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對于讓缪存舒服這件事, 駱明翰向來是不遺餘力的。缪存被他作弄得受不住,來不及收拾,把好端端的真皮座椅糟蹋得沒眼看。
漂亮的人喘息聲也好聽, 呼吸中透着甜膩——當然,這也有可能只是駱明翰單方面被下了降頭。
他不住親吻缪存的颌面,那種蜻蜓點水似的吻,自己難受得都什麽樣了,卻也沒對缪存放肆。
缪存在他懷裏靜了片刻,膩在他的心口, 被駱明翰結結實實全方位地圈住,總覺得像他掌心養的什麽小雀兒小珍珠鳥。駱明翰撥開他額發,又把吻印上去。缪存閉上眼睛,眼睫在他的呼吸聲中輕顫。
“樓上是酒店。”駱明翰意有所指地說, 抓住他纖長的指尖, 聲音是低啞的, 分明壓着一把火。
他去開房時已經又是衣冠體面的模樣了。房間有整面落地窗,窗簾都來不及拉,正是工作日,對面辦公樓裏工位挨着工位, 誰不經意撇過頭來, 想張望一下風景,便能看到人影纏葛兩腿打顫的妙景, 能把人看得口幹舌燥。
駱明翰伺候了他兩回,才舍得滿足自己。
缪存手指都動彈不了了, 渾身似乎是躺在了駱明翰濃郁躁動的荷爾蒙氣息裏。他伏枕着雪白的被子, 閉上眼時還是被舌尖玩到潰不成軍的畫面。
“你什麽時候才準備好?”駱明翰點上煙, 薄被卷在腰間, 在漸晚的天色下打亮火機。
兩人一直沒做到最後,那麽玩得再荒唐也不夠荒唐。
他挺想看到缪存在床上崩潰求饒的畫面的,如果能一邊聽他叫“駱哥哥”,一邊想推開他又欲罷不能地抱住他時,就更有意思。
缪存半轉過臉,眯眼仰望駱明翰含着煙的側臉,又沉沉地閉上眼,沒搭理他。
過了些日子便到元旦假期了,玻璃花房的整改也如期推進,駱明翰想帶他去海邊玩,預先征求意見。
“好啊。”
“不用陪家裏人嗎?”
缪存臉上挂上那種疏離的淡笑:“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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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逢年過節的日子,李麗萍巴不得他不出現,免得打擾了他們一家三口的美好假象。至于缪建成,他一畝三分地的腦子很難想起來還有這麽個大兒子。
反倒是駱明翰那邊,缪存難得關心:“你呢,也不用回家?”
“他們去法國陪駱遠鶴。”
缪存的注意力高懸在這三個字上,想到駱老師的女朋友也在,那麽這一趟便是見家長了,大家一起坐下來吃頓飯,駱父駱母應該會很喜歡這位準兒媳,執起手家長裏短地絮叨,問婚期問孕期問将來的定居打算。
“駱老師打算結婚了嗎?”缪存認認真真地問。
“沒有。”駱明翰不太在意地回,又略微不爽起來:“你怎麽這麽關心他?有空不如關心關心我。”
缪存便順便關心他的人生大事:“你結婚嗎?”
“中國又沒通過同性戀婚姻法案,”駱明翰慵懶地回,“不急,等通過了再說。”
“可以去國外公證。”
駱明翰愣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在地打量缪存。缪存意識到這個話題敏感了,率先打消他的顧慮:“你別多想,我沒那個意思。”
駱明翰盯着他:“哪個意思?”
“結婚,或者未來,”缪存亂七八糟地說,“你放心,我絕對沒有想跟你有未來的意思。”
他知道的,駱明翰這種玩咖看着再什麽上頭中蠱,一提到婚姻相關,立刻便下頭得比神舟蹿上天還快。
雖然他說得這麽斬釘截鐵,但駱明翰似乎并沒有被安撫到,臉色似乎看着更臭了。
缪存想起席霄寒,“但是你跟席霄寒求婚的時候,中國也沒通過同性婚姻法案啊。”
他擡杠打臉。
駱明翰聽了這一句,臉色稍霁,莫名其妙地又看着高興了些。
輕咳嗽一聲:“吃醋?”
