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鹹魚翻身時（七）
“爺爺。”
姜知言和郁南衍再次踏進郁家本宅時, 就看到坐在那氣色很是不錯的郁老爺子正在逗一只小德牧。
大約四五個月大小，就這樣饒着老爺子的拐杖轉圈圈，小尾巴搖的別提有多興奮了。
看到陌生的姜知言等人也不怕生, 就貼到老爺子腳邊睜着圓溜溜的無辜眼看他們，似乎在判斷他們是敵是友。
不得不說，養這麽個小可愛在身邊心情都會好很多, 比起幾個月前病恹恹的模樣, 現在的老爺子似乎還年輕了些。
“丫頭, 你們來了啊。”
老爺子樂呵呵地放下拐杖, “其實真沒事，過年陪你爸媽就行, 我明天也約了老夥計去玩, 顧不上你們咯。”
姜知言上前一步：“怎麽, 爺爺不歡迎我啦，明明之前還說可以随時過來的。”
“吼呦，怎麽會！丫頭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老爺子連忙解釋道，“對了, 趕快開飯吧，阿榮叫她們一聲, 吃飯了。”
此時離十二點只差了幾分鐘，老爺子得知兩人中午會過來後就一定要等他們到一起開飯, 郁南衍知道勸不動也就不勸了。
說話間, 三奶奶就牽着一個小女孩走下樓梯。
這事姜知言已經聽郁南衍提過, 所以也不驚訝, 主動和兩人打了招呼後還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糖果給小姑娘。
她來的匆忙，也沒提前準備禮物，只能下次補了。
不過小姑娘卻很開心, 一臉燦爛笑容的接過糖果，“謝謝姐姐。”
人甜聲音更甜，隐約還能看到兩個小酒窩，讓人看了心情就好，難怪三奶奶會選中她。
自從二把手事件以後，郁老爺子去了療養院，偌大的宅子就空了下來，直到三奶奶收養了這個孩子才總算多了點人氣。
五人入座，郁老爺子和姜知言聊着療養院的一些事，郁南衍則時不時用公筷給兩人碗裏添菜，而三奶奶則看着小姑娘，一直讓她多吃點，小姑娘會很乖地點頭還讓三奶奶也吃。
明明在人數上比以往過年都少，但氣氛卻不知好了多少。
姜知言還記得去年初二自己來郁家時，人是真多，可吃飯的時候也是真安靜，讓她差點消化不良。
“哈哈哈。”郁老爺子又一次笑出聲，“好好好，等年後找個好天氣，我們一起去釣魚！讓我看看丫頭的本事！”
“好啊，我真不誇張，那魚就跟看準我似的，一條一條往我桶裏跳。”
姜知言說起這事就很是驕傲，還拉過旁邊的郁南衍，“南衍給我作證，他當時釣了一個小時一條都沒！”
“哈哈哈哈，南衍打小就沒動物緣。”老爺子完全沒有要給孫子留面子的意思，“他小時候還被狗追過好幾次呢。”
“真的嗎？哈哈哈。”
郁南衍：“……”
作為笑料當事人，一個是親爺爺，一個是親老婆，還能怎麽辦呢？只能原諒他們。
邊聊邊吃時間過的特別快，姜知言的飛機是下午三點，她看時間差不多後正想起身告辭，郁老爺子就先發現了。
他連忙給王管家使了眼色，下一秒王管家就從身後變出一堆禮盒。
真不誇張，看着起碼有七八個，兩只手齊上陣都勉強。
“丫頭，都是些小玩意兒，你帶回去給親家，老頭子我年紀大了，不能親自過去，這些就當一點點心意。”
其實老爺子雖然八十多歲，但身子骨還是硬朗的，要坐個飛機什麽的問題也不大，可偏偏之前郁南衍不知道為什麽，嚴肅表示不讓他去見姜知言的父母。
差點讓老爺子都猜兩人是不是私奔了，只是秉着信任孫子的想法，最終還是照辦了。
人不到，那禮總該到吧。
不然親家真以為他們郁家沒禮數呢。
——不值錢的小玩意。
姜知言不知道老爺子口中的“不值錢”和普通人心目中的不值錢是不是一個意思，她真的不想千裏迢迢扛個禮盒回江市最後還得扛回來啊！
“拿着吧。”
郁南衍像是看出了姜知言的想法，同時看了眼手機，“爺爺，航線批準剛剛下來了，我帶了了去休息會兒。”
姜知言愣了一下，“休息？”
現在已經一點多了，趕到機場再登機，時間本就有些緊，哪還有時間休息。
郁南衍起身，對姜知言低首一笑：“郁家有私人直升飛機，等下可以直達江市，你不用擔心。”
私人、直升、飛機？
所以郁南衍剛剛說的航線是飛江市的航線？她以前的确看到過郁家的直升飛機，只是這玩意兒想飛可沒那麽簡單，提前申請報備等等手續一大堆。
看郁南衍他也沒用過幾次，估計也是嫌麻煩，可從知道自己要過來到現在這短短幾個小時，就全部搞定了？
大概是姜知言的神情實在太過疑惑，郁南衍和老爺子打過招呼後就邊帶姜知言上樓邊和她解釋。
第一句就是：“了了，不能用和懶得用是有區別的。”
這意思很明顯，郁南衍以前其實完全可以坐直升飛機上下班，不會堵車而且更快，可他除了幾次實在很重要的事需要馬上到公司，其他時間并不會用這東西，就是覺得沒必要。
可這次姜知言趕來趕去那麽辛苦，郁南衍又怎麽能就這樣看着無動于衷？
來時太突然來不及，去的時候再趕不上那就是郁南衍的無能了。
