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鹹魚翻身時（五）
姜知言現在正面臨“雙堂會審”, 不過作為“被審人”她是十分鎮定，反倒是姜父姜母都皺着眉，顯然郁南衍的家世狠狠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大概就相當于現在有人告訴你“首富要娶你家女兒”一樣。
不是說姜父姜母自卑自己家的條件, 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想法肯定不會再那麽天真。
說的現實點這差距實在太大，門不當戶不對什麽的, 萬一以後姜知言被欺負, 姜父姜母怕自己拼命都沒用。
“爸媽, 你們不用擔心……”
姜知言的話還沒開始就被打斷, “不擔心？你讓我們怎麽不擔心！”
“那郁家！前段時間還不是爆出那個新聞，什麽走/私來着, 這種人家誰知道裏面多少門道道？”
姜母是真急了, 語速快到讓人根本插不上嘴, “了了，我們不求你大富大貴，郁南衍本身也許很好，可是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光看對方的, 對方家庭一樣重要。”
姜知言知道姜母的擔心，再看姜父也是一副眉頭緊鎖的模樣。
如果兩位家長是那種見錢眼開的人, 此時肯定高興姜知言傍上豪門，說不定還會逼她快點結婚定下來。
可他們都不是。
在姜父姜母眼中, 錢不錢的不重要, 女兒才是最重要的。
這也是大部分父母的正常想法吧？
姜知言起身走到姜父姜母的中間, 伸出雙手抱住二老, “爸、媽，別急，先聽我說好嗎？”
姜母的話頓時停住, 她此時也反應過來，女兒已經大了，不再是小時候那個只會躲在她身後不敢見生人的孩子。
此時，姜父也伸出手握住了姜母，“聽聽孩子的想法吧。”
姜母的神色漸緩，重重嘆了口氣，“是我急了。”
“沒事，我知道你們是擔心我。”
姜知言笑着松開兩人，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郁南衍現在是自己住的，他一出生父母就離異，都常年在國外，父親可能一年也見不了一面，母親的話更是十幾年沒見過了，也在國外有了自己的家庭。”
“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我的婆媳關系啦~”
姜知言補充的這句話把原本嚴肅的氣氛頓時肅清，姜父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後就得到了姜母一個白眼。
“那他家裏其他人呢？”
“有個二叔幾乎已經被逐出家門，同樣一年見不到一次，還有個姑姑就是之前你說的那個走/私犯，估計要在牢裏蹲二三十年吧。”
“至于爺爺，現在已經去了療養院，老人家基本不管郁南衍的事了。”
聽完這些的姜母有一瞬間都無話可說，這孩子怎麽感覺有點慘？
普通人家不說都會有幾門親戚，至少父母總要有一個吧，可郁南衍……
想起上次見面時郁南衍禮貌懂事的樣子，再聯想他的身世，本就嘴硬心軟的姜母也有些同情這個小夥子了。
“可他家那麽有錢，會不會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姜母的用詞稍微委婉了些，畢竟在大多數人眼中，豪門就是麻煩的代名詞。
都說藝術來源于生活，那些電視劇裏的豪門哪一個不是為了争家産頭破血流還有各種算計和下套，就像姜母曾經教過的一個學生。
家裏在江市也是排得上名號的有錢人，結果親爹娶了後媽，有了娃後這孩子過的比普通小孩都不如，大冬天連件棉襖都沒，你說他們家又不缺錢，至于這麽對一個孩子嗎？
還是姜母看不下去接濟了幾年，直到高中後這娃被趕到國外讀書才斷了聯系，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不過那個後媽去年被爆出養小白臉，娃也不是這個爹的，在江市也算是一件大新聞，那時候辦公室的老師們都讨論了好久。
