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又不是他老婆！他憑什麽！◎
周老師隔了好幾天問顧笙要了郵箱地址, 直接将劇本原稿發到了她的郵箱。
試鏡的時間和地點也都發過來，還有四個月的時間準備。
《風雷》這部戲原著是一部講民國戰火年代一群有志之士為國為家舍身忘己的故事。有主旋律，有愛恨糾葛, 還有家國情懷。就劇情和配置來說, 算是一部可拍的IP。
鳳霓裳這個人物的劇情比重并不大。只是幾個女性角色裏極少部分非主角立場的，但又同時非常具有戲劇張力的一個角色。
鳳霓裳出身低微, 因樣貌絕美而淪落風塵。不懂家國大義, 耽于小情小愛。虛榮拜金, 攀龍附鳳，做了很多惹人很的事。原本就人設而言, 是個非常不讨喜的角色。但這個角色的感情糾葛比較多, 最後為了男主飲彈自盡。命途多舛, 算是一個可憐又可恨的人物。
劇本大概十幾頁，大部分內容都在展現鳳霓裳這人物有多美。看得出來，導演想把這個劇本改成大男主主旋律電影。在原著IP上增加了很多男性的劇情, 削弱了女性形象。顧笙不确定主要女性角色的劇情有沒有删減。但鳳霓裳這個角色是做了很大簡化的。
怪不得會願意給她這個菜雞試鏡的機會，原來是需要一個花瓶。
顧笙看了一遍劇本，大部分的劇情都在展現鳳霓裳的美豔和淺薄, 感覺也不需要什麽演技。導演要求試鏡必演的兩個場景：第一個就是出場，鳳霓裳一舞傾城, 引得各方軍閥争奪, 一擲千金。第二個場景就是鳳霓裳為男主程芳的死而飲彈自盡。
她對着鏡子拿捏了一下, 覺得自己應該能勝任的。雖然沒演過戲，但顧笙就是有莫名的自信。
開頭和結尾都很有标志性, 難的還是日常劇情裏鳳霓裳那種美豔輕浮但又惹人心動的風情。既然導演要求這個角色從頭美到尾的, 那從形體和舉止上就得下苦功夫。
顧笙是跳過古典舞的, 也有過參演民國話劇的經歷。但是那是北舞校慶的時候, 算不上什麽經驗。
顧笙私下裏拿出了百分之百的誠意去琢磨，決定先從風情萬種的舉止開始練習。
雖然離試鏡的時間還四個月，但笨鳥先飛的道理是通用的。考慮到自己沒有演戲的基礎，顧笙打算每天都練習一點。
劇情研讀完，她選了鳳霓裳在書寓裏指點江山醉酒跳舞的一段先試試。
跳着跳着，顧笙就忍不住跑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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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顧笙已經跳到了床上。以床做舞臺，半弓着身體朝下一手做rock狀，一手假裝握麥，對準了下面一字排開的抱枕開始喊麥：“左邊的朋友！來！”
“右邊的朋友！看這裏！”
“這裏是AKA顧笙！GS龍！現在跟我一起唱！”
“跟我一起舞！嗨起來！Skr~”
她一邊舞一邊還能彈舌，從小跳舞的天生優勢，舞到雷峰塔都鎮不住她。
半關的房間門吱呀一聲從外面緩緩打開，周黎安一只手牽着小比熊一只手捏着一支外婆花園裏掐來的梅花。兩個人一狗就這麽隔着四米遠的距離看着床上現場演唱會的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顧笙握着不存在的話筒擡起頭，四目相對，不，六目相對，一道天雷轟地一聲轟在了她的腦袋上。
氣氛僵硬了持續一分鐘，顧笙跟突然詐屍一樣彈跳得倒向了床。
她兩只手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雙眼緊閉，一動不動。
