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章節
直沒接話的小護士伸手擰上水瓶的蓋子,“愛個鬼啊,我那天去查房剛好目擊他們分手,徐慕斯走得頭也不回,不就是少了一根手指嗎幹嘛嫌棄人家,我要能長她那張臉有那樣的家庭背景你讓我不長手我都願意。”
秦晉在病房門口駐足了很久,才用中指扣了扣門,女孩子坐在夕陽的餘晖裏面前支着一個花架,栗色的長卷發在陽光下被鍍上了一層金色,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回頭沖自己展顏一笑,她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那幅亂七八糟的畫上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唇,“我想,左手應該也能畫畫的,以前我就會左手畫圓,右手畫方。”
“你想畫什麽?”秦晉随手關上門坐過去,伸手握住她的左手,“拿手術刀之前我也拿過好幾年畫筆。”繼撿垃圾事件後這是他第一次主動來找小姑娘。
程果用鉛筆戳着頭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圓圓的眼睛笑得彎成月牙,“要不,醫生哥哥你教我畫那枚戒指的樣子吧,反正你當時給我做手術的時候應該也見過。”
秦晉承認,他對她的好帶有愧疚和憐憫的成分,她漂亮的笑容有時候會讓見慣了生離死別都毫不動容的他不經意間心裏有些說不出的難受,她總是笑着笑着就哭了,把頭埋在他的白大褂裏肩膀微微的顫抖,哭完就毫不在意地一邊擦眼淚一邊給面癱醫生講一堆黃色冷笑話。
就像那句歌詞,一邊哭一邊笑,一身的驕傲。
從此以後,天性孤傲最讨厭查房的秦醫生對于查房樂此不疲,手把手地教那個女孩子畫畫成了秦晉每天最大的期待,後來秦晉已經分不清楚他的快樂是愧疚被釋放之後的淡然還是,朦胧的愛情。
程果不同于以前秦晉遇到的任何病人,她既不哭不鬧,也不終日消沉,小姑娘每天歡樂的态度讓人覺得她只在在度假而且很享受這段時光,就連哭也只是每天冷笑話時間的開幕式。
直到那天深夜,秦晉經過程果病房時透過門縫看到那個女孩子抱着膝蓋坐在病床上,伸出右手舉得高高的對着窗外清冷的月愣愣地看着右手空蕩蕩的地方,她用力揪着自己的衣服哭得聲嘶力竭,十六歲的女孩子把頭埋在他寬大的白大褂裏哭得有些喘不過氣,“混蛋,你這個無良的庸醫,我手指頭沒了,徐慕斯也不要我了。”
“我負責怎麽樣?”秦晉幾乎是脫口而出。
點燃一支煙在指間,秦晉悠悠地嘆了一口氣,程果,你有很多選擇,但是,我只有一個所以我放不了手,我用四年的時間來證明了我放不開。
程果回到學校的時候彙演才剛剛進行了一半,看臺上林暮一眼看到她之後就揮舞着手裏的衣服示意她坐過來,程果一坐過去就被林暮狠狠地攬過肩膀,“小果,尼瑪,大學男生這課是你給爺選的?”
程果不負林暮所望地挽起褲腳到膝蓋的地方,露出纏得厚厚的依然滲着血的繃帶,“我膝蓋很疼。”
林暮只感覺眼前一黑,“你妹,爺問你大學男生這門E類課是不是你丫給爺選的?”
程果把頭埋在自己肩膀上,聲音悶悶的,“特別特別疼,你不知道有多疼,林暮你這個罪魁禍首。”
深吸一口氣,林暮覺得自己快瘋了尼瑪這就是傳說中的雞同鴨講,當然,這也是程果的一大看家本領,“程小果,老子要削死你,爺不想去看男生的生值器。”
“好吧好吧,我這不是要三年畢業學分不夠,大學女生被人上完了我只能上男生了。”程果服了林暮的暴力因子。
“你說的,你陪我上男生?”林暮不放心地再次确定。
程果看到彙演結束就想朝人群中的徐慕斯奔去,無奈林暮拽着她死不放手,“上上上,我陪你上一學期的男生。”散場後經過程果旁邊的幾個大一小男生狠狠地打了個寒顫,上一個學期的男生……
能輪到他們嗎?
