,“我去開門,你別涼到。”
原本戚衡是準備進了門好好找肖明軍算賬的,但見下樓來開門的是肖明軍。
他真是一秒鐘都忍不了了。
卷簾門開了一半,他就直接把還光着膀子穿着大褲衩的肖明軍給扯了出來。什麽話也不說,先照着肖明軍的臉就給了一拳。
被這一拳打醒了的肖明軍想從臺階上起來,但他壓根兒起不來。
戚衡的拳打腳踢雨點般的往他身上砸,他只有握着腦袋嚎的份兒。
“知不知道我為啥打你,啊?”戚衡蹲下身怼了肖明軍一杵子咬牙切齒地說。
肖明軍心虛的很,如果說這世上他第一個怕的是狗,那第二個就是戚衡。
從沒結婚的時候他就心裏對戚衡發怵。這個時候渾身疼,他只想戚衡能不揍他。他張嘴喊的是一聲聲的“清姐”。
肖明軍下去半天沒上來,喬艾清本就犯嘀咕,聽着動靜不太對,她小跑着下了樓。到門口借着街上的路燈光一看。
肖明軍滿臉的血,正被戚衡按在地上打。
“幹啥呀!兒子!”喬艾清伸手去拽戚衡,“別打了!別打你肖叔啊!”
戚衡沒有用力跟他媽撕扯,他站直了身子,低頭看着在那吱哇亂叫的肖明軍:“我要是不實打實揍你一頓,我看你他媽就不知道什麽叫記性。”
喬艾清吓壞了,蹲在那查看肖明軍的傷勢。肖明軍像是被打了的孩子看到了媽媽,聽那語氣都要哭了。
“清姐啊,擁護啥呀這孩子下狠手打我,我疼啊......”
喬艾清回頭呵斥戚衡:“你怎麽回事啊!”
“媽你起開,我還沒打完他呢。”
“不行啊,不能打了,有什麽話好好說,動什麽手啊!”喬艾清也帶了哭腔。
可戚衡根本不聽喬艾清的話,他扒拉開一個女人實在是太輕松了。他把喬艾清推屋裏之後,抵着門繼續用腳往肖明軍身上踹。
肖明軍只覺得他的老腰扭到了,想躲開都撐不起來身子。于是又變成了只能護着頭任憑戚衡打的惡性循環。
在正浩正跟豁牙子一起玩游戲的季岑,看到桌面手機屏幕亮起,立馬就把耳麥摘了。
這個時間喬艾清能給他打電話,那肯定是肖明軍有什麽問題。
接通電話後喬艾清慌亂焦急的語氣灌進耳裏,他聽了兩句就趕緊跑着從正浩出去了。
“草!幹啥去啊岑子!關鍵時刻了,你他媽怎麽又掉鏈子!”豁牙子無奈罵道。
要不是季岑沖過來拉戚衡,肖明軍估計今晚肯定是也得挂個急診了。
只是掃了一眼地上栽楞着的肖明軍,季岑心就忽悠一下。
他伸直了胳膊将戚衡抵住,轉着方向站到了肖明軍前頭。他不用問,都知道怎麽回事了。
他向來機靈。他明白戚衡現在的沖動不好澆滅。
穿着校服的戚衡比照片上好看。為了更方便動手,校服的袖子撸得老高。小臂因緊握着的拳頭有青筋突出。
看戚衡氣的不行,他真想抱住戚衡哄着說算了吧。
“你起開岑哥。”戚衡對季岑說。
“差不多得了。”季岑商量道。
戚衡盯着季岑一字一頓:“你瞞着不告訴我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是這後果。”
“就算我告訴你了,不也跟現在一樣麽,”季岑嘆了口氣,“你打也打了,出出氣得了。別把人打壞了。”
“你心疼你舅,”戚衡指了指被他關在屋裏隔着玻璃看着外面的喬艾清,“我就不心疼我媽?”
季岑:“你媽也不讓告訴你的。”
“那你就不說?”戚衡吼了一聲,“我他媽以為我倆無話不說!”
“這個不一樣。”季岑有些沒底氣。
“你就是更向着你舅。”
“你是不是想吵架?”