你說只是江市一個有錢家庭就有這麽多事，郁家的資産不知是他們的幾百倍，亂七八糟的事情肯定更多啊。
讓一直生活在溫室的姜知言怎麽應付的來？
姜知言微笑：“媽，郁南衍是南恒指定繼承人，掌握了南恒絕對話語權的股份，其他人……”
她斟酌一秒，“這麽說吧，連當對手的資格都沒有。”
姜母：……
閨女，你不是說自己還在考慮嗎，怎麽看着了解已經很深了？
“了了啊。”一直沒有開口說什麽話的姜父此時終于能插上話，“你确定那個郁南衍對你是認真的嗎？”
會不會就是那些有錢公子哥騙騙小姑娘，雖然看郁南衍的舉止不像是這種人。
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涉及到自己的孩子，姜父真恨不得現在就把郁南衍的祖宗十八代都調查一遍。
“爸。”姜知言眨眨眼睛，故作嚴肅狀，“被你猜到了，其實他就是圖我年輕漂亮。”
好了，這次輪到姜父無語了。
這場談話足足持續了半個多小時，直到天色慢慢暗下，姜母才驚覺飯都還沒做。
她現在也算是看出來了，哪怕現在沒成估計過段時間自家閨女也要多個男朋友了。
不過經過這場談話，姜母對郁家和郁南衍也沒有那麽排斥。
畢竟作為老師，她很明白對一些小情侶來說，你越反對他們越來勁。
而且郁南衍本身真的很優秀，如果只是因為單方面的判斷就直接拆散小情侶，姜母也會覺得自己太專/制。
這件事還是先觀望觀望，反正如果那個郁南衍敢傷害了了，她拼了一切也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管他是什麽南恒董事長還是什麽有權人士，都沒自家閨女重要！
大年二十九下午兩點。
姜知言正坐在客廳的小板凳上剝毛豆，同時眼睛看着電視，一心二用，很是高效。
姜父和姜母則都在廚房忙活，去年除夕是在姜知言大伯家吃的飯，今年就輪到他們家了。
只是姜家這個小房子最多客廳擺一桌，人一多就擠的要命，爺爺奶奶還有姜大伯一家再加自己家三人，算起來也有十個人左右，算是這個小家的極限了。
姜知言前面也和姜母建議過還不如直接去酒店訂一桌，方便又輕松，但大概老一輩有執念，還是覺得除夕得在家裏吃好。
那姜知言自然也只能聽從命令，還好只是吃一頓晚飯，擠就擠一點了，為了這種小事和姜母争辯不值得。
“了了，家裏醬油沒了，你去買兩瓶回來！要xx牌的生抽！”
“好！等我換個衣服。”
姜知言換下厚厚的睡衣外套，想着只是幾百米的路也懶得打扮什麽。
直接一件大棉襖把整個人都包裹住，然後頭發随便盤起用夾子固定住，又帶上圍巾把小半張臉都隐藏在下面，這樣就沒人能認出來啦。
看着鏡中好像不法分子的自己，姜知言表示：完美！
最後揣上鑰匙和手機，姜知言打開家門又沖廚房喊道：“其他還要什麽嗎？我一起帶了。”
“沒了，外面冷穿嚴實點。”
咚——
是門關上的聲音。
今年過年期間的天氣很不錯，陽光充足，風都帶上了一股暖意。
姜知言要去的小超市在這個小區的外面，那裏的醬油種類多一些，順便來都來了，她打算看看學校門口那家奶茶店還開着嗎，要是開着就帶兩杯回去。
盤算的很好的姜知言低頭快步行走，此時離小區大門還有一百多米，她突然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一下，以為是姜母漏了什麽要帶的東西，姜知言連忙拿出手機。
是郁南衍的消息。
「郁：在家嗎？」
「姜餅魚：在啊，怎麽了？」
大概是想着去買醬油，姜知言并沒有仔細思考郁南衍這個問題背後的意義。
「郁：給你帶了點東西，方便下來拿嗎？」
姜知言腳步一頓。
「姜餅魚：你在哪？」
「姜餅魚：現在在哪？」
姜知言不能否認，在看到這條消息的瞬間，自己心底湧上來的是真切的喜悅。
“了了！”
熟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姜知言擡起看手機的頭，一眼就看到了百米開外的那道修長身影。
今天的郁南衍穿了一件亞麻灰風衣，在陽光下整個人好像在發光。
“南衍！”
姜知言馬上小跑過去，“你怎麽突然來了？”
郁南衍幾個箭步上前，成功和姜知言彙合後好笑道：“跑什麽，我在這又不會消失。”
