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見見你。”那人搖搖頭,随手扔下了弓箭。“那日在禦花園,慕塵公子真是讓人驚豔啊。”他徑直走到慕塵面前,俯下身子貪婪地望着慕塵,然後伸出手無禮地摸了摸慕塵的臉,有些嘆息道:“難怪貴國陛下那麽喜歡你。”
慕塵急急避開,俊臉染上怒意。
“不好意思,讓你落馬了。”付楚鍛聲音如水般輕緩,聽不見一絲歉意。
慕塵扶着身旁的樹木歪歪趔趔地站起身,冷聲道:“你想怎樣?”
“不想怎樣。”付楚鍛慢慢迫近,将慕塵困囿在自己與樹之間。
慕塵心慌難定,怒視着對方。
付楚鍛臉帶笑意,眼神掠過慕塵的臉,霍然到他的頸脖,埋下頭便是深咬一口。
“啊。”仿佛被毒蛇噬了一口般,慕塵俊容刻滿了被侵犯的怨怒,慌亂之間朝付楚鍛的臉上打了一個巴掌。
付楚鍛移開腦袋,竟神色如常,欣賞着自己在慕塵鎖骨與脖子交接的彎處留下的傑作,然後望着慕塵惱怒得發抖的臉,後退着身子而走,離開之前,帶走了他射出的那一支羽箭和他的那把弓。
“慕塵,後會有期。”……
風吹葉動,樹林恢複了寧靜,仿佛剛才并沒有另一個人出現過。
慕塵捂着被咬的傷處,頹然地靠在樹幹上,痛苦地閉上眼睛。
為什麽他總是遇到這樣糟糕的事情呢?驀地想起在宮中無意間聽到的流言蜚語,說他以色事人。
哼!
意氣一過,慕塵又變得彷徨起來,望着幽深的林子,想到自己是胡亂策馬進來的,可怎麽出去才好?
然而上天并沒有讓他等太久,無聊數着樹木的慕塵竟聽到了馬蹄而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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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是侍衛來找他吧?
馬蹄聲漸近,慕塵意外地見到了方寰高大筆直的身影。
一顆心竟然有了安定,也有些莫名的慌。
方寰。慕塵動了動唇,卻沒有喊出聲音。
“要不是你的馬跑出來,朕都不知道你出事了。”方寰坐在馬上,俯視着慕塵,之前的擔憂焦慮通通消散,還是不免疑惑問道:“怎麽回事?”
“我摔了。”慕塵語氣故作坦然,還是不免有些心虛,和方寰對視一眼就馬上錯開了眼神。
“都叫你不要騎快馬偏騎。”方寰低聲地罵了一聲,轉而擔心地問道:“那有受傷嗎?”
慕塵下意識地撥過一束頭發遮擋住肩脖,同時搖了搖頭。
方寰上下打量着慕塵,見他披散着長發,精神狀态還算好,想他即便摔下馬應該也不會重,回去後讓個太醫仔細檢查就行,提起的心也放了下來。
他輕踢馬肚,座下黑色駿馬聽話地擡起蹄子走到慕塵身前。
“來,上馬。”方寰側俯身子,一手拉着缰繩,一手長長地伸到慕塵的眼前。
慕塵猶豫了幾秒,終是将手掌搭在方寰的大手中。
方寰抓緊慕塵的手,用力一拽,慕塵的身子不由自主地被拉了起來。
就在慕塵還沒來得及驚叫的時候,他竟穩當地坐在方寰的身前了。
餘悸未消之際,方寰已經摟緊了他的腰。
鞭子輕甩到馬臀上,駿馬撒起蹄子奔跑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勃然大怒