用力掙脫抓狂的林暮,程果把重色輕友這四個字發揮到了極致,以光速沖到徐慕斯撲上去勾住了徐慕斯的脖子,卻聽到旁邊有人尴尬地輕咳了兩聲,程果別過臉看清楚旁邊的人之後搜的跳下來對着于韶鞠了一個躬,“阿姨好。”
21、教官,不可以
于韶顯然是一個被時光打磨得細致而美麗的女人,一舉手一投足都自然地流露屬于出一種屬于成熟女人的高貴優雅,細細地打量了眼前即使穿着軍訓服依然鶴立雞群的小姑娘伸手親昵地捏捏程果的臉蛋,于韶輕輕地感嘆了一聲,“記得那時候小斯帶你回家,你才只到他胸口,漂亮精致得像個瓷娃娃,現在我們青澀的小果子終于成熟可以摘回家了。”
一句話說得程果臉有些紅,摘回家,這話怎麽聽着有一些逼婚的味道,也許是徐家這一輩剛好是四個男孩子的緣故,程果每次跟徐慕斯去徐家拿作業于韶都對程果非常親昵。
跟着于韶走進皇朝的電梯時程果走在後面用眼神詢問徐慕斯什麽情況,徐慕斯攤攤手一副無辜的模樣,順手攬過程果的肩膀低頭在程果耳邊正要調戲卻在包廂門開了之後迅速地放開程果對裏面的人“啪”地一聲敬了一個标準的軍禮,“首長好。”
程果看着徐慕斯突然嚴肅起來的樣子有些摸不着頭腦,但是看到對面坐的一身軍裝精神矍铄目光銳利的老人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也叫聲首長好卻聽到于韶在旁邊小聲提醒叫外公,稍稍退後兩步程果恭恭敬敬地喊了一聲“外公好”同時一個九十度鞠躬。
某個眼睛明明近視但是裝逼不戴眼鏡的同學沒有目測好距離“咚”地一聲頭就磕在了桌子上,緊張得徐慕斯顧不得禮節直接當着外公面伸手輕輕揉她磕紅的額角。
于老爺子倒是比程果想象中随和,程果剛才傻乎乎的動作和那身藍色的軍訓服顯然都取悅了老爺子,笑眯眯地讓大家都坐下就随口問于韶,“這就是這小子天天惦記着的程果?”程果聽老爺子這樣一問有些局促,卻聽到老爺子爽朗地笑,“不錯,不錯,程立安這家夥認死理固執得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教的女兒倒是不錯,小果是混血?”
“是,我媽媽是美國人。”程果有些不安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都說軍人比較固執,他不會因為自己是混血有做漢奸的可能就不允許她和徐慕斯在一起吧,程果不動聲色地感嘆了一下于老爺子的肩章,她以前只聽說徐慕斯的高幹背景和程家門當戶對卻沒聽徐慕斯說起過有個做軍區司令的外公。
于韶給自己父親倒了一杯茶看似不經意地接話,“爸,四分之一混血最漂亮了,将來小果生的孩子絕對是我們于家最漂亮的。”安撫性地在下面拍拍程果的手背,程果被這句話有點囧到,四分之一混血,現在還有點早吧。
于老爺子點點頭沒多說什麽只是和徐慕斯對視了一眼之後才繼續追問,“有美國國籍嗎?”看到程果搖頭才暗自點點頭,這就不太麻煩了,“小果入黨了嗎?”
“還沒有,我爸想讓我去美國留學,所以暫時沒有入黨。”程果有些疑惑地和徐慕斯交換了一個眼神,一頓飯在徐慕斯的舅舅到了之後才算氣氛活躍起來,于邵至今沒有子嗣所以一直對徐慕斯百依百順所以怎麽看程果怎麽合意,“小斯,有時間就把事情定下來吧,你們現在住的離西大挺遠,到時候這片小區開發好舅舅剛好送你們個賀禮。”
走出皇朝程果才如釋重負地吐了一口氣,擰開了瓶飲料大大地喝了一口撞撞徐慕斯的胳膊,“你外公這是在考驗我?”
徐慕斯倒是很誠實而直接,“軍婚的程序比較複雜。”
程果一口飲料梗在喉嚨裏咽不下去也噴不出來,扶着路邊的電線杆咳嗽了半天才捋順了呼吸,“我才二十,徐慕斯。”
“嗯,剛好到法定年齡。”徐慕斯語氣随意地就像讨論今天天氣不錯一樣,“申請材料什麽的我都會搞定,你爸那邊你先斬後奏吧,軍婚受法律保護離婚很不容易的,我不喜歡夜長夢多。”
離婚不容易?程果有點被囧到,徐慕斯這貨考慮得真長遠,“不是,我爸那裏,我不敢。”程果承認自己是個慫包,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沒膽子對程立安先斬後奏,她可以對勞拉視若不見可以對程諾大喊大叫但是卻無法反抗程立安的任何決定,程果最害怕的事情莫過于程立安對她失望,而程立安的态度很堅決——除了徐慕斯誰都可以。
程果是期待着徐慕斯能主動更進一步他們的關系,但是也沒想到他會進一步到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