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鹹魚翻身時（四）
——如果我有了一套自己的房子, 會怎麽裝飾它？
上輩子的姜知言偶爾放松的時候就喜歡想想這個問題，大概就相當于中了五百萬以後該怎麽花一個道理。
即使沒有，但想想也開心啊。
生活壓力這麽大, 總要找點能讓自己開心的事。
其實上輩子她那麽努力工作，手裏也攢了三十多萬，原本想攢到五十萬就去一個山清水秀, 風景優美的小城市買套小房子。
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不過很幸運, 上輩子的心願這輩子實現了。
「姜餅魚：等我房子弄好了, 你們有空就來吳市玩啊！我親自下廚招待你們！」
郁君策和趙濤打了個哈哈，等結束群裏的聊天後兩人對視一眼。
“哥, 我想起來我工作還沒做完呢, 我先走了。”
郁君策深谙“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道理, 完全不管趙濤，三兩下就消失在辦公室，似乎忘了他上來是為了找兩人一起吃晚飯。
被留下的趙濤心裏狠狠唾棄郁君策三秒，可作為助理他是真不能随便找一個理由就離開郁南衍的身邊, 只能默默感受着辦公室裏奇怪又壓抑的低氣壓。
——姜祖宗哦，你自己是開心了, 考慮一下我們這些打工仔呗！
“趙濤。”
郁南衍起身站到落地窗口，望着外面那片人工湖, “你說我現在過去的話, 她會生氣嗎？”
她, 必然指姜知言。
趙濤思考一秒, “我覺得少、姜小姐不會生氣。”
其實從這一年的相處中能看出姜知言真的很“鹹魚”，鹹魚到懶得生氣。
要是有人惹她了，絕對當場怼回去, 不會自己暗暗生氣憋到郁悶。
“郁總您要過去嗎？”
郁南衍搖搖頭，“不用，還不到時候。”
他一開始的确心裏有些不安，但冷靜下來後郁南衍就知道一套房子影響不了什麽。
了了既然這麽開心能有一套房子，說明她是真的想要，至于以後會不會在吳市定居，那和房子是沒有關系的。
郁南衍想通以後正打算回去繼續辦公，手機突然震動一下，他拿起一看就發現是姜知言私聊自己了。
「姜餅魚：你喜歡藍色的窗簾嗎？或者灰色？」
郁南衍一愣，這是什麽意思？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如果姜知言在旁邊，估計就會點頭說是。
二樓有兩個卧室，她自己一個就夠了，另外一個的話……
姜知言想留給郁南衍。
這套公寓的事姜知言短期內不會告訴姜父姜母，解釋前因後果實在牽扯太多，反正已經瞞了那麽多事了，也不差這一件。
退一萬步來說，萬一以後自己和郁南衍鬧掰了，窗簾這種軟裝不是說換就換，又不麻煩。
而現在，她就是想給郁南衍留個房間！
「郁：灰色的」
郁南衍想想這樣三個字似乎太過簡單，他想表達自己心中的喜悅，可直白用文字好像表達不出來。
“趙濤，給我發一個開心的表情包。”
趙濤：……
他是眼睜睜看着郁南衍的神色從“—”變成“～”，現在竟然還會問他要表情包？
趙濤開始翻，可是說實話“開心”的表情包要麽很萌要麽很賤，那第二種肯定不能發給郁南衍，至于第一種的話。
十幾張不同“萌系”風格的表情包發送到郁南衍手機上，總有一款他喜歡的吧？
于是兩秒後姜知言就收到了一張貓貓笑臉的表情包，嘴角的微笑和眯起的雙眼都能萌化人的心，特別是這張表情包還來自郁南衍！
姜知言在新家忍不住笑出了聲。
「姜餅魚：好好工作，我不打擾你啦」
「姜餅魚：揮手.JPG」
郁南衍回了一個“好”，有些遺憾的收起手機，突然又想到什麽似的，看向趙濤：“你說我現在給了了打點錢，她會接受嗎？”
趙濤：？？？
話題怎麽跳躍這麽快，但他還是老實出聲：“郁總，這個錢是？”
總不能是已經跳躍到“給你一個億，回到我身邊”這種狗血老土的劇情了吧？
郁南衍嘴角微微上揚，明明語氣乍一聽還是很平靜的，可了解郁南衍的趙濤愣是從其中聽出了一絲淡淡的炫耀。
“了了在她的新房給我留了房間。”
趙濤內心：……呵。
緊接着不等趙濤問這個和打錢有什麽聯系時，郁南衍自己先回答了。
