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死了，尬死的，享年二十六◎
周黎安很少會有為誰難受的時候。從小到大, 不管是優越的家境，還是本人從小過于聰穎的資質，沒有人能讓他感覺到憋屈和憤怒。他近乎苛刻地注視着顧笙, 不明白這樣一個既不算聰明又不是很有才智的姑娘, 怎麽能讓他氣到失去風度。
昨天輾轉到半夜，他都沒有睡着。腦海中一直是陸雁舟抱着顧笙的畫面。
憤怒, 憋屈, 仿佛被人捏住了氣管的憋悶, 他從未體會過的不悅情緒昨晚都體會了一遍。純黑的眼睛深邃得想要把人吸進去，周黎安的眉眼之中籠了一層寒霜。他一只手搭在膝蓋上, 修長白皙的指尖點着霧藍的睡衣, 暴躁的情緒毫不掩飾。
“……我沒消遣你啊？”
顧笙是第一次感受到他身上來自上位者的氣勢, 壓迫得人心髒狂跳。
“顧笙，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我不給人當三的。”周黎安微微掀起眼簾, 嗓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風。姿态慢條斯理，偏偏又每一個字都意味很重。
他不屑于去把那些芝麻綠豆的小事翻出來對峙，但絕不會讓自己忍着。
顧笙在大腦中飛快地回憶了自己最近的所作所為, 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她除了偶爾背地裏罵他有病，好像沒幹什麽玩弄他的事吧？而且他什麽時候當三了？
“記得啊。”顧笙剛想說, “你什麽時候給人當三……”
電光火石之間, 她想起昨晚樓下遇到陸雁舟, 陸雁舟還抱了她的事。
沉默，空氣都凝滞了一般。
“……所以你現在是要封殺我嗎？就那種警告全帝都的舞團, 讓她們都不能收我？讓我一年之內破産, 走投無路去街上乞讨？”顧笙想解釋, 可是又覺得他們兩個之間沒有到解釋那一步。最關鍵的是, 确實是擁抱了。不管當時是什麽意思，就是抱在一起。
“哼？”周黎安的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嗤。
“把我拉黑就是第一步，第二步，讓周老師開除我？”小說裏不都是這麽寫的？商業帝國的暗夜帝王他強勢回國，封殺炮灰，讓她一家走投無路。
周黎安：“……”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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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黎安你後來又回來了嗎？你不是開車開走了嗎？”
周黎安：“……”
“難道我有東西落在你車上了？”顧笙開始瞎猜，“要不然就是夏挽風的事兒。我先聲明啊，跟她不合只是舞蹈上的分歧，我對她本人沒有意見。”
“……”明明氣了一天一夜，結果看她這蠢樣又覺得自己憋這個氣更蠢。
顧笙被他冷刀子的眼神給刮得小心肝一顫一顫的，頂不住承認了：“……我跟陸雁舟是偶然在樓下碰到的。他家就住我家的隔壁，春節會碰上根本不意外好吧？而且我們也沒複合，只不過他抱我我沒躲掉而已。我就算有再大的臉，也不敢讓十院牌面的周醫生給我當三啊嗚嗚嗚……”
話還沒說完，顧笙被一口辣醬口水嗆到氣管裏，眼淚當場就飚出來。
周黎安那邊一直安靜得像沒人。反倒是找不到洗漱用品沒辦法沐浴更衣的笑笑，又從樓上沖下來。看到顧笙紅着眼睛眼淚狂飙的樣子，立馬看向一邊霸總坐姿的周黎安，張口就聲讨說：“哥，你用得着這麽小氣嗎？不就吃得多了些，你用得着把人罵哭嗎？”
顧笙：“……”這聲讨的到底是誰啊？還有，她什麽時候吃的多了？
周黎安眉頭都不擡一下，視線從顧笙的身上收回來，慢悠悠地起了身：“吃飯可以，但單身男人的私人住處，不接受大齡女青年入住。你去住酒店。”
“啊？”笑笑震驚了，她不可思議地看着周黎安：“我都住進來了，你讓我出去？”
那人已經走出客廳。笑笑顧不上顧笙，追上去。
“哎哎，你去哪兒，說你呢！你這人怎麽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這麽漂亮的女孩兒你舍得她一個人出去住嗎！我都貼好了面膜了，周黎安！”
“我不習慣我的屋子裏出現第二個活人。叫了司機送你，阿姨也上去幫你收拾行李了。”
那修長的背影穿過客廳，不鹹不淡的，脊梁都不彎一下，就消失在走道的盡頭。
