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鹹魚翻身時（六）……
當姜母看到拎着大包小包站在姜知言身邊的郁南衍時, 即使對他的家世不太滿意，也不得不感嘆這個小夥子的确是一表人才。
不僅是長相出衆，周身氣質也很沉穩, 和現在有些男生光長年齡不長心智不一樣，姜母可不想自家寶貝找一個“兒子”，累死累活不說還讨不到好。
而且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 姜母也算閱人無數, 郁南衍的眼底一片清明, 與人對視不閃不躲, 可見對自己有着清晰的認知。
這不是那種不谙世事的單純，是那種歷經各種事卻依舊堅持自己原則, 不會随波逐流的沉穩。
“叔叔、阿姨, 你們好, 我是郁南衍，了了的男朋友。”
郁南衍的話和動作雖然很有禮貌，可裏面的內容……
——這麽一會兒就變男朋友了？
姜母看向姜知言的眼神裏明晃晃地寫着這句話，她有猜到兩人很快就會成, 可真沒想到會這麽快。
出去買個醬油的功夫就帶回來一個男朋友？
要不是有外人在，姜母真想戳戳姜知言的腦袋, 問問她怎麽回事？
“哦哦，你好, 歡迎歡迎。”
上門就是客, 人家又是從首都特意趕過來, 姜母的教養當然不會允許她做出什麽失禮的事。
同時微不可見的撞撞一旁的姜父, 示意他說兩句。
比起姜母的客氣，一向來很和善的姜父這時倒是板着臉，冷冷淡淡的說了句：“歡迎。”
他的想法姜母也能猜到, 不就是怕自家表現的太熱情被人家看輕，加上郁南衍一上來就說是了了的男朋友，不高興了呗。
郁南衍似乎沒有察覺到這份冷淡，依舊很有禮貌地放下東西，同時拎起手中的醬油詢問姜母放哪？
姜母這才發現那大包小包裏竟然還混着自己要的醬油，她連忙“瞪”了姜知言一眼，“這點東西怎麽也讓南衍拿，懶死你！”
姜知言還沒開口，郁南衍先笑着表示是他一定要拿的，“東西不重，我拿着就好。”
“進來進來，別站着了。”
拿醬油是一件小事，可郁南衍願意且主動拿還是讓姜母默默在心裏給他加了兩分。
随後四人來到沙發旁邊，紛紛入座。
之前就說過，姜知言下樓前正在剝毛豆，不知是故意還是忘記收拾，那張小板凳和籃子等東西就光明正大地占據着電視機前最好的位置。
“了了都被我們寵壞了，不會做飯也不會做家務，你看剝點豆子還弄得亂七八糟。”姜母在說這句話時眼睛看似是對着那堆東西，實際上餘光一直在觀察郁南衍的反應。
這試探，直白的姜知言都看不下去了。
不過她此時就是個不會說話的洋娃娃，不插手不幹預，權當自己不存在。
這是郁南衍的戰場，她說的越多幹的越多，就顯得郁南衍越差勁，本來姜父姜母對他就不是很滿意了，自然要多給他表現的機會。
郁南衍表情很淡定，明明沒有笑的特別開心，但別人就是能感受到他的真誠，就像此刻，對于姜母的試探，他的碧眸微微一閃：“阿姨，了了只要做她喜歡的事就好，其他的不用她操心。”
姜母設想過郁南衍的回答，比如說“我家有保姆，了了不用幹這個”，雖然事實如此但總顯出一份高高在上。
他現在這個答案倒是比自己設想的那個要好上不少，即給了一個承諾又不刻意顯擺自己的家世，該說不愧是年紀輕輕就當上南恒董事長的人，總歸不是那些小年輕能比的了的。
但也正因為如此，姜母真的怕姜知言涉世不深，只是被郁南衍的皮相吸引，扛不住其他風雨和辛苦。
當豪門太太哪有那麽簡單，光說人際交往這一塊，就能讓很多人頭疼。
随後姜母又問了幾個問題，郁南衍都回答的不卑不亢，沒有絲毫不耐煩或者看不起姜家的感覺，讓即使一開始态度冷淡的姜父臉上神情都不由放松下來。
撇開家世不談，如果郁南衍只是一個普通有點小錢的年輕人，他們應該會很喜歡這個小夥子吧？
“你和了了坐會兒，我和她爸去做飯。”