兩人回到帳篷裏時,武藝比賽已經結束,方寰顧着慕塵,便交待了臣子去操辦瑣事。
“慕塵,朕之前真的好擔心你出了什麽事?”屏退了侍從後,方寰迫不及待地從後面緊緊地摟住慕塵的腰,下巴抵到慕塵的肩窩上。慕塵被咬的傷正好被方寰磨到,疼得他眉頭緊皺,卻不敢呼痛出聲。
慕塵扭了扭肩,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方寰,我累了。”
方寰想慕塵在林子裏落馬迷路一定受了驚吓,便放開了。他拉着慕塵坐下,手搭在慕塵的雙肩上,道:“朕讓人來打水給你洗臉換身衣服,順便宣太醫給你看看。”
“不必了。”慕塵極不自然地避開方寰的手。
方寰身子一頓,見慕塵眉宇間心事重重,再看他躲避的動作,就感覺有些蹊跷。
方寰有些疑惑,慕塵平時不是這個樣子的,就算是冷戰不理人,也不是這副模樣。他直覺在林子裏一定發生了什麽貓膩,而慕塵沒有告訴他。
方寰盯着慕塵的臉看,那鷹隼一般的眼神極具威懾力,本就心虛的慕塵被盯得有些驚惶,慌忙中又用手撥了撥傷處附近的頭發,這一細微動作自然而然落在方寰眼裏。
“你在遮掩什麽?”方寰迫近慕塵,語氣驟然冷峭。
“沒有。”慕塵膽怯地望了他一眼,被逼得不得不後退。
“真的沒有?”方寰遽然抓住慕塵的手腕,用手撩開慕塵披散在肩前的長發,慕塵立馬掙紮。
但慕塵被方寰制住,那新鮮的傷赫然暴lu在方寰的視線之中。
“那是什麽?”方寰明知故問,那冰冷的語氣之中蘊含着巨大的怒意。
“被……被蛇咬了一口。”慕塵急忙找了個理由。
“撒謊!”方寰勃然變色,出口喝道。
那鮮紅的牙印,他怎會不認識?那是他情濃之時才會在慕塵身上留下幾處,可是這幾日,他并沒有碰慕塵。
那麽,這牙印意味着什麽?
答案不言自明,方寰激怒,反而冷笑。“難怪慕塵公子會在樹林待那麽久,原來是奸夫□去鬼混了。”
“你別誣蔑我!”慕塵也不是個好被冤枉的人,他反瞪着方寰,冷聲駁道。
“朕才不信!”方寰怒意上湧,直接出力将慕塵推倒在床榻上,扯掉他身上的衣服。
慕塵奮力掙脫抵抗,可是早已沒了武功的他怎麽敵得過方寰的力氣?很快,他的衣服全都被方寰扒了下來,全身上下光溜溜的。
慕塵情急怒吼:“你幹什麽?”
而方寰根本不搭理他,用手去掰開他的臀瓣。
無法名狀的屈辱瞬間湧上心頭,慕塵的心裏十分惱恨,身子不由自主地掙紮,屁股卻被方寰狠狠打了一巴掌。巴掌離開後,紅印很快就在雪白的皮膚上浮現了。
方寰按壓住慕塵的上身,用眼細細地查看慕塵身後那隐秘嬌嫩之處。
終于,他松了一口氣,因為慕塵沒有背叛他。
方寰剛松開慕塵,準備去查看他身上其他地方是否也有那挑釁般的吻痕,卻猝不及防被翻身而起的慕塵甩了一記耳光。
“啪!”格外響亮。
一屋陷入靜然。
方寰退了幾步,用手輕輕地摸了摸疼得熱辣辣的臉頰,不敢置信,慕塵居然如此大膽,敢打他這個九五至尊的臉!
慕塵怒視方寰,罵道:“你混蛋!”他眼有濕意,急忙地用衣物覆住自己的身子,并緊張戒備地看着方寰。
方寰的怒火滔天,直接表現在臉上,從那如陳年冰川般冰冷無比的面容上,慕塵足以得知自己的下場不會好。
身為妃子,冒犯皇帝,以下犯上,會被斬首,淩遲,誅九族,還是其他?
