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再去關映濤那兒喝酒時,少不了被一通奚落。
“哎,哎,你們聽我說啊,”關映濤拎着一瓶酒,直接站茶幾上了,環顧一周讓人噤聲,“咱們駱總,駱少,啊,追一清純男大學生,到現在還沒上本壘!——你們說丢不丢人!”
“丢人!”
駱明翰夾着煙垂着臉坐在暗影中,對于這種場面倒不生氣,只是籲着煙淡笑着搖了搖頭。
關映濤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差點沒站穩,醉醺醺地又問:“體不體面?!”
“不體面!”
“是不是有失水準?”
這回更振聲了:“是!”
關映濤迷蒙着眨了眨眼,趔趄了一下,被人從身後托住了:“下面讓我們有請駱總發表感言。”
所有人都笑,關映濤一扭頭,扶着他的正是駱明翰呢。
駱明翰單手半擰半托着他胳膊,嘴角咬着煙,眯眼講話的樣子淡淡的不耐煩:“別在這丢人。”
臺子都搭好了,哪有不唱戲的道理,何況大家想看他這出戲很久了。
駱明翰是什麽人,圈外人說他年輕有為潔身自好,說他跟金融圈投行圈那一溜兒的不一樣,玩的那叫一個純情,談的那叫一個走心,上的那叫一個幹淨,封他一金融圈情聖不過分。
只有圈內人知道,駱明翰玩的是一個沉浸式高端局。
別人渣,是你情我願好聚好散,是一手金錢一手肉體,是玩夠了大家還是體體面面的,但駱明翰不同。他玩感情,而且來真的。
得到肉體不算什麽,他這樣的頂級1,多的是0主動脫褲子求他操,他要得到的是心,是毫無保留的愛和真情,是甜甜蜜蜜地跟他幻想未來,是為他發瘋吃醋耍小性子充滿占有欲,因為患得患失而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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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這樣跟人以假亂真地談上一年半載,然後便該淡了倦了厭了,像撣灰塵一樣撣開。
追着談着的時候,駱明翰是會千方百計對人好的,談上了也不避諱,直接帶來圈子裏玩,跟兄弟朋友該見見該聊聊。那些小情人不懂,以為見了朋友便是他認真的證明,往往受寵若驚,在這種社交局上被哄得飄飄欲仙。
等被甩了,便來哭哭啼啼,有的是梨花帶雨,有的醜态百出,但哭得美也好醜也好倔強也好,都絕再也見不到駱明翰一眼。
玩弄人心就像彈琴,操控人心,就像手指撥弄琴弦,或輕或重或撩或撚,人心就跟着顫抖心醉心碎,跟着微笑妄想癫狂,這樣的曲子好聽,這樣的事情也有意思。
這句話是駱明翰說的,他說得輕描淡寫,關映濤聽得毛骨悚然。
這麽多年過去了,駱明翰的名聲還是那麽好,還是有多麽多人想來跟他談戀愛想拯救他一顆被初戀傷了兩次的心,但駱明翰玩弄過的人心卻并非顆顆都能拼湊回去。
很難講他這樣的人是不是渣男,因為跟他交往的體驗是好的,駱明翰玩的每分每秒都是真心。
他追了缪存這麽久,還沒帶到這兒來玩,說明他還不是十拿九穩,對方還沒陷進去。
“咱們駱總啊,”關映濤長籲短嘆,“多少年沒吃過癟了?”
“席霄寒後第一次。”有人不懷好意地回。
席霄寒這個名字最初是駱明翰的禁區,那時候兩人第一次分手,席霄寒拍拍屁股去英國留學了,駱明翰剛入圈,仗着年輕沒日沒夜地拼,喝酒喝吐了,扶着牆神智不清地叫他的名字。等複合後第二次分手時,席霄寒這三個字便不是禁區了,成了和那些來來去去的小情人一樣,是可以拿出來打趣的那一個。
外界流傳版本都是駱明翰跟人求婚,但人愛自由更勝過他,一溜煙兒又給吓跑了。
這個版本聽着駱明翰挺可憐的,還帶點好笑,換普通男人就該惱羞成怒辟謠了,但駱明翰不置可否,時間長了,竟然默認起來。
要知道對于一個英俊的男人來說,一個可憐又深情的故事并不會令他看着可憐,反而會讓他更有魅力 ,玩弄起人來,更得心應手。
“真就這麽好這麽傲?”關映濤試探着問,“你上次不是說是職校的嗎——別說我學歷歧視啊,按理說就是不應該啊,咱寒寒可是帝國理工出來的!”
