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為什麽你特麽不早告訴我?”我揪着時沐風的衣領低聲咆哮。
時沐拍了拍我的手,沒拍開,只得有些無奈地聳了聳肩:“你是我經紀人,這些不該是你告訴我的嗎?再說了,我早就跟人簽合同了,提前告訴你了你又能怎麽樣?”
“我能怎麽樣?我當然是……有點心理準備不至于像現在這樣沒有風度地揪着你領子亂叫。”我松開他的領子,同時把他推離我一米遠。
“你也太小題大做了。”時沐風一副“哥倆好”的架勢把胳膊搭在我肩膀上,“你不就是把她拒了嘛,看你整天提心吊膽的,搞得像你才是被拒的那個。”
“你不了解Lindy,我跟了她少說也一年了,你別看她現在對我愛搭不理的,背地裏指不定在想什麽招治我呢。她就屬于那種‘我得不到誰也別想得到’的類型,她曾經親口跟我說過,她為了不把布娃娃讓給表妹,親手把布娃娃燒了。”回想她當時跟我說這話的表情,以及第二天她就跟我表白的事情,我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你一大活人,還是個老爺們,她再狠能對你做什麽啊?我雖然聽說像你們這類人叫‘玻璃’,可我沒想到你脆弱得真跟玻璃似的。”時沐風有些不屑地看着我,眼神中暗含着審視。
我不想再跟他解釋什麽,把他打發去看他的劇本,我躲洗手間去給老板打電話。
電話剛被接起來,我就開始向他哭訴:“老板你這事做得也太不地道了你明知道我跟Lindy有私人恩怨你還讓我倆出現在一個片場雖說我不是你搖錢樹沒Lindy能賺錢但你也不能區別對待啊別說我不是你兒子可我孝敬你沒比跟我親爹差啊咱倆之間不就差我喊你一聲爸了嗎?”
我一氣說完長出口氣,電話那頭卻格外安靜,難道是我的訴苦不夠刻骨銘心?于是我又開口道:“您怎麽不說話?不會真要我叫你聲爸你才滿意吧?”
“我爸他出去了,我本來想叫你一會兒再打,可惜沒插得上話。”一個明顯比我們老板年輕的聲音傳了過來。
一聽這聲音我就認出了對方是誰,我“啊”了一聲,有點懊惱地回了過去:“高平!你個死人怎麽從國外回來了也不說一聲?!”
“你都說我是死人了,我還怎麽開口?”電話那頭傳來幾聲爽朗的笑聲,“昨天晚上才回來的,沒來得及告訴你呢。你那什麽情況?想趁我不在傍我爸當個幹爹?”
“少來,誰不知道現在‘幹爹’這個詞在大家心裏已經沒有字面上那麽純潔了,我可還想在純情少男的路上多走幾年呢。”
“你才少來,從我認識你開始就發現你跟純情已經八竿子打不着了。說正經的,Lindy是誰?你跟她怎麽了?”聽到有人關心我,我立刻覺得甚是欣慰,不過跟他一幾百年不回趟國的人解釋這事還真有點麻煩,所以我決定長話短說,把大體情況向他報告了一番,也不知他聽懂了多少。
“她知道你是G嗎?”高平聽完後問我。
“幾乎全世界都知道我是了,你說她能不知道嗎?可人說不在乎。開玩笑,這事兒是她說不在乎就能當不存在的嗎?她當她是個錘子啊還能把我敲直了?”想起她說這話的情景我就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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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麽執着一姑娘看上,我真不知該恭喜你還是同情你。”高平也無奈道,我聽他的語氣,都能想象到他一邊搖頭一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跟好友訴完苦,我的心情好了不少,于是開始關心他的狀況:“別光說我了,你怎麽樣?怎麽忽然就回來了?帶芳芳一起回來的?如果我沒記錯,你倆下月是不就該結婚了?”
我話說完,對方半天沒有回答,我正以為是手機信號不好通話中斷了,聽筒忽然傳來高平有些壓抑的聲音:“我出|櫃了。”
“……啊?”我震驚得半天才發出一個單音。
“芳芳也出|櫃了。”在我來得及反應前,他又抛出一炸|彈,把我炸得半天反應不過來。
“你等等你等等。”我揪着自己的頭發在廁所隔間轉圈圈,“芳芳跟你……”
“對,我倆其實是形婚。”他比我淡定多了,順着我說出了我沒說出的那半句話。
“你特麽……KAO!”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可是打我一認識你你倆就在一起了,合着你倆從一開始就是在假裝?”