“她手裏錢不多，買了房肯定不剩多少，既然卧室是給我的，我出錢也是應該的，你說打一百萬過去怎麽樣？”
多了郁南衍知道姜知言肯定不會接受，所以折中想了這個數字，又怕自己遺漏什麽再問一下細心的趙濤比較保險。
趙濤艱難地咽了下口水：“郁總，這恐怕…有點多。”
“多？”
郁南衍微微皺眉，當初姜知言在郁家的房間裝修錢林叔曾經和他彙報過，具體的記不清了，但大概他記得是四千多萬，還不算家具這些，畢竟用的木料等等都是最好的材料。
現在姜知言留給郁南衍的房間肯定沒有那個大，材料也不會那麽好，這已經是折中再折中，砍半再砍半的錢了，還是多嗎？
趙濤：“郁總，吳市的房價和物價都比不上首都，您給的錢恐怕能直接買一套房了，姜小姐肯定不會接受的。”
一個好的助理就要勇于制止老板不恰當的行為，“而且我覺得直接打錢有些不妥，您不如買幾件小禮物送給姜小姐，可以放家裏的那種。”
趙濤的建議不錯，郁南衍沉思一秒後就同意了，“好，你幫我選一些禮物。”
最終，還是趙濤承擔了所有。
找裝修公司、确定方案、買買買再加上複習，很快十二月就過去，即将迎來新一年的春節。
姜知言和姜父姜母說的是除夕前三天回去，現在只剩不到一周的時間。
她新房的裝修已經基本搞定，大型家具什麽也早就買好，只等再通風兩個月左右，大約是來年開春的時候搬進去。
回想這一年，還真是跌宕起伏且神奇的一年。
去年這個時候，姜知言已經搬進郁家，成為一名“試用期”員工，而現在，她卻有了自己的小房子，在一個陌生的城市獨居。
人生的際遇，真是誰也預料不到。
趁着回前的最後幾天，姜知言又挑了一些吳市的特産什麽打算寄給郁南衍喬夏他們，東西不貴，但也是她的一份心意。
像喬夏知道姜知言搬到吳市後還一直說要過來玩，她沒有問姜知言為什麽突然離開首都，也沒問戀情情況，話題一直圍繞的都是吳市和姜知言的新房。
甚至在姜知言給她拍了視頻後很興奮地表示她也想買這樣的房子，說不定還能實現和姜知言做鄰居的願望。
不得不說，和喬夏聊天真的很開心，她是姜知言二十幾年人生中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閨蜜。
一月二十八日，姜知言回到江市。
依舊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方言和熟悉的筒子樓。
和姜父姜母一起進小區時還遇上了幾位熟人，大家都是同一個學校的老師，自然也是看着姜知言長大的。
對于這個乖巧又懂事的女孩，可是不少長輩心目中的好媳婦人選。
據姜母所說，她現在幾乎隔段時間就能收到一些老熟人的消息，客套幾句後開始詢問姜知言的情況。
大部分都是別人托着問的，有朋友的朋友，也有自家親戚，畢竟姜知言的條件在江市絕對算是超級優質。
“你平常工作忙，我們也不拿這事打擾你，不過要是有看上的人，也別害羞，爸媽不要求什麽條件，只要對你好就行。”
上樓後，姜母邊和姜知言一起把行李箱裏的東西拿出來邊聊天。
說起來，這一年姜母的變化也很大。
以前的姜知言膽小內向，姜母就強硬，事事給她做主，恨不得把她後半生都規劃好。
可這一年，姜知言變的自信有主見，姜母也慢慢學會聽她的建議，有事也會一起商量。
不得不說，這樣的改變也讓姜知言對姜母又多了幾分親昵，不再像去年那樣完全不想回家過年。
“是啊是啊，只要人好就行，等我們再兩年退休，還能幫你們帶孩子呢。”
姜父在一旁也樂呵呵地插話，“辦公室那些人現在誰不羨慕我有個好閨女。”
聞言的姜母眼一斜，取笑道：“你是不知道你爸，上次寄回來那個領帶，被你爸帶到辦公室好一通炫耀，天天都要穿那個襯衫配領帶，都多大人了！”
姜知言雖然不回來，但三天兩頭還是會寄東西回來的，都不貴，很多時候就是些吃的用的。
她既然占了人家閨女的身體，而“姜知言”那時候最後一個心願也是照顧好父母，那她肯定會做到。
“你們喜歡就好。”姜知言微微一笑。
姜母話未停，“不過了了啊，前兩天你蘭姨給媽說了個男孩子，也是A大畢業的，比你大三歲，人現在也在首都，你要是沒喜歡的人，要不加個好友聊聊？”