駱明翰笑了笑,好好一根煙不抽了,慢條斯理地撕着撚着,“确實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
駱明翰用看財報的冷靜說:“他不是很在乎我。”
占有欲是淪陷的第一步,只要對方對他表現出吃醋、在乎、想獨占的念頭,他就知道,穩了。
但缪存沒有。
他甚至還拿他打賭!
關映濤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眼見着他臉上微沉眸光晦暗,一瞬間連周遭氣息都變得冰冷了起來。
這一圈兒的都是聰明人,聰明人就是擅長另類思路解題,“你別不是反被他給玩了吧!”
駱明翰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眼前浮現缪存懵懂天真的模樣,他本能地為他辯護:“他很單純。”
所有人:“……”
栽了。
開什麽玩笑,在金融男眼裏,這世界上就沒有純潔的東西,最純的只有錢,別的都是不懷好意都是另有所圖,讓一金融男發自真心認為某個人很純,那只能說……這個人着實有點東西。
“你知道吧,”說話的人高深莫測,“高端的獵手往往以獵物的方式出現。”
駱明翰:“……”
“讓你覺得他純,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讓你覺得他特別愛你,非你不可,第三步,當你這麽覺着時,他又開始跟你若即若離忽冷忽熱,你時而覺得他特愛你,時而又覺得他一點都不在乎你,你一下子覺得把他抓得特牢,一下子又覺得他馬上就要飛走了,是吧?”
駱明翰:“……”
媽的,簡直準到丢臉。
駱明翰臉上陰晴不定,關映濤痛心疾首拍拍他肩,“行了啥也別說了,這波是針尖對麥芒,棋逢對手了屬于是!”
駱明翰不信邪,缪存一定只是太單純,沒談過戀愛,又還小,不過堪堪十九歲的年紀,能懂什麽情愛?還是小孩子心性。
關映濤想起什麽:“上次我去你內辦公室,看你那反應就不太對勁,你屋裏是不是就藏着他呢?”
“是他。”
“怪不得我說聊起洛洛跟席霄寒,你神色那麽不得勁,原來是怕他聽到了,”關映濤嘿嘿一笑,有種壞事得逞看熱鬧的心境,“我走後你好一頓哄吧?是不是氣死了?”
不提還好,提了,駱明翰神色變幻莫測,關映濤一錯眼,煙都被他掐滅了。
那看來是大鬧了一通。關映濤很懂地安慰他,給他倒酒:“沒事兒,你那些前任,哪個沒為席霄寒吃過醋發過瘋?這都正常,誰讓你裝的那麽對人家念念不忘呢?多哄哄,多送點禮物就好了,反正你也不來真的,讓他鬧呗,再鬧,扔床上操一頓準服。”
駱明翰抿着唇一言不發,沉沉地深呼吸後,他似乎是用了極大的修為才克制住自己的怒氣和陰沉,繼而說出了真相:“他裝作沒聽到,一滴醋都沒吃,一個問題都沒問。”
關映濤嘴裏的煙都掉了。
駱明翰仰起脖子,将一杯白蘭地一飲而盡。
“寶貝兒,”關映濤震驚過後樂了,“你別是遇上個殺豬盤了。”
要是駱明翰真被個純純的殺豬盤給宰了,那得在金融圈經典詠流傳最起碼五十年。
駱明翰站起身,将沙發上的外套拎起反手搭在肩上,“我心裏有數。”
越過混亂的卡座,關映濤的聲音在震耳的音效中老媽子樣地喊着:“咱可悠着點啊!該晾晾,該冷冷!”
啰嗦得煩人。
駱明翰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摸出煙點上。
但是關映濤這個人又世俗又低級,卻實打實是個人精,他這句話是對的——
該晾的,就還得晾一晾。
他不能總是這麽熱烈的攻勢。
司機早已将車開到門口,短短幾步路,駱明翰已經做好思慮下好決定。
“回家,還是去大學城?”司機這樣問。
他知道他的老板已經有兩天沒見過那個缪存了,猜想他會在深夜去大學城找他。
駱明翰閉目養神,淡淡地說:“回家。”
他決定晾缪存幾天,不聞不問,不問候,不打擾,不想念。
到什麽時候為止?到缪存主動來找他為止。
他不知道,缪存正是在這個深夜一聲不吭地徑自登上了飛往西雙版納的飛機。等他左等右等等不到一條微信一個電話,忍不住找上門去時,門把上都他媽落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虛假的渣男:陳又涵
真正的渣男:駱明翰
所以陳又涵是又涵哥哥,駱明翰是駱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