“是你想吵的。”
站立的兩個開始無聲對視,只有肖明軍在輕聲哼唧。
季岑看着把惡犬屬性暴露無疑的戚衡,在衡量怎麽平息這場風波。平時鬼點子多的他卻被難住了。
戚衡的突然出招也根本沒容季岑反應,那一瞬間手臂的爆發力,直接把季岑扯開了半米。
早幾年季岑練跑步的時候跟腱受過傷,在臺階上這麽猝不及防的一崴,讓他摔坐了下去。
那狠狠落在肖明軍背上的兩腳他沒能攔住,他趕緊起來爬上臺階坐在了肖明軍前面。
戚衡帶了風的拳頭沒落下去,距離季岑仰着的臉只差了三厘米。
“我讓你起開。”他壓低了聲音說。
坐在地上的季岑忍着腳上的疼伸開手護着肖明軍:“你他媽發夠瘋了嗎?”
說他發瘋?戚衡對發瘋這兩個字很不滿意。他氣血上湧:“對!我發瘋!我他媽沒事找事!”
聽見外面聲音的鐘正浩從正浩門裏站了出來。意識到這邊出現的狀況,趕忙跑過來。
季岑甩甩手讓他回去,鐘正浩怕真打起來,退回了正浩門口露出頭觀望着。
季岑看向戚衡說:“你怎樣才解氣?把肖明軍打死嗎?”
戚衡冷哼:“我巴不得那麽做。”
聽了這樣的話,季岑不淡定了:“他是我舅!”
“不用你提醒我。”
“怎麽都不行了是嗎?”季岑比劃着說,“非要鬧出笑話是嗎!”
“最大的笑話就是我讓我媽嫁給他。”戚衡指着縮在季岑身後的肖明軍說。
季岑沉默後開口:“你要是想讓他們兩個好過,你現在就回家去。沖動解決不了問題。”
“我是要回去,”戚衡後退了一步伸手拉開玻璃門,“但我要帶我媽一起。”
“你什麽意思?”季岑扶着牆站起來,“這麽晚了你折騰她去哪?”
“回洋南。”
“你能不能冷靜點?”
“我他媽已經夠冷靜了。”
季岑嘗試攔在門口:“太晚了,別鬧了!”
戚衡看着季岑那白襯衫前襟沾的煙灰,他不敢去看季岑的眼睛,他一字一頓地說:“你別攔着我季岑。”
叫大名了。季岑被氣笑了:“我攔着你了,怎麽,你連我也要打嗎?”
“別以為我不敢。”
“打呀!”季岑收住笑指着自己說,“你他媽打!”
戚衡擡起手推了季岑一下。只是一推季岑就站不太穩了。季岑一讓開,他便不管不顧地拉着喬艾清走了。
喬艾清沒辦法,這個時候她要是不跟着戚衡走。事情肯定沒完沒了,弄不好一會兒戚衡還得跟季岑打起來。
她心疼還在地上的肖明軍,也心疼無能為力的季岑,更心疼一心為她的戚衡。
各種複雜情緒混合在一起全都變成了委屈。她是抹着眼淚被戚衡塞進攔下的出租車裏的。
季岑全程看着戚衡帶走喬艾清,看着戚衡回來推走自行車,看着戚衡一眼都沒再看他,看着戚衡跟在出租車後面騎車走遠了。
理智和耐心被驚擾。季岑喊道:“好啊,戚衡,你他媽真行!”
季岑的喊話讓隐忍的酸澀和苦楚擠滿了戚衡的心髒,無盡的悲傷洶湧而來。
他不想這麽對季岑的,可是季岑偏要向着肖明軍。他因為這一點,就是莫名的特生氣。
看不到戚衡的身影後,季岑心慌的厲害。他下意識的去兜裏掏煙,才發現沒帶。
他回身指着肖明軍想罵兩句,可抿了抿嘴放下手臂什麽也沒說。
要不是因為肖明軍,他跟戚衡也不會搞得這麽難看。
今天是他們在一起的整一個月,可他們鬧了不愉快。
無關乎立場對錯,不過都是情緒上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