只要她看不見，全世界都發現不了她尴尬。
周黎安低頭與小比熊對視了一眼，小比熊圓溜溜的黑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四只抓在地板上的爪爪咄咄咄咄地轉圈跑動，興奮得像個超大棉花糖。周黎安默默牽着狗走進來，将那朵梅花放到了顧笙的胸前，握着她的手硬生生掰開，将花枝插.在了她虛虛握住的手心裏。
低頭看着眼睫毛瘋狂顫動，但就是死活不睜眼的顧笙，蹲下來：“舞得挺群魔亂舞啊。”
顧笙：“……”
“一個人舞出了全世界，不愧是你，AKAGS龍。”清冽的氣息夾雜着不鹹不淡的嘲諷，像一陣橫穿大陸的寒風，無情地刮在了顧笙的劉海上。
顧笙：。。。。
如果羞恥是腳趾的生産力，顧笙的腳趾大概已經一秒鐘摳出了一個世界。
小比熊在地板上嗷嗷嗷地轉了好多圈，企圖往床上蹦跶。但被主人給按住了手腳，只能兩只前爪虛虛地趴在床沿上。淡淡的，帶有不可忽視的溫度的視線一直鎖定在顧笙的身上。
一分鐘過去。
三分鐘過去。
十分鐘過去。
還是不移開，顧笙終于憋不住了，猛地睜開了眼睛。
周黎安的嘴角越扯越大，最後一屁股在她身邊坐下來，笑得前仰後伏。
顧笙的臉漲得通紅，燒紅的蝦一樣。
她惱羞成怒，怒極反惡，猛地一下坐起來怒道：“你笑什麽笑！帶狗擅闖我房間，還蹲在我床頭笑，這就是你十院腦外科醫生的修養嗎！”
“十院腦外科醫生也救不了腦殘啊，”周黎安的嘴巴欠得就該毒啞，“畢竟我是人，又不是捉妖師對吧？”
什麽意思？說她是妖怪嗎？！
顧笙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的：“……你怎麽上來的？還跑到我房間裏來，沒門卡你怎麽進來的？”
“從電梯走上來的。”
周黎安回頭看着她，濃黑的眼睛像沾染了墨汁，深邃得令人心驚：“笑笑給我發了你的房間號。而且，你的房間門沒關。”
顧笙：“……”這特麽是你不請自來的理由嗎？
顯然，在周大少這裏，是的。
周黎安有條不紊地松開了小比熊的繩子，再慢條斯理地站起來，将嗷嗷叫的小狗丢到了門外。
低頭掏出手機，慢悠悠地打了個電話。
那邊接通，他就一句‘把泡泡糖帶上去照顧一下’，然後不管對面笑笑大聲的拒絕就挂斷了電話。然後咔噠一聲鎖了門，将防盜鎖拉上，房門慢悠悠地關了起來。
顧笙梗着脖子不認輸，其實腦子裏在仔細地回想，她也不确定自己有沒有鎖門。
酒店這個樓層住的都是舞團的姑娘，因為要住二十天，打掃的阿姨也不會經常進來。好多姑娘都沒有鎖門的概念。沒辦法反駁，顧笙又丢臉又想不起來，就這麽默默地哽住了。
那人轉過身，修長的身影竟然跟房門齊高。
倏地，他轉身朝顧笙彬彬有禮地笑了一下，然後問顧笙：“上床嗎？”
顧笙：“！！！！！！”
一瞬間瞪大了眼睛，差點以為自己聽岔了。
那人邁着優雅的步伐走過來，一邊解開羊絨大衣的扣子，一邊将外套脫了丢到沙發上。他長手長腳，幾步就靠近了。微微彎腰，身上青檸海鹽的香波味道清晰好聞。一只修長有力的胳膊攬着坐在床上的人的腰。周黎安手臂微微使力，就将人輕輕松松抱起來。
顧笙：“！！！！！！”
AKAGS龍還沒有反應過來，周某人已經喧賓奪主地坐在床上，讓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周黎安一只手掐住顧笙的下巴，微微笑了一下。而後低頭微微側臉就吻了下來。
“哎，等等……”
小狗在門外哐哧哐哧地撓門，嗷嗷嗷叫喚。門關的特別嚴實，周黎安壓着身下的漂亮的姑娘，充耳不聞。