缪存完全不走心地:“還行吧,就是嫉妒他是你最特殊的人。”
這答案夠标準了吧?
駱明翰看了他半晌,伸手摸摸他的臉:“他現在不是了。”
渣攻的話聽個氛圍就得了,缪存感動一秒,知道駱明翰昨天還見過席霄寒呢。
不知道席霄寒哪兒來的他的號碼,給他發了一張駱明翰喝茶的照片。環境是露天的,兩人想必是在什麽老地方共憶舊情,缪存沒管,也沒問駱明翰。
等到了元旦假期,便飛到了熱帶海邊。駱明翰在這兒有別墅,獨享私人沙灘,平常有專人打理,他一年來個一兩回,父母倒是一到冬天就來常住。關映濤帶着他的新鮮女朋友一起過來,女朋友很眼饞駱明翰的這房子,軟磨硬泡吵着讓關映濤也在隔壁劃一塊地蓋一棟。
“哎,駱總一月給你多少錢啊?”姑娘問缪存。
駱明翰出海去沖浪去了,關映濤在岸邊學沖浪,缪存拿着本畫冊在看,很厚的一本,聞言擡眸看看姑娘,“啊?”
“駱總一個月給你開多少啊?他很大方吧?”姑娘歆羨地說。
“沒錢。”
姑娘是個熱心腸,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教育缪存:“你傻吧,聽姐一句勸,別以為自己在跟他們談戀愛,不存在的,趁新鮮勁兒還在,能拿拿能撈撈,你這樣的啊,他們最喜歡了,又純又清高,只要哄你兩句玩點浪漫,就以為是愛情,其實是被玩兒爛了還撈不着好。”
缪存:“……謝謝……”
嘴唇張了張,名字沒記住。
“婉婉。”
“婉婉姐。”
“零花錢不給,禮物總要送吧?”
缪存示意了一下手腕上的镯子:“這個。”
婉婉當然是個識貨的,但這種價位在她心裏也就是勉強合格:“你刻字了沒啊?刻字了二手不好出的。”
缪存茫然地問:“為什麽要出?”
“你分手了,還留着幹什麽?睹物思人?當然賣掉換錢啊。”
缪存看着畫冊,語氣很淡:“這個不一樣,分手了也不賣。”
婉婉撇了撇嘴,“關映濤一月給我八萬零花錢,包包首飾另外算,他哪兒都挺好的,就是時間有點短,每次裝得我累死。”
缪存:“……”
已經熟到這地步了嗎?
關映濤在教練的指導下終于從浪板上顫顫悠悠地站起來了,婉婉兩手攏成小喇叭:“啊啊啊啊啊老公好棒!嗚——帥死啦!”
缪存忍不住笑了一下。
婉婉又吹了聲口哨,以一己之力營造出愛豆演唱會現場的效果,對缪存說:“別笑我,我可是職業女友,很專業的。”
遠遠地看見駱明翰的身影,跟新手關映濤自然不可同日而語,又因為關映濤的笨拙,更襯得他有一股氣定神閑的氣度。婉婉忍不住問:“駱總是不是很行啊?”
缪存更難回答,因為駱明翰還沒展現過真正的實力。婉婉卻以為他在害羞:“聊聊呗,有什麽好不好意思的?他一晚上幾次啊?用不用吃藥?能幹多久?”
缪存張了張唇,遮陽傘下,原本蒼白的一張臉被太陽曬紅。婉婉等了半晌沒等到他的回答,反而看到了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驀然爆發出一聲大笑。
晚上在沙灘上吃海鮮燒烤,雖然只有四個人,但氣氛還是喝到了位。關映濤又故技重施,非得要聽缪存喊駱明翰一聲老公。苦口婆心勸:“今天這裏真沒外人,啊,你甭害羞,婉婉,給缪缪示範一次。”
婉婉坐在他懷裏,兩手勾着他的脖子,甜膩膩地叫一聲:“老公。”
關映濤在她臉上響亮地親一口。
缪存忽然意識到,不管他跟駱明翰之間有怎樣的私心與難言之隐,又是誰在追逐着誰,看在別人眼裏,也不過是和婉婉一樣——只不過比她要更不乖更不知情識趣一點。
缪存懶得自尋煩惱,既然周圍目光如此,駱明翰又需要他扮演一個這樣的角色,那他也沒什麽好清高執拗的,畢竟他都讓駱明翰當替身了,無論如何已經理虧了第一步。
他看了眼駱明翰,臉色平靜,心裏淡漠地做好了心理準備,唇舌動了動的瞬間,駱明翰把剝好的大蝦一把怼進他嘴裏——
“嗚!”