果然很快,懲罰來了,方寰大步出去取了一條馬鞭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禁足
慕塵看着方寰手上的家夥,淚水居然不自覺地盈滿眼眶。他覺得自己的人生真的非常悲涼,落到如此屈辱的地步,上天也不給他一絲希望。
他只能畏縮在角落,抖着身子,驚恐地等着那皮開肉綻的痛苦在自己身上炸開。
方寰面無表情地将長鞭對折的動作,慕塵看得心驚肉跳,待鞭子揮落呼嘯的聲音從耳邊傳來,慕塵再也無法忍受,心底的防線徹底被擊潰,閉上雙眼,本能用手捂住頭,嘴裏哀呼:“不……”
“啪!砰!”
慕塵身子所在附近的床榻一角竟生生被打斷了,慕塵愕然地望去,那木頭斷裂的端口讓他差點吓暈過去。
若是那樣的威力,打在皮肉上,會是怎樣的痛苦不堪?
慕塵不由從瑟縮中驚怯地擡起頭望向方寰。
方寰的一邊臉頰上有着看得出痕跡的掌印,長鞭正在他的手邊垂落,顯然火氣未消。他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慕塵,扔下鞭子轉身而走,沒有回頭。
方寰這次離開,慕塵竟隔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日才見到他。
那時,慕塵被先行遣送回宮。至于付楚鍛何時回管國,武藝大賽中的優勝者如何安置,方寰在幹什麽,他一概無知。
慕塵被禁了足。
方寰沒踏進慕雲宮半步,就連那日在樹林是誰給慕塵留下了咬痕,方寰也沒過問半句。
宮裏漸漸有了雲妃失寵的傳聞。
特別是在皇帝與榮妃娘娘在禦花園同游的消息在宮人口舌間傳開,一石激起千層浪,消息竟然傳到了大臣們的耳朵裏,那些向來反對宮裏有男侍的官員們不由暗地歡呼,皇帝終于要做正常人了。其中最高興的莫過于丞相了,上朝時總是滿面紅光,精神抖擻。
慕塵懶洋洋地倚在白玉欄杆上俯瞰着成群的錦魚順着清澈的水流游過來,又在石頭與落葉的掩護下隐去了蹤影。春日和煦的陽光輕柔地灑落在他身上,由于只穿了一件衣衫,本就消瘦的身子更顯單薄。
“公子,該用膳了。”秀兒踏上小石橋,走到慕塵的身邊,聲音溫婉地提醒道。
“我不餓。”慕塵淡淡地應了一聲,依舊保持着慵懶的姿勢,頭也不擡一下,握住的拳頭裏張開一條縫隙,任飼料從手中順溜地滑出來,猶如沙漏。
平靜的水面有了驚動,水中錦魚馬上簇擁過來,很快将飼料搶得精光,然後一哄而散,各自游開。
慕塵終于直立起身子,扭頭看了秀兒一眼,然後兀自點了下頭,喃喃道:“好吧。”
秀兒忙去吩咐人布置膳食。
自從慕塵從郊外回來,一直怏怏不樂。秀兒心知一定是慕塵和皇上有了什麽嫌隙,但主子的事兒她哪裏敢随便問,只能道聽途說,半信半疑地得出自己的結論。與往日兩人生了別扭不一樣的是,這次皇上居然一個月都沒來看公子了,秀兒也有些疑惑慕塵是否真的如他人所說的失了恩寵。
慕塵随意地夾了幾筷子菜,只扒了幾口飯,就放下了碗。
“公子,您應該吃多點。不為他的,就為了你自己的身體,也要好好保重呀。”
慕塵其實不是為了作踐自己故意而為的,只是心情郁結,胃口不開,對任何食物都食之無味。瞧了一眼秀兒殷切的神情,他也覺得拂了這位在宮中對自己好的人的好意不太好,便重新拿起飯碗,勉強地吞咽着菜食。
方寰真的要抛棄他了嗎?
慕塵垂下眼簾,不由自主地想着,憔悴的臉上滿是黯然。
作者有話要說:
☆、和好的禮物
吃完飯後,慕塵在庭院中散步,繞着殿宇前前後後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終于停了下來。
他停在了門口。
朱漆的大門緊閉,隔斷了和外界的所有聯系。
慕塵默默地站了很久,終于失望地轉身而去。
除了外人送食物進來,門便一直關着,門外還守着侍衛,不讓慕塵踏出半步。
唉。方寰,你要将我關多久?