姜知言把圍巾往下扯扯，露齒一笑：“我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跑起來了。”
一個多月沒見，郁南衍自然不會有什麽大變化，如果一直不見可能也沒什麽，可現在猛然見到，姜知言能感覺到自己的急切。
她想郁南衍了。
是的，姜知言想郁南衍了。
“南衍，我想抱抱！”
姜知言主動張開雙臂，既然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那還糾結什麽？
也不等年後去首都了，今天她就要給出自己的答案！
“好啊。”
郁南衍也笑了，“要舉高高嗎？”
“你還知道舉高高？哈哈哈。”
在笑聲中，郁南衍一把抱起姜知言，沒有告訴她自己為了不産生“代溝”，這段時間惡補了多少網絡用語，也知道很多新的詞彙。
“了了，我想你了。”
将頭靠在姜知言肩上，郁南衍清冷又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激起皮膚一陣陣酥麻。
“我也是。”
姜知言的聲音有點小，她一直覺得自己臉皮厚，說什麽都不緊張，可這一刻卻莫名有種害羞的感覺。
一聲輕笑，姜知言感受到了自己肩膀上微微的顫抖，不知道為什麽，她也笑了起來。
“郁南衍。”
“嗯？”
“我們現在算什麽關系啊？”
郁南衍直起身，碧眸認真地看着姜知言：“以結婚為前提的男女朋友關系。”
姜知言眉眼一彎，後退一步伸出自己的右手：“你好，姜知言的男朋友，以後請多多指教呀。”
郁南衍很配合，他的右手握上姜知言的右手，很暖和好像能暖到人心裏，“你好，郁南衍的女朋友，以後他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好，一定要告訴他。”
兩人又同時笑了起來，辛虧這時候旁邊沒人，不然肯定奇怪這兩個家夥什麽情況，跟個小傻子似的。
“你什麽時候來的？”
“中午到的，你之前不是讓林叔幫忙寄過快遞，我要來的地址，抱歉，沒經你同意就擅自過來了。”
“沒事，男朋友有原諒特權。”
郁南衍被逗笑，忍不住又牽起姜知言的手，合攏捂在掌心，大概是剛剛看手機信息，她的手還真有點涼。
“那謝謝大度的女朋友。”
“哈哈哈，不客氣不客氣～”
姜知言說不客氣還真不客氣，直接抽出手貼上了郁南衍的臉，“涼不涼？”
“不涼。”
“對了，你能在吳市待多久啊？”
“明天十點的飛機，我要去陪爺爺。”
今年除夕夜，郁老爺子不可能留在療養院，勢必會回到郁家，但郁明志十有八/九不會回來，郁二爺被老爺子趕出去，估計老爺子也不想見他，郁小姑更是被抓走，本來表面熱鬧的郁家恐怕即将出現最冷清的除夕夜。
不過三奶奶倒是收養了一個七歲的小女孩，正帶在身邊養着，聽說是個活潑開朗的性格，也許能給兩位老人帶來一分慰藉。
至于郁南衍肯定是要陪他們一起的。
姜知言聞言微微皺眉：“話說，我不去沒關系嗎？”
郁南衍：“沒關系，我會和爺爺解釋的。”
郁南衍的話讓姜知言心裏倒是有了一個模糊的決定，可還得再想想，還好時間還充裕，來得及。
在一切未定時，姜知言很快換了話題：“那你晚上住哪啊？”
和所有的小情侶一樣，姜知言和郁南衍也有聊不完的話，兩人站在外面就像完全感覺不到冷風，姜知言更是完全忘了自己出來是要幹什麽的。
直到手機再次瘋狂震動。
看到來電顯示，姜知言狠狠一拍手，“要命，我忘記我是來買醬油的了！”
手機還在震動，似乎是姜知言不接電話它就不停。
姜知言無奈按上通話鍵，本來以為會迎來姜母的質問，誰知電話另一端的聲音很平靜。
“了了，醬油買了嗎？”
姜知言：“那個……”
姜母繼續：“把他帶上來吧，我們家不至于連張椅子都沒有。”
姜知言和郁南衍面面相觑。
姜母是怎麽發現又怎麽知道的啊！
對此姜母表示，整個小區都是熟（眼）人（線），姜知言以為周圍沒人，實際上短短十幾分鐘，她和姜父起碼各自都收到了三四條信息和電話。
統一合并一下中心意思大概就是：親，我看到有豬正在拱你家大白菜哦～請及時處理哦~
這讓姜母想裝傻都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