駱明翰輕描淡寫地勾了勾唇,對關映濤說:“你別逗他。”
關映濤神色不得勁:“叫一聲怎麽了?”
駱明翰神情稍冷:“他不喜歡叫,要叫也是回去床上叫,你聽個什麽勁?”
“嘿——?”關映濤真不爽了,“這倆字多見不得人是吧,還不能聽了?”
駱明翰沒搭理他,問缪存:“好吃嗎?”
缪存點點頭,不知為什麽,莫名叫他一聲“駱哥哥”。
駱明翰笑了笑,把他摟進懷裏,夜色中在他額上輕輕地落下一吻,又耳語了一句很輕的“別理他”。
關映濤沒眼看,摔下筷子罵道:“駱明翰你他媽有毛病吧!”
兄弟間吵架是常事,但沒有隔夜的仇,何況還睡人房子裏呢。過了沒多會兒,關映濤就主動來找駱明翰抽煙。
“哎。”他撞撞駱明翰手臂,把煙盒遞過去,“來一根?”
駱明翰下了臺階,低笑了一聲:“你就這麽看不慣他?”
“小朋友太清高。”關映濤渾不在乎的語氣,“我說,你對着這麽清高一個性,能玩兒有意思嗎?不得沒勁透了!”
“有意思。”駱明翰偏過頭點煙,對着夜幕下深藍色的大海籲出一口,“他的清高也是我喜歡的。”
關映濤被他的溫柔搞得毛骨悚然:“我說……聽兄弟一句勸,你別陷進去了啊。”
駱明翰側眸瞥他一眼,“什麽叫陷進去?”
“玩着玩着玩認真上頭了呗。”
“挺上頭,挺認真的。”
“你他媽少來!”關映濤罵罵咧咧,“我特麽能不知道你?認真個屁!”
駱明翰失笑出聲,煙灰從他指尖撲簌簌掉落,“你知道我什麽德行還問我?”
關映濤一口氣長舒:“你護得這麽寶貝,我替你提心吊膽!”
駱明翰語調悠長:“玩麽。”
意思是既然是玩,那玩得多認真都只是為了游戲體驗,都不過分。
“上次席霄寒約我喝茶,”他頓了頓,續道,“說缪缪給我準備了生日禮物,挺貴的。”
“什麽啊?”
“什麽首飾。”
關映濤唬了一跳:“別是戒指吧!”
駱明翰也想過這個可能。
想到的那晚,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恨不得立刻開車去大學城把人揪出來問個清楚。大冬天的羽絨服都套好了,頭疼腦熱地下到地庫,被車裏的零下氣溫凍清醒,又一臉頭疼腦熱地回去了。
看關映濤這麽激動,駱明翰把後半句話咽下了。
他其實……心裏竟然有期待的。
“也許是別的。”駱明翰想了想,“項鏈,手镯,手表,都可能。”
“時裝表虧你也戴得出手。”關映濤不屑。他們那一圈兒的,二十萬的也就算個入門。
“他送我就戴,”駱明翰斜他一眼,“怎麽,嫉妒啊?你的婉婉可不舍得花幾萬塊給你賣禮物。”
戳到痛處了,關映濤準備退出聊天,“那就你生日時候看呗,別到時候整個大的,給兄弟們都吓一跳!”
駱明翰抽完了這支煙也準備回去陪缪存了,笑了一下,最後仍不忘提點道:“他在的時候就不要開那些玩笑了。”
“就舍不得吧你!”
“确實舍不得。”
從海灘慢悠悠地走回別墅,月光下的泳池裏,缪存伏在岸邊,咨詢辦理法國簽證的材料和流程。三十歲生日太重要了,他想去法國親自把禮物送給駱遠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