之所以前面沒說，也是郁南衍在沒有确保萬無一失前不想開口。
“這就是傳說中的鈔能力？”
姜知言一副受教了的樣子，“真的不會麻煩嗎？”
“不會的，直升飛機過去只要一個小時多些，我已經聯系好停在南恒旗下的一家酒店頂樓，離你家大概二十分鐘的車程。”
“車子也準備好了，現在是一點十一分，了了你可以睡到三點半，預留時間很充裕。”
姜知言：……
聽着郁南衍把自己接下去的時間安排的明明白白，後面的事和細節也妥妥當當，姜知言頓時想朝他豎大拇指。
雖然這樣想很沒志氣，可躺贏真的太爽了。要是可以，誰喜歡累死累活靠自己努力呢！
如果能選，又有誰不想當個富二代呢？
“早上到現在很累吧？”
走進卧室，郁南衍牽起姜知言的手，“好好休息，你的衣服都還在櫃子裏，時間到了我會叫你的，我就在門外。”
這張床姜知言并不陌生，之前和郁南衍也在上面躺過幾個晚上，現在看到還有一分懷念。
“你不睡嗎？”
看郁南衍想離開，姜知言一把扯住郁南衍的袖子，“你也累了吧。”
郁南衍這兩天也是飛機趕來趕去，他精力再充沛，也不是神啊。
“一起睡。”
“了了…”郁南衍無奈笑：“我不累的。”
郁南衍以前一天飛三四趟都有，這兩天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累，而且他也沒有午睡的習慣。
可是對上姜知言不容反駁的神情，郁南衍還是妥協了。
有一種累，是老婆覺得你累。
兩人上床時剛好是一點半，不透光的窗簾讓整個房間宛如黑夜，姜知言設好鬧鐘後就對郁南衍說了句“午安”然後快速閉上眼睛，她可是有午睡習慣的。
床另一邊的郁南衍看着睡顏乖巧的姜知言，也緩緩回了一句“午安”。
不想手機亮光打擾到姜知言，郁南衍把手機放到一邊，睜着眼睛開始思考一些事情。
——他和了了已經正式交往，那結婚的事也該提上日程，三四月份春暖花開，即使戶外穿婚紗也不會冷，時間剛剛好。
——之前給的那幾份戒指圖紙都不滿意，等過完年讓他們重新設計。
——求婚的話，也得找個好日子，了了……
想着想着，朦胧間郁南衍似乎也被感染到了睡意，眼睛慢慢閉上。
整個房間很快只剩下輕緩又和諧的呼吸聲。
在大廳等了一會兒發現郁南衍并沒有下來的郁老爺子笑着搖搖頭，“阿榮啊，你說明志這樣的，是怎麽生下南衍這個情種的？”
別說郁明志了，郁老爺子自己也知道他不是個好男人，所以郁南衍……
“是随了南珏夫人吧。”
王管家比郁老爺子小了十幾歲，卻也是從小跟着他的，對郁家的事可以說知道的很清楚。
南珏夫人，也是郁老爺子的原配，可以說是當年陪着老爺子打下南恒。
而南恒這個名字，也是取了南珏夫人的“南”和郁老爺子名字中的“恒”組合而成。
甚至郁南衍，這個名字何嘗不是含着老爺子的一絲思念，可惜佳人已逝，再多的遺憾和後悔都沒有用了。
“說不定也是阿珏在天之靈保佑着南衍，讓他平平安安度過一生。”
郁老爺子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年紀越大就越容易想起以前的故人，他死後肯定是要下地獄的，只希望南衍和姜丫頭能幸福快樂過一生。
有了郁南衍精密的安排，姜知言回江市的一路都十分順利，到家時五點才多幾分鐘，離六點的年夜飯還有充足的時間。
只是姜母看到姜知言走時拎着那個硯臺禮盒和一些江市的水果特産，回來時卻帶着更多的東西有些無奈，怎麽去一趟和進貨似的，還越來越多了？
姜知言攤手：“沒辦法，老人家太熱情，我拒絕不了啊。”
本來想以拿不動為借口拒絕老爺子的年貨，誰知後面安排的這麽好，讓她愣是找不到拒絕的機會。
下直升飛機後，酒店的經理就直接把姜知言送到樓下，甚至還想幫姜知言把東西一起拎上來，被嚴肅強烈拒絕才打消這個念頭。
姜母聞言暗暗瞪了一眼姜知言，但此時客廳裏已經坐着爺爺奶奶和大伯一家四口，她也不方便講太多，先讓姜知言去外面招待客人，自己則又回到廚房忙活。
打算等晚上的時候兩人再好好聊聊。
早上出門時因為姜知言說的太快姜母沒反應過來，只是趕緊給了一些拜訪的年貨，想着不能失了禮數，後面去接姜爺爺他們再回到家，一直忙來忙去也就先把這事放到一邊。
可姜母腦子裏偶爾也會閃過幾個疑惑，然後就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雖然姜知言給的理由是老人家除夕夜一個人很孤單寂寞，她就去看望一眼，但是這兩人不是剛剛交往嗎？
女方這麽快就上門看望長輩了？
而且看樣子郁南衍的爺爺對了了還很滿意的樣子，不然也不會回這麽多禮物。
還是說這有錢人家都是這麽熱情的，只要郁南衍喜歡他們就沒意見？
姜母正在放鹽的手突然一抖，一個念頭驟然閃過她的腦子。
——了了她…該不會懷孕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