眼看就要到晚飯時間，自然是要留郁南衍吃飯的，還好因為要準備明天的除夕晚飯，家裏的菜并不少。
郁南衍聞言也馬上起身，表示要來幫忙。
可惜被姜母強烈拒絕，一來哪有讓第一次上門的客人幹這事兒的道理，二來姜家的廚房真的很小，站兩個人都嫌擠，再來一個人高馬大的郁南衍那真是連轉個身都不行了。
“你坐吧，媽要我幫忙嗎？”
姜知言終于出聲，自然也得到一個讓她招呼郁南衍的指令。
随着廚房門關上，姜知言瞬間就感受到郁南衍輕輕的松了口氣。
“哈哈哈。”姜知言擠到郁南衍身邊，挑挑眉：“你剛剛不會是緊張了吧？”
這可是郁南衍唉，面對千人大會都鎮定自若的郁南衍啊！
“是，緊張了。”誰知郁南衍一點否認的意思都沒，“因為他們是了了你的父母，很大程度上能影響你的決定。”
郁南衍今天本來沒想過見姜父姜母的，雖然之前也做了一些“第一次上門的注意事項”這些功課，可這是為了以後提前熟悉而已。
甚至帶這些東西也早就做好被拒絕的準備，他只是單純的想見一面姜知言。
誰知，這麽猝不及防的就見面了。
姜知言本想調笑郁南衍，沒想到自己反被情話糊了一臉，這家夥…果然悶騷！
“你放心吧，我之前已經誇過你不少好話啦，你今天表現的也很好，問題不大。”
到底是自己男朋友，姜知言很有良心的拍拍郁南衍的肩膀，卻忘記自己暴露了什麽。
“了了。”郁南衍眼底浮現笑意，“你什麽時候和叔叔阿姨說的？”
明明他們今天才正式确認關系，姜知言卻已經報備過，難怪姜父姜母今天的問題都刻意避過了家庭成員這塊。
郁南衍本以為兩人就算真的談戀愛了，姜知言恐怕一開始也會先瞞着父母，現在知道自己的存在早就走了明路，心裏自然很是開心。
誰不喜歡被承認的感覺呢？
姜知言的笑容一頓，但很快又理直氣壯地擡頭，“怎麽，你還想談地下戀啊。”
郁南衍笑了，“不想，所以現在我很開心。”
姜知言被郁南衍這樣不加掩飾的笑意感染到，也情不自禁露出笑容，話說他們兩個今天的笑真的超标了吧？有那麽多好笑的事嗎。
膩歪的小情侶果然是世界上最神奇的生物！
在廚房做飯卻透過玻璃門看到客廳情景的姜母忍不住搖搖頭，“女大不中留啊。”
看這樣子，就算過段時間姜知言突然跑過來說兩人要結婚她大概都不會奇怪。
“哼，了了才多大，只是談個戀愛而已。”姜父難得反駁姜母的話，“要結婚起碼先談個四五年。”
姜母頓時笑出聲：“四五年？那時候了了都三十了！”
“三十怎麽了！我閨女，養她一輩子都沒事。”
姜母懶得和這個女兒奴争辯，反正這事決定權不在他們身上。
她轉過身打算繼續做飯，最後看了眼外面，突然發出輕笑，姜父随着這聲笑聲也看到了外面。
只見郁南衍和姜知言不知何時各自坐在小板凳上正一起剝着毛豆，郁南衍動作有些不熟練但很是認真，然後不知道姜知言講了什麽，他臉上又帶上了笑意。
“看你閨女，把人吃的死死的。”姜母搖頭感嘆一句，“這點随我。”
姜父：“……”
郁南衍吃完晚飯就主動起身告辭，姜父姜母也不留他，總不能讓人家睡客廳吧。
倒是讓姜知言下去送送，等這對小情侶出門後，姜母順便就提起郁南衍送過來的東西，打算有用的就留下，其他用不上的就拜年送掉。
第一個禮盒，裏面是一支粗壯且品相很好的人參，姜母驚訝：“這得小幾萬塊了吧？上次老劉那支比這個差遠了都要将近一萬呢。”
姜父在一旁默默端起茶杯，瞥了一眼後開口：“怎麽，一點糖衣炮彈就把你收買了？”
“去！”姜母收起盒子，“我是這種人嗎？只是看看小夥子的誠意。”
家裏有錢卻很摳的人他們又不是沒見過，現在年輕人裏不是有句話叫“錢在哪愛就在哪嗎？”
姜母雖然覺得過于絕對，但也是有一點道理的，從禮物上其實就能看出一個人的心意。
“這東西我去問問人怎麽吃，送掉太可惜了。”姜母說着又打開第二個盒子，是三條女士絲巾。