姜知言：……原來在這等着她呢？
姜知言手中動作不停，“媽，你幫我回了吧。”
姜母那是什麽眼睛，現在小學生早戀的也不少，她立馬接話：“怎麽？有對象了？”
姜知言抱起一堆衣服，态度大大方方絲毫沒有害羞的樣子，“沒正式确認，不知道能不能成。”
女兒一回來就爆出這麽大的消息，驚的姜母手下動作瞬間暫停，姜父也不捧着保溫杯慢悠悠喝茶了。
雙雙瞪大眼睛看向姜知言。
下一秒，姜知言手中的衣服被奪走，人被按到椅子上，直面兩位家長的連環十八問。
“什麽？哪裏的男孩子，幾歲了？是你同事？你們怎麽認識的？”
姜知言趕緊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她就知道姜父姜母會有這個反應，不過在這方面她不想隐瞞。
萬一和郁南衍成了，也能提前給姜父姜母打個預防針，不至于突然蹦出個男朋友。
萬一不成，連男朋友都不是，不成不也正常？
而且還能拒絕掉這些所謂的“優質男”。
最後如果不是郁南衍，姜知言可沒有任何談戀愛結婚生子的打算。
“是我的上司，對我挺好，也向我表白了，但我還在猶豫。”
“上司？”姜母頓時一拍桌子，“不會是上次我們去南恒時那個趙主管吧？”
她那時候就覺得那個小夥子不對勁了，現在姜知言一說上司，姜母馬上就想到了他。
姜知言沒想到姜母還挺敏銳，她又想到上次的誤會，連忙笑着解釋道：“其實他不姓趙，上次本來是趙主管說要來給我送，我當時也沒想到他會來，怕你們誤會，就将錯就錯了。”
姜母和姜父對視一眼，一個年輕小夥子冒着大太陽主動來送點東西，肯定是有點想法呗。
可那時候都是暑假八月份的事了，這都半年快了，兩人還沒在一起……
如果不是自己女兒，姜母都想說一句“這一直吊着人家不好吧？”
但對自己女兒，肯定是不一樣的。
姜母：“那了了你對他是什麽想法，上次見面我看那小夥子談吐不錯，還是首都人，讀的大學也好，外在條件是真不錯。”就那長相，說是明星她都信！
——媽，你記得也太清楚了吧？
姜知言攤手：“正在考慮中，大概還需要一個契機？”
這一個多月，姜知言和郁南衍雖然分隔兩地，但之間的交流并沒有像姜知言一開始猜測那樣随着時間逐漸減少。
他們每天都會聊天，聊聊今天發生的事，聊聊自己以前的生活，像姜知言還知道了郁南衍初中的時候和人打過架，一對五，贏了。
這樣的狀态，讓姜知言覺得很舒服。
也愈發能感覺到和郁南衍靈魂上的契合，兩人在對一些事上的看法有驚人的相似和默契，有些不同的習慣也能很好包容。
這種靈魂上的交流，真的會讓人從心底感到滿足，姜知言也逐漸分清自己的喜歡是真的喜歡。
不過就像她所說的，還缺一個契機。
姜知言目前打算是過完年後去一趟首都，和郁南衍好好談一談。
“爸媽，好了，你們放心吧，有情況我會告訴你們的。”
姜知言起身再次拿起那堆衣服想回房，姜母也知道現在的姜知言和以往不一樣，倒不是很擔心她受欺騙，只是……
“那你名字總得告訴我們吧，那小夥子叫什麽？”姜母在首都也有幾個朋友，說不定就認識或者聽過呢。
“郁南衍，郁郁蔥蔥的“郁”，南遷昔虞翻，卻掃今馮衍的“南衍”。”
姜母點點頭，名字倒是不錯，就是有那麽一點耳熟，不過她教了那麽多學生，記過那麽多名字，有相似耳熟也很正常。
此時姜知言已經回到自己小屋，姜母也打算去廚房做飯，卻發現姜父正一臉呆滞地看着手機。
“幹嘛呢？來廚房幫忙！”
順便再談談這個郁南衍的事，那次姜父也去了，不知道他對小夥子有什麽看法。
姜父視線看向姜母，一臉茫然地舉起手中的手機，将屏幕對準姜母，讓她一眼就看到了最上面的幾個大字。
郁南衍，南恒集團現任董事長。
姜母：……
“了了！你給我出來！”
做飯？還做什麽飯！女兒翅膀硬了這種人家都敢惹！她哪還吃得下飯！
另一邊，趙濤也在給郁南衍做放假前最後一次彙報工作，今年他得到了七天假期，明天就能回家啦！
彙報完畢，一切順利。
趙濤補充最後一句：“郁總，明天去江市的機票和酒店都已經訂好了，真不需要其他人陪同嗎？”
郁南衍放下筆，目光看向窗外，似乎想穿過空間的距離，看到想看的那個人。
“不需要。”
一個多月沒見，他想她了。
