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中控 淤泥裏又不是沒有不染的東西
高三十一班屋裏還空着的那個座位是有人坐, 就在戚衡的後桌。聽身邊同學話裏的意思是那人還沒來。
戚衡的同桌是個短頭發的女生,無論是從長相還是名字上,戚衡最開始都以為是個男生。
近距離看發現蘭曉偉沒有喉結, 他才知道蘭曉偉是個女的。
蘭曉偉的穿着搭配和姿勢體态都跟男孩子差不多, 與跟戚衡隔了個過道的那叫楊悅的女生不同, 她話不多。
班裏男生數量比女生的數量多出一倍的樣子。
現在的小孩兒長的好,早幾年戚衡高中時在同屆裏算高的了。但現在一米八七的他在高三十一班的男生陣營裏,要是沒有身材和顏面撐着真的并不太顯眼。
當然班裏也有相對矮的男生,被困在了一米八以下。坐在戚衡前桌的畢侖就是。明明一米七八,卻偏說自己一米八。
“沒見哪個一米八的體測時能被壓成一米七五,”楊悅翻了個白眼說, “你就承認了吧,你都還沒有六甲高。”
六甲就是班主任由老師。因為肚子太大, 像是身懷六甲。所以大家都叫他六甲。
戚衡了解學生時代愛給班主任起外號的心情。可他們那時候都是背地裏叫,誰敢當面叫。
但高三十一班的同學, 都是當面叫由老師六甲的。
由老師不但不生氣, 還好聲應答。
“他是哪冒出來的呀。”最後排有個同學看向戚衡的方向問。
“我聽別班的說好像一開始不是要塞在咱班,”另一個同學接話道, “說是進過監獄出來的。”
又有人加入了對話:“媽呀,真的?”
聲音不大不小, 戚衡聽得剛剛好。
他回頭看了眼聲源方位,找不準誰在說話,每張桌上的課本都摞得太高。他回過頭的時候, 聲音就沒有了。
對于這些十七八歲的少年人來說, 有個超齡的坐進了他們中間, 明裏暗裏定會議論的。
戚衡也沒覺得是被冒犯了。
這個班裏大多數同學都是來混日子的, 除了學習之外, 在課堂上啥都幹。
也有一些努力學習的,但也都是挑科嚴重,每節課的狀态都不同。
各科老師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上課自說自話的時候多,關注底下的時候少。
誰逃課了,誰請假了,誰睡覺了都不管。只要不影響他們講課,什麽都可以忽略不計。
戚衡的出現讓各科老師講課時眼神裏多了個落腳點。
由老師從早上帶戚衡進班又幫他弄了套書本後,再就一天都沒出現。
班裏上午的返校報道數是全員只差一人,下午就開始陸陸續續座位越空越多。
戚衡對這個班級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他也知道這個班級的性質,所以沒期望太高。任何所見所聞他都認為是在差班該有的奇葩範疇內。
他唯一有些不滿意的是,坐在偏後方的座位實在太吵。嚴重的時候,說話聲混成一片,他根本聽不清講臺上的老師在講什麽。
他用着的課本和資料,都是六甲現場湊的。
跟募捐一樣。
周圍同學從桌面上摞高的用來遮掩的書本方陣裏給六甲上交出了一套當前總複習裝備。
最後擺到戚衡桌上的書本幾乎都是嶄新的,有的連名字都沒寫,他也不知道都是誰給的。
大家對戚衡的到來多少知道些內幕,看戚衡的眼神複雜。但有一點戚衡看得很透,這些小他四五歲正當青春的小崽子們,貌似對他認真求學的态度很是輕看。
同桌畢侖跟戚衡說的最多的兩句話就是“真有必要這麽把高考當回事嗎”和“回來讀書的你到底是有啥想不開的”。
重新坐進教室的戚衡本着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心囝分态想不管別人做自己該做的,但多多少少也會被周邊的懶散幹擾。
幾年沒摸書本的他,沒指望能立馬跟上當下老師的複習進度。他對學習內容一半熟悉一半陌生。但畢竟是曾經深刻印在腦子裏的東西,撿的時候又不至于是完全鴨子聽雷。
吃完晚飯到晚自習上課前的那段時間,戚衡在三十六中新修的球場邊跟季岑通了五十多分鐘的話。
季岑問他:“回學校讀書的第一天怎麽樣啊戚同學。”
戚衡想了想說:“不怎麽樣。”
“不怎麽樣是怎麽樣?”季岑笑着問。
戚衡深吸了口氣:“感覺跟之前念書的時候不一樣。”
“那肯定的,”季岑繼續說着,“你的閱歷跟那會兒不一樣,感受問題的角度就不一樣。”
“你今天都幹啥了岑哥?”
