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當斷不斷,必受其難。
蘇皎月這兩日極不安寧。
若是原身同他僅僅是個青梅竹馬的情分,她大可借由宮裏諸事纏身,來往不便,然後天高地遠,再不相見。
可照前幾日的情形,他那麽堂而皇之地在亭臺抱她,可見關系非同一般。
草率拒絕,未免讓人懷疑。
心裏始終難寧,蘇皎月正要去給祖母請安,一路上認真思索着,走在園子裏遇上了那日趙姨娘身邊的姑娘,尚書府三小姐蘇幼青,她似乎特喜素淨的裝扮,昨日請安的時候穿着的就是淺色的裙襖,今日同樣如此。
她也看見她了,走上前來福了福身:“二姐也是去祖母哪兒嗎?”
蘇皎月淡淡笑了,這兩日她們在祖母那兒見過幾次,似乎親近了些,便道:“三妹妹同我一起走吧。”
蘇皎月太子妃身份擺在那兒,蘇幼青還是有些畏懼,不敢與她并肩,稍稍慢了些。
晨起空氣最好,到了蘇母那處,陳氏和蘇季明也在,蘇皎月回來後第一次見他,卻說生了病,精神氣倒不錯,見她們來了,也笑的溫和:“聽說是皇太後讓你回來的?”
她抿嘴笑了笑:“是呢,父皇也擔心父親身體,我聽說父親病了,心裏更是着急的。”
蘇季明喝了口茶,擺擺手道:“小小風寒,你祖母看得嚴重了些,倒是讓皇上費心了。”
蘇母聽了這話就皺了皺眉,他現在不把身子骨養好,這府裏如何開枝散葉。
蘇季明看了眼旁邊安靜着的蘇幼青,他方才正和陳氏說起她的婚事,她們就來了,便放下茶杯,順口提到:“青姐兒也及笄了,是該說親了。”
蘇幼青臉色微紅,蘇季明又繼續道:“前幾日王爺來,替禮部左侍郎家的小兒子說起青姐兒,他們家同王爺很有些交情。我想那孩子算是個穩重的人,青姐兒嫁過去也做個正室,你覺得如何?”
蘇皎月聽到王爺二字心裏就一緊,陳氏又在一旁說道:“我瞧着也是不錯的,昨日跟趙姨娘說起這事,她也是滿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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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幼青垂了垂眼,母親卻未跟她說過這事,她輕聲道:“女兒自是聽從母親和父親的安排。”
蘇皎月轉頭看了她一眼,她表情淡淡的,不悲不喜,一副從容的模樣。
蘇季明點點頭,他也從未考慮過她會不願意:“待會我便讓人去回了話,這事也就定下了。”
又坐了一會,衆人便都告退了,蘇母又留了皎月說話,蘇皎月便問道:“祖母前幾日說父親擡了姨娘,我倒沒怎麽見過。”
蘇母明白她的意思,笑着看她:“她有了身子,我專門吩咐過不必來請安的。”
蘇皎月瞿然,未想過這麽快便有了,想來說不定是先懷上了,然後才被擡作的姨娘。
蘇母倒不愛和她說這些,叫她留下來是想說些其它的:“聽說太子快回來了,你有沒有什麽打算?”
蘇皎月聽了這話就愣了,打算?她倒是沒想過還應該打算什麽。
蘇母有些恨鐵不成鋼:“你怎麽說也是我蘇家嫡出的小姐,宮裏的太子妃,身份尊貴,可莫要讓別人騎在了頭上。”
她思慮着,覺得祖母這話說的應該是邵惠然,便猜着定是母後或者皇祖母說了些什麽,便叫祖母來勸勸她。
可她分明不想和太子有什麽瓜葛,他寵愛邵惠然是他的事,只要讓她在宮裏平安待着,再有幾個李惠然周惠然她都能接受。
她這樣性子的人,若真的喜歡上誰,眼裏是揉不得沙子的。
蘇皎月卻也沒争辯,開口就應下:“祖母放心,皎月明白的。”
蘇母卻放不下心來,拉着她又說了些話,甚至說起了陳氏和父親過往的事,陳氏起先也是個溫軟的性子,後來蘇季明納了趙姨娘,還不是照樣主動了些,才又懷上了皎月。
蘇皎月耐着性子聽祖母提點了許久,蘇母最後也說的累了,留她用了午膳就放她回去了。
蘇皎月這邊回了沉香院,還沒來得及坐下歇息,外面就有小厮急急跑進來傳話:“娘娘,宮裏來了人,說皇後娘娘病了,讓娘娘早些回去。”
蘇皎月趕忙坐起身,吩咐了瑞香和玉簪收拾東西,自己則去了祖母那處。
蘇母自是知道這事了,沒等她開口,便直說:“雖是讓你早些回去,宮裏也是派了人來接的,你且今日就回去吧,祖母交代你的事可得記好了。”
蘇皎月連聲應下,又去了陳氏和父親那處說了聲,照例是華榮在外邊候着,瑞香她們也收拾好了出來,陳氏站在轎辇前握着她的手,有些舍不得。
久久見不到一面,待了沒些日子就要回去了,陳氏不免有些傷心落淚,蘇母在一旁輕咳着提醒她,她這才緩緩松了手:“月兒,可要好好保重身子。”
蘇季明看着心裏也難受起來,只不過他堂堂朝廷二品官員,總不好在衆人面前黯然神傷的。
蘇幼青聽說她要回去了,也跟着母親出來送行,沒怎麽說話,卻不再低着頭,能對着她淡淡笑了。
蘇皎月也點點頭,又和衆人行了禮,才一咬牙上了轎。
華榮和蘇母等人拱手打了招呼,這才騎上馬走了。
瑞香骨鲠在喉,還是湊過身輕聲說:“娘娘,東宮裏有人傳了話,說珊瑚潑了熱茶燙着邵選侍了,被罰了頓板子。”
蘇皎月一驚:“什麽時候的事?”