笑笑不解氣的告誡顧笙，“這種自大冷漠的沙豬男，早晚要被人甩。信我，就這種沒同情心的男的，在各大類型小說題材裏，那都是男二的命！天理昭昭，報應不爽。我等着他某天大雨天叼着雪茄跪在女主角家門前，哭求女主角再愛我一次。然後被女主角一巴掌扇到馬路上去！！”
已經不咳的顧笙幻想了一下，打了個寒顫：“……”倒也不必。
周黎安是說到做到，笑笑只能含淚跟顧笙一起去住賓館。
顧笙她們住的賓館不算差，但還夠不上笑笑下榻的水準。但是大小姐表示今天可以将就一下，她偶爾也是能俯下身去體會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普通人住不了這麽好的酒店，”顧笙無力吐槽，“這個至少三星級水準了。”
大小姐不管，去開了一間最豪華的套房，然後高高興興地泡澡護膚了。
今天晚上本來團裏一起吃火鍋的。但顧笙臨時要去機場接朋友，只能跟闫老師請假。闫老師并不嚴格要求必須一起吃火鍋，只是叮囑她晚上一定要回酒店休息，明天是南城的第一場表演。不能有一點點的松懈，影響到明天的正常演出。
顧笙回來的時候給闫老師打了聲招呼，回自己分配的房間休息。
這次的标準還是标間，兩人一間。只不過酒店沒那麽多空的标間，加上張舒月被送回帝都，雙數人變成單數，就分出來一個大床房。關系比較好的姑娘們就先兩兩配對。闫老師做主，顧笙一個人住一間。
快淩晨了。顧笙卻一點也不困。
剛才在周黎安家的時候，她說話沒過腦子就沒覺得哪裏不對。現在重新回想，感覺哪哪兒都不對了。她說的那個話，好像自己跟周黎安有什麽隐秘的感情一樣。
太自戀了。顧笙尴尬又有點心跳過速，忍不住點開了周黎安的頭像。
雖然被他删了，顧笙去沒删他。對話頁面還留着，上面兩個碩大的感嘆號也很醒目。顧笙現在也說不出自己對周黎安是什麽感覺，喜歡吧，肯定是有的。但往上貼，是絕對不可能的。先不說顧笙現在根本不想再重複過去，周黎安也不是陸雁舟那樣能夠得到的人。
越是跟周黎安熟悉，越能感覺得出差距。顧笙已經不是過去為愛奮不顧身的小女孩兒，她漸漸開始明白。各方面實力不對等不匹配的兩個人，是走不到一起去的。
“唉……”她把腦袋塞進被子裏，悶悶地滾了兩圈，“天邊的月亮抓不住，看看就好。”
話雖然這麽說，顧笙手指戳了戳那個紅色的感嘆號，心裏忍不住黯然。
戳了戳，戳了戳，紅色的感嘆號上突然冒出一朵小菊花，慢悠悠地轉起了圈圈。顧笙又想起了陸雁舟憔悴的臉，很快又被周黎安給取代……
她正有些恍惚呢，突然細微的嗖地一聲輕響，那張感嘆號的圖片發了出去。
氣泡一樣的發送音在房間特別清晰，一下子給顧笙刺激清醒了顧笙。
顧笙：！！！！！！
她盯着那出現在對話框下方的圖片，沒忍住爆出了一句不符合她美女設定的國罵：“卧槽？！”
周黎安這人怎麽回事，又把她加回來了？
等等！
删掉加回來是要驗證的，黑名單不用驗證。所以周黎安其實把她拉進黑名單了？
等等，不對！現在關鍵不是這個！而是周黎安怎麽又把她放出來了！
顧笙正摸不懂呢，周黎安這男人心海底針的，搞得她好迷惑。
那邊慢悠悠地回了一個：【？】
顧笙手忙腳亂的，被他這迷惑行為搞得精神不正常。居然回了一個：【你說這是什麽蛙？】
發完這句話，她真的很想把自己打死。顧笙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大美女，也應該有點脾氣的。周黎安這狗人說把她拉黑就把她拉黑，她也不要搭理他。
所以她眼疾手快地把下面那句話撤回了。
其實她是想把兩句話都撤回的，但上面那條過了一分鐘，撤不回。
本以為周黎安不會回答這麽無聊的問題，誰知道他直接甩了一張百度百科的截圖過來。
怕她看不懂，他還特意将百度截圖複制了一遍。
十院-zla：【這只蛙身體肥大，體格偏大，牛蛙，俗稱美國水蛙，Rana catesneiana Shaw 屬于兩栖綱、無尾目、蛙科，是一種大型食用蛙。肉質細膩，味道鮮美，具有一定的藥用價值。原産于北美洲地區，已遍及世界各大洲，是各地食用蛙中主要的養殖種類。】
顧笙：“……”
“不是。”
十院-zla：【？】
顧笙硬着頭皮回複：【這不是牛蛙，這是摳泥吉瓦。】
慢羊羊帝都分羊：【微笑.jpg】
發完這一句，她按滅了手機，雙手合十放在胸前。她已經死了，尬死的，享年二十六。
與此同時，別墅區這邊，周黎安盯着顧笙發來的最後一句話，忽然笑得肩膀直抖。他仰頭倒在床上，一只手壓在自己的眼睛上，白皙的皮膚不知何時染上了一絲絲的粉色。
“摳泥吉瓦，噗……”
作者有話說：
摳泥吉蛙，空幫蛙，轟動戴斯噶，西內，阿姨洗鐵路……
作者君散裝日語還可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