笑笑來過了，看到了小比熊沒看到周黎安有些生氣，在外面咣咣砸門。但是沒人理她。敲了好多下沒有回應，她于是又牽着狗罵罵咧咧地走了。
顧笙恍惚的覺得哪裏不對，舌尖被人含在嘴裏，發不出聲音。
呼吸裏全是周黎安身上淡淡的青檸海鹽的味道，還有他不容拒絕的熱吻。糊裏糊塗的感覺到有一只手在解她的扣子，她才恍惚的想起不對。周黎安這人怎麽敢理所當然地對她幹這事兒？登堂入室就算了，理直氣壯的抱她上床？她又不是他老婆！！
“嗚嗚嗚嗚嗚……”
清淡的嗓音難得的沙啞，唇在她脖子上留下重重的印記：“乖，松開……”
……
南城的巡演計劃并不長，為期二十天。
笑笑一直想要看顧笙的現場，今天終于看到了。
她本來就很喜歡顧笙，表演結束的當場，她恨不得跳起來尖叫。她連看了四天，每天都坐第一排。女孩子表達喜愛的方式就熱烈得太多，為了表示對顧笙舞蹈的贊美，她每天空運一千朵‘路易十四’。本來笑笑想訂最昂貴的‘朱麗葉’，但考慮到花色，才特意改選了‘路易十四’。
因為‘路易十四’跟顧笙的紅舞裙最配！
果然富婆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顧笙看到一千朵‘路易十四’真恨不得變性嫁給她！
“哈哈哈哈，知道這世界上最可愛的人是誰了嗎？”笑笑掐着顧笙的小細腰，心想這小腰也不知道會便宜誰，“必須是我啊！改天給你搞一車藍色妖姬，你穿那個寶石藍的舞裙也不錯。”
顧笙依偎在富婆的懷抱裏：“嘤嘤嘤……”
別說顧笙會嘤嘤嘤，舞團其他姑娘也想嘤嘤嘤。真，羨慕到流眼淚。
笑笑沒在南城待多久，她那個冷冰坨子未婚夫就追來了。聽說是推了好幾個項目撥出來的時間，陪笑笑在南城玩了四五天，兩人就甜甜蜜蜜地回帝都了。
周黎安走得更早，醫生這個職業本來就很忙，他能抽出七天時間在南城已經是極限。
走得當天，給顧笙發了一條意味不明的消息。
【AKAGS龍，以後住酒店記得鎖門。】
慢羊羊帝都分羊：【凸(艹皿艹 )】
巡演是很辛苦的，整整一年半的時間都在全國各地流浪。從開春一直到五月底，顧笙才終于有了喘息的時間。周老師發了消息給她，通知《風雷》的試鏡延期了一個月。具體什麽原因周老師沒說，但通過笑笑的旁敲側擊，顧笙還是得知了原因。
有一個通過選秀節目出道想要轉戰大熒屏的流量小花看中了這個角色，想帶資進組拿下試試水。制作方跟這個小花的經紀公司有點交情，就正在做導演的工作。
“就這麽內定了是嗎？”
顧笙這段時間雖然忙，但也用心去琢磨這個角色了。
整整三個月，她甚至報了形體課和表演課，只要空了就會去上幾節。
“很大可能不會給出去。”笑笑特別自信，“你也不看看王導跟誰聯系的。他通過我媽才找到魅色，這件事經由我媽轉達給你，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越過她給別人。”
就算顧笙不是帶資進組，也确實是個毫無經驗的新人。但王導當初既然通過了周老師，就不會輕易爽約。
其實就算給出去顧笙也沒有多難接受。她本身是舞者，跨界去演戲是興趣。有這個機會就去嘗試，沒有這個機會也不可惜。不過顧笙沒想到她沒因為争奪鳳霓裳這個角色被當紅流量小花的粉絲挂牆頭而飛出水花，反倒在巡演快結束的時候因為舞臺表演又一次被吵上了話題。
巡演快結束，舞團将巡演的舞蹈上傳到了魅色的官方賬號。
本來這是每次巡演的常規操作，一部分是引流，一部分是為了後期魅色團內做影像分析。結果視頻發上去當晚，被好幾個聲稱是舞蹈界大拿的賬號批得一無是處。
大拿将魅色這次表演的舞蹈切割成幾部分，一部分一部分的做reaction。然後同時斥責了魅色編舞的邏輯不合理，劇情前言不搭後語。并且口氣很大地直接開嘲魅色的舞者名不副實，跳得什麽幾把玩意兒。