“還能幹啥,看店呗。”
“還是很忙吧,”戚衡說着,“你要注意抽時間休息。”
季岑:“也還好,今天豁牙子在店裏幫忙了。”
“他自願的?”
“你覺得呢?”
戚衡笑出聲:“肯定是你他媽強迫的。”
“我就那麽霸道?”
“你不霸道,你老溫柔了。對,我今天戴你送的表了。”
......
雖然戚衡也不是不可以用手機,但正常上下課的時間,他都不看手機。
接下來的幾天他也都是挑晚自習前的時間段給季岑打電話。說一說上下學路上的見聞,學校食堂的飯菜,還有哪科老師的課堂......
都是些很細碎的事。但分享欲是最高級的浪漫。
季岑到了時間就等着戚衡電話過來。有時可能正在飯桌上吃飯,他也會下樓接完電話再回去吃。
肖明軍和喬艾清把他的這種行為看在眼裏。都覺得他是跟趙妍發展的很不錯。
季岑可沒讓這個誤會繼續下去。眼看着戚衡都回學校正常上課好幾天了。
他抽空給趙妍打了個電話,正好趙妍也把手上的節目忙得差不多了。他們的君子協議就地取消。
得知戚衡回到學校讀書的趙妍對季岑說:“出獄後重返校園,這可是個好素材,可以搞個專題采訪,讓大衆也都看看那些刑滿釋放的人員是怎麽過自己......”
季岑打斷道:“妍姐,快收起你敏銳的職業嗅覺吧。戚衡不适合那些。”
“你都還沒幫我問問他幹不幹,咋就知道不适合,萬一他願意呢。”
季岑笑了:“這個我可以替他做主,他肯定是不會願意的。”
“那好吧,”趙妍繼續道,“雖然不去打擾他,但我還是會關注這個事的,作為個人視角,純屬好奇。”
戚衡身後的座位空了快一個星期,那同學終于來了。
自習課突然推門進來的。當時教室正鍋裏水開了一樣。
類似于小群體的核心人物。這人一來班裏鍋就直接炸了。男生女生們都越發能嘚瑟了。
“我來了啊兄弟姐妹們!”
進門的男生一臉痞子相,校服外套拎在手裏揮着。好像是到了他的王國,無人之下,萬人之上。
屋裏的回應也确實是如此,都是搞怪動靜的。那狀态跟孫悟空回到花果山沒什麽兩樣。
“照哥,你怎麽才來?”有男同學問。
“我他媽出去玩了沒及時買到回來的機票。”
“滾吧,你就是特意的吧!”
“哈哈那怎麽地了,六甲都沒說啥,關你們雞毛事,”說着話的伍照到了座位跟前看了一眼戚衡說,“對,我聽說咱班來了個大齡新同學是吧?”