慕塵低着頭失落地繞過花叢往屋子的方向走。
這時,大門吱呀一聲,開了。
他來了嗎?
慕塵心下一動,驀地回過頭,卻見從門進來的人并非方寰!
“慕塵。”那年輕人皮膚變得黑了許多,臉上依舊如當初挂着單純的笑容。
“驚瀾。”慕塵身子一頓,便直直地站在原地,詫異地望着對方。
“別來無恙?”驚瀾眼眸黑亮,眉宇間英氣畢露,有一股經過一番磨砺的穩重感,談笑間還似以前那般俏皮。
慕塵卻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垂下了頭。
很快,他擡起頭來的時候正好撞上了驚瀾帶笑的目光,臉上的苦笑瞬間化為真心的笑意,道:“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又被皇上罰了?”驚瀾理解地說道。
慕塵點了點頭,好奇地問:“上次分別已有半年了,你一直都待在你師傅那裏嗎?”繼而問道:“小丁怎樣?”他實在想念那個小孩。
“師傅老人家倒喜歡那個機靈鬼呢,我在師傅那兒留了一段時間,本要返回皇宮的,可是收到皇上的急令,讓我去邊關輔助昭王,到這時才回來。”
慕塵剛動唇想繼續說些什麽,這時從大門那裏進來了一人,慕塵扭頭望了一眼,臉色頓時煞白,笑意僵硬地凝滞在嘴邊。
驚瀾不免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慕塵,見方寰走來,便自覺地行了個禮,離開時,他小聲地和慕塵說道:“慕塵,回見。”
方寰漸漸迫近,慕塵腳跟站不穩似的,後退了一步。原先還是挺想見他,讓他別再禁自己足的,沒想到此時突然見了竟會如此害怕,那些要求哪裏敢提出口?慕塵只能畏懼地低着腦袋,都不敢對上方寰的眼神。
“知道怕朕了?”方寰哼了一聲,走到花葉繁茂的樹蔭下,見慕塵還跟個木頭似的杵在太陽底下曬也不知道曬久了不好,不由冷了聲音喚道:“過來。”
慕塵咬了咬唇,乖巧地走上前去,坐在石凳上的方寰一把将他攬入懷中。
“才被朕冷落多久,就瘦成這樣了?”方寰擡頭撫了撫他略微凹陷的臉,輕嘆一聲:“果然沒了朕,你就不行。”
慕塵哪敢應什麽話,只能繃着身子,任由對方上下摸索。
沉默當中,似乎之前的不快從未發生過,兩人心照不宣。
這時,方寰從懷裏掏出了一塊小孩兒巴掌大的赤紅玉佩,邊緣雕了如意雲紋,并綴了不少寶石,而中間竟镂刻着一對白頭鳥交頸的圖像。
此物之昂貴倒不算什麽,以前方寰也賞賜了他不少珍貴的寶物,只是那圖案未免過于……做白首夫妻嗎?怎麽可能!慕塵自是不能接受,推搡着不要。
方寰制住了他的手,斥道:“不許不要。”
慕塵收回了手,拿眼去看方寰,那端肅冷厲的臉上,他膽大包天時給的掌印早就沒了。
方寰也望他,臉色稍緩。他親手将玉佩戴在慕塵脖子上,叮囑道:“壞了丢了,朕拿你是問。”
慕塵只好低着頭,用手指捏玩着穿過玉佩在胸口處垂下來的穗子,郁悶地想道:難道以後就要佩戴這可笑的玩意兒?
方寰默不作聲地端詳着慕塵臉上那變幻的神情,心裏難免有幾分不是滋味,但終是情願不去計較。他擡手拍了拍慕塵壓在他大腿上的臀,說道:“起來。”
慕塵不免有了一絲緊張,垂手而立,忐忑地猜測方寰的想法。
要秋收算賬了嗎?