“也不全是。”他平靜地向我解釋,“本來我跟她是打算一起過一輩子的,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爸,是薪傳找你。”
我還想聽他給我解釋發生了什麽變化,他忽然來了這麽一句,把我說愣了,直到聽筒傳來老板那渾厚的男中音,我才從發呆中恢複過來。
“薪傳?找我什麽事啊?”老板的聲音挺平靜。
“我……老板你知道Lindy現在跟我在一片場吧?”我半天才記起找老板的目的,都是高平剛告訴我的消息實在太勁爆了,我一時把自己的事都忘了。
“我知道啊,怎麽了?”老板反問我。
“怎麽了?”我重複了一遍他最後一句話,“您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她演她的,你幹你的,我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你倆見面了?她跟你說什麽了?”
“見是見了,不過她都沒搭理我。”
“那不得了,她都不搭理你了,你還想怎麽着?讓人跟你道歉,說‘對不起我之前看上你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追求你’?”
“這……我再無理取鬧也不會提這種要求啊……”
“是啊,所以你該幹嘛幹嘛就行,Lindy是個識大體的好女孩,你倆這事又沒多鬧大,你就給我看好時沐風就行。”老板又用上了他特有的慈祥男中音,讓我一點脾氣也沒有。
不過說到時沐風……“老板我跟你說,時沐風他今天又犯二了,你都不知道他辦了什麽讓我差點心髒病發的事兒!……”
打了個時沐風的小報告,我心情立刻好了許多,不過有點惦記高平說的事情,決定有時間一定跟他好好談談。
推開廁所隔間的門,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洗手臺前整理頭發的安仰止,他回過頭來沖我點了點頭,很随意地問了聲好。
我說過我天生是個慫包,別看我跟熟悉的人整天念叨安仰止是我男神,但真要站到他面前,我不兩股戰戰幾欲先走就不錯了。不過人跟我問好,我總不能不搭理吧?所以我回了他句你好,站他旁邊洗手。
因為離得近,他身上我之前聞到的那股清香很自然地就飄了過來。我一邊欣喜地嗅聞,一邊又痛苦地忍耐,真有種冰火兩重天的感覺。
“真巧,才認識就有了合作。”我沒話找話。
安仰止友好地笑了笑,說:“是啊。”
“聽說你在這部戲裏演男二,我看了劇本,那個角色還挺出彩的。”我撒了個不大不小的謊,其實我連劇本的邊兒都沒摸過。
安仰止認真地點點頭,很配合我道:“是,本來導演想讓我演男一,但我看了劇本後就喜歡上了男二,雖然跟我的性格有些出入,但我想為了這個角色挑戰一下自己。”
現在大家知道什麽樣的人才能當男神了吧?就是要知難而上,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的人啊!看看我男神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一部戲裏誰才是亮點,搶戲那是三流小明星的伎倆,搶角兒那才是大手之間的血拼。經他這麽一說我就暗暗下了決定,一會兒一定要把劇本好好看看。
我壓抑着內心的洶湧澎湃小小地鼓勵了他一下,他表現得相當謙虛:“其實還要多謝劉導肯讓我自主選擇角色,他真算得上我遇到的脾氣最好的導演了。”
“是啊是啊,”我點頭應和,“我以前遇到有的導演脾氣真的很臭,曾經有個導演愣是把男主角都罵哭過,啧啧。我那時還是Lindy的經紀人,導演把她罵哭過好幾回,為這我天天包裏裝着一打紙巾。”
“你說的那個導演是不是姓董?”他沖我暗示性地眨了眨眼,看得我小心肝差點撞出來。
我一拍巴掌,對他豎起拇指:“厲害,這都能猜到。”
“圈裏他的脾氣出了名的壞,不過他為人其實還挺好的,聽說他拍完戲就會跟演員道歉、請演員一起玩兒什麽的。”安仰止很正直地說,他的形象在我心中越發高大起來。
“每個人都有優缺點嘛,可以理解。不過像劉導這樣脾氣好,人品又好的導演,還真是不多見。”我用餘光瞄到劉導的助理推門進來了,立刻把話題扯回劉導身上,順便讨個巧。
那個助理聽到我們的話,對我笑着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徑自進了隔間。
安仰止跟他打過招呼,又把頭轉向我:“說到劉導,我剛才進來前好像看見時沐風在跟劉導聊天,看來時沐風也挺喜歡劉導的。”
“啊,是嗎?那真是太、好……what?!”在我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時我猛地一激靈,“你說時沐風自己去找劉導聊天了?”
安仰止被我陡然增大的音量吓了一跳,有些迷茫地看着我:“是啊,怎麽了?”
“沒、沒什麽,那啥,我還有事先走了。”我跟他告別完扭頭就跑,連個再見都沒來得及說,我怕我再晚一步,時沐風就會徹底把劉導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