花紋顏色各異，一看就是送給長輩的，姜知言可帶不了這玩意。
“摸起來倒舒服。”姜母不知道絲巾的具體價格，但看着挺喜歡，打算自己留一條，然後其他兩條送了了的外婆和奶奶。
姜父繼續淡定喝茶，在他看來什麽東西都比上了了重要，這個郁南衍一看就是老奸巨猾，還比了了大四歲。
他會跑的時候，了了還沒出生呢！
“喲。”姜母的驚嘆聲打斷了姜父的思考，他順勢忘了過去，送啥了能讓姜母發出這聲？
然後姜父就看到了姜母腿上盒子裏一方漂亮到炫人眼的硯臺！
唰——
是姜父起身的聲音。
咚——
是姜父放下水杯的聲音。
“這、這難道是端硯？”姜父的手輕輕摸上硯臺，滿眼癡迷。
說起來姜父一不愛抽煙，二不愛釣魚，對喝酒也是應付一下，但唯獨愛筆墨紙硯文房四寶。
可是好的硯臺随随便便就幾十萬起步，讓他只能望“硯”興嘆，偶爾去博物館過過眼瘾。
“這東西，不便宜啊。”
看完的姜父強迫自己收回手，“等下了了回來，讓她送回去，我們不能拿。”
姜母揚起嘴角，“怎麽？不喜歡？”
她年輕的時候要強，對于老實又木讷的姜父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所以當初女兒出生後就取了“知言”二字。
意思很明顯，就希望女兒不要像姜父一樣，希望她能言善辯、長袖善舞，簡單來說就是“會說話”。
但現在年紀大了，姜母也慢慢放下這顆要強的心，覺得姜父這樣也挺好。
一輩子小學老師又怎麽樣？
至少對她好，對女兒好，也不賭也不女票，面對誘惑也毫不動心，這才是一個男人最重要的品質。
“喜歡也不行，這東西對郁家來說可能不算什麽，但我燙手！我們又不是賣女兒！”
“你知道嗎？這塊硯臺起碼值百萬！”
姜母聞言也是小驚一下，那的确是太貴重了，她點點頭，“行，我讓了了明天給他送回去。”
姜父皺眉：“人說不定還沒走遠，我下去一趟。”
“別了，人家小情侶膩歪，你過去不得吓他們一跳。”
沒想到姜母的話讓姜父瞬間激動了，“那我更得下去一趟！”頗有一副要去棒打鴛鴦的架勢。
姜母：“……”
你說你以前工作要拿出這一半的勁兒，不說校長也能混個主任吧！
還好在姜父即将出門的那一刻，姜知言回來了。
“這麽快？”姜母還以為兩個人起碼要耽誤一會兒呢，所以在姜知言出門的時候特意叮囑多穿點，晚上外面還是挺冷的。
姜知言取下圍巾呼出一口氣，“媽，你是不知道外面風多大，凍死我了。”
“那南衍呢？”
“我讓他自己打車回去了啊。”
姜知言搓搓手，“放心，不會丢的。”
姜母這一瞬間，是真的有些同情郁南衍了。
好好的小夥子，怎麽偏偏看上她這個不解風情的閨女呢？
第二天早上九點，姜知言來到機場。
郁南衍看着她手中的東西不由皺起眉，“叔叔不喜歡？”
姜知言搖頭，把東西遞給郁南衍。
“喜歡啊，但是太貴了，他不會收的。”
“等以後我們結婚了，你再送說不定就會收了。”
本來還想着換其他東西送的郁南衍手一頓，“好，等結婚後。”
大哥，你笑的很蕩漾啊。
姜知言心裏吐槽一句，随後拿出身份證徑直向取票機走去，在郁南衍有些疑惑的目光下取回一張機票。
“了了？”他似乎想到了什麽。
“感謝除夕當天機票比較好搶。”姜知言揮揮手中的票，露出燦爛的笑容。
“我還買了下午三點回來的機票，我們家年夜飯是晚上六點，來得及！”
既然想和郁南衍走下去，鹹魚也得翻個身。
怎麽也要去見郁老爺子一面，不能讓郁南衍獨自面對一切。
姜知言上前一把挽住似乎被她舉動驚到的郁南衍胳膊，“走走走，別發呆了，安檢去！”
“了了…”
姜知言：“大庭廣衆，你可別感動到哭出來哦。”
郁南衍颔首淺笑：“不會，我只是想問。”
“你喜歡什麽顏色的鑽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