可是,為什麽又突然送了玉佩?
方寰很快打斷了他的思索,問道:“朕聽說你之前和昭王交好。昭王五日後班師回朝,慕塵可要去城門迎接?”
昭王回來了?慕塵聽得一愣,木木地望着方寰。
方寰捏了捏他的手,臉上終于有了笑意,故意說道:“不願去就算了。”
慕塵猛地回過神,小聲急道:“我要去。”他馬上開始在心裏盤算着要做的事,再不敢去看方寰的眼睛。
方寰毫不知情,一手将他腰環住,在玉顏上小啜了一口,笑道:“關了那麽久,朕看你都幹了些什麽事情?”說完,就拉着慕塵的手一起走。
作者有話要說:
☆、欺負
方寰在慕塵的書房裏四處打量着。
書翻動了些,字也寫了些。
方寰拿起慕塵這段時間閑着留下的墨跡,看着那頗為潦草的字,心裏面不免有了一絲不知名的喜悅。看來,這家夥顯然心緒亂過。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滿意。
方寰對慕塵的未來,其實是有他的打算。
雖然慕塵現在還年輕,但終究也會長大,會像一個真正的男人一樣漸漸找到自己的擔當。而他不可能将慕塵一輩子都困在宮禁之中,況且,他并不希望慕塵會被他教養成一個只懂逢迎媚上的禁脔,那樣的人他不缺乏。只是,他之所以還要拘着慕塵,是因為慕塵心不向他呀。就像從山野裏逮回來的小鳥,一旦飛走了,就不再飛回來了。
若是慕塵能對自己心意契合,慕塵想要的自由,其實,他可以給。
但,如今,什麽時機也沒到。
慕塵在一旁站着,不解地看着方寰臉上有些凝重的神色,以為他是不是對自己又突然的不滿了,不禁悄悄攥住衣角。
到底君心難測。
慕塵覺得自己是杯弓蛇影,畢竟他如今對方寰有所圖謀,不由自主地小心翼翼起來。只是,涉世未深的他經驗不足,對一點點意外的事,便會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那般提心吊膽。
“為何這般看着我?”方寰突然轉過頭來,放下了紙張。
“沒,沒什麽。”慕塵一慌張,就結巴了起來。
方寰很快便知他心裏又藏着什麽事,可這小子太嫩了,什麽神情都挂在臉上,不然就在小動作上露了馬腳。
“又有什麽事瞞着朕?嗯?”
“沒有。”慕塵眼神躲躲閃閃。
哼。方寰心裏暗氣,很快就聯想到月前那件不愉快的事情。他好像到現在還不清楚那個“奸夫”是誰,若不是他打從心底不相信慕塵會屈從另一個男人,若是慕塵真的敢背叛他,他那天真的會用馬鞭抽死他的。
但事實上應該是慕塵被別人欺負了吧?而自己身為他的男人,沒有保護他,反而诘問責難于他。這段時間的冷落,別人都以為慕塵失了自己的寵愛,這宮裏必有些趨炎附勢之人,慕塵難免不會從中受到中傷。方寰不禁從心裏泛起憐惜之意,伸手将慕塵摟了過來,輕輕地抱住,很認真地說道:
“若有人欺負你了,盡管與朕說,朕給你做主。”
那一刻,慕塵真的從方寰的眼裏看到了真意,那一刻,他真的有十分的感動。
慕塵仰着頭,呆愣地望着方寰。
方寰臉上猶帶着笑意,定定地看了他幾秒,然後似是不好意思地避開了。他的目光掠過慕塵象牙色脖子上那殘留的一點點淡紅,沒來由的對那痕跡升起了妒恨。他将慕塵摟緊在懷裏,臉埋在慕塵的肩窩,張開口,痛快地啃了下去。
“啊——”慕塵推開方寰,嗚然出聲,怨道:“就你欺負我。”
方寰狡猾一笑,耍賴道:“朕對你,不算欺負。”
作者有話要說:
☆、秘密
驚瀾從邊關回來不久,方寰給了他一段休假。無所事事之際,他很快就來找慕塵吃喝玩樂。
說來也怪,方寰明知慕塵和驚瀾關系親密,倒不防備他們走得太近。不知道是不是他對自己對慕塵的影響太過自信了,還是他對慕塵和驚瀾的友誼太過放心了。
事實上,方寰控制不了那麽多。
這兩人天天在皇宮裏約着泛舟、騎馬、踏春、賞花,方寰心裏頗有幾分不是滋味,可是他自己要上朝要處理大一堆的政務,哪裏有那麽多的時間插(百度要和諧)進這兩人中間?而且慕塵在驚瀾面前,神色輕松,有說有笑,方寰雖是嫉妒,但難得見慕塵常有笑顏,也就任他去。
垂柳拂水,春風撲面。
慕塵盤腿坐在湖岸邊延伸出來的木板橋上,一手持着釣具,一手拿着糕點慢條斯理地品嘗。
“不知道魚兒吃不吃糕點?”慕塵突發奇問。
驚瀾本是專注地望着微波輕泛的湖面,聽了這話哧笑了一聲,轉過頭來對慕塵說:“你以為魚兒和你一樣啊?”