瑞香遲疑着說:“......是前日裏的事。”
“前日的事為何現在才說?”蘇皎月忿然作色,“若是今日沒有回宮,你是不是還要瞞着我!”
瑞香忙跪下:“娘娘這幾日煩悶的很,奴婢不敢驚擾娘娘,卻也打聽過了,再者宮裏有月嬷嬷在,珊瑚已沒有什麽大礙了。”
她還是氣着,瑞香近日越發沒了規矩,什麽事都開始瞞着她,便怒道:“瑞香,你若再有事藏着掖着,就不必在我身邊伺候了。”
瑞香聽了這話就急了:“娘娘息怒!奴婢再也不敢了!”
蘇皎月偏過頭不看她,半晌才叫她起來。珊瑚素來雖愛鬧騰,卻也不是沒有分寸的,更何況她是自己身邊的人,遠遠不用去照顧那邵惠然,只怕是邵惠然趁她不在,就想在珊瑚身上讨了上次的虧!才故意找了個機會罰了她去。
蘇皎月心裏陣陣冷笑,她倒是好寬的心,被熱茶燙了這招也想得出來,當真是費了好一番心思!
到了宮裏,蘇皎月來不及回東宮就先去了坤寧宮。
皇後還歇在琉璃榻上,見她來了,便叫宮女扶起她:“不過是頭痛,竟把你也叫回來了,你父親身體可大好了?”
蘇皎月把被子給她往上提了提,才說:“父親身體好多了,母後不必擔心。您生了病,兒臣自是應該守在身邊的。”
有宮女端了藥來,蘇皎月接過一勺一勺喂了,又喂她吃了蜜餞,才服侍她躺下。
皇後見她風塵仆仆地,便說:“你回去歇着吧,母後也睡會,這裏自有宮女守着的。”
蘇皎月沒答話,守着她睡着了才輕聲離開。
東宮裏頭瑞香一回來便去珊瑚屋子裏看了,實實吓了一跳,珊瑚整個人虛弱地很,靜靜趴在榻上,像沒了呼吸的人偶,被子下血肉模糊。
珊瑚隐隐感覺到有人進來了,臉上冒着虛汗,使了半天的勁也張不了口說話,抖抖索索好久,才說了句:“瑞...香...姐...”
瑞香眼淚都掉了下來,怪不得娘娘責罵她,是她活該!珊瑚這麽小的孩子,如何受得住打,只怕半條命都去了!
月嬷嬷也進來了,瑞香站起身急忙問:“月嬷嬷,東宮裏就沒找個醫官來瞧瞧嗎?”
月嬷嬷同樣難受,嘆了口氣:“哪有醫官來看,都說忙着,王太醫被選侍叫去看手腕上的燙傷,根本不許他過來。醫官們大都想着不過一個宮女,哪會冒險得罪太子殿下身邊的紅人。”
“那便也不把本宮放在眼裏嗎?”
冷冷一道聲音傳了來,似乎寒到幾點,刺的人渾身哆嗦。
瑞香和月嬷嬷聞聲跪下。
蘇皎月進了屋子才瞧見珊瑚傷的有多重,珊瑚那會還有些意識,現在已不省人事了。她皺着眉看了瑞香一眼,瑞香自是低着頭不敢說話,她又問月嬷嬷:“她就這樣趴了三日?”
月嬷嬷啞着聲說:“幾個宮女給她上了藥,卻就是不見好。”
蘇皎月真的動了怒,唇抿地緊緊的,指甲都陷進了手心裏,吩咐了月嬷嬷:“你随我去太醫院那處走一趟,本宮倒要看看,這東宮裏頭到底是誰做得了主!”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
男主這幾日就回來了,前面得鋪墊好,仙女們別急。
謝謝仙女投的地雷,不用破費,多多評論就好啦,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