戚衡知道是在說他,坐在那的他微仰頭掃了伍照一眼。
伍照打量了下戚衡,并不覺得所謂的大齡是大在哪裏。要不是他提早有聽說,他只覺得戚衡的長相是跟他們年紀相仿的。
“喲,還挺兇的。”伍照笑着對看着熱鬧的其他人說。
戚衡不是兇,只是他沒表情。他一沒有表情的時候,用季岑的話說就是,随時都可能要張嘴咬人。
面對這種毛剛長齊的小崽子,他不想多搭理。他不是來交朋友的,他是來備戰高考的。
可偏是他這種愛搭不理的态度,讓在班裏一向嚣張跋扈慣了的伍照很不順心。
伍照沒直接回座位,而是一只手撐在了戚衡正在看的那本練習冊上,俯身低頭盯着戚衡問:“你進過監獄啊?”
說這話的伍照已完全沒有了嬉皮笑臉,下巴帶着點兒歪斜的弧度,顯得整個人十分無禮。
戚衡對上伍照視線,過于幹淨的眼白讓他的眼珠黑亮有神。他覺得可笑極了,這小屁孩兒竟然是在跟他挑釁。
戚衡嘴角扯的那一下,根本都不能算是個笑容。他不鹹不淡地說:“對,進過。”
伍照腳尖輕點,直接坐在了戚衡桌子上,他抱着手臂說:“因為啥進去的?”
“關你的事?”戚衡收着力扯出了被伍照坐了的練習冊。
現在的狀況是屋裏所有其他同學都不敢出聲了,他們似乎都在等着什麽。戚衡是新來的,對這種狀況不了解。但他分明能從他身邊坐着的蘭曉偉眼神裏看出某種興奮。
這個班級什麽毛病?這個伍照又是什麽毛病?
伍照的毛病是不允許這個班裏有誰對他不服。一個小混混的自我修養就是在新來的面前立威。
他雖然前幾天沒到校,但從別人嘴裏也聽說了戚衡。聽說是個疏離冷淡的酷哥,還揚言等他回來要好好認識下的。
“啊,”伍照忽略戚衡的問句發出了個語氣詞後嘲諷地說,“你要是不說也行,我只能認為你是裝逼裝大發了進去的。不然怎麽整個兒就一個裝逼犯的氣質呢。”
随之響起來的是滿堂哄笑。
戚衡不惱反笑,他覺得這些小/逼崽子幼稚極了。他十七八歲那會兒也不是這個德行啊。
他不打算與伍照周旋,繼續盯着練習冊。伍照卻當他是怕了,伸出手戳了下他肩胛骨。
“以後在這個班裏,給,我,老,實......”
動手了那就是另一個性質。
戚衡沒等伍照說完,利落地擒住了那只戳着他的手,直接來了個反擰。
伍照意外于這個處境,手上雖疼,但也沒有出聲。而是跳下桌子,手臂一摟,從側面兜住了戚衡脖子。
戚衡還是坐着的姿勢,當下是等于被伍照勒住了頭部。他撐着腰身往上頂,讓桌椅都分了家。
“草,”伍照咬牙切齒地邊控制戚衡邊罵道,“還他媽跟我比劃上了,是不是找死?”