慕塵卻把手裏吃到一半的糕點揚了揚,不滿道:“不騙你,這真的挺好吃的。”
“嘿,沒見過你這樣好吃的。”驚瀾眉頭一揚,忽而嘆道:“天天陪你,發現你日子倒不賴嘛,如此悠閑。”
“我倒不願這麽悠閑,可有什麽辦法呢?”慕塵聳了聳肩,神色無改,将剩餘的糕點都吞到肚子裏去。
驚瀾的表情卻是驟然嚴肅了起來,“慕塵,有些話我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無非就是你又看上了哪個花魁,我不會驚訝的。”慕塵以為驚瀾又要向以前那樣故弄玄虛,心想才不上當,擺了擺剛才拿過糕點的那只手,語氣輕松地說道:“說吧,你這次打算出什麽招數把她騙到手?”
“慕塵,我不是說笑的。”驚瀾謹慎地環顧了附近一周,确定無人在聽得見的範圍內,壓低聲音說道:“昭王借着邊疆戰機,私募兵馬,這是我在邊疆中無意發現的。”
慕塵聽着,臉色也漸漸有了幾分凝重,思索片刻,才緩緩開口:“你為何不向皇上禀告?”
驚瀾嘆了一聲氣,看了一眼慕塵,“皇上和昭王同出一母,親緣在此,加上他們向來兄弟和睦,君臣和諧,我若冒然說了,豈不是離間他們?”
慕塵咬了咬唇,神色不再自然,聲音稍微發抖地問道:“那你打算怎麽辦?”
驚瀾沒有立馬回答,突然手握成拳頭在慕塵手臂輕捶了一下,臉上的嚴肅杳無蹤影,竟是恢複到原來那嬉笑随意的面目:“喲,我還不緊張,慕塵,你緊張個什麽勁?”
慕塵頓時有了被人涮了一通的感覺,瞪了一眼驚瀾。
“你把當我猴子耍呢?”
驚瀾擠眉弄眼,聳聳肩,向慕塵做了個鬼臉就丢下魚竿跑開了。
慕塵氣惱地也丢了魚竿,撸起袖子追了上去。
……
作者有話要說:
☆、昭王歸來
昭王凱旋而歸,實乃大事,迎接的典禮比方寰的大壽時還要隆重。
一大清早,慕塵就被侍女喚醒。
穿上了方寰着人送來的一套衣服,更襯得他俊秀挺拔,玉樹臨風。
慕塵趁着侍女還未給自己系腰帶的時候,忙将脖子上戴的玉璧藏到衣服裏面去。
秀兒瞥見了玉璧上的成雙雕飾,別過臉,捂嘴笑道:“皇上對公子真有心吶。”
慕塵俊臉驟然一紅,羞惱地急回道:“哪有?!”
