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說這話, 蘇皎月是記得的。
早晨她是為了試探她,才問起太醫院的事, 考慮到等她去了那太醫院,王太醫見着,記起上次分明說過那藥已是最後一包,若藥真的有鬼, 他心中定是十分疑惑。
玉簪便也會好奇着回來問她。
可……
燈芯糕是怎麽一回事?
宋景年擺擺手吩咐玉簪下去,轉過頭認真地看她:“我知道這燈芯糕是哪裏來的。”
蘇皎月目光澄澈,等着他說明。
但他卻問:“你得先告訴我, 湯藥是怎麽一回事?”
……
湯藥……
蘇皎月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先在心裏斟酌了一下。
她是一直瞞着他有關宋如瀾的事, 即便他知道她真實身份, 但不知為何, 她總覺得說出來不妥。
但要真談及湯藥,三言兩語就能牽扯到宋如瀾。
她想了想,說:“湯藥的事,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只知道從前太醫院似乎有太醫專門熬湯藥給我,而且僅吩咐玉簪送來,說是補氣血的。”
“你近來身子不好麽?”宋景年皺皺眉, 她的身子是他親自在調養,他竟不知怎會還多出一份湯藥來。
蘇皎月搖了搖頭:“我身子是無事的,正是因為不知這湯藥下落,才會借此來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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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年沉吟了會, 突然擡眸:“燈芯糕,是江西那邊的特産。”
屋子裏忽然安靜,膳食此時被端進來,瑞香也進來布好了菜。
蘇皎月看了眼她,幾乎是頃刻明白過來,瑞香今日為何不碰那燈芯糕。
“我一直以為,這點心是您吩咐玉簪送來的。”待宮人出去了,她才開口。
她不傻,事到如今,怎麽會還不明白,分明是宋如瀾送來的東西!
宮裏有多少皇上的眼線,他竟敢大大方方就交給王太醫了。
想起下午她也食用了許多,就一肚子的不舒服。
“這事确實是我疏忽了。”蘇皎月閉了閉眼,她是聽說燈芯糕就覺得耳熟,從前在書上也是看到過的,一時卻沒想起來。
桌上膳食的香氣開始缭繞,宋景年從書房回來,忙了一下午的政事,又同幾位大臣議了事,其實早便餓了,此刻眼下皆是佳肴,他卻覺着聞之都無味。
頓了頓,他說:“宋如瀾送你點心,你竟是一點不意外。”
不是對她不信任,而是她有事瞞他,一眼便能察覺出。
蘇皎月面上一滞,他刻意将事态說的嚴重了些:“現在宮裏頭有些亂,宋如瀾從江西回來,應是蓄謀已久,皇上中蠱的事,跟他也脫不了幹系。”
其實這話不假,他不可能一人就匆匆回來,怕是回來的也有他這麽些年的勢力。
“東宮裏到處都有內細,每日将你一人留在宮裏,我已是極不放心……”所以她身邊,他也安排了人,“旁枝末節的事,我來處理便是。”
“……所以實話跟我說,宋如瀾和你,到底是什麽關系?”
……
呼吸聲清晰可聞。
燭火蕩漾間,蘇皎月看着他眼底的認真,将上次回尚書府的見聞,和她知道的事,一字不落說了個透徹。
宋景年臉上平靜無波,置于膝上的手卻越收越緊。
饒是心裏早就有了準備,聽她親口說出來,胸中積蓄已久的怒火還是抑制不住。
這事其實只有她和宋如瀾知道,瑞香當時在亭子外頭,看不清裏面的情況,但她也是知道他們兩人間的事的。
所以第一次說出來,還是面對着宋景年,她名義上的夫君,多少是有些紅了臉。
宋景年将手放在桌上,片刻後緩緩舒展開,宋如瀾跟原先太子妃間的諸多,皎月并不知情,他自然不會遷怒于她。
他喚了玉簪進來,說:“這點心,你現在就送回王爺宮裏去。”
玉簪愣了愣,看了眼自家娘娘的臉色,她沒有其它反應,倒是跟着附和:“把它包好,快些去吧。”
她應諾,拿起東西欲退下,宋景年又補充了句:“就說是太子殿下吩咐你送去的。”
玉簪點頭,忙告退了。
宋景年才又回頭看向她,一只手莫名其妙就撫上她臉:“不僅是宋如瀾,除我之外的人,你都要多防着點,可記着了?”
被他碰上的臉頰微燙,這話其實說的有些怪,但蘇皎月天性不愛多想,以為這事可能給他帶了麻煩,便只是點點頭。
畢竟宋景年和她,有來自一個地方的情誼。
她萌生出一種,在和戰友說話的感覺。
她乖乖點頭,他自然滿意,松開手拿起筷子準備給她夾菜,就有宮人急急忙忙跑進來,神色慌張:“殿下!太子殿下!皇上傳您此刻就過去,聽說是動了怒,都咳出血來了!”
宋景年放下銀筷,不急不緩地起身,囑咐她好生用膳,這才帶着宮人出了屋子。
瑞香聽到動靜進來,蘇皎月便急忙說:“你悄悄跟着,看是什麽事,知道了馬上回來告訴我,可明白了?”
瑞香忙點頭,急着就追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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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裏瓶瓶罐罐摔了一地,入眼狼藉。
帝王坐在書房檀木椅上,重重地咳嗽,額頭青筋根根凸起。
太醫院的張太醫,帶着兩三個醫士,正戰戰兢兢跪在下面。
“你再給朕說一遍!”帝王一手拍在桌上,“此事是太子謀劃的?!”
“微臣不敢妄言。”張太醫吩咐醫士将托盤往上舉了舉,“就在這綠釉刻花壇子裏頭,确實是有已經幹涸了的蛇血。”
王善候在一旁,給帝王遞上帕子擦了擦唇角,被他一手揮開:“太子怎麽還未到!”
“皇上息怒,已經在路上了。”王善心裏嘆了口氣,明鏡似的,知道這事差不多也該搬出來了。
宋景年邁進乾清宮就曉得氣氛不對,但他明白所為何事,倒沒有慌張,行了禮說:“兒臣參見父皇。”
皇上将桌上僅存的青白釉葫蘆瓶扔到他腳邊,指着他道:“張太醫說從你宮裏搜出的壇子裏有蛇血,你且說說是怎麽回事!!”
宋景年眉頭都不皺一下,側過身子問:“什麽壇子?”
張太醫拱了拱手:“回殿下,正是他們手裏這個。”
宋景年挑了挑眉:“我看這壇子他們托的挺穩,不像是裏頭有蛇血。”
“回禀殿下,裏頭的蛇血收上來時便是幹涸的……”
“那張太醫醫術果真是精湛!”宋景年笑了笑,“血跡都幹涸了,如何知道這便是蛇血?”
他似乎是覺着好奇極了,朝皇上拱了拱手,“父皇,兒臣在外作戰多年,見過不少的奇聞怪事,奇招高招,張太醫驗出蛇血這個,兒臣卻是從沒聽說過。兒臣想請教請教張太醫,不知是用的什麽法子?”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特大肥章!等我!!
如果明天不是一次性發的,那就說明有二更。
講個小插曲:
今天去校圖書館借書,歷史類的在走廊盡頭,一路上燈忽明忽暗的,房間裏一個人都沒有,像是塵封的書香氣息,安靜地我都耳鳴了……在裏面待了不到三分鐘就跑出來了……
所以,以後寫鬼故事,我一定要把圖書館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