戚衡已經完全被惹怒了,先不說被個小屁孩兒看不起不說,這小屁孩兒嘴裏還不講禮貌。
他不是主動招惹的那個,他今天就是有理,氣頭上的他得了理就不想饒人。
戚衡的反擊來得雷厲風行,怎麽說也是多長了幾年的身體質量,他很輕易就從伍照手裏脫身了,還狠狠地一腳把那瘦高的小子踹到了後牆根兒去。
屋裏的熱鬧被煽動,甚至還有人想要過來幫伍照的忙。
伍照扶着牆站好,呵斥了平日在他身邊圍着的幾個後對戚衡說:“挺他媽能耐呀你。”
戚衡拽了拽上衣,脖子上的冰涼觸感讓他開始平靜。他岑哥費了不少事把他弄回來念書的,今天他要是放飛自我把人打了,他別再留不下,那就壞了菜了。
雖然班風就是這個德行,但淤泥裏又不是沒有不染的東西。
今天周日,晚自習是少上一節的。他是要去長青找季岑的。
看在有這麽件無比美好的事,他好像瞬間就能原諒一切。
眼前蓄了力要再來一輪攻擊的伍照明顯是不給戚衡收住手的機會。
正劍拔弩張的時候,六甲回來了。
所有同學看到六甲後的狀态不是抓緊更正姿态,反而是一聲聲埋怨嘆息。仿佛耽誤他們什麽大事情。
戚衡緩緩回身坐到座位,他知道六甲肯定看到了他與伍照動手。但六甲什麽也沒說,只是擡手指了指伍照:“回座位坐好。”
伍照當然不解氣,六甲要是不回來,戚衡今天肯定少不了他一頓胖揍。他就是狂的要命。
殊不知戚衡是真不想跟他一般見識。
戚衡感受着身後桌子在撞擊他的椅子背,明白伍照故意為之。他提起椅子往前挪了挪,在六甲的注視下沒再有動作。
那節自習課六甲再沒離開,一直在過道裏緩緩地走着。
光是走着只能維持相對肅靜的紀律,其實那些玩手機的,交頭接耳的也還在正常進行。
別說這班裏的氛圍戚衡第一次見,這種睜眼瞎的班主任戚衡也是頭一次見。
放學鈴響起後六甲敲了敲戚衡的桌子叫他到辦公室一趟。
這讓躍躍欲試想報仇的伍照撲了個空,最後只能在幾個人的簇擁下離開了教室。
戚衡想着六甲叫他來是說班級裏打架的事,他連服軟的态度都準備好了。卻不想六甲關了辦公室門後鼓勵他狠狠打伍照一頓。
戚衡都懵了:“啊?”
由清和邊比劃邊說:“打他,狠狠地削。別打殘廢了就行,醫藥費我出。”
世上還有這等老師。戚衡試着問:“您這話什麽意思。”
“哎呀,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由清和嘆了口氣說,“我接收你到我們班也是想你能制衡下伍照。他我真的是管不了,仗着家裏有點兒小錢小勢就一條爛魚腥了一鍋湯。”
“制衡?”
“這小子就是欠收拾。我們做老師的打不得罵不得,但你可以啊,”由清和比劃了個大拇指說,“你要是能收拾老實他,你就是這個。你說對吧?”
戚衡完全當機了,這他媽是什麽邏輯。
晚飯季岑沒吃多少,他故意少吃點。喬艾清卻以為是今天飯菜不可口。
有時喬艾清的過分體貼真是種負擔。季岑是想留着肚子晚上跟戚衡出去吃好吃的。
戚衡八點就能過來,他現在吃飯也只是想先墊個肚子。
“沒有不好吃,舅媽,”季岑解釋着,“我是下午水果吃多了。”
喬艾清輕推了肖明軍下:“你是不是又把放不住的水果給小岑吃了。”
“我沒有啊,”肖明軍無辜道,“他現在都是自己過來拿,我送的他都看不上呢。”
季岑笑道:“哎別瞎說啊,我啥時候拿了。”
“拿,”喬艾清比劃道,“想吃啥拿啥,自己家開的怕啥。”
喬艾清在戚衡回去讀書後就打了兩通電話,都是趕在戚衡早自習前。她起早是能匹配到戚衡時間的,但晚上等不到戚衡回家她就休息了。
戚衡今天要來長青她并不知道,戚衡這屬于是跟季岑秘密相會,她怎麽可能知道。
季岑以為只有他跟戚衡有秘密瞞着肖明軍和喬艾清的份,卻不想,這倆人也有事瞞着他們。
這兩天屋裏屋外季岑沒怎麽看到喬艾清身影不說,昨天下午肖大白話還帶着喬艾清出去了一趟。說是有事,水果店都關了半天。
季岑本沒覺得有什麽問題,但今天看到喬艾清季岑就覺得她氣色不對。早上她就想問了,一直到現在才問出口。
他出于關心問喬艾清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換來的卻是肖明軍的不自然表情。
季岑太了解肖明軍了,他認定了是有事。
“是有什麽事嗎?”季岑看了看對面的倆人問。
喬艾清笑着說:“沒事兒呀,怎麽這麽問。”
季岑:“我看舅媽你臉色不太好。”
“就說了吧,”肖明軍用埋怨的語氣看喬艾清,“你看孩子都看出來了,還瞞着幹啥呢。”
季岑:“咋了這是?”