秀兒與其他姐妹交換了眼神,很快就正了臉色,道:“公子莫要生氣,奴婢并非取笑。”
饒是如此,慕塵還是繃着臉不高興。
這勞什子東西,戴着的話,別人看見都笑,可是摘了,被發現了,方寰就真要罰。進退維谷,慕塵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打理好一切之後,秀兒對慕塵說道:“公子,皇上還在等您呢,快些去吧。”
慕塵點了點頭,就走出了屋子。
大廳裏,方寰見他一副正經打扮比起平時随意的模樣還好看上幾分,不禁呆看了幾眼,這才走前來拉起他的手。“走吧。”
慕塵跟着方寰,去到城門等候。文武百官排成兩列侍立其後。而不遠處,還有前來圍觀的百姓。
昭王的軍隊也很快進城了。
一襲白袍、一匹戰馬,昭王緩緩進近人們的視線,一身銀甲,腰間持一柄寶劍,異樣英姿飒爽,器宇軒昂。
方寰從龍辇下來親自接見自己的皇弟,而昭王也當即翻身下馬,單腿跪在方寰面前。
“參見皇上。”
方寰趕緊将他扶起,“皇弟快請起。”
這兄弟倆四目交接,相視而笑。
方寰當着文武百官和百姓們的面,誇贊了昭王率領軍隊如何英勇善戰,同時犒賞了作戰軍隊。其後,文武百官紛紛向昭王祝賀,又向方寰歌功頌德一番。
方寰被人圍攏着,而慕塵站在人少的一旁靜靜地看着。文武百官中有幾個曾在禦書房見過他,更多的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因此盡管對他充滿了好奇,卻沒有人上前來和他搭話。
對此疏離,慕塵毫不在意,因為他被現場欣喜而熱烈的氣氛感染了,心裏有幾分感動。
好男兒,正當如此,建功立業,報效家國!
他遠望着昭王的臉,心中有一些慨嘆。
這時,正與其他官員交談的方宇好像注意到了什麽,驀地轉過頭,恰好撞上了慕塵的視線。
微微一笑,方宇朝着慕塵,卻只是禮貌性的。
慕塵也微微一笑,便很快轉移了自己的目光,因為方寰正向他走來。
方寰牽住慕塵的手,笑道:“我們先回去。”
馬車上,一身端莊禮服的方寰正襟危坐,閉目冥思,竟然不理會慕塵。若換了平時,他定是要在無人看見的地方肆意地将慕塵抱過來亵玩,但今兒太不正常了。
他不開口,慕塵也不是愛對他說話的人,幹脆奇怪地看他一眼,便兀自低下頭,用手指百無聊賴地摳着衣服上用金線繡的紋飾。
難道自己做了什麽事情觸犯了他?可是上馬車時,方寰還笑吟吟地來牽自己的手呢。
慕塵本就不是喜歡把心思放在窺測揣摩上的人,越去想越是讓簡單的事情亂成一團麻。
這時,方寰的大手覆上他的手,打斷了他的所有思索。
“怎麽這麽乖巧了?”方寰的右手緊緊扣着慕塵的左手,手指頭還在他的手心裏撓了撓。
慕塵扭過臉去看方寰,突然覺得手很癢,想笑,但見了他的臉又憋了回去。
方寰還是抓住了慕塵臉上神情的一瞬變化,側過身,伸過左手去捏慕塵的右臉頰,扯了扯,有些吃味的說道:“前些日子不還在宮裏和驚瀾瘋了一樣到處玩?”
這是什麽意思?生他的氣了?要罰他嗎?
慕塵沒有躲閃,惶惑不安地任由方寰蹂躏着自己的臉蛋。
慕塵的右臉頰上有了明顯的紅印,方寰終于罷手,上下地打量慕塵,開口贊道:“真好看。”
被這樣誇了,慕塵不自然地流露出淡淡的羞意。
方寰笑着将他拉得近一些來坐。其實他更想将人抱坐在懷裏,占點小便宜,但這身衣服實在不容亵渎,便将兩人相扣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問道:“今晚朕在禦花園設立慶功宴,慕塵要過來嗎?”