原話是，單看每個片段是完整的，合在一起就有種随意拼接的局促。
其中一個大拿還将魅色這次表演的背景故事給翻出來，reaction還專門貼了文字解析。頭頭是道的分析了主角艾米麗，也就是顧笙跳的這個角色，表演跟其他舞者的表演不相合。跳的太美，像一個人的獨角戲。這種毫無團隊合作意識的獨舞，是這次魅色舞臺的一大敗筆。
網友們吵翻天，不知道哪裏來的那麽多自來水，加入了混戰。
有說之所以有分割感，是因為顧笙的舞技太高超了。跟舞團其他人不是一個level。其他人沒辦法配合顧笙的表演，才會有種被碾壓的分割感。
又說是團裏編舞偏心，将比重調的嚴重失衡。顧笙一個人跳了絕大部分，其他人就在旁邊劃劃水。
還有說就是顧笙表現欲旺盛，想要豔壓群芳，打壓其他舞者，造成了失衡和邏輯不通的局面。
更多的都在說，還是原主舞王妃予更好。要不是顧笙新來的打壓原主舞，搶占王妃予的位置，魅色根本不會面臨這樣的尴尬。
然後就是一堆小道消息，亂造謠團裏接連好幾個主舞出事，最後落到了顧笙頭上。都在懷疑顧笙使了手段，搶主舞位置。
更多的是在說魅色內部混亂，舞者傾軋嚴重，一年不如一年了。以後舞蹈系的學生要慎重考慮進魅色，別本事沒學到，反而被這個名不副實的國內最大舞團給耽誤了。
衆所紛纭，但都肯定了舞蹈呈現前後割裂的事實。
這件事引起了團裏極大的重視。
秦老師帶着王妃予和于悅從米國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将舞蹈視頻拿過來看。周老師也抽了空過來。團裏的其他領導緊急開了會，就為了這個事。
這件事事關魅色的聲譽，巡演一直以來是魅色最大最引以為傲的項目。如果這個表演口碑掉了，不是一件小事。領導們吵成一團，有好幾個不是很懂藝術的，只在乎項目的收益和未來的投資回報的幹脆說，如果口碑毀掉，來年就不開展這個項目。畢竟誰也不想影響來年的招新。
“先別吵，我看看。”秦老師打開了視頻仔細看，看到一半眉頭就皺起來，“怎麽回事？”
她一開口，吵得不停的領導們就安靜下來。
秦老師指着其中一段，暫停：“我記得梅拉這個角色是張舒月來跳的，怎麽換成夏挽風了？”
換人這個事兒，是闫老師定的。
闫老師怔了一下，坐直身體：“張舒月出了點事，沒辦法上臺，臨時換了人。”
“梅拉這個角色當初編舞的時候就說過，剛過易折，且非常烈性。”秦老師沒有指責闫老師的意思，只是她去了國外，國內的事情交給周老師和闫老師來管，“夏挽風這種跳法，将後面的舞臺風格都弱化了。梅拉要是這麽柔，自顧自的美，讓別人怎麽接？”
夏挽風跳舞的片段拎出來，單獨看是很美的。她那種柔美，像水一樣的溫柔。但舞蹈風格要求整齊統一的，你弄了一塊單獨切斷，乍一看沒事，但整體感受下來就違和了。
闫老師是看過夏挽風跳的，但沒有看過夏挽風的舞加入到全局後的表演。
秦老師不點出來還不好發現，但點出來，專業舞者都能看出來。其他不懂舞蹈的領導還沒感覺到，但秦老師讓助手把魔都首秀的視頻放出來。兩款視頻做對比，一下子就感受到了。
周老師的臉色不太好看，這件事雖然是闫老師的決定，但也有她的默許在。
“這件事我們有責任，”周老師直接站出來，“叫小安把官方賬號這一版視頻撤下來，放魔都首秀的那一版。張舒月的身體現在怎麽樣了？後面還有七站，如果可以，讓夏挽風退下來，張舒月繼續上吧。”
作者有話說：
作者君昨天從樓梯上滾下去了，躺了一天嗚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