喬艾清放下碗筷抿了抿嘴道:“是舅媽不讓你舅說的,昨天下午我去做了個小手術。”
“啊?”季岑忍不住道,“你怎麽了?”
肖明軍:“你舅媽怕你們擔心......就是那個......宮外孕,做了個人流。”
“肖大白話你他媽有毛病啊?”季岑指着肖明軍罵道,“那是小手術嗎?就直接讓她下地了?”
“也不是我讓的,是醫生說可以忍受疼痛的程度就盡早下床活動,以免傷口部位出現粘連的。”
“你就不對,這事能瞞着?”季岑又道,“還有,你怎麽想的,你他媽不知道注意點兒嗎?”
見這爺倆要吵起來,喬艾清連忙說:“小岑哪,我真沒事。”
在肖明軍之前試圖擇偶的時候,季岑就想過他以後可能會有個年齡差大的弟弟或者妹妹的。
後來肖明軍找了個比自己大的喬艾清。論着年歲來說是沒太大可能給肖明軍生個一兒半女的。
季岑也曾經就這件事跟肖明軍私底下聊過,肖明軍也說做好了自己留不下後的準備。
這次喬艾清的中招讓季岑突然意識到,肖大白話過于混蛋了。
喬艾清想瞞着這個事,估計很大原因都是因為季岑是個男的,她自己的兒子也是,她覺得沒必要把這種過于私密的事說出來。
肖明軍也肯定是怕被兩個孩子埋怨。所以事情都出完了,季岑才知道。
季岑把肖明軍從飯桌上拎下來到門口就說了句話。他說:“你去結紮吧。”
肖明軍縮了下肩膀:“我不去。”
“那你就做好措施,”季岑壓低聲音訓話,“還要給她這樣的傷害多少次?年紀在那呢,身體能吃得消麽。”
肖明軍吭哧了一會兒道:“我是想着如果能生不是更好嗎?”
“我就說你指定是有點兒毛病,”季岑做着深呼吸,“當初不是說了麽,你不在乎這個事,怎麽,現在反悔了?”
“不是說反悔,哎呀我也不知道,”肖明軍語無倫次了起來,“反正她......現在也不行,醫生也說生不了了......我吧也就覺得小孩子挺可愛的,我一時犯渾了......他媽的。”
“那你不去結紮是幾個意思?還想着要呢?”季岑問。
肖明軍:“要啥呀,她這身體估計要不了了。”
“你活他媽該,”季岑說着,“你不衡量好了這個事?既然你現在跟她修成正果了,就別動歪心思。養孩子有什麽好的,耗死你嗎?你看看你現在的年紀,真要是有了孩子,他大學都還沒畢業,你可能就埋土裏了。”
憑着季岑對肖明軍的了解,多半又是從他那幾個老哥們那受到了刺激。梁廣笙都已經抱外孫了,江立文的兒媳婦也大了肚子。前一陣子劉大鼻子回來聚,估計肖大白話是又得了機會眼紅人家了。
季岑真是看不起肖大白話,本來人生軌跡就已經不是一個了,還偏掙那點兒沒什麽用的面子。
“我不對行了吧?”肖明軍沉默後對季岑道,“這事兒你舅媽不讓說也是為了我好,她怕戚衡找我毛病。你跟戚衡關系好,所以就連你也瞞着了。現在你知道了,你能不能幫舅瞞着?啊?就別讓戚衡知道了吧。我過幾天看看就去做結紮。”
季岑看着肖明軍哀求的眼神,又覺得這人可憐極了。他心思軟下來,啧道:“再說吧。”
這三個字在肖明軍那就等于是點了頭。他沒再說什麽回屋喊喬艾清到床上躺着,自己收拾碗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