不答應的話,方寰會馬上翻臉吧?新年那次就是個前車之鑒,不去,方寰便要罰人。慕塵心想在這樣的時刻應當表現得順從些,便點了點頭。
作者有話要說:
☆、希望
華燈初上。
在樹影間穿行,慕塵遠遠就聽到了笙歌悠揚,目光越過花葉,便見寬闊的平地上一群輕紗霓裳的舞女伴着樂曲在翩翩起舞。而方寰坐在上位,而前來的大臣則坐在其兩側,就着佳肴美酒觀看佳人起舞。
慕塵想要躲避別人的視線,便特地饒了一條彎路,悄悄地走到方寰的背後。
他剛來就有侍從禀告,因此方寰并不意外,伸出手臂将慕塵虛攬近身,嘴角泛着笑意,道:“你來了。”
慕塵點了點頭,順着方寰的引導坐在對方的身側。
皇上身邊突然多了一個人,還是一個關系那麽親密的男人,衆臣不免紛紛投來審視而複雜的目光。慕塵非常不自在,但礙于這樣的場景,他便忍了,何況,這是他自己答應的。
“怯場了?”方寰貼着他的耳朵,壓低了聲音頗為戲谑地問道。
“才沒有。”慕塵忙地仰起頭急切地證明自己,有些目中無人的,将那些異樣的目光統統忽視。
方寰低低地笑了,在這種場合和慕塵調情的感覺倒是不錯呢。他端起盛滿液體的小杯子遞到慕塵面前。
“要喝酒嗎?”
慕塵忌憚地搖了搖頭。他沾酒就醉,醉了會做出什麽失态的事情都不知道呢,還有,若是方寰趁他醉酒後又像以前那樣對他怎麽辦?
方寰知他會有這番反應,絲毫不惱,湊近他的肩窩蹭了蹭。這時,回頭見席上昭王等人正望着他倆,便咳了一聲,說道:“衆位愛卿自便,這等良辰美景不必顧及着朕。”而慕塵羞赧得像醉酒的人那樣紅暈飛上雙頰。
宴會倒是輕松,大臣們雖看不順眼他們的皇上做出不顧身份地位的事情,但這些人精一樣的人們,哪一個敢說個“不”字惹方寰不高興呢?
期間,昭王方宇離場了一會。慕塵雖然乖乖地坐在方寰身邊,到底眼尖注意到了,按耐不住,便問了方寰的意見。
“去吧。”方寰知道平時在宮裏慕塵和昭王見面機會少,這兩人到底有些交情,他心情愉悅,自然沒有阻攔。
月華如水,傾落人間。兩人不約而同地走到湖對面的一處幽靜亭子。同是風華正茂的如玉公子,相比起慕塵那副稚純清冷,方宇畢竟經過官場和沙場的磨練,眉宇間流露着持重穩妥,城府也深。
開始時,慕塵見了他,還有些生疏的感覺,不知道怎麽開口,于是方宇先挑起話頭。“還記得在融州城的時候,你叫我宇哥來着。”方宇淡淡地笑着,望着慕塵俊秀的臉上已無初見時候的頹靡蕭索,便問道:“這些日子,皇兄對你不錯吧?”他知道自那次兩人分別之後,慕塵回了皇宮,竟從一個卑賤的男寵列到了妃位,盡管匪夷所思,但由此可知慕塵在方寰心中之重。
慕塵眸子裏湧動着複雜的情緒。他滿腹心事,腦子想的都是當初方宇與他的密謀。時至如今,還當不當真了?
方宇裝作不知,絕口不提那件事,只說兩人互相認識時那段日子。慕塵也聽着,也沒聽。
兩人情誼到底不如以往,說到最後,竟無話無說。當然,這主要是慕塵悶葫蘆不答腔。
沿着湖邊,兩人沉默地走着,迎面而來一位提着燈籠的宮女,正是方寰派來找他們的。
向來孤男寡女多生事端,盡管慕塵不是女子,但一個是自己的人,一個是自己的皇弟,兩個